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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 隻雀 4428 字 6個月前

,哪能不知道賬目上的問題呢。

老板身體稍微好了一點點,就開始著手招新人,要把安妮辭退。

她慌了,一旦被辭退,憑她的年紀和能力,幾乎不可能找到第二份工作。

更何況,她不僅是慌張,心底更多的其實是憤恨。

她恨老板一家不願意給她漲工資,恨老板一家能吃上黃油牛肉,恨老板的兩個女兒能讀本地的大學,她的兩個女兒卻早早退了學。

她又來了科倫坡。

“神明”隻在這座海邊的城市裡接受祭拜,而所有位於核心地位的信徒,都全身覆蓋黑色長袍,深入簡出

安妮沒多想,畢竟,那個時候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許願上。

這次,她有了明確的訴求。

她偷了洗衣店的房產合同,低價賣給一個不知情的外來人,得到了一筆可觀的財富。

——她需要神明幫助她,逃脫警察的調查。

神明回應了她的願望。

電梯打開。

黑袍人們走出電梯,站在十五層的走廊中,無聲地看著他們的主教大人。

“不要著急,神即將給出清晰的指引。讚美我們唯一的主。”

“……讚美主。”

“讚美主。”

所有人都跟著喃喃念到,然後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他們其實都一瘸一拐的,畢竟臉上都被咬成了那個樣子,身上哪還能有一塊好肉。

安妮不斷重複著“讚美主”這兩個詞,恍惚地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她身上的那股腥氣更重了。

但她長久地生活在這裡,已經什麼都聞不出來了。

“讚美……讚美……”

第二次如願以償以後發生了什麼呢?

她先是將兩個孩子也接來了科倫坡,在這裡,供起了小兒子的學業。大女兒想開一個服裝店,她也支持。

但錢不夠花,她許願要更多的錢,或者給她一份工作也行。

這一次,神明【笑了】。

“啊!啊啊啊!”

房間裡的安妮突然尖叫起來。

她環抱住自己,從椅子上跌到地上,開始打滾。

隨著她的滾動,地板上出現了血跡。

她的神開始啃食她了。

十三層,餐廳。

宋時清一進來就聞到了濃濃的海鮮和酸甜醬汁的香氣。

科倫坡這邊的當地美食偏西班牙菜係,但因為之前戰爭的國外駐軍,飲食體係中,也有炸雞漢堡薯條的影子。

宋時清才一進來,中央吧台後,一個正在擦被子的高大金發青年愣了下,隨即,他有些怪異地看了過來。

九點接近十點的時間,這一層的餐廳放眼望去,隻有零零星星的幾桌坐了人。

主要這酒店中的大多數都不是旅客,大多數的旅客見下雨,又會在房間裡點送餐服務。

所以此時,電梯口進來的,就隻有宋時清一個,金發的服務員立刻就鎖定了目標。

他隻用了一秒,就將宋時清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目光中是冷靜的探究。

【要……要……】

青年放下杯子,將%e8%83%b8`前懸掛的眼睛十字架塞進衣服裡,拉開抽屜拿了本菜單。

另一邊,宋時清沒發覺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他垂眼看展示櫃裡的貝果和牛角包,從旁邊拿了個盤子。

“您需要什麼?”

禮貌的詢問自身側傳來,宋時清偏頭看向穿著襯衫馬甲的青年。

來人很高,金發,棕色眼珠,看得出來有健身的習慣,大臂和%e8%83%b8肌鼓鼓囊囊地撐著衣服,骨像硬[tǐng]唇角微微勾著,似乎有法蘭西血統。

和他站在一起,宋時清立刻顯出些纖細來。

他將盤子遞給青年,指了指其中一個夾著綠色果醬的貝果,“這是牛油果醬嗎?”

青年看了眼,“是鱷梨。”

“拿一個。”宋時清回道,“我是現在付錢,還是待會吃完飯一起付?”

“您現在用餐嗎?”青年笑著問道,“這邊風景好,可以看到港口。您把房間號給我,賬單待會送到房間裡去。您可以選擇到時候付,也可以在退房前,親自到前台支付。”

宋時清點頭,隨著青年走向一張位於吧台左側臨落地窗的餐位。

青年將貝果放下,替他拉開椅子,“啊,就是今天天氣有些糟糕。”

離宋時清起床,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分鐘,雨勢不僅一點沒有變小,反而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宋時清垂眼,隻見港口居然還有不少漁船活動。

他有些驚奇,“你們這裡,漁民這種雨天也會出去捕魚嗎?”

