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1 / 1)

陰緣 隻雀 4349 字 6個月前

本就沒有要聽他說話的意思,眼睛在後麵的兩個黑色裹屍袋上掃了眼,慢悠悠伸出左手,朝胖女人和她丈夫比了個二。

其他人還沒搞懂這手勢是什麼意思,女人就罵罵咧咧起來。說的全是當地話,又急又氣,看起來簡直要衝上去和警察打起來。

宋時清自言自語,“她在說什麼?”

“她在問警察‘為什麼這次的價格比上次高一倍’。”

宋時清一驚,仰頭看身後給自己翻譯的謝司珩,“你聽得懂?”

科倫坡這邊雖然官方語言是英語,但本地方言來源於曾經捕魚為生的海邊部落,是和英語完全不同的另一個體係的語言,宋時清一點都聽不懂,但謝司珩卻好像很熟悉似的。

“有點像西班牙語,連蒙帶猜的,基本能聽懂。”

“好厲害。”宋時清小小聲誇了一句,朝後退了一步,貼著謝司珩,示意他繼續給自己當免費翻譯。

謝司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宋時清對他根本就沒有戒備心,嘴上說著兩人沒關係,問什麼都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才一默認在一起,他就乖乖貼過來了。也不怕被親了,也不怕被抱了。估計晚上自己去爬他的床,被發現了,也就是被枕頭砸兩下的事。

謝司珩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古怪的雀躍,甜得能將他整個人溺斃,又無聲地開始滋養那些黑暗的念頭,教唆著他趁著宋時清最不設防的時候,好好——

謝司珩閉上了眼睛,封閉了自己的視線。

片刻後再次睜開時,他眼底又是一片乾淨的笑意。

“不出意外的話,咱們也得給賄賂。”

胖女人雖然受傷了,但在給錢這方麵分毫不讓,一會咒罵科倫坡的海上警察毫無擔當,一會質問他怎麼敢多要錢的,屁事不乾。

警察也給她搞煩了,不情願地拿過一疊紙幣塞進口袋裡,數了數,隻有一千二。這是今天這趟胖女人盈利的一大半。

——也是還惡鬼的債。

科倫坡的海上警察轉身拍了下男人,“你,三千。”

說完又指了一圈剩下的人,“你們一人一千。”

胖女人和她丈夫是當地人,以後還得經常打交道,少賺一點就算他們自認倒黴了。但外國旅客對他們來說一輩子也就打一次交道,不好好要一筆,難道還和他們交朋友,費勁替他們查清真相嗎?

“三千?”白人男性臉色難看了起來。

警察不耐煩地嗤笑一聲,“要不我先帶你們回警局。最近案子多,等查到你們這裡,大概要一個多月的時間。你可以好好在牢裡思考要不要給錢。”

“還有你們也是!想不想去蹲大牢?不想就趕緊給錢。”

宋時清歎了口氣。

類似的事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了。

隻是之前在其他國家的時候,都是被當地居民追著要過路費,公職人員當眾索要賄賂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碰到。

“你帶現金了嗎?”宋時清問謝司珩。

“帶了,還有四千多。”

謝司珩出去玩的時候總會在身上帶一筆可觀的現金,據說是謝母教他的,好隨時預防意外情況。

宋時清抿了抿唇,有些遲疑的樣子。

謝司珩低頭看他一眼。宋時清沒說話。

謝司珩抬起頭,裝無事發生。身前人默了片刻,過了會,宋時清伸手扯了扯他。

“怎麼?”謝司珩好整以暇地。

“我想替他們承擔一部分,你能把現金都給我嗎?”宋時清一本正經,“我手機上還你。”

“……不是。你怎麼對我這麼客氣啊。”謝司珩又好氣又好笑,從後麵環住宋時清,懲罰般壓著他後仰,“我們兩個之間還要借和還?”

“有人。”宋時清掙紮。

但謝司珩幼稚上頭根本不管這些,抱著他就不鬆手,偏要從他嘴裡聽到滿意的回答。

宋時清沒辦法,隻得小聲說不會還他錢的。結果還是被壓著親了下。

“你簡直……”宋時清掙脫,趕緊和他拉開距離,生怕再被抓回去。

明明以前在外麵碰到小情侶膩膩歪歪時,謝司珩都會把他拉走,說此地不宜久留什麼的。

他最近是吃錯了什麼嗎?

宋時清上前,和白人男性小聲交流了幾句。對方聽說宋時清和謝司珩要幫他負擔一部分費用以後,立刻高興起來。

——他們這一趟是一定會遇到那具屍體的。

洋流注定會帶著那個死了一天多的中年男性屍體朝南漂,最終被礁石群攔下。而追隨而來的魚群注定會引來鯨魚,最終引來觀鯨船。

旅客會報警,船上的人會被科倫坡的海上警察勒索。

唯一的變量隻有那個被宋時清和謝司珩引來的老頭。

海上警察因此多要了兩千美金,而宋時清替他給了。

謝司珩站在不遠處,看著宋時清搖頭拒絕男子一家的要約,轉身朝他小跑而來。

這樣就很好。他雖然可以讓宋時清去享受這一世在人世間的時間,但要是宋時清會和太多其他的人產生聯係……他肯定會發瘋的。

宋時清回到謝司珩身邊,“走吧,我們回去。”

但謝司珩卻按著他的肩膀轉了個半圈,“看那邊。”

