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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 隻雀 4418 字 6個月前

。褲子撕開一大條口子,不體麵地敞著。

“我們找到少爺的時候他就已經這樣了。”家丁淡淡說道。

他瘋了。

宋時清閉了閉眼睛,太陽%e7%a9%b4針刺一樣疼。

這是報應嗎?昨晚的那場大火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人還是鬼?

謝夫人養的那隻狐鬼呢?難道這一切是它做的?如果是,它為什麼發怒,謝家人和它鬨掰了嗎?自己會不會受到牽連?

如果不是——

“少爺。”家丁輕佻地推了一下宋時清,將他推進屋子裡,“我勸你呢,不要有歪心思,在這裡好好待著。咱們謝家家大業大,不少你一口飯吃。”

不等他繼續長篇大論,宋時清低聲打斷,“我知道了。讓你們老爺放心。”

家丁一哽,有些不爽。

他平時也不是多嘴的人,但今天什麼都很古怪,看著宋時清,他雖然打心底裡不覺得這樣不男不女的少爺有什麼立足的本事,但就是說不上來地難耐。

他是這樣,剛才隨口解圍的二老爺的太太也是。

——活人看不見的鬼氣氤氳,浸得這些人都染上了某個東西的邪念。

見他站在門口不走,宋時清想了想問道,“有水嗎?”

“……我去給你拿。”

宋時清:“還有,你能把春薇帶來嗎?”

這一次,家丁沉默了下來。片刻後,他冷笑了一聲,“少爺,你就彆為難我了,我哪有空去找人啊。”

說完,也不等宋時清說話,直接嘭一聲關上了門。

宋時清沒說話,隻是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屋門。

他在想,自己可不可以趁此機會離開謝家。

和謝司珩一起,離開謝家。

家丁往外走,走出來他就後悔了,這兵荒馬亂的,他還要去廚房才能給宋時清找到水。他剛才乾嘛答應?

“自己給自己找事,蠢貨……”

正煩著,外麵就衝進來的一個兄弟,差點撞到他。

“哎——?狗娘養的你沒長眼睛啊!”家丁高聲罵。

走商隊的都粗,平時他這樣罵,被罵的人一般會立刻衝上來給他一拳。笑笑搞搞的,也就消了氣。

但今天,那人就像沒聽見一樣,徑直衝進了二老爺所在的小屋。

“狗東西……”家丁嘴上不乾淨,跟了上去。

才走到近前,隻聽那個兄弟聲音中滿是驚恐,“老爺,我們走不出山了。”

“什麼?”二老爺一臉莫名。

這人是他昨晚派下山找大夫的。

謝夫人雖然被燒成這樣了,但為了名聲,他也不能偷偷摸摸等人死了埋了。沒有見證人,以後傳出去,外頭人不知道會編出什麼來。說不準就會說謝家其實根本沒有大火,就是他夥同兄弟殺了夫妻兩霸占財產。

他可不能背上這種汙名,這樣的汙名在身,以後做什麼都會被人借由頭壓著。

隻是沒想到,出去請幾個人還請出了這般詭異之事。

“小的,小的昨天晚上出去,才走沒一裡,就走進了大霧裡。看不見路,也看不見樹。”

說話的人跪在地上,抖若篩糠,“然後,然後我就一直往前走,重新轉回了宅子門口。”

“我不信邪,又走,再走,走了好幾次,都是這結果。當時天已經快亮了,我心想再走最後一次,結果……結果……”

二老爺:“結果什麼?”

“結果我看見,霧裡麵……全是鬼……”

謝夫人那兩隻能動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們。

“嗬……”她喉嚨裡咳出一點聲音。

【把宋時清給它。】

【讓他們結緣。】

惡鬼全憑本能,哪知道怎麼留住一個活人?把宋時清貢給它,它狂喜之下,或許會放所有人一條生路。

至少放我一條生路……放我一條生路。

如果昨晚有人看過謝夫人,就會發現她眼睛碧瑩瑩的。

苟且偷生的狐鬼動著這幅焦屍的手指,在被子裡麵嚓嚓寫下了幾個殘破的字。

但她那點動靜,哪裡會被謝家一行人注意到?

家丁跪在地上,涕泗橫流,“霧裡全都是人,看著有形,伸手去摸卻是空的。小的壯膽子上去問路,它們就朝我走過來,把我往霧外麵推。

“小的聽見它們說……”

【你朝哪走?……嘻嘻,早沒生路啦。】

(搖晃)(旋轉)(跳躍)快寫完啦嗚嗚嗚

第一百零四章

宋時清站在窗邊,垂眼小心地聽著外麵的動靜。也不知道謝家人又發現了什麼,剛才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以後,現下靜得一絲聲音都沒有。

他手指無意識搭在窗框邊緣,微微用力按著那條木頭。窗棱細縫間泄進來的光豎著打在他的右臉上,恰好覆住了整隻右眼,映得眼睫像是被撒了碎金一樣。

如果謝家支係的人要的是家產,應該不會太執著於留住他這個養子。唯一的問題隻有謝夫人……

宋時清的心跳速度有些快。

五年前春的時候,他曾經嘗試出逃過一次。

當時城裡的縣太爺新官上任,去拜了上級以後,趁著日子正好,在城中大辦了一場春分宴。謝夫人謝老爺,連著謝崇明謝麗娘全都被請去捧場了。

那個時候,宋時清才在謝家待了一年多。身體一日一日地發沉虛弱,惶恐一點點累積。

但另一方麵,他雖然知道自己是在幫謝家擋災,卻確實沒有見到鬼的真麵目。所以宋時清一邊怕,一邊又隱隱覺得荒唐。

當時家裡麵沒人,宋時清遲疑了許久,將攢了許久的碎銀子用布包了,趁著沒人,從後麵的小門偷溜了出去。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他直接失去了出小門以後的記憶,再次醒來時,一個人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屋頂。身上什麼傷都沒有,卻自此以後發了三天的高燒,燒到眼下出血,喉嚨乾啞根本不能說話。

