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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 荔枝很甜 4305 字 6個月前

會控製不住蠱蟲,暴斃身亡麼?”

不怪姬玉落這麼問,因這世上就是有這種蠱毒,中毒之人一旦情緒亢奮,蠱蟲便會跟著亢奮,從而導致毒素蔓延,後果不堪設想。

她很早便想問這一茬了,隻是那時霍顯沒將蠱毒一事與她坦言,她便也沒機會問清。

但隻有如此,很多事情才能解釋得通,姬玉落的神情甚是認真。

四目相對,霍顯寂然無言。

貪戀美色也是一種把柄,讓他修身養性的毒藥,於趙庸來說反而沒有益處,所以姬玉落的猜測完全沒有可能。

霍顯張了張口,“……”

他臉色幾多變化後,忽然一把捂住姬玉落的眼睛,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第78章

火雲如燒, 夏樹蒼翠。

時序仲夏,京都的天在一夜雨後頓時沸騰起來,大地焦灼, 南邊的戰事也如火如荼進行著。

捷報一封一封快馬入京, 雙方戰事在連續半個多月的僵持不下後, 鎮國公的軍隊終是險勝一招, 將興南王大軍打退至永昌府,展開新一輪拉鋸。

戰場廝殺, 是千軍萬馬,金鼓連天。

京都百姓聞得捷報, 卻是一片喜氣洋洋, 仿佛已經預知了來日的勝利。

沒有人知道,鎮國公敗是皇城危,勝,也是皇城危。

一封從永昌府傳來的密信輾轉到了謝宿白手裡, 謝宿白看完, 神色淡淡。

沈青鯉道:“興南王節節敗退,已是強弩之末了,這封信意在求救, 這個鎮國公,他帶去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從前後兩邊包抄興南王, 那些應該都是他藏在雲陽的,據信裡所言, 他的兵,起碼這個數, 比咱們預估的多太多了……要出手嗎?”

畢竟於他們而言, 最後攻入京都的是興南王, 比是鎮國公更容易對付。

謝宿白顛了顛茶蓋,“沒用的東西,我給了他那麼大助力,是他自己把握不住,留著有何用?”

沈青鯉噎了一下,不再說話。

他看著謝宿白從容不迫的神色,可他心裡明白,不是這樣。

蕭騁一事在他們的計劃之外,如果最後蕭騁領兵打回了京都,即便是謝宿白也沒有把握能甕中捉鱉,所以他才會考慮姬玉落的提議,因為如此,將會得到霍顯和寧王的助益。

這次入京太匆忙了。

這麼多年布控籌謀,還沒等把興南王這隻老虎喂大,就急匆匆放他出去咬人,結果自然難以預料。

本不該這麼急的,本不該……

沈青鯉看著謝宿白蒼白的麵容,隻能扼腕歎息。

謝宿白恍若未覺,隻出神盯著窗下的長街看。

這條街通著宮門,前麵不遠處就是府衙,這是皇宮往霍家的必經之路,他好幾次看到霍顯打馬從此處走過。

有時,也能看到姬玉落。

他伸手,碰了一下緊閉的花窗。

外頭是翻湧的熱浪。

可他的身體,不允許他打開窗子。

-

順安帝得知捷訊,一顆懸了月餘的心總算顫巍巍落下。

這些日子以來,內閣隔三差五朝參議會,一個個唉聲歎氣,仿佛一旦鎮國公沒守住九江府,退到北邊,京都就要亡了。

害得他連做了月餘噩夢,夢裡自己從高高的龍椅上跌落,又被人從太和殿外那九十九層白玉階上扔了下去,摔成肉泥,夜夜驚醒,都是滿頭大汗。

這會兒乍得捷報,高興得從座上驚起,笑得合不攏嘴,他把軍報卷成桶狀,在掌心裡連連拍打,說:“好!好啊!鎮國公勇猛,果然擔得起鎮國二字!”

