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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 荔枝很甜 4330 字 6個月前

是不是已經知曉這事了,想問那幅“鐵馬冰河”的畫是不是真跡,知不知道另外一幅在何處?

如若謝宿白就是小皇孫,那麼待他大仇得報,登上皇位,催雪樓還在不在呢?

姬玉落生出一絲茫然無措,就像喬家滅門之後,她帶著喬循在外躲了兩日那樣,渾無歸宿之感。

姬玉落盯著他,眼裡的眸光愈來愈暗,像夜裡的一抹墨色,她驀地攥住男人的衣領,用蠻力將他往下拽,踮腳去夠他的身高。

唇貼著唇,她的溫熱觸碰到他的冰冷。

仿佛火冰二重天,一下將人推入萬劫不複之地。

她很重地咬下去,毫不留情,泄憤似的。

霍顯皺眉忍著疼,血從他的下頷往下滴,過了許久,久到唇都麻了,那力道才被鬆開,姬玉落放開他的衣領,退了回去。

兩人都喘著氣。

霍顯抬手一抹滿指的血,他看過去,道:“這算換消息的籌碼麼?”

姬玉落不言,她%e8%88%94了%e8%88%94唇縫的腥甜,似是不太喜歡地壓了下眉。

就聽頭頂落下聲意味不明的笑,“這籌碼我有點虧,你知道嗎,沒有人敢同錦衣衛做生意。”

“若是有,就要做好血本無歸的準備。”

第55章

狂風不歇, 呼嘯地裹挾住暴雨,有如長刀劃破天際的聲音,伴隨雷鳴電閃, 唯一的燭火也噗簌噗簌閃爍著光, 仿佛下一瞬就要熄滅。

急促的呼吸聲在此時顯得尤為渺小微弱。

霍顯埋頭摁下來時, 姬玉落沒躲, 任由他將自己堵在逼仄的牆角。唇舌相撞,完全不是淺嘗輒止的親法, 更像雙方博弈,嘴張張合合間像是都想把對方拆入腹中, 較量著輸贏。

吞咽時那股腥甜味兒更甚, 但血腥味莫名讓人愈發興奮,舌尖的痛麻感遊走過五臟六腑,最後直衝頭頂,姬玉落甚至覺得那嘬%e5%90%bb聲比窗外的雷雨還要瘋狂, 這種瘋狂能將那些躁鬱氣悶都暫時覆蓋過去。

最後兩個人都有些站不住了, 霍顯兩手摁在她後腰上,邊糾纏著邊將人往桌上帶,姬玉落默契地跟上步伐, 不知是誰無意踢翻了個木凳,無人在意。

呼吸都燙了, 亂了。

比他夜裡那會兒還燙,姬玉落心道, 原來不是她做夢。

霍顯慢慢停住了。

唇還貼著,呼吸還交纏著, 他一動不動地停了許久, 才稍許退開半分, 盯著她的眉眼看,拇指指腹也緩緩滑到眼尾,輕蹭了下。

這雙眼睛十分妙不可言。

那裡頭常年藏著冰霜,就連現在都要喘不上氣來的時候,都還如此清明,冷冰冰地抬一下,卻能勾出幾分撩人的旖旎,姬玉落可能自己都沒察覺。

霍顯看著她這雙眼睛,思緒似都飄到雨裡了,似是很努力在給當下的情境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但雷雨交加的夜,釋放欲望要什麼理由?霍顯想,男男女女之間哪來的那麼多因為所以。

姬玉落皺眉,不耐煩地側身,用唇去找他的唇,他才重新低下頭,唇齒間溢出一聲很輕的喟歎,不管了。

然而閉上眼的這一瞬,他驀地想起坐在戲樓裡的姬玉落,她用一副假模假樣的無辜口%e5%90%bb說“霍小公子生來體弱,即便你不害他,他也抗不起侯府家業吧”,那一刻像什麼呢,就像是一艘海上航行的孤舟,忽然有人站在船頭,還拿起了漿。

