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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 荔枝很甜 4331 字 6個月前

要一個新帝,以便來穩住軍心和民心。

霍顯發覺,即便他不願與謝宿白聯手,事情走到這一步,實則也是為他做了嫁衣。

在這件事上,謝宿白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他“嗯”了聲,翻身上馬,說:“這幾日讓錦衣衛悠著點,都給我夾著尾巴做人,變天了,不是我們能橫行霸道的時候。”

籬陽忙說:“是,大人,那現在?”

霍顯拉住韁繩,“各回各家,走了。”

姬玉落離開姬府時並不那麼順利,被姬嫻與阿姐阿姐地喊著,拉著她說了許多話,回來時太陽一曬,困意橫生,霍顯回府時,正能瞧見她趴在梧桐樹下的石桌上小憩。

他鬆著袖口,往桌前坐,“怎麼睡在這裡?”

姬玉落遠遠聽見丫鬟們喊主君,早就醒了,這會兒撐著眼皮,醒了醒神,“等你啊。”

霍顯看著她仰頭不設防的語氣和神情,不由怔了怔,而後彆開臉,從果盤裡順走顆梅果,才看向她,“等我做什麼?”

“我今日去了姬府。”姬玉落坐直身子,“姬崇望落了把柄在我手上,我可以利用國子監的學生造勢,但有一件事,還得你配合。”

霍顯咬了口果子,這些日子,他終於認清一件事。

從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不重色-欲的人,之所以時不時被她騙到,那都是姬玉落存心勾他的,從很早起,她就拿她那雙含霜化雪一樣的眸子,使了勁兒地勾他,但後來他才發覺,她常常不是有意的。

她一本正經,反而是他生了雜念。

霍顯的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滑了一下,道:“什麼事?”

姬玉落目光在那上頭停了一瞬,才與他說起她的盤算,“姬崇望如今處境尷尬,因為你我的緣故,他被猜忌與廠衛有所勾結,在國子監也愈發說不上話。”

霍顯立即會意,“你是想讓我配合你演戲?”

他想了想,說:“那好辦,那些學生聽風就是雨,我命人把消息傳出去,再疏離打壓姬崇望,不過多久,自會有人憐憫他。”

“不行,這太假了,倒像是故意演給人看的。”姬玉落說:“你明麵上繼續親近他,打壓他的事要放在暗地裡來做,再讓消息悄無聲息地泄露,這時便會有人猜測之前種種不過是被你迷惑,包括與我、姬家長女之間的恩愛,定會有人按耐不住前來打聽。”

她說罷,仰頭認真道:“你這幾日就歇在西院吧,我已經命人收拾妥當了,就像從前一樣,喝喝酒聽聽曲,暫時不要回主院歇息了。”

“…………”

霍顯把果核丟到樹下,不得不說,姬玉落盤算得太有條理了,讓人找不出破綻去反駁。

但她未免也太冷靜了些,霍顯盯著她的眉眼,企圖找出一星半點彆的神情。

姬玉落滿腹打算,沉%e5%90%9f片刻,道:“還是今日就去吧——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第87章

姬玉落是個相當無情的人, 霍顯倚在鎮撫司大院裡的一處吊椅上,抱手想著。

她說辦就辦,接連三五日都沒讓霍顯回屋歇息。

且最過分的是, 她在自己腦袋上磕了個口子, 大老遠繞了京都半圈, 去了城西的醫仁堂, 打著鎮撫夫人的旗號,插隊讓大夫給她瞧了傷。

不到半日的功夫, 流言蜚語漫天飛,連鎮撫司上下都有所耳聞。

籬陽交完差, 從值當出去, 就見幾個錦衣衛趴在雄鷹石像旁做賊似的張望,他踱步上前,“下職不走,乾嘛呢, 活還沒乾夠?”

“噓!”幾個錦衣衛嚇了一跳, 見是籬陽,忙將他撈到跟前,說:“你有沒有覺得大人近來很不對勁, 前陣子忙便罷了,這幾日都清閒, 他每日卻在這兒坐到很晚才回府,我聽說那什麼……”

錦衣衛咳了聲, 壓低聲音道:“籬陽,你是大人的心腹, 大人府裡的事可是真的?”

另一人略顯激動, 附和著說:“咱們大人娶夫人真是為了膈應姬大人?聽說大人待夫人好都是假的, 逢場作戲而已,回到府裡還是在妾室那兒夜夜笙歌,還、還打了夫人,真的假的?”

“這……”籬陽噎了一下,隨即正色道:“大人的家事豈容我們妄議,還不走,閒著的話,檔房裡還有幾摞卷宗,你們去——”

話未儘,幾人一哄而散。

動靜太大,霍顯的眼神掃過來。

籬陽摸了摸鼻子,隻好走過去,道:“大人,今夜回去麼?不回的話,屬下也在這兒待命,您有事吩咐。”

霍顯仰在吊椅後的網麵上,整個人跟著一晃一晃,兩端的木樁都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一連聽了好幾日絲竹管弦,耳朵都生繭子了。

他起身道:“你回去吧,今夜沒什麼要緊事,我去值房看會兒卷宗。”

行至半途,他又停下腳步,扭頭說:“宣平侯府盯好了,他們什麼時候有動作,我們要時刻掌握動向。”

籬陽“欸”了聲應下,霍顯打了個轉,牽馬回府了。

磕自己腦門,她也不怕破相,霍顯打算回去將姬玉落再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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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到了下學的時辰,國子監裡,學生們仍不肯離去,他們議論紛紛,有質疑傳聞真假的,也有為姬崇望鳴不平的,還有為此前疏遠祭酒大人而感到羞愧的。

“大人清正廉潔,因為不肯與廠衛同流合汙便要遭受這種待遇,天理何在!我們之前對大人的質疑,實在是寒了他的心。”

“大人教了我們那麼多為人之道,為官之道,他怎麼可能……唉!都怪我聽信那奸佞之言!”

