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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嗎?”

“我們沒有以後。”白澗宗搭在輪椅扶手上的五指逐漸收緊,“你最初和我交易的目的也不單純,隻是為了脫離燕家嗎?不見得吧。”

“……”燕折一顫。

“燕折,保持初心。”

燕折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半晌才執拗地說:“你看著我,重複一遍,看著我的眼睛說。”

白澗宗依舊麵對暴雨與千瘡百孔的標靶,側臉削瘦俊美,昏黃的燈光更顯得他時日無多似的。

等了一分鐘,白澗宗也沒動。

燕折微微抬起下巴,說:“我克不克服又跟你有什麼關係呢?等解決蘇友傾,我們就結束了對吧?你其實已經不打算和我結婚了是不是?”

“畢竟我這麼煩人,結婚了再想離還挺麻煩的,不如早早甩開。”

白澗宗不動如山。

燕折道:“隨便你吧。等我們結束,我就去找個七個腹肌帥哥,一周七天一天一個不重樣,不會缺人陪我的,我就算被雷劈死也跟你沒關係。”

燕折轉身就走。

一旁的俞書傑有心想攔住燕折,但沒立場。他看看老板,又看看燕折的背影,在心裡歎息了聲。既然這樣打算,為什麼白天還要讓那個影院負責人上傳什麼秀恩愛視頻為燕折正名呢?

燕折走到場館入口,身後隻有劈裡啪啦的雨聲,沒有挽留。

但他還是回頭了。

他回到白澗宗旁邊,突兀拿起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在白澗宗抽手之前捋下了自己親手給對方戴上的訂婚戒指。

“還我吧,我挺窮的。”燕折在白澗宗身上擦乾淨戒指,“您家大業大,應該也不在乎這點東西。”

轉身的瞬間燕折眼眶就紅了,他輕輕地抽了口氣,克製住將要落下的眼淚,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大棚裡雨霧彌漫,白澗宗的左手仍僵在半空,保持著被摘戒指的姿勢,中指上還有一圈顯眼的紅痕。

這是訂婚以後,戒指第一次被摘下。

第86章 遛狗繩

“跟著他。”白澗宗聲音又啞又輕,“解決蘇友傾之前,他不能脫離我的視線。”

這是俞書傑被雇傭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離開白澗宗身邊被指派保護彆人。

他走到射擊館入口,想了想又回頭叫了聲:“老板。”

白澗宗:“閉嘴。”

俞書傑這次沒有聽話:“您想過換一種方式生活嗎?”

白澗宗閉上雙眼:“閉,嘴!”

俞書傑猶豫了下,繼續說:“等該死的人落網,一切真相大白……您就可以抽出時間去國外治療,燕少爺也會陪在您身邊,不管治療結果怎麼樣,你們都能相伴到老……”

“而且恕我直言,燕少爺太天真爛漫,他沒法一個人在這圈子活下去。”

“滾!”

“……是。”

俞書傑隻能大步離開,他知道自己越界了。

但他跟其他保鏢不一樣,他不僅是保鏢頭頭,偶爾也會替白澗宗去乾一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小事。

他是知道白澗宗最多隱私的人,可能比白老夫人和燕折知道的還要多。

所以俞書傑很清楚,燕折徹底離開的那天,很可能就是他失去一個雖然陰晴不定但挺大方的老板、失去這份多金鐵飯碗的一天。

俱樂部門口,一道單薄的身影麵臨著暴風雨。

俞書傑用插在腰間的迷你對講機招呼同伴:“張一李一去保護老板,張四李四跟著我。”

“是。”

交接完後,俞書傑便走到燕折幾米外,問:“需要我開車送您回去嗎?”

燕折聽見了身後的動靜,沒有回頭。

他低頭把玩著手裡的金戒指,安靜了很久才說:“能給我把傘嗎?我想隨便走走。”

“好。”

燕折等待傘的過程中,也摘下了白澗宗給自己戴的那枚戒指,他看著戒麵站在金山之巔的小人,沉默了好久。

既然沒打算真的和他在一起,又為什麼這麼認真地設計戒指呢?

他撥弄了會兒,將戒指塞進口袋,並掏出手機刪掉“矯情放蕩、嘴硬但弟弟更硬的狗東西”的備注,改成了三個字。

【膽小鬼】

燕折不喜歡膽小鬼。

身側傳來腳步聲:“您的傘。”

“謝謝。”燕折放下手機,撐開傘朝雨中走去。

“燕少爺,我得跟著您。”俞書傑說,“這兩天暴雨,外麵不安全,不少地方都被淹了。”

“隨便你。”

地上的積水已經淹沒了鞋底,燕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黑色高幫短靴,鞋底很高,皮質的防水性很好,積水沒能滲透進來,被襪子包裹的腳依舊乾燥暖和。

其實他的鞋都是運動鞋,並不能防水。

這雙鞋是下午出門時在玄關鞋櫃發現的,是他的鞋碼,他猜是白澗宗給他準備下雨天穿的。

白澗宗永遠言行不一。

燕折沿著路邊,邊踢著水邊走。

因為暴雨,城市很多地方都停電了,變得灰蒙蒙的。

他看到一個地鐵口,很多人在那躲雨,想等雨小一點再走。

燕折走過去,買了糖葫蘆大爺的一串草莓糖葫蘆串,便逆著人流走下步梯。

他咬下第一顆草莓,糖紙被雨打得有點濕,草莓也不怎麼甜,酸酸的。

燕折覺得自己完蛋了——

他吃到糖葫蘆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要給白澗宗嘗嘗,這個從小養尊處優的貴公子肯定沒吃過糖葫蘆。

沒救了簡直。

步梯兩邊的上行扶梯上有不少情侶,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好不甜蜜,甚至在扶梯上都要摟著對方的脖子秀恩愛。

燕折用傘尖拍拍男人搭在扶手上的手,十分煞風景地勸說:“這樣不安全。”

“……關你屁事?”

