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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不是不想親自陪您,隻是……”

隻是不想讓昔日最熟悉自己傲嬌模樣的人天天目睹自己最狼狽的樣子,怕不穩定的情緒傷到最親的人。

“你懂阿白。”白萍拍拍燕折挽著自己胳膊的手,又一次笑了笑。

“知道我女兒剛出事那會兒,我最怕什麼嗎?”

燕折搖搖頭,一邊聽一邊看路,就怕老太太滑倒了。

“我最怕生病,怕老年癡呆,怕死,怕阿白還沒成長起來就失去了所有支柱會崩潰。”白萍眸色沉沉,“可這麼多年的噩夢還是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會好的。”燕折小聲說,也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是啊,總算要有結果了。”白萍粗糙的手覆蓋著燕折的手背,“那個算命先生倒也不全然是騙我,你確實給阿白帶來了福澤。”

燕折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應。

“走。”白萍說:“帶你去看看阿白以前的相片,他都留在這了,一張也沒帶走。”

“好哦。”

到屋簷下,燕折收起傘,跟著白萍來到臥室。她打開上鎖的古舊書桌。裡麵放著好幾本相冊,還有一些獎章。

燕折接過一本,小心翻開。

白澗宗小時候真的很好看,有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前麵的都是嬰兒時期的照片,後麵三四歲後的照片就很多姿多彩了,其中一張是小團子穿著白色的擊劍服,和另一個小團子麵對麵,一副準備進攻的姿態。

“這是擊劍?”

“是,阿白小時候興趣很多。”白萍翻起了另一本相冊,“和他母親一樣聰明,學什麼都快。”

燕折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有些舍不得看太快,這種目睹白澗宗一點點長大的機會可不多得。

“我可以拍照嗎?”

“不用拍,帶走吧。”

燕折一愣。

白萍隨意道:“相片這種東西,總得有人看才有意義。”

燕折感覺白萍話裡有話,但沒想出個理所然來就被白萍打斷了:“這是阿白十六歲的樣子。”

燕折從沒見過這麼多“站著”的白澗宗,一時不知道從哪裡看起。

十六歲的白澗宗就已經比他高了,身形頎長,帶著少年特有的意義風發,照片是在球場上和對麵的白茉打羽毛球。

燕折手指碰到白茉麵部的那一刹那,不自覺地瑟縮了下。

白萍的視線不知道什麼時候轉移到了燕折臉上,看了許久後突然說:“和阿白在一起委屈你了。”

燕折下意識說:“不委屈。”

確實稱不上委屈,白澗宗從沒虧待過他,除了不肯給他感情。

白萍道:“他那雙腿我算是找遍名醫都沒治好,以後可能也就這樣了,你接受得了嗎?”

燕折毫不猶豫地點頭。

但還是稍作遲疑地說:“現在國外好像出了新的治療方案,您不讓他試試嗎?”

白萍沒說話。

被注視著,燕折有些語無倫次:“我不是一定要他站起來的意思,隻是覺得可以試試,能站起來最好了,不能也沒關係,腿好了也許能改善他的心理…問題。”

白萍緩緩道:“我了解過這個治療手段,成功率和治療效果不好說……不過我支持試試,但得靠你去勸他。”

“勸不動。”燕折有些沮喪,“我試過了。”

白萍鼓勵道:“再試試呢?”

燕折在試了,就怕來不及。

一老一少聊了很多,白萍說話的節奏緩慢但不拖遝,大多話題都和白澗宗有關。燕折感覺白萍沒那麼可怕了,距離拉近了不少。

“最近發生的事我都聽說了。”白萍道,“在燕家委屈你了。”

燕折搖搖頭:“這些年我過得挺好的。”

甘靜和燕馳明又沒虐待他,雖然沒讓他奢靡人生,但物質上沒有短缺,吃的用的都不差。

白萍的眼神略帶緩和:“燕折,折……實在不算一個好的寓意,想改名字嗎?”

燕折一怔,他還真沒想過改名。

可如果說他的姓與名都帶著濃濃的惡意,還留著乾什麼呢?

“白……大白沒想過改名嗎?”燕折心一橫,乾脆直接叫“大白”了,不然怎麼稱呼都奇怪。

“他不想改。”白萍回憶著從前,“小的時候阿白很想要爸爸的,知道名字是歲安取的,無論他母親以什麼理由勸他都不願意改掉。”

“後來知道了名字由來,就更不願意改了。”

剛經曆母親失蹤的白澗宗又發現了自己身世的殘酷,也總算知道了無論自己怎麼優秀都得不到父親關注的原因。

不改名,隻是為了提醒自己記住。

燕折一時無法想象白澗宗小時候還有期待父愛的一麵。

“放心,歲安不會再打擾你們的生活。”

燕折渾身一震,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楊歲安不是真被老太太噶了吧?

“送去國外了。”白萍輕描淡寫道,“這輩子都回不來。”

燕折拘謹地“噢”了聲。

白萍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主動道:“想問什麼?”

燕折吞吞吐吐道:“您知道大白和蘇友傾不是……”

“他們不是父子關係?——我知道。”白萍扯了扯嘴角,“那天大…阿白告訴我蘇友傾可能就是當年闖入婚房的那個人,我就第一時間找人做了親子鑒定。”

燕折裝作沒發現白萍差點被自己帶歪稱呼的事,糾結地問:“難道當年的人不是蘇友傾?”

“是他沒錯。”白萍說,“我翻了那年的賓客檔案,第二天才離開的賓客名單上的確有他。”

“那——”

“想問阿白親爹是誰?”