“你們先彆急著說這話,我可是親眼見過霍顯回門時的排場,他親手將姬大小姐從馬車裡扶下來的,當真溫柔體貼,未必就是假的。”

“我也見過……霍顯還帶她去參加了秦三的冠禮,聽秦三說他二人還在內院廝混,霍琮還撞見過呢,對不對,霍琮?”

霍琮恍惚回神,皺緊眉頭,說:“我見過。”

那人拍了拍桌,“看,霍琮都見過!”

“不是。”霍琮深吸一口氣,說:“我之前……在霍顯府裡,見過那位姬家長女,她脖頸有一圈紅痕,像是被人掐的。”

他當時是為了父親的事找上霍顯的,火急火燎,注意力根本沒在那女子身上,匆匆一瞥,也沒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反倒是像某種佐證。

話音落地,堂內一片唏噓。

霍琮與霍顯之間隔著深仇大恨,他斷然不會替霍顯與霍黨說話,是以他這麼一出口,反而將姬崇望身上最後一點汙跡給洗乾淨了。

有人慢吞吞地詢問道:“那我們……要不去姬府,給大人表個歉意吧,免得寒了他的心。”

“說得對,備點果子糕餅,貴的物件就算了,姬大人定是不會收的。”

“霍琮,你去麼?”

霍琮每日都病懨懨的,他搖頭收拾著書本紙筆,說:“不了,府裡為我請了個新大夫,我得回去瞧瞧,到了姬府,你們替我對大人說聲抱歉。”

眾人應了,紛紛背著文具箱離開。

霍琮也回到侯府,霍夫人秦氏已經在廳堂等她許久,忙招呼他過來診脈。

說是隱世名醫,可霍琮早已心無波瀾。

從小到大,他不知見過多少所謂的隱世名醫,吃了多少靈丹妙藥,也不見好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太醫說了,他底子就不好,這是出生就落下的毛病,沒法根治,可秦氏就剩他這麼一個兒子,一心想讓他健健康康,娶妻生子。

然大夫診完脈,露出的神色便讓母子二人心裡都有了數。

秦氏勉強維持著得體,讓人將大夫好生送走後,才捂著心口歎氣,眼看眼眶就紅了一圈。

霍琮道:“母親,算了吧,太醫都說,隻能養著,沒法治愈,您彆費心了。”

秦氏愁眉苦臉,低低地說:“你的命怎麼這麼苦。”

霍琮也歎氣,他喝了茶,起身往後院去,小童便說:“夫人又要傷心了,當年若不是二公子,也不會……”

霍琮抿著唇,鬱鬱寡歡,正巧碰上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小廝引著他二人往書房走。

霍琮與他二人路上撞見,勉強打起精神見了禮,便讓開道,沒多寒暄。

望著那兩位叔伯的背影,問道:“他們近日來得頻繁,是出什麼事了?”

小童搖頭,“不知,風大,公子快回屋吧。”

那邊,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進了書房。

門一關,刑部侍郎往前緊邁了兩步,在大理寺卿開口前道:“我先來我先來,雲陽那事我托人核實了,樁樁件件都能對上,恐怕不是空%e7%a9%b4來風,而且你們想,當初軍報上稱蕭騁是前後圍攻擊敗建興王,戰場上的事我不通曉,可侯爺,你是打過戰的,且不說蕭騁帶去的那些的兵,當真夠這麼打?就說要繞路到九江府後方,必經之路是那幾個驛站,我向驛丞打聽,可都說沒見過,那他們的兵究竟從哪裡出現的?圍剿興南王的,究竟是南下的軍隊,還是藏在雲陽,而後北上的軍隊?”

宣平侯沉默了,不可否認,刑部侍郎說得在理。

鎮國公此次出兵,連他也覺得大概率是要兵敗,因朝廷給的兵不夠,朝廷給的糧也不夠,當初這事就是個苦差事,所以他篤定是霍顯為了打壓異己,對蕭騁出手了。

蕭騁接連大捷,才是在他意料之外,隻是眾人被捷報衝昏了頭,沒人會去深究其中的細節。

何況,那是鎮國公,是剿滅反賊的功臣。

大理寺卿道:“如此說來,鎮國公手握大軍班師回朝,恐怕引狼入室啊!我們如今手裡有憑有據,不若先將蕭府拿下,尤其是蕭元庭,他可是蕭騁的獨子,我看這事交給我們大理寺來辦最為妥當。”

宣平侯擺手,“不可不可,現在還無事發生,倘若蕭騁沒有異心,此舉無異於是在逼反他。”

“那你說怎麼是好?”

宣平侯起身道:“不動蕭家,佯裝不知此事,擒賊先擒王,以防廠衛與其裡應外合,先辦趙庸吧,這麼多官司,刑部便是拘,也能拘他一陣!”

刑部侍郎憂愁,“不好辦,東廠不放人,你能如何?”

宣平侯血性上頭,拍桌道:“老夫打過那麼多戰,出生入死,真當我怕了那些番子?從前沒有證據,司禮監又暗裡拿皇帝要挾,那是沒有辦法!如今證據都自個兒蹦到我們跟前,皇上又已然成了這個樣子,此時不辦他,難不成等他再物色一個昏君?!”

皇上還沒死呢!

這話屬實大逆不道,兩位大人冷汗直下,下意識摁了摁窗子,道:“那、那何時動手?”

宣平侯昂首挺%e8%83%b8,眉宇間一派正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夜,你們將文書擬好,我去調兵,今夜定要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三法司之間相互製衡約束,拿人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