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意。

姬玉落身上沒有世人所奉行的條條框框,甚至沒有所謂是非善惡的界限,她殺趙庸,隻是為了報複,並不因趙庸是個誤國權閹,同樣地她也不會因為他是所謂的閹黨走狗,而放棄與他共謀,她甚至不在乎因此會把霍顯這條會咬人的狗送上更高的位置。

她不是個好人,所以在她麵前,他也不必是個好人,不必丟盔卸甲去自證清白。

那可能是欲望的伊始。

霍顯唇間動作更凶,往更深地%e5%90%bb。

姬玉落舌尖都麻了,下頜也酸了,男女之間的力量果真懸殊,她不得不甘拜下風,漸漸停止較量。

過了許久,兩人喘熄著分開。

視線還纏繞在一起。

霍顯看著她,說:“你都不會臉紅的麼?”

-

風雨漸熄,當簾子綁在窗邊的衣袍都沒了動靜。

姬玉落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茶,滾燙的茶水碰到腫脹的唇時,她眉心輕輕擰了一下,又旁若無人地晾下茶,情緒已然平複下來,說:“依周賦所言,當年秦威稽查賬目之前,雲陽銀庫裡確實缺失了很大一筆銀子,但他說是當時的雲陽知府王謙有意擴充府兵,強壯軍隊,這也是因雲陽常年戰亂,為以防萬一而做的準備,他並不與蕭家人接觸,隻聽從王謙差遣,隻是沒想到雲陽戰敗後,朝廷會派人稽核賬目,周賦說那幾日他焦頭爛額,隻想補上那筆空缺,可實在太大了,雲陽府內當時就是一筆爛賬,根本填不上。”

至於後麵怎麼填上的,周賦並不知道,可姬玉落的思緒卻清晰了。

能補上那麼大的漏洞,在當時戰後的雲陽,隻有首富喬家有此財力,恰好流寇洗劫也是真事兒,王謙與人合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劫了喬家家產,栽贓到流寇頭上,那時人人都自顧不暇,這一切幾乎沒有疏漏。

所以在秦威到來之後,賬目就已經平了。

這對喬家來說,純屬無妄之災,竟是這樣可笑又不可思議的緣由,就要了喬家上下幾十口人的性命,簡直荒唐。

喬家夫婦是那麼好的人。

姬玉落心下難平。

霍顯看她正經的眉目,說:“府兵?兵在哪?當時朝廷派人清點,並未有多出一支府兵,如若周賦所言無差,很有可能是王謙私自養了支軍隊。”

姬玉落道:“不如說是王謙替趙庸養了支兵,但藏一支軍隊在雲陽,當時掌管軍衛的蕭騁就真不知曉?再換句話說,趙庸困於深宮,總要有人替他招兵買馬,這人不會是王謙,隻能是蕭騁。”

是故這麼梳理下來,蕭騁手裡除了朝廷的兵,還有一支自己養的私兵,數量可能還不小。

依此前趙庸特意過問盛蘭心關於霍顯查案子查到雲陽去的事,很有可能是擔心他會查出此事,私下養兵,擱誰頭上都是死罪。

而這支兵,極有可能還藏在雲陽!

姬玉落跟霍顯想到一塊去了,她道:“事我已經幫你查到這兒了,若能證實蕭家私自招兵買馬,你想拿捏他易如反掌,趙庸可以給我了吧。”

霍顯沒說話,半響才道:“急什麼,這一切都隻是你我推測,總要拿到證據才行,就是希望這期間,催雪樓可以安分一些,你說呢,玉落小姐?”

姬玉落撩了下眼皮,謝宿白的事她哪插手的了,是以並未說話,轉頭去看輕盈的雨霧。

風過無痕,窗外已經半點聲響都沒有了,滂沱大雨把天地都洗得乾乾淨淨。

窗頭有朵飄落的粉花,特像霍顯眼尾的那一抹餘紅,她想。

-

一場春雨徹底送走了嚴冬,春風送暖,枝頭新芽綻開,亂墳崗的火一把又一把燃燒,清河坊的錦衣衛漸漸少了,至少街頭已經恢複車水馬龍的景象。

錦衣衛的速度太快了,快得疫病根本來不及在全京都蔓延開來,沒有人會想到,災難原不該止於此的。

謝宿白推開窗,漠視窗外的繁華熱鬨,明明是二月的春,他身上仍舊一身寒氣,毯子還壓在膝上。

他唇角倏地彎起一抹很淺的弧度,說:“蘭序,你看。”

沈青鯉走過去,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著街市。

謝宿白道:“要不是他,底下這些人早成了疫病的亡魂,是我們太慢了,還是他太快了?”

