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跟蕭玖這個二貨有關係。
他委婉地問:“你沒彆的房子?”
蕭玖撇撇嘴:“從談戀愛開始我就上交工資,手裡一直沒什麼錢,榕城這房價買不起。”
燕折驚歎:“現在小情人都要給金主上交工資了?”
是他不懂行情了?
啊呸,他本來就不該懂。
“連你都這麼覺得?”蕭玖淚目,“可我們真的在談戀愛啊!”
所有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人都覺得秦燁是他金主,他也從來不解釋,解釋也沒用。
但今天是真有點難受。
燕折有點疑惑,可白澗宗都說秦燁是蕭玖金主。
白澗宗和秦燁關係好像還算熟,不可能不知道具體情況吧?
“你們怎麼認識的?”
“說來話長——”
燕折:“那就長話短說。”
蕭玖一哽。
他最初一直以直男自稱來著,誤打誤撞進了娛樂圈,成了一個武打替身。
那時初生牛犢不怕虎,不懼權貴,什麼話都敢說,什麼莽事都敢做。
一次劇組的女演員被人強行潛規則,他看不過去就衝了進去,結果被人打了個半死,恰逢秦燁經過,救了他一命。
兩人一來二去就熟了,蕭玖經常給秦燁送一些禮物表達感謝,比如家鄉特產、自己做的手工製品、出差拍戲帶回來的禮物……
“我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是在追他。”蕭玖苦笑了聲,“但他好像誤會我喜歡他,擬了一份戀愛合約給我,我想著報恩麼,就從了……”
燕折:“……”
直男聽了都得給蕭玖兩拳,半夜做夢夢到都得爬起來連夜給蕭玖套麻袋。
不僅如此,那份戀愛合約還寫明甲方每個月要支付給乙方五十萬,蕭玖一琢磨,談戀愛上交工資卡好像也很正常——
他就一邊感慨這場報恩真貴、又要付出肉|體又要付出金錢,一邊奮發圖強拚命接戲,每個月準時給秦燁轉錢。
“……”
燕折咬一半的西瓜差點驚掉在地上,他委婉道:“誰談戀愛會簽合約啊?”
“挺正常吧。”蕭玖理所當然道,“秦燁行事就是這樣,一切都要規規矩矩的,很有條理。”
“……”
燕折簡直想給他扣個6。
他乾脆直言道:“你確定那是戀愛合約,不是包養合同?”
“…………”
蕭玖張大嘴巴,手裡的瓜子撒了一地。
燕折低頭,默默吃了口瓜。
蕭玖恍惚了很久:“不,不能吧……”
燕折:“你們倆在一塊多久了?”
蕭玖:“七八年了……”
燕折仍然很震撼:“七八年你都沒想過那份合同是包養合同嗎?”
蕭玖:“……”
沉默開始彌漫。
蕭玖仿佛一座雕塑,僵在原地。
靜默十分鐘後,蕭玖突然蹦起來,衝近客房裡反鎖了門。
燕折一驚,立刻放下西瓜,敲響房門:“你彆是想跳樓吧?不至於啊,一個男人而已!”
沒有回應。
燕折憂心忡忡:“要跳彆擱這屋裡跳啊,會降房價的!”
裡麵更安靜了。
燕折正考慮要不要找人來撬鎖,門就從裡麵打開了。
蕭玖衝出來把手機扔給他,飽含希望地問:“你看看這合同裡哪裡提了包養兩個字!?”
燕折瞥了眼照片,確實沒寫包養兩個字。
可不管是第三條“每個月至少要履行四次情人義務”、還是第四條“甲方每個月支付給乙方五十萬”的奇怪要求,都明擺著說明這是包養合同了吧?
蕭玖毅然簽下自己的大名後甚至還感慨,不愧是做老板的人,談個戀愛都這麼謹慎。
燕折欲言又止,就差沒把“你好蠢”寫在臉上。
蕭玖期盼的眼神逐漸變涼,徹底哽住。
他一屁股癱在沙發上,呆愣了很久。
蕭玖問:“所以,我跟秦燁不是在談戀愛?”
燕折:“嗯!”
蕭玖:“我們是包養關係?”
燕折小雞啄米:“嗯!”
“所以……我因為拚命工作拍戲而不能經常跟他約會、結果見麵時還要被生氣的他往死裡折騰的意義在哪?”
“意義就是……你的事業得到了很大進步?”
雖然燕折覺得蕭玖是個二貨,但還是有點同情的。
一個人單方麵談了七八年戀愛,一朝得知包養真相,打擊程度可想而知。
燕折乾脆一條路走到黑,全盤戳破:“而且你仔細看看,這份合同裡秦燁才是甲方,是他要給你支付五十萬,而不是你給他。”
蕭玖丟了魂似的,視線好半天才有聚焦。
他當初確實沒仔細看合同內容,主要覺得兩個男的談戀愛有點羞恥。
燕折繼續吃瓜,物理意義上的吃瓜,特甜。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你每個月轉錢他怎麼會收呢?”
蕭玖默了會兒:“他可能不知道……”
“剛在一起那年,他給過我一張卡,我以為他是讓我把工資上交到這張卡裡……”
“……6。”
燕折震撼的無以複加,這很難評。
好巧不巧,電話響了。
蕭玖一動不動。
燕折提醒道:“秦先生打來的。”
蕭玖沉默地看著“秦燁”這個備注,好久都沒動彈,一直等那邊主動掛斷。
他低聲說:“其實我想分手很久了,一直在找機會開口。”
燕折問:“為什麼?”