港口這邊,是密布的漁船貨船和一整條棚屋組成的漁獲集市。角落裡堆滿了潮濕的垃圾和時不時現身的貓鼠,和蔚藍的海天格格不入。

但往更遠處看去,未經開發的沙灘上堆滿了各種顏色的海玻璃,在陽光下灼灼生輝,仿佛某個童話故事的背景一般。

“怎麼樣,小公主,要去撿石頭玩嗎?”謝司珩戲謔,“我去那給你買個銀罐子裝它們。”

宋時清小時候第一次和謝司珩一起去海邊玩,正趕上退潮,沙灘上到處是小螃蟹。其他小朋友都追著螃蟹抓,就他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去人家種的椰子樹底下,挑鵝卵石玩。

謝司珩跑得快,身手又敏捷,撲了整整一罐子的螃蟹回來。見宋時清麵前隻有石頭,憐憫地放螃蟹給他。

他本意是好的,卻不想螃蟹也是個欺軟怕硬的東西,上去就夾住了宋時清的手。

疼的小時清當即在沙灘上哭了起來。

哭聲引來了宋悅等人,見是這個場景,又好笑又心疼,趕緊帶宋時清去醫院清創。

謝司珩那時才知道,宋時清不是抓不到螃蟹,他是就喜歡撿石頭玩。因為謝司珩導致他丟了兩個好不容易挑出來的漂亮石頭,宋時清足足生了一晚上的悶氣。

要不是後麵謝司珩給宋時清買了個海玻璃的燈,他能一直生氣到旅遊結束。謝司珩當時也狗,見宋時清又給他好臉了,又開始嘲笑宋時清的審美,追著人叫小公主。

宋時清怔了下,也跟著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啞然失笑。他正想說點什麼回應謝司珩的調侃,遠處一輛高檔商務車就急急朝這邊駛來,在兩人身側不到三米處霍然停下。

“都彆動。”

從副駕駛上下來的是一個似乎有官職的警長,宋時清認不出科倫坡這邊的製服標誌,但之前朝他們要錢的兩個警察明顯一僵,接著相互對視一眼,臉色難看了起來。

出乎他們預料的是,長官來這裡並不是為了查他們收受賄賂的事情,而是徑直看向了遠處的船隻。

“有人舉報你們的船上,非法綁架了一名m國公民。現在我們要搜查船隻,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許動!”

同一時間, c市市博物館書籍複原區倉庫.

工作人員捂著眩暈的額頭,緩慢地朝後退,脫力般坐進了椅子裡。

他這是被邪氣衝到了。

他勉強打起精神看了眼手機屏幕,聊天記錄框的最後一條,停留在了顧青發來的“我現在過去”的話上。看著就讓人有安全感。

工作人員緩緩吐出一口氣,平複心情。

被邪氣衝撞到不是什麼少見的情況。去年他們接手考古隊發現的一個土匪遺留墓葬,開墓時,領隊的大佬就被邪氣衝得混了過去,足足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體溫才回歸正常水準。

睡一會就好了。

他這樣想著,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按理說,被衝到以後他應該開始做鬼壓床的噩夢,但這次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很快,他被拉進了一個古怪的夢境中。

工作人員朝腳下看了看,發現自己正行走在一條青石板路上,腳上是一雙半舊的黑麵千層底布鞋。

他還有點恍惚,一時沒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但不等他腦子清醒,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他在朝前走。

……一直朝前。

直到前方出現了一扇木門。

他走上前,從腰上拎出一串銅鑰匙。鑰匙撞擊在一起,發出鈴鈴的聲響,他挑出其中一把,哢噠一聲,打開了沉重的銅鎖。

工作人員突然開始不安起來。

厚而高的木門,沉重的銅鎖,寂靜到沒有人聲的偏院。這裡麵究竟管著誰?

他推開門,吱呀一聲,一個舊時候,疊放假山石老鬆海棠的院子顯現在了他的眼前。

同時出現的,還有……宋時清。

穿著青藍色旗袍的宋時清。

後麵沒寫完,先發到這裡~

第六十九章

工作人員懵了。

他眼前的宋時清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樣,大概是二十一二歲的樣子,眉眼中帶著清淺的憂慮和驚怯,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很久都沒有睡個好覺了,整個人較工作人員見到的另一張照片,整整瘦了一圈。

也正因為如此,宋時清身上的青藍旗袍極其合身。腰線處的布料微微打著褶皺,勒出不堪一握的寬度。看著都讓人懷疑這家裡是不是有人故意不給他吃飯一樣。

……這就是今生前世啊。

工作人員在心裡驚歎,雖然他們搞這一行的人都知道六道輪回,但連真正見過飄子的都是少數。絕大多數有點道行的,隻能大概感受另一個世界的些許存在。

但很快,他就警戒了起來。

見彆人的前生可不是什麼好待遇,這是有東西分了念附在照片上。借邪氣入體的空蕩,強迫他入夢見鬼。

簡單來說,這是真正的鬼壓床。

想明白這點的工作人員立刻寧心靜氣,想動手掐自己的手心,讓自己醒過來。

但這一在以前被用過好幾次的招數,此時毫無作用。他就像是被人封進了一尊水泥裡,身體從上到下沒有一處是能隨他心意動彈的。就連目光也隻能聽從身體的指揮。

工作人員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身體是什麼表情,但他能看見宋時清的反應。

比現實中大了三四歲的宋時清微微抿著唇,朝後退了半步。手在身後攥住石桌邊緣,就好像那東西能給他什麼安全感一樣。

【少奶奶,咱們今兒得去拍您和少爺的結婚照,您換身衣服吧。】

工作人員聽到了自己這具身體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