內侍笑說:“恭喜皇上,此乃皇上洪福齊天,庇佑我大雍子民呐。”

“對,對!”順安大笑,在桌前來回走著,肥胖的身軀一顫一顫,他像是想到什麼,猛地頓步,吩咐說:“如今隻是暫時化險為夷,朕該親自去九真廟為前線戰士祈福,以護佑我大雍昌順。”

順安帝說風就是雨,錦衣衛和禁軍很快就收到護駕和布防的任務。誰都知道順安帝是在宮裡憋壞了,才打著主意往外跑,那九真廟是皇寺,說是另一個皇帝行宮也不為過,往那兒跑一趟,沒個十天半個月,恐難勸得順安帝回宮,這事已有前例,可惜他此次的借口太過得體,內閣沒能想到理由駁回,隻好捏著鼻子認了,擬好隨行大臣的名單,呈了上去。

祈福又有陰陽講究,不能全是男子,是以還得另外安排宮妃和臣婦,朝臣的女眷都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差事,反而個個推脫,但後宮為了這事,卻是一陣腥風血雨。

姬玉落擦著那支霜花簪,這簪子已經許久不見血了,可她還是留下了每日擦拭的習慣。

她問:“所以最後帶上了幾個嬪妃?”

霍顯在旁淨手,他才從宮裡回來,一身風塵仆仆,目光瞥過她的簪子,道:“六個,還是再三削減後。”

姬玉落“哦”了聲,“惜妃也去?”

“她在名單裡。”說罷,霍顯道:“你倒是關心她。”

姬玉落道:“後宮嬪妃裡,我隻與她打過交道,說起來之前利用過她幾回,也怪對不住她的。”

霍顯將手從盥盆裡拿了出來,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正擦著手,聞言動作慢了慢,斜眼覷她,顯然是不信她還會因此感到內疚。

果然,下一刻,霍顯的還濕著的手就被人抓住了。

帕子被從手心抽走,女子嫩如柔荑的手握住他的,一點點將水滴擦去,說:“我聽說九真廟猶如天子行宮,祈福也需要女眷?”

霍顯眯了眯眼,手已經被擦乾了,丫鬟捧著盥盆退下,他道:“你去做什麼?”

姬玉落無辜道:“不是說了嗎,我對惜妃娘娘有愧。”

霍顯哼了一聲,把帕子從她手裡扯了過來,指縫裡那丁點水也擦去了,“不說實話是吧。”

他起身往飯廳走,說:“我也不帶你去。”

說實在話,他肯定是不願帶姬玉落去的。

這人沒安好心,從來不會平白無故做某件事,她心裡的小算盤保準要惹出事來。

姬玉落跟在後頭,一齊步入飯廳。

碧梧吩咐人端上飯菜,又偷摸給朝露塞了盒菓子,朝露便倚在門外的柱子旁,邊上就掛著鳥籠,她對著鳥兒吃得高興。

倒是南月在旁木著臉,他的劍被朝露占了去,主子又不給他做主,他如今一看朝露便心梗。

飯菜上桌,姬玉落才說:“我想去會會蕭元景。你知道的,姬嫻與前陣子差點就和蕭元景議了親,林嬋百般阻撓,原因是她曾聽說蕭老國公那一輩,有個外室子,如今的蕭老太太與那外室子苟合過,我派人打聽,沒打聽過所以然。而且這個蕭元景,他有些不一般,可我的人沒查到他的蛛絲馬跡。”

霍顯這才信了。

姬玉落夾了塊肉在他碗裡,問:“我悄悄地查,不會給你添麻煩。”

罷了,又拿手碰了碰他,語氣溫軟道:“霍大人,求求了。”

“咳咳——”霍顯那一塊肉險些噎在喉嚨裡,他喝了口湯,瞥她道:“這時候你不是應該拿刀橫在我頸側,再心狠地說,若我不從,便要我命嗎?”

