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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 荔枝很甜 4360 字 6個月前

機營的威力大,唬人玩的。”

他說完,她的臉色已經慘白,才行至中途,他乾脆憋著一口氣又退了出來,用指去弄她。

將她翻來覆去,弄得濕噠噠的。姬玉落像是被浪潮掀上雲端,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隻好挺身去抱他。

霍顯摸著她潮濕的眼睛,他們在一點一點的推磨中望著彼此,像是兩個勤奮好學的學生,要將對方的所有反應都仔細觀察,對所有細枝末節都充滿好奇。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狂風大作,整座京都都籠罩在飄搖的暮色裡。

他們緊挨著彼此。

姬玉落攥著他前襟的手指漸漸無力,被霍顯占據的瞬間,懸在雲端的身體像是被重重拋了下來,在那一次次的失重裡,她終於沒有空隙再去觀察和思考。

霍顯是個壞人,他推動著潮起潮落,用呼吸燙紅姬玉落的耳,要把她之前對他的逗弄都百般千般地討回來。

而此時,闃靜的城門忽然驚起一陣馬蹄,士兵一怔,一改閒散的姿態,擺好柵欄,揮停馬匹。

誰料來人並沒有退停的意思,騎著駿馬就往柵欄衝,猛地一撞,人仰馬翻。

那人%e8%83%b8`前竟插著根羽箭,躺倒的地方,把雨水都染紅了。

他把懷裡的信護在蓑衣裡,艱難地說:“汝寧府、汝寧府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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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景是被扣門聲驚醒的。

也不算是驚醒,他本就沒睡著,自打從九真廟回京後,他沒有一夜是安穩睡過的,通常是半夢半醒到天亮,此時聽到聲響,還以為是在夢裡。

仔細分辨過後,才披衣上前。

門一開,風雨灌了進來。他皺眉道:“什麼事?”

隨侍滿身泥濘地滾了過來,“公子不好了,汝寧府急報,國公爺班師回朝的大軍,反了!知府被俘,汝寧府淪陷!”

“什麼?”

蕭元景頓時從渾渾噩噩裡驚醒,他推開隨士,頂著雨就往外走。

這與事先說得不同!

當初說好,借著班師回朝的借口順利進京,直指皇宮,如此一來,既可以省去打前麵州府的兵力,又可以打得京都眾人一個措手不及,怎麼提前起事了?

然蕭元景定然不會知曉,汝寧府生變實在蕭騁計劃之外,這場戰事他是不得不打。

那夜幾個士兵接著采辦的由頭進城挑事,生生鬨出兩條人命,其中一個還是深夜隨知府前去平事的師爺,這還不夠,那個叫張曲的士兵嚷著大軍入京實則要反,嚇得知府跑回府中,就要書信一封上報朝廷。

他若不報還好,可他這信剛送出去,立馬就被蕭騁的人往死裡追殺,這知府原先還抱有兩分期待,說不準隻是一場烏龍,蕭兵此舉是坐實了罪名。

於是,汝寧府為自保,打著討伐反賊的旗號先行發兵,這場戰,於蕭騁來說更似無妄之災。

可對方的刀已懸在腦袋上,由不得他往後退!

隻是蕭家大軍剛打完一場勝戰,本就熱血沸騰,鬥誌昂揚,不過三天五夜,就把汝寧府守備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俘了知府,劫了城池。

隻餘那替知府送信的小兵一路逃難北上,送了急報,人也咽了氣。

可這些蕭元景一無所知,他隻知蕭府反了,京都必然掀起波瀾,有所防備,而他姓蕭!

恐怕今夜以後,就會有無數雙眼睛盯住他。

思及此,蕭元景倏地止步,隨侍跟著停住,不解道:“公子?”

雨順著蕭元景的鼻梁而下,他抹了把臉,說:“回去,蕭府早就分了家,今夜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而城門那邊,錦衣衛已經拆信看了,他們正要將小兵的屍體抬走,卻逢如今的皇城守備文彬趕來。

錦衣衛素來都是身兼數職,緝拿追捕、護衛京都都是他們的辦差範圍,可如今正在一點一點被剝奪蠶食,從刑部大理寺,到現在禁軍都要上來踩一腳。

這太正常了,從前文麾也是被霍顯踩在腳下打,一報還一報罷了。

籬陽不掙紮,非常和氣地把信和這小兵的屍首都給了文彬,任幾個禁軍陰陽怪氣地嘲諷,他也不回嘴,牽著馬就往霍府趕。

平日這時,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了,隻是雨還在下,烏雲把天光都擋嚴實了,依舊是灰蒙蒙一片。

南月聞訊來稟時,扣了好久的門,才得來屋裡人一聲沙啞的回應。

那嗓子,就和吞了沙礫一樣粗糙。

南月摸了摸鼻,把汝寧府的事通報了,霍顯隻應了聲知道,沒有彆的回應,他站了會兒,才自行離開。

姬玉落沒有睡沉,她半個身子都壓在霍顯身上,他出聲時%e8%83%b8腔震了震,她便醒了。

“汝寧府……”

她嗓子好啞,說到一半便不肯說了。

霍顯笑了一下,撫著她光滑的背脊說:“嗯,不出所料。”

姬玉落沒應聲,似乎又睡過去了,過了許久,她才窸窸窣窣地仰起頭,“天亮了麼?”

霍顯把她往上提,幾乎讓她埋首頸肩,說:“沒有,再睡會兒。”

姬玉落卻不肯睡了,她渾身上下都是他弄出的痕跡,他就像匹狼,連嗅帶咬,又凶又瘋,毫不留情,幾乎是把這些年憋的狠勁全擱在裡頭了。

她抬目去看霍顯,重新審視這個她以為的“柳下惠”。

霍顯也看她,“還疼?”