蕭玖沒說具體經過:“因為我發現他好像不喜歡我。”
燕折唔了聲。
蕭玖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結果他不僅僅是不喜歡我,甚至隻把我當包年的鴨子?”
燕折默默吃著西瓜。
蕭玖簡直快哭了:“所以我現在連提分手的身份都沒有?”
燕折不太會安慰人。
他隻會陰陽人。
就在他腦子飛速旋轉,想怎麼回複的時候,“叮咚”兩聲,門鈴響了。
一定是白澗宗來了!
燕折一副迎接救星的姿態衝出去:“白先生,您終於——”
門一開,看清來人的燕折頓時小臉一垮,嫌棄得不要太明顯。
他頭也不回地進屋:“蕭大頂流,你金主來了。”
秦燁:“……”
門口的男人看起來十分成熟知性,是燕顥所有男人中沒有過的款,會被勾搭也不奇怪。
燕折能一眼認出是因為秦燁前兩天來過,也是他開的門,也以為是白澗宗回來了。
雙方的對話和反應都和剛才一模一樣。
可惜蕭玖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想見人,秦燁便被拒之門外,打電話進來蕭玖也不接。
這次就不一樣了,蕭玖剛脫離談戀愛的虛假泡泡,陷入被包養的現實世界,好像就突然失去了發脾氣的資本,聽見秦燁來了也隻是愣在那兒,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嗒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蕭玖沉默著,一雙擦得蹭亮的皮鞋出現在視野邊緣。
他渾身一震,沒敢抬頭。
這七八年的記憶在腦子裡走馬觀花地過了一遍,星星點點的不對勁一個個地跳出來,竟有種事後諸葛亮的恍然大悟感。
明明很多地方都不對勁,隻是他從不多想。
秦燁正要說話,餘光看到茶幾上的手機,亮起的屏幕停留在照片界麵,內容赫然是他曾經擬定的包養合同。
“怎麼突然看這個?”秦燁皺了下眉,“當時我們確實開始得不乾淨,但這麼多年過來,它早就不作數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所以……”蕭玖徹底絕望,“我以為我們在談對象的這八年零九個月裡,真的一直都是包養關係?”
“……”
秦燁一頓,他求助地看向燕折,不明白蕭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燕折言簡意賅地概述一遍:“蕭玖一直以為你給他的這份合同是戀愛合約,還把甲方看成了自己,每個月定時上交五十萬到你給他的那張卡裡。”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秦燁也有點震撼。
早期蕭玖還不紅,沒什麼錢,過的一直很摳門,秦燁還以為他勤儉慣了,後來蕭玖火了,卻還是摳摳搜搜的,秦燁不喜歡這樣,陸陸續續往卡裡轉了幾千萬,希望蕭玖不要苛待自己。
結果好家夥,原來蕭玖以為卡裡隻有自己的片酬,就一直舍不得花,覺得這是上交給對象的工資?
秦燁欲言又止:“你……”
蕭玖羞憤欲死,直衝大門。
燕折在他之前就握住了門把手:“房子借你們,隨便用,彆跳樓就行。”
他啪的一聲甩上門,直接阻斷了蕭玖的去路。
蕭玖:“……”
說好的好朋友呢?
他失落地轉身,剛鼓起一點勇氣麵對秦燁,身後的門又被打開,隻見燕折探進一個腦袋,隱晦道:“你們要玩什麼play的話,記得收拾乾淨,彆留味兒。”
白澗宗就是狗鼻子。
蕭玖:“……”
秦燁:“……”
燕折愉悅地走進電梯,撥通張三的電話:“三哥,開車送我去趟清盛,先彆告訴你老板。”
終於有理由找樂子……不是,找白澗宗去了。
順便問問上次被下藥的時候查出結果沒有,到底是誰乾的。
燕折就不懂了,那天晚上差點被掐死的人是他,怎麼他都沒躲白澗宗,白澗宗反而開始躲他了?
難道後半夜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夢話?
反派的腦回路果然很難理解。
攻略之路漫漫其修遠兮。
這裡離清盛就隻有半小時路程,燕折上樓前瞄到一家奶茶店,猶豫地停下腳步。
他想了想,給之前的那個叫董華的醫生打了個電話:“你好,我是燕折。”
董華一頓:“白總身體不舒服嗎?”
燕折:“沒有,我就想問問他能喝奶茶嗎?”
董華呃了聲:“可以倒是可以,彆太頻繁,也彆加亂糟糟的配料。”
燕折說了聲謝謝。
男人嘛,都喜歡新鮮感。
對於白澗宗這種性情陰鬱又生活單調的人來說,多帶他體驗體驗新事物,有利於多巴胺與荷爾蒙的分泌。
奶茶店旁邊還有一家花店,燕折眼睛一轉,等奶茶的過程中又溜過去對老板說:“麻煩幫我包束花。”
“您需要什麼樣的?”
天氣越來越熱了,最好買點好養活的花。
燕折掃了一圈,被一桶卷卷的菊花吸引了注意力。
他問:“這是什麼?”
老板很熱情:“這事非洲菊,也叫扶郎花,很好養的。”
“適合送給……”燕折想了想,“——未婚夫嗎?”
朋友和戀人都不適用他和白澗宗,稱呼未婚夫最合適。
老板一拍手:“那非常適合!扶郎花寓意著攜手走進婚姻殿堂的新人能互敬互愛,相伴到老。”
燕折很滿意,精挑細選地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