冥冥之中,宋時清有種預感,如果他再逃一次,身上的咒會害死他。

宋時清沉思良久,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趁亂出逃。

……畢竟謝夫人還沒死。

想起那女人可怖的樣子,宋時清緩緩吸了口氣,轉過身,身形陡然一僵。

不知道什麼時候,謝崇明悄無聲息地站到了他的身邊,正歪著頭神情古怪地盯著他。

宋時清立刻後退一步。

謝崇明沒有改變姿勢,因為他盯著的那個【掛】在宋時清背後的頭顱就是歪著的。

【這是誰啊?】

哀嚎無法被活人聽見的惡鬼被啃食得隻剩下一個肩膀大半頭顱,黑洞洞的喉嚨仿佛能看到另一邊。

謝崇明笑了,“爹……爹……嘿嘿爹,哈哈哈哈哈哈!”

謝大老爺殘餘的魂靈瞪著自己幸災樂禍的兒子,嘴唇翕動,也許是在罵,也許是在哀求。但謝崇明隻是狂笑著,笑得捂住肚子指著它——

宋時清對他眼中的世界一無所知,他隻覺得謝崇明是真的瘋了。轉身快步走到了門口,準備出去看看。

“宋,時清。”謝崇明語調古怪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宋時清微微側眸,警惕地盯著他。

謝崇明隔空用手指點他,一字一頓,“你不得好死,你也不得好死。”

這句話謝司珩之前已經說過了,宋時清抿了抿唇,片刻後輕聲嗤了一句。

“你才不得好死。”

像是沒想到宋時清會反駁他一樣,謝崇明愣了一下。宋時清才不管他是怎麼想的,轉身走了出去。

他可沒時間和一個瘋子計較,如果這是謝家人的報應,那他欣然接受。但絕不會留下來欣賞,他有自己的人生要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宋時清的影子拖過門檻,謝崇明一直盯著他,宋時清的身形消失在他的視野裡,他就盯著那些被拖在地上的惡鬼。

被這麼多惡鬼壓著,宋時清怎麼一點都不怕啊……這些東西怎麼不吃他?怎麼不把他推進井裡淹死……勒住脖子吊死……

謝崇明瘋癲的腦子想不出答案。

……反正宋時清不得好死。

宋時清才轉過走廊,迎麵就撞上了端著水的家丁。

家丁一見是他,硬邦邦揚聲,“不是讓你在屋裡待著嗎,出來乾什麼?”

宋時清先是一驚,隨即快速帶上點惶恐的樣子,“你,一直沒回來,所以我隻能自己出來找水喝了。”

“……”家丁擰眉,看宋時清的眼神中說不上來帶著什麼意味。

他似乎是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對,自己掐斷了。把手上的水壺往宋時清手中一塞,“行了,這是水,拿進去喝吧。彆瞎出來。”

宋時清接了水壺,腳下卻沒有動。

他看著家丁,略微沉%e5%90%9f。

這幾年他不得不在謝家度日,察言觀色的本事多少長進了一些。像是現在,他就知道麵前的家丁雖然語氣聽起來凶惡,但事實上對他的容忍度還行。

“發生什麼事了嗎?”宋時清問道。

家丁眉眼一厲,就要嗬斥。宋時清輕聲打斷了他的脾氣。

“這是我家,如果有什麼事,你們可以問我的。”

他這麼說隻是找個借口在外麵活動,不想家丁思索一瞬,居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對啊。”

他直接抓住宋時清的手臂,把他往另一條走廊上拽。

宋時清一驚。

家丁這個反應,難道真又出了什麼大事?可謝大老爺和謝夫人都那樣了,還有什麼事比他們兩個的生死更大?

宋時清按住家丁的手,緩聲安撫,“你先彆急,到底出什麼事了?”

走廊旁邊,沒有燒乾淨的樹枝似乎被什麼東西壓了一下,發出輕微的哢擦聲。

家丁煩躁:“派出去請大夫的人,都說下不了山,一出去就是大霧彌漫。等走出了霧一看,嘿,重新停在了大門前。”

宋時清微微瞪大了眼睛。

家丁罵了兩句臟話,顯然也是有點怕的,但在宋時清麵前強壓著心底的慫勁。

“昨晚大火,一連燒死了十來個人,今天又鬨這出,鬨鬼呢這是!”

宋時清的手輕微顫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讓家丁微微警惕了起來。

他皺眉打量宋時清。

宋時清的察言觀色是在謝家練出來的,家丁察言觀色的本事則是在二十來次走商道的途中鍛煉出來的。

真要論起來,大宅子裡的幾十個熟麵孔心底的小九九,遠比不上那些或各懷鬼胎或乾脆想著殺人越貨的匪盜。

“二少爺,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家丁問道。

——如果昨晚的大火當真是狐鬼的手筆,謝大老爺和謝夫人的下場也是謝司珩所說的報應,那外麵的大霧顯然是狐鬼暴怒之下對其他謝家人的限製。

它想要什麼?

宋時清全然沒意識到自己想到了錯誤的方向上,他下意識搖了搖頭,隱瞞了自己被謝夫人收養來擋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