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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植物人都低得多,有些植物人會吃飯、會喝水,甚至睜開眼睛,做一些簡單的肢體活動,但燕顥沒有,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就像一具屍體。

甘靜不敢奢求了。

脫離了最初的痛苦後,她大概也反應過來了算命的在騙她,什麼亂七八糟的奪氣運什麼換命都是胡說八道。

她心裡反而有了底,想著將錯就錯,就把燕折當親生孩子養也不錯。

結果燕折的性子開始變了,荒誕無度,很愛和她對著乾。她不能理解,卻也慢慢接受了現實,畢竟不是她自己的親生孩子,甚至都不是燕馳明的孩子。

他們夫婦給他名分,都是彆有目的,沒誰比誰高尚。

她與燕折之間注定不會有親情。

-

燕折回到三樓臥室,一下子就癱了。

所以之所以把燕顥的臥室給他住,也就是信了算命的說法,要倒換他們的氣運?

太他媽扯淡了。

他呆呆地看著前方,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

許久他才感覺自己忘了什麼,連忙打開手機看了眼,果然已經過了和蘇然約定的半小時,蘇然還於十幾分鐘前發了條新消息:敲窗戶,三聲。

燕折渾渾噩噩地爬起來,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按照原先說好的去了趟一樓衛生間,門開著,裡麵的場景一覽無餘,蘇然並不在這裡。

燕折出神地看了好久,被手機發來的新聞推送震回了神。正要離開,卻聽見若隱若無的馬桶衝水聲。

混沌的腦子還沒想出個什麼理所然來,身體就先行一步敲響了衛生間的窗戶。

“咚,咚,咚。”

不過幾秒,樓上就吊了張紙條下來。

——是燕折就給我發條語音。

燕折照做,給蘇然的賬號發去一句:“我是燕折”。

不一會兒,樓上又用細線吊了盤磁帶下來,並夾著兩張紙條。

——磁帶裡是視頻原件,你看了就可以知道當年都發現了什麼,隻是給你保管,不用做什麼。我會在近些天帶著複印件去警局報警,你不要亂來,如果我出事了,你再把磁帶交給白總。

字跡還算工整,顯然是提前寫好的,剛剛短短幾秒的時間不足以蘇然寫下這麼多字。

另一張紙條上的話就很簡短了,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第93章 腎移植

磁帶這種東西燕折都不知道怎麼用。

他把玩了兩下,揣進兜裡。用一團亂糊的腦子思考要不要交給白澗宗,裡麵的視頻應該和蘇友傾相關,萬一裡麵出現白茉受虐的身影,那……白澗宗會做什麼燕折都不敢想。

燕折打開門,就看到了幾米外的白澗宗,他下意識捏緊了兜裡的磁帶,故作平靜地問:“怎麼了?”

“張三說你在燕顥房裡和甘靜聊了很久。”

“嗯。”

“聊了什麼?”

“不是說不要管我嗎?”

白澗宗眼裡落滿陰影,與燕折對視良久。

換做從前燕折可能會怕,但現在屬實擺爛了,愛咋咋滴。隻要抱著“有本事你就玩死我”的心態,根本無所畏懼。

“你和大姐聊了那麼久,又聊了什麼?”

白澗宗一頓,燕隨清說的話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他名字裡的‘折’就是字麵意思,代表折斷、夭折。雖然是封建迷信,可頂著這樣的名字生活也算是種惡毒的詛咒了,可以的話,彆讓他再和燕家接觸了,燕馳明的狠不比蘇友傾少一星半點。”

白澗宗麵色不動,沉沉掀起眼皮:“沒聊什麼,一些針對燕家的合作。”

燕折也沒追究:“那我也沒什麼,安慰了她一下而已。”

燕折莫名不想說那些事,燕氏夫婦對他沒有感情也是眾所皆知的事,沒什麼可矯情的。他不希望自己在白澗宗的印象裡永遠都是慘兮兮的、需要被保護的姿態。

可一旦發現他不需要被保護,也許白澗宗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簡直是個死結。

燕折問:“晚上要留下來吃飯嗎?”

白澗宗反問:“你想?”

燕折:“你不需要管我,彆問我想不想。”

白澗宗:“……”

燕折身上仿佛長滿了刺,靠近了就得戳一下,全是血,但沒有聲音。

兩人很久沒出聲。

燕折卻有些煎熬,講生硬話的人是他,心裡不安的人卻也是他。怕白澗宗真的難過,又怕白澗宗真的不在乎。

矛盾死了。

早知今日,他就該在剛醒來的時候帶著甘靜給的兩百萬遠走高飛,離白澗宗遠遠的,再多出去社交社交說不定現在都脫單了!

白澗宗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燕折順著他微微向下的視線看到自己左手上的紅印,是剛剛探出窗外拿磁帶剮蹭的,隱隱有些破皮。

燕折將這隻手也揣進兜裡,小氣地背過身不給看。

白澗宗:“……去塗藥。”

“沒出血。”燕折無所謂地說,“磕磕碰碰生活常有,反正以後也不會有人提醒我塗藥,我得提前習慣。”

白澗宗氣得咬緊牙關:“燕、折!”

燕折抿了下唇:“你彆生氣了,生氣容易命短。我也不是在說氣話,這麼小的傷沒有人看到也就不算什麼。”

“……”

白澗宗閉了閉眼,該死的,叛、逆、期!