燕折點了下頭,這件事一天弄不清楚就感覺一天是個雷,他想心裡有個數。

“一個不重要的人。”白萍合上相冊,將好幾本摞在一起,用繩子綁好,“歲安的秉性在結婚前就有端倪了,那時候我和還沒過門的茉茉說,我不希望白家繼承人會有我丈夫和我兒子的影子。”

“子宮是女人最偉大的器官,哪怕不碰男人,女人也能擁有自己的血脈。”白萍說:“那會兒的茉茉不比後來,青澀懵懂的很,就比你比現在大幾歲。但她很聽我話,既然違背不了家族婚約,那選一個自己滿意的精|子也不錯。”

燕折直接懵了:“……精|子庫嗎?”

白萍嗯了聲:“她算是國內第一批接受試管嬰兒的婦女吧。”

燕折大腦有些宕機——

其實他對白萍的印象是有些古板在的,沒想到老太太三十多年前的思想就這麼超前了。

“胚胎植入的時間安排在了婚事前兩天——為了讓這個孩子正常長大,就要讓歲安以為他就是自己的孩子。”

洞房夜和植入胚胎的時間安排相近,即便白茉後期查出身孕,楊歲安也不會懷疑。

但偏偏出了意外,洞房夜那晚楊歲安喝得大醉,直接在休息室睡過去了,另一個不知名的男人闖入了婚房,迷|奸了同樣意識不清醒的白茉。

“不久後茉茉就查出身孕,我建議她拿掉,但她想生下來看看。”

“因為不確定那晚闖入婚房的人是誰,我們也不好確定阿白究竟是試管嬰兒的結晶還是個‘孽種’。”

“這些年我用儘辦法,將阿白的dna比對過當年賓客名單上的所有人,但結果都不可能是父子關係。”

“這是姓蘇的無能,也是他的幸運——”白萍的眼裡劃過一絲狠戾,聲音陡然帶起殺意:“否則他早該屍骨無存了,哪裡還能讓他帶走茉茉、毀掉阿白的腿!?”

燕折抖了下,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他會付出代價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是啊,做錯事總要付出代價。”白萍抬手,摸了下燕折的頭發:“你是個好孩子,祖母希望你能好好陪在阿白身邊,陪他一起向前看。以前的苦都過去了,你待阿白好,他也會待你好。”

燕折有些僵硬,怕有點怕,躲又不敢躲。

從沒長輩這麼摸過他的頭,可能那些失去的記憶裡曾有過,但他不曾得。

白萍收手,雲淡風輕道:“剛剛的提議你可以考慮下,燕家小子很快就會倒台,想來也不敢對你改名字有什麼意見。”

以白萍的輩分,燕家小子顯然指的是燕馳明。

“姓白、姓彆的什麼都好,或者隻改名不改姓,都隨你。”白萍說,“想清楚了就和阿白說,他疼你,都會辦妥。”

燕折鼻子一酸,險些紅了眼眶。

也許是和白萍陡然拉近距離,他莫名產生了委屈的情緒,想告狀、想控訴白澗宗的種種“惡行”。

疼個屁。

明明每天都隻想著怎麼拋棄他去死。

“相片你抱回阿白房裡看,留下來吃個晚飯吧,就不叫你留宿了,等會兒讓阿白來接你。”

白萍有了送客的意思,燕折也不好繼續留在她房間。出門之前,燕折回首看了眼,老太太正在摘脖頸間的佛珠串,將其鎖進剛剛放相冊的抽屜裡。

第95章 抓到了

燕折老老實實抱著一遝相冊回到白澗宗的臥室,這裡雖然久無人居,但始終乾淨。

他往床上一撲,慢慢地翻起相冊。

相冊裡不止有白澗宗,還有白茉。

燕折看著白茉那張明麗的臉發愣,手卻先一步翻開了下一頁……又是一張白茉的個人照。

其實看過照片,就有點能“理解”蘇友傾囚禁白茉的舉動了。

在那個沒有美顏與科技的時代,明眸皓齒的白茉仿佛人間絕色,暖白色的皮膚與落肩的零碎黑發相得益彰。

這張照片應該是剛結婚不久拍的,白茉還沒有被生意場訓練出來的乾練與利落,一身白色連衣裙,帶著那個年代特有的羞赧,同時又存有世家子女的幾分隨性大氣。

很矛盾的氣質,也很有誘惑力。

燕折幾乎都能腦補出一通狗血的愛恨情仇——也是蘇友傾的獨角戲。

他對白茉一見傾心、怦然心動。可為了自己的野心,他不能追求已有婚約的白茉,隻能轉而投向能帶來更多利益的發妻華安彤。

即便白茉即將嫁給一個他根本瞧不上的廢物,他也不得不忍耐,專注於華安彤一人,扮演深情不二的伴侶。

白茉與楊歲安新婚那晚,或許是他唯一一次撕開偽裝,是微醺之下臨時起意的情不自禁。

然而華安彤沒能發現這些破綻,她徹底沉浸在丈夫精心打造的溫柔鄉裡不可自拔,蘇友傾也一點點的溫水煮青蛙,待所有人都相信他溫和爾雅的麵貌,再將華家的一切慢慢蠶食乾淨。

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華安彤自然不再重要。

這時候蘇友傾還願意演嗎?

不會的。

他肖想的女人是彆人的夫人,躺在彆人的床上,這怎麼叫人接受?於是麵對家裡發妻的情感需求,他不再做出回應。

慢慢的,華安彤感覺到不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