姬玉落看他,說:“你這是要我這樣才肯同意?我竟不知霍大人癖好特殊,那——碧梧,去廚房拿把刀來。”

“啊?”碧梧一時手足無措地頓在原地,就見姬玉落和霍顯都笑起來,才知是玩笑話,略略鬆了口氣,布完菜便退了下去。

堂內無人,姬玉落支頤看著霍顯,霍顯被她盯得無法,才鬆口說:“我會讓南月跟著你,做什麼,去哪裡,都得同我說,彆看順安帝是個糊塗鬼,可天子眼皮子底下,也沒那麼容易混。”

說罷,他放下木著,“過來。”?思?兔?網?

姬玉落眉梢微提,依言坐到他邊上。

以為霍顯要與她說什麼悄悄話時,就見男人夾了魚肉在她嘴邊,手在她背脊上揉搓了一把,說:“你這幾日在忙什麼,瘦成這樣?”

姬玉落怔了怔,才低頭張開嘴。

窗外,碧梧憂心地盯著朝露手裡的菓子看,那菓子已經被朝露捏碎了,她渾然不覺,隻皺眉盯著屋裡靠在一起的兩個人。

待緩過來,碧梧再三追問下,朝露才悶悶開口:“我覺得小姐跟那個姓霍的比跟我更好,她都不帶著我了。”

呃。

碧梧不知如何寬慰她,隨意揉了揉她的腦袋,卻看向一旁瞳孔呆滯的南月,“南月小哥,你又怎麼了?”

南月深吸一口氣,乾脆背過身去,語氣更憋屈道:“沒什麼。”

第79章

九真廟是顯禎帝在位時所修, 顯禎帝中年時一度信奉神佛,那年北方大旱整整三月,天上滴水不漏, 是故他便命工部動工, 擇了處依山傍水之地, 誰料待這廟修建完, 還真下了場大雨,化解了旱災的問題, 從那以後,凡是雍朝逢亂, 皇帝必會前來參拜, 久而久之,廟宇越修越齊全。

漸漸地,就成了一處行宮。

花草奇石,回廊小軒, 莊重而雅致。

浩浩蕩蕩的儀仗隊從皇宮出發。

錦衣衛是天子的直駕侍衛, 無論是在皇宮還是行宮,都擔任著時刻護衛皇帝的職責。

隻見龍攆四周布滿緹騎,離龍攆最近的, 則是霍顯。

他一身麒麟蟒袍,騎馬而行, 紅豔豔的格外引人注目,像一尊陰險的閻羅, 讓人不敢貿然靠近。

再往外圍,才是禁軍護衛, 眾人各司其職, 用了一整個白日, 順順當當到達九真廟。

已過黃昏,天光微弱。

九真廟嵌在半山腰,一旁修葺的正是供前來參拜之人歇息的宮殿,順安帝疲憊不堪,命人打理好明日祈福的一應庶務,就顛著萎靡的身軀回了專屬帝王的彆院,其他妃嬪、朝臣、女眷相繼分配好住所,到了晚間,才有太監送來藏經紙和筆墨經書。

女眷不得閒,所以才說這是樁苦差事,尋常沒人願意來,也就獨姬玉落是實打實自願的。

中間穿著講究的是光祿寺卿應家的夫人,待太監走遠,她才翻了個白眼,說:“抄吧,也不必太講究,皇上壓根不看,就會折騰人。”

光祿寺掌朝會、祭祀、宴鄉酒醴膳羞之事,天子祈福也納其中,每每順安帝來一趟,光祿寺卿都得跟著折騰,又需女眷親抄佛經,身為光祿寺卿夫人,自也不可推諉。

偏偏誰都知道皇上不是真心來祈福的,難免心生怨懟。

幾個女眷都相知相熟,同不止一次被這糟糕事煩累,抱怨起來也不藏著掖著,隻是說到最後,方想起最後頭不聲不響的姬玉落,皆是神色一變。

都知道霍顯是禦前紅人,若是叫他參一本,隻怕要壞菜!

眾人默契地止住話題,有人乾笑兩聲,道:“霍夫人……怎麼不說話?”

姬玉落目光落在遠處,九真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