不遠處,燕家的園丁拎著一個大蛇皮袋跟在警察身後,袋子還一直在動,仿佛裡麵裝著什麼活物,隱隱約約能看出交纏在一起的細長弧度。

燕折一眼看出裡麵裝的是銀環蛇,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頭皮發麻地後退一步。

俞書傑還低聲說了句:“裡麵有三條。”

白澗宗沒忍住:“什麼都怕,你以後怎麼……”

“要你管。”燕折倔強地說:“你放心,我以後都不走草地了。愛護草坪人人有責。”

“……我沒這個意思。”

“我有這個意思。”

“……”

還是不遠處的警察打破了這邊的沉默,他對燕馳明耳語了幾句,隨後燕馳明便拍拍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臉色難看地說:“感謝各位在今天這個難過的日子過來陪伴我們夫婦倆,但實在抱歉,晚上不能招待大家了。”

眾人議論紛紛,不明所以。

警察代為解釋道:“有人在這裡投放了毒蛇,目前是抓到三條。但由於最前兩天的監控缺失,所以不確定具體有被投放了幾條,大家還是先回家比較安全。”

“……”燕折渾身發冷,隻覺得身邊哪哪都有蛇信子的“嘶嘶”聲。

白澗宗說:“走了。”

燕折自然沒有意見,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見到燕家人了。

回去的路上很沉默,經過海勒公館的時候白澗宗問:“晚上住哪?”

“你不是知道嗎?”

白澗宗麵色一滯,但沒否認。車沒有停,直接略過海勒公館開往了市中心的南山。

燕折安靜貼著窗戶,看著紙醉金迷的夜色唰唰後退,慢慢被寧靜的樹林與晚風取代。

好幾天沒回山莊了,燕折下車的第一時間就去看了大白,管家吉伯正在投喂,聽到腳步聲笑嗬嗬道:“燕少爺回來了?”

“吉伯。”

燕折拘謹地點點頭,沒有靠太近。

“喵~”

大白發現了燕折,但舍棄不了碗裡的零食,隻能邊吃邊夾著嗓子“喵”,試圖把人類勾引過來。

小奶貓三天一個模樣,已然長大一圈。原本走路都不穩,現在倒是坐蹲地穩穩當當。

等吃完了,白誌吉托著小貓腋下,慢慢靠近:“燕少爺可以摸摸它的腳墊。”

燕折猶豫了下,遠遠地伸手捏了捏,一碰即逝:“摸了。”

跟敷衍地交代任務似的。-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白誌吉笑了:“大白很想您呢。”

“才不想我呢,想吃的而已。”

燕折碾了碾指尖,小貓肉墊軟軟彈彈,手感很奇妙。

他又伸手捏了兩下,大白“喵”了一聲給他嚇撤了:“不摸了!”

白誌吉好笑地放下大白,黑不溜秋的小東西直接往燕折那衝,嚇得燕折轉身就跑,險些被門絆倒,好在剛到門口的白澗宗及時拉了一把。

“走路要看路。”

燕折這次沒說“不要你管”,生疏地道了聲謝謝,就看向抓住自己胳膊的那隻手。

白澗宗動作一滯,緩緩鬆開。

燕折小聲說:“我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晚安。”

白澗宗沒說話。

等身後的腳步遠去,他才對上白誌吉擔憂的視線。

“您和燕少爺吵架了?”白誌吉絮叨道,“燕少爺年紀小,有時候可能敏[gǎn]點,您還需要多點耐心跟嗬護。”

“沒有吵架。”

“那是……”

“喵~”大白走到白澗宗腳邊,黏黏糊糊地蹭著,時不時用豆黑的小眼睛瞄瞄白澗宗,像是在試探更近一步的可能。

就像之前的燕折。

“吉伯。”

“少爺有什麼吩咐?”

白澗宗將大白撈起來放到腿上,輕順著軟乎乎的貓毛,陰鬱道:“如果以後我出了什麼事,希望您能跟著燕折照顧他。”

“這……”白誌吉臉色微驚,“您這說的什麼話?您能出什麼事?”

白澗宗說:“經濟上不會虧待您。”

白誌吉簡直要被自家少爺氣樂:“我這個人沒太大物欲,這些年少爺待我不薄,存折裡也有不少錢,要說養老早就夠了。”

“您想退休了?”

白誌吉一哽,責怪道:“哪裡是這個意思?您想讓我去照顧燕少爺,我自然是願意的,但我更願意一起看顧你們倆個。”

白澗宗:“……”

“燕少爺是成年人了,生活上又不拘小節,哪裡有需要我照顧的地方?他需要的是您啊。”

“但反過來說,燕少爺雖然成年了,但還不夠成熟穩重,心思敏[gǎn]著呢,離了您他的生活可能會一團糟。”

“……”白澗宗有些煩躁,將貓放下,調轉輪椅就走:“跟您說也是白說。”

白誌吉也不生氣,將要追出去的大白撈起來,不忘補刀:“您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做什麼事都得顧著點燕少爺。您也知道他小時候哭了我就哄不好,得您來才行,如今也一樣。”

輪椅移動得更快了,白澗宗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電梯間。

白誌吉歎息了聲,將貓放了回去:“總這麼想可怎麼辦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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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轉瞬即逝,三天就這麼過去了。

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

燕折雖然沒太聰明,但也能猜到白澗宗其實已經在背後動作了。就如一直以來所說的,白澗宗從不需要證據。

這幾天他做夢都是白澗宗當著他麵把蘇友傾給刀了,然後汗淋淋地半夜驚醒。

那天哪個刑警宋德還不知道從哪加上了他的微信,旁敲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