扶梯在上行,燕折隻能扭頭看向女方:“你應該把手從他的脖子上拿下來,麵朝上方,抓住扶手,重心朝下。不然摔倒了,你下麵的人都會倒黴,你這麼長的頭發,可能還會被卷進扶梯裡。”

“……”

女方搓搓雞皮疙瘩,看燕折的眼神像看神經病。但最後還是轉了身,麵向地鐵出口。

燕折滿意地收回傘,掃碼進了地鐵。

等車的時候,旁邊又有一對異性小情侶卿卿我我,倒也沒有太過分,就是拉拉小手、時不時羞澀地對視一眼。

燕折和白澗宗更過界的事都做了,唯獨牽手上街這種事可能永遠也做不到。

地鐵列車到站,燕折搓著兜裡的戒指,快準狠地擠進那對小情侶中間的座位,一屁股坐下。

一男一女同時投來死亡凝視。

燕折眼睛眨都不眨。

見燕折穩如泰山,男的耐不住了:“你好,我們能換個座嗎?我想和我女朋友坐一起。”

燕折認真聽完:“不能。”

“……”男的磨磨牙,但也不能乾什麼。

燕折坐完一站就站起來了。

因為即便被隔開,這兩人還在用微信互發信息罵他、並順便秀恩愛,情到濃時還要隔著燕折相視一笑,膩歪得叫人受不了。

燕折想了想,轉身道歉:“對不起,我今天失戀了,看見好看的小情侶秀恩愛就很酸。”

男女本來還挺不高興,但被誇了“好看”,簡直又氣又好笑:“要不是有這張臉你就挨打了。”

燕折看到了他們的聊天記錄。

男的說:我好想揍他一頓。

女的說:他臉有點好看,打壞了怪可惜的。

燕折認真地說:“你們以後在地鐵上商討打人,還是貼個防窺屏吧。”

不等那兩人的反應,燕折就下車了。

他漫無目的地走,又進了一個商場。這會兒已經九點了,商場裡沒什麼人,也許消費可以排解煩悶的情緒。▂思▂兔▂在▂線▂閱▂讀▂

燕折很少不高興,但他一不高興就有種想創死所有人的衝動。

他給訂婚那天新加的燕馳明微信發去信息:爸,我是不配有零花錢嗎?

燕馳明:……

燕馳明:[¥100000請收款]

燕折知道燕馳明會給的,燕馳明並不想和白澗宗鬨太僵,而作為名義上的私生子,燕折也處於他需要維護關係的範圍。

燕馳明又轉了十萬過來,並發了句語音:“給你卡裡打了點錢,買輛車吧。吃白總的睡白總的、連出門都坐他的車,彆讓人真以為我燕馳明是在賣兒子,這點錢也算是這些年父子情誼的一點心意。”

燕折挑了下眉,誠摯回複:“錢領了,心意就不收了。”

燕馳明:……

燕折放下手機進了商場,開始瘋狂購物。

俞書傑從最開始的遠遠跟在身後,慢慢演變成了滿手都是購物袋,幾乎拎不下了。

燕折一口氣花了大幾萬,亂糟糟地買了一堆,還看見一個母嬰店,覺得小孩衣服很可愛,於是買了兩件,給燕隨清發去照片。

——給我外甥買的,男女通穿。

燕隨清發來一串省略號:你在乾嘛?

燕折也不知道自己在乾嘛。

從占據這具身體的兩個月以來,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有白澗宗的影子……他想找點沒有白澗宗影子的事情做做。

“這附近是不是有個家居商城?”

俞書傑點頭:“是的,就在隔壁。”

燕折趕在關門前去了一趟。

等他再次從商城出來,總消費已經達到十萬塊。換做平時燕折斷然不可能這麼花自己錢的,但這是燕馳明剛轉的,花起來毫無負擔。

他雙手插兜,朝俞書傑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我現在要去酒吧了。”

“……好的。”俞書傑朝隱匿在路邊的車招招手,將購物袋全部放進了後備箱。

他看了眼手機,和老板的聊天記錄還在一個多小時前。

——老板,燕少爺在坐地鐵。

——不用跟我報告。

俞書傑在心裡歎了口氣,麵上依舊不動聲色地打開車門:“燕少爺,請上車。”

燕折臨時把蕭玖約了出來,還是上次的小酒館。

鬼鬼祟祟的蕭玖全副武裝,進了包廂才摘下帽子:“你怎麼一臉死了老婆的表情?”

燕折已經喝好幾杯了,他橫躺在沙發上:“我心已死。”

蕭玖摸摸雞皮疙瘩:“咋了,你跟白總吵架了?難道是你滿足不了他,他要去外麵找彆的1了?”

燕折指尖動了動,瞥了眼桌上的手機,隻想把它砸了。

半晌還是沒動:“騙你的,我不是1。”

蕭玖一點沒震驚,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你一看就像那種在外麵死鴨子嘴硬、回家就□□死的小零。”

燕折捏緊了拳頭,叫蕭玖出來就是個錯誤!

偏偏蕭玖還戳到了他痛處,白澗宗倒是肯乾啊!

他冷哼一聲:“我是零,但他也未必是1。”

蕭玖拖著音調哦了聲:“咋說?”

燕折木然地喝了杯酒:“我們沒睡過,而且剛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