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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 隻雀 4397 字 6個月前

著一層霧,什麼都看不清了。他聽見好多人的輕聲交談,但肩上沉重冰冷,隻能一步一步地朝前,連轉動眼珠都做不到。

我會死嗎?還是說……它要——

左肩,在這一刻,被人拍了一下。

宋時清身上陡然一輕,隨之而來的是全身仿佛被抽空一般的脫力感和巨大的疲憊感。

他掙紮著回頭。

其實在回頭前的那一秒,宋時清心底已經有了個他自己不敢相信但極其有可能的答案。

但在真正看到謝司珩的時候,他心底的那把斷斷續續割他神經的刀,才切切實實地落了下來。

“睡一會。”謝司珩小聲說道。

連宋時清自己都不敢相信,在撞破真相的這一刻,他心底最先湧上來的是巨大的委屈。

為什麼啊?如果是你的話,為什麼要嚇我啊?

身上還有殘留著冰冷粘稠的觸?感,仿佛永遠印在了他的皮膚上,根本消不掉逃不脫一樣。和剛才的恐慌一起,混成一股又酸澀又難捱的情緒。

宋時清整個眼窩緋紅一片,倔強地揪著謝司珩的衣服不願意閉上眼睛,但最終,他還是抵不過身體的反應,合上了眼皮。

可憐死了,都要不舍得欺負你了。

可是不行,緣分得圓滿,不然缺一塊,哥哥怕你又被誰偷走搶走。

你看宋悅這次。

要是沒有宋老太太死的及時,你平平穩穩的考試出國。就算砸十八歲之前剪了頭發,哥哥還是會被這母女兩的障隔著啊,去那裡找你。

哥哥被嚇怕了,時清乖,就受這一次委屈,以後再也不會了。

謝司珩抱著宋時清朝外走,輕輕歎了口氣,仿佛是一個無奈逼自家小朋友去上補習班的家長一樣。又心疼又無奈。

但和那些家長不一樣的是——

哥哥可心狠了。

嘻嘻嘻嘻……

在走出餐廳的時候,謝司珩轉頭,冷冰冰地看向了回到吧台前的服務員。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彰顯你的存在感?

要不是我們兩個現在已經分不開了,我一定把你扔進這邊的海裡。正好陰處出的惡鬼浸水,還有一大群水倀鬼等著你收。

服務員對他回報一個微笑。

目光在宋時清的臉上流連了一眼。

體諒一下,我控製不住自己。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何必裝出一副你最聽話的狗樣。不覺的自己那張皮下作嗎?

【謝司珩】:嘻嘻嘻時清可憐哦

宋時清:現在就跑路

第六十章

科倫坡港口風雨不停,足足下了整個白天,直到夜幕降臨時,才逐漸小了下來。

“傑裡,傑裡!”帶著廚師帽的主廚朝後仰。

傑裡正用紙擦著盤子,聽到聲音,他一邊乾活一邊朝這邊走來,“怎麼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他在酒店裡工作兩年了,這裡的員工都對他很熟悉。

主廚笑嗬嗬地,“八點了,你可以下班了。去叫費歐娜來吧。”

酒店這邊是兩班倒,早八到晚八是白班,晚八到淩晨六點,是夜班。雖然上班時間不那麼符合酒店總部的規定,但對於當地人來說,工資非常可觀,所以多的是人想進來工作。

主廚這邊話音才落,那邊就從員工通道裡走進來了一個紮頭發的年輕姑娘。

“我來了我來了,傑裡你趕緊去休息吧。”她朝傑裡友善地笑了下,“你今天白天被經理叫去乾活,半夜肯定還有會要開。抓緊時間睡幾個小時吧。”

就像這座酒店並不止接待信徒一樣,在這裡工作的員工也不全都是那座黑鐵神像的拜服者。

他們隻知道自己所在的公司高層都有著獨特的信仰,經常半夜開會,神神秘秘地出海團建。有些脾氣還格外差,被他們碰到一下,就會大發雷霆。

好在給的工資夠高,算是精神補償費了。

傑裡本來在解圍裙,聽了這句話,眼皮微微一跳。

他微微低頭,眼窩的凹陷弧度讓他的眼睛完全隱在了黑暗中。

但這隻是半秒都不到的僵硬,很快,他就抬起頭,“今天經理找我了?”

費歐娜一邊帶手套,一邊走過來,“啊?沒有嗎?上午的時候,那個很高的經理不是帶著你去巡視了一遍餐廳嗎?”

“說起來也挺奇怪的,他們這些管理層之前都不管我們這一塊的。今天突然在餐廳門口見到他們,我還以為是出了顧客投訴。”

“就是啊,彆是想裁員吧。”

“我反正沒聽說什麼。”

七嘴八舌的議論中,有幾個人的%e8%83%b8口也掛著亮閃閃的十字架。

他們是邊緣人,都帶著點探究地看向傑裡,希望他對於上層的巡查,透露點消息。

傑裡笑了,“你不提我都忘了。好像是有個經理丟了東西,順便來餐廳找。跟咱們的工作沒有關係,放心吧。”

被他這麼一承諾,廚房的人都鬆了口氣。

傑裡把圍裙往鉤子上一搭,大步朝外走去。

走廊人多的時候,他還裝作很累的樣子,揉揉肩頸,但很快,當他走進電梯的時候,臉上的輕鬆就淡了下來。

——是費歐娜搞錯了還是我忘了?上午,那群搞邪教的人,什麼時候出現在餐廳過?

……還叫了我一起?