姬玉落搖頭,說:“你剛才在我耳朵邊上說什麼?”

霍顯語調上揚地“嗯”了聲道:“我說什麼了?”

姬玉落道:“我睡著時,你說了句話。”

“你都睡著了,怎麼聽得到我說什麼?”

霍顯不肯再說,彎著脖頸去親她,姬玉落不給親,掙紮著撇開臉,皺著眉頭看他,露出清冷的凶樣。

他們隔著一指距離互相望著。

霍顯摸著她的臉,停了半響,道:“我說,這些事情結束後,我就跟你走。”

姬玉落分開緊閉的唇齒,說:“去哪兒都行?”

“去哪兒都行。”

他已經壓著身子親過來了,唇舌遊走間,手也不得空,引得姬玉落泛起了紅潮。

她汗涔涔地說:“天要亮了。”

霍顯在那細細碎碎的%e5%90%bb裡,含糊不清地“嗯”了聲,卻是不想讓她走了,他從未給自己想過歸處,他就像懸在海上的人,直到這一刻,才有了落地的感受。

有了念想,也有了畏懼。

他貼著她,企圖把這些千回百轉的情緒都釋放給她。

直到雨停了。

食髓知味來得太晚,霍顯在那破曉的天光裡送姬玉落出了城,她就像個薄情郎,剛纏綿悱惻過,這會兒頭也不回就走了。

第99章

日夜兼程, 七月中旬姬玉落抵達汝寧府。

正如所呈軍報那般,汝寧府曆經了一場大戰,城門大開, 放眼望去, 殘垣斷壁, 百廢待興, 但好在傷亡無多,蕭騁並非真要在汝寧大開殺戒, 且他謀的是帝位,民心於他也甚為重要, 是故沒有下狠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他這點上就不如謝宿白了, 該狠的時候不夠狠,簡直是將待宰的肥羊送到她麵前。

他們毀了汝寧百姓的家,以為放他們一條性命,他們就會感恩戴德?

不, 他們恨死了。

百姓們隻會對事後伸出援手的催雪樓心懷感念。

姬玉落入城, 先是找了座宅院作下榻地,而後便命武婢下屬相繼行事,賑災濟貧、災後重建, 無一落下,便成了百姓們口中的活菩薩。

彼時, 蕭騁已經率兵往北而行,打到了懷慶府。

他們不似在汝寧府停留了三五日那麼久, 攻城的速度愈發快,因往北的州府聽聞了汝寧之事, 皆是膽戰心驚, 又聞反賊沒有在城裡燒殺搶掠, 是故為防有更大的損傷,隻佯裝打一打,便舉了白旗,大開城門。

但蕭騁許是反應過來後麵的催雪樓在撿漏,再往北的城池便不肯輕易丟下,而是留下人手守住城池,拖住了催雪樓的追趕進程。

如此,催雪樓入城便稍稍費了些力。

但這些都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謝宿白給的這支魚龍混雜的“兵”並不完全受用於行軍令,或是說,行軍令的主人。

他們往日歸順的是謝宿白,服從的也是謝宿白,謝宿白說往東,他們絕沒有異議要往西,可換成一個毛頭小丫頭,這就不是一回事了。

幾個領頭之人本就是江湖人士,性子都破有些桀驁不馴,越往北,他們的不服就越顯露出來,從最初的懈怠懶散,到最後甚至公然抗命,所謂上行下效,這份不服管教便在底下那些小嘍囉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剛入懷慶府不到三日,便出了劫掠民女這等醜事。

朝露對城裡的大事小事都了如指掌,很快便據悉告知,道:“小姐,行事之人是周白虎的手下,這種事不止一樁了,不過好在,他們並未打著催雪樓的名號作惡。”

姬玉落不說話。

坊間大多對江湖幫派一知半解,催雪樓這麼多年的有心經營,便讓他們真當催雪樓是個行事端莊、造福百姓的聖人組織,可實則暗地裡那些殺人不見血的事,唯有江湖中人方可得知。

尤其是這些年的不斷擴張,人越來越多,難以顧及,隻要不損害催雪樓的聖名,謝宿白便對那些行事醜陋之人睜隻眼閉隻眼。

他曾說過,水至清則無魚。

至於那周白虎,早年間占山為王,是個惡貫滿盈的土匪頭子,後朝廷派兵圍剿,他逃難之際得了謝宿白援手,自此便在催雪樓安頓下來了。

隻是這土匪作風依舊是改不了,底下的小嘍囉也是有樣學樣。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每一步都對謝宿白來說至關重要,她分明嚴令禁止,而這些人不守規矩,並不是有意壞謝宿白的計劃,隻是沒拿她當回事罷了。

姬玉落撚著手裡的金珠,想了許久,淡淡道:“違命行事,壞主上大計之人,留著無用,殺了吧。”

一旁的武婢道:“那周白虎……”

說話時,姬玉落餘光閃過一片衣角,她側目去看門外的影子,手裡的金珠霎時停在掌心裡。

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說:“屏溪,你以為我留著他們,主上也會放過他們麼?我問你,主上來日登上大寶,是什麼人?”

喚作屏溪的武婢道:“是,天子。”

“是了,是天子。”姬玉落點頭,說:“彼時那些前科累累之人,隻會成為他的負累,更不要妄想來日能在朝廷分一杯羹,也不怕那羹裡下了毒,榮華富貴也沒命享。而他們竟還愚蠢至此,不知低調行事,根本是找死,我便是想保,怕是也保不住。”

那影子晃了兩下,從窗格一閃而過。

姬玉落收回目光,道:“你去吧,不要怕。”

她如此說,武婢心裡便有了底,這才領命退下。

姬玉落神色卻不見輕鬆,她知道這隻是個開始,她決不能退,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