沈青鯉頓了頓,道:“錦衣衛敏銳,何況這些天霍顯沒日沒夜守在城內,像是有所警覺,我們的人根本沒法繼續下手。”⊙思⊙兔⊙網⊙

謝宿白語淡淡道:“他從小就聰明,腦子轉得比誰都快,太傅都說過,他即便不從武,也能有一番成就,這樣一個人,留在這裡實在妨礙。”

沈青鯉明白謝宿白的顧慮,私心來說,他也並不希望霍顯卷到這場爭鬥裡,若是能成為自己人還好,若是不能……沈青鯉不敢想。

是以他道:“我會想法子把他引出京。”

謝宿白沉默,少頃抬眸,去看沈青鯉,“我的意思是,他沒有必要留著。”

沈青鯉一怔,瞳孔皺縮,“殿下!”

但他驚訝之後,很快便反應過來。

謝宿白這些年為催雪樓打造的好名聲,他就是要清清白白坐上那個位置,他要世人的歌頌和稱讚,就像曾經的懷瑾太子一樣,故而他不能沾一點泥濘,一點兒都不行!即便將來大權在握,霍顯也絕不是能留在身邊之人,因為他是錦衣衛,他是閹黨走狗,他是人人得而誅之!

他手裡沾了太多血,即便他肯舍棄趙庸附庸他們,他也隻能成為一把刀,廝殺過後便會被舍棄。

從始至終,謝宿白都沒有想要他。

沈青鯉有些頹敗,“殿下……”

藥味兒飄了進來,傲枝推門,輕聲道:“主上,該喝藥了。”

沈青鯉的眼是紅的,傲枝不敢多看,低頭把藥奉上,沈青鯉在旁站了會兒,便告辭了。

謝宿白接過藥,慢條斯理地喝著,他便是連喝藥時動作都十分優雅,修長的指捏著玉勺,眉頭都不會因苦而皺一下,依舊那樣溫溫淡淡,令人賞心悅目。

他目光停留在對麵的酒肆,那是京中有名的“一品居”,冬日時候的梨花釀最為醇厚,回味甘甜,他記得當年掌櫃的是個微胖的大叔,如今卻換成了他兒子,不知酒還是不是原來的味道。

那時才十四五歲吧,霍顯和沈蘭序就坐在酒肆二樓的露天平台上,兩人一左一右忽悠著逗他喝酒,想看一向最守規矩的長孫殿下“破戒”,謝宿白惱了,也真喝了,卻因怕太子和太子妃擔憂,不肯回宮,跟著霍顯回了霍家,結果霍顯因為帶壞小殿下這條罪名,被宣平侯好一頓打,在祠堂關了半個月才出來。

後來他對著謝宿白陰陽怪氣,說什麼也不肯再陪他出宮。

但霍顯這個人,實則很好哄。

他爭強好勝,凡事都要第一,少年時鋒芒畢露,要的就是人誇,謝宿白用他那文縐縐的話術誇上他三兩句,他便能消氣,隔日還安安分分進宮伴讀。

哦,也不算安分。

他伴讀以來,氣走了十多位先生,若非謝宿白擋著,顯禎帝都要揍他。

思及此,謝宿白驀地笑出聲,嚇了傲枝一跳,“主、主上?”

謝宿白唇邊的笑淡了,“沒事。”

又過許久,他驀地擱下勺子,“傲枝,去對麵給我買一壺梨花釀。”

他說:“我不喝,就聞聞味道。”

第56章

疫病已到收尾的階段, 雖這場不知算是天災還是人禍的苦難過去,但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