電梯裡安安靜靜,傑裡的臉色陰晴不定。

他的宿舍在十八層,和他一起住在這裡的員工,要麼還在下麵上班,要麼下班了,都去找地方放鬆了。走廊上安安靜靜,沒有一個人在。

這正合了傑裡的心意。

他徑直走到自己的房間前,垂眼在兩側的金屬裝飾上一掃而過,又用拇指蹭了蹭鑰匙眼。

確定沒有人在暗處觀察自己,也沒有人撬鎖進入房間以後,傑裡若無其事地開了門。

房間的構造和宋時清住的那間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在於這裡多了個做飯用的台子。隻是不像國內那樣提供明火,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嵌入式電磁爐。

傑裡反鎖上門,目光在空蕩的房間中轉了一圈,眉間緊緊鎖著。

他身上某種鋒利冷然的東西悄然升了起來,如果他用現在這幅樣子,去廚房見他那些同事,沒有人會認為他是個小學都沒念完,在港口賣力氣搬貨的小混混。

傑裡呼出一口氣,緩步走到了電磁爐前。

他雙手放在台子下,不知道他在哪裡按了一下,隻聽哢噠一聲,白石台子朝上跳了一點,隨即,整麵被他掀了開來,露出下方,存放著各種設備的空間。

傑裡,或者說某大國特殊事件調查局的外派人員,傑裡·威爾史密斯伸手提出一台跟磚塊一樣的電腦,按開旁邊的讀取接口。

接著,在設備啟動的間隙,他旋開了領口處偽裝成紐扣的攝像器,將其中細小耳朵儲存卡,小心地放進了讀取接口中。

“嗡——”

手機大小的屏幕跳了出來,最上麵顯示的時間,正是今天早上的七點四十六分。

也就是他作為傑裡出門的那一刻的時間。

從兩年前開始,他所供職的部門注意到,有一個運氣好的難以想象的人“撿”到了一筆黑錢以後,不僅順利逃脫了黑錢主人的追殺,還在逃脫的過程中,成功反殺了其中的絕大部分,導致最後根本沒有人知道他是誰,長什麼樣,又去了哪裡。

他就像一個被上帝眷顧的寵兒一樣,帶著天降橫財,去過自己美妙的日子了。

要不是後來其他部門偶然篩查到一些錄像,這件事情都不會被翻出來。

更令人在意的是,在追查到這個人如今的生活環境以後,調查組發現,他不僅是自己幸運,身邊也都是和他一樣陰差陽錯獲得眷顧的幸運兒。

更更更巧合的是,他們都在信仰同一尊怪異的黑鐵神像,自稱是海水的信徒。

這件事情很快就被轉到了傑裡所在的部門。

部門派發給他的任務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並不簡單。

——他得取得這個組織的信任,然後和那位“神”相處相處,估量出他的能力,以及勢力範圍。

要是可控,部門會選擇招攬,要是不可控,不管或者毀掉都是可行的。這些就不是傑裡該管的事了。

思索之間,屏幕上三十二倍速快放的視頻中,終於出現了那群黑袍人帶著他下到餐廳的畫麵。

傑裡將視頻調回正常速度,目光專注冰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看見了那個得到“神”關注的東方青年的朋友。

他記得自己去看了後台的登記,這個人叫謝司珩。

也許是冥冥之中就有什麼東西是已經注定的一樣,在看到謝司珩的那瞬間,傑裡那根受過專業訓練的神經緩緩崩了起來。

如果他的記憶真的有缺失,那應該就是這個人做的了。

視頻中,年輕到難以確定年紀的青年極為從容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徑直朝著他們,沒有任何遲疑和避讓。

傑裡看見畫麵晃動了一下,繼而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這位客人您好,請問——”

謝司珩抬手,直接抓住了他的頭顱。

畫麵連續震顫,接著是一聲後腦被按在牆上的聲音。

那嘭的一聲,聽得人齒冷。

房間裡的傑裡緩慢地抬起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

——他摸到了凝結在頭發上的細碎血痂。但沒有傷口。

他被砸出來的傷,在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裡,恢複如初。

【嗯?】

視頻裡的謝司珩發出了一個代表疑問的單音,像是在奇怪什麼。

他打量傑裡,很快,他鬆開了這個在他眼裡沒有價值的人,將已經眼神已然空洞的男人撂在了一邊。

鏡頭中記錄的畫麵開始朝下劃,傑裡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在無力地倒下。

接下來,鏡頭能拍到的,就隻有走廊的地麵了。

但它還能收錄聲音。

——你聽過成年人喑啞怪異的哭聲嗎?

他不是說那些黑袍人在哭。

傑裡細致地記住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聲音,所以他確定,哭聲不屬於黑袍人中的任何一個。

先是哭。

再然後是骨骼斷裂的聲響。

大約半分鐘以後,一個兜帽被掀掉的人眼睛同樣空洞地倒靠在了牆邊,可這一次,鏡頭拍到了其他東西。

——一個全身青灰,雙手按在她肩膀上四肢比例完全不協調的屍體。

屏幕外的傑裡完全僵住了。

好幾秒以後,他才意識到那不是屍體,雖然很像,但那應該是他要找的“神”。

隻是這位神的分|身此時頭被捏碎了一半,露出還帶著血絲的牙,沒有理智地嚎哭著,脖子帶著他的半個頭顱軟綿綿地垂在黑袍人的肩上。

宛如地獄圖景。

【都用不上啊……】

謝司珩喃喃。

他像是很頭疼一般,看著四周的眾人,片刻後歎了口氣,從從容容如同什麼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