青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知為何笑意淡了點。

隻是轉向宋時清時,重新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為了生計,他們每天都得工作。”

“說到這個——”青年將菜單放在宋時清麵前,左手仿若無意地撐在桌麵邊緣,“我們早上才進了一批貝類和魚,您想要嘗嘗看嗎?”

宋時清對海鮮向來是來者不拒的。

“有推薦嗎?”他笑著問道。

亞洲人天生顯小,更何況宋時清是剛剛成年。在青年眼中,他簡直像是朵才舒展開來的白色花朵。

“海鮮飯,您覺得怎麼樣?有蝦和貽貝。”

“還有其他推薦嗎?”宋時清在巴倫西亞海鮮飯下畫了橫杠。

“這一份您一個人吃已經夠了。”青年笑著建議。

宋時清隨口,“我不是一個人。”

青年的目光閃了閃,故意頓了會,顯得像是在思考的樣子,隨後帶上了點玩笑般的口%e5%90%bb。

“我想起來了,您是昨天入住1203的客人吧。等男朋友嗎?那您可以再點些單份的烤魚和蟹。”

謝司珩:讓我看看是哪個勾引我男朋友!(汪汪汪!)

宋時清:……

第五十六章

宋時清一怔。

當地人的英語都帶著很重的口音,韻律和聲調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拐一下。

剛才結合菜單時,宋時清尚且能摸清對方話中的意思,但他突然來這麼一句,宋時清根本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對方真就表達了這麼個意思。

“男朋友?”他重複了一下這個單詞,茫然地指了下服務員,“你是說……你的?”

金發青年維持著臉上的笑意,輕輕歪了一下頭,沒什麼威脅感地盯著宋時清的眼睛,“和您一起入住的另外一位客人,難道不是您的男朋友嗎?”

“沒有,我們兩不是那種關係。”宋時清有些不好意思,仰著頭和服務員解釋,“我們兩個隻是朋友。”

服務員挑眉,語氣有些曖昧,“朋友?這是你們東方人對於伴侶的含蓄稱呼嗎?彆害羞,我是想說,我們這裡提供免費的情侶用品。涵蓋你能想到的所有種類,每一對體驗過的情侶都流連忘返,如果你需要——”

“不需要。”宋時清趕緊否認,整個人都尷尬地朝後仰,“你真的誤會了。”

“——唔?”青年發出了一個代表疑問的單音。

大概是看出了宋時清的慌亂,他嘿嘿笑,低下頭在菜單上寫寫畫畫,“這樣啊。那您就當我開了個玩笑好了,放鬆。您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宋時清抬頭,將菜單還了回去,稍微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青年可能沒有惡意,但外國人這種開放得過了頭的聊天話題度,他實在是適應不了。^o^思^o^兔^o^網^o^

青年從善如流地接過,絲毫沒有一點尷尬的情緒,徑直繞回吧台,朝另一個正在擦杯子的同事聳了聳肩。

“我就說他倆不是情侶。”另一個服務員幸災樂禍。

青年掏出一張五美元的紙幣遞了過去,笑罵了一句當地話。

——這兩人,是在賭他和謝司珩的的關係?

宋時清無奈地歎了一小口氣,看向窗外的港口。

風雨未歇,漁船即使是停在港口前,都被海浪衝的起起伏伏。

不過他們的成果還不錯,幾乎每條船都是滿倉歸來,船員正頂著風雨將一筐一筐的魚蟹往船下遞。

宋時清突然注意到,幾乎每條船上都有一個身穿黑袍的人。這些人的裝扮和他剛才下來時,在電梯裡看到的那幾人差不多。

從高處望下去,這些人就像是一根根豎著的黑色短木棍,混在穿著橙色雨披的船員中,非常顯眼。

好奇怪啊。

這些宗教人士為什麼會和漁船混在一起?

當地的習俗嗎?

宋時清沉%e5%90%9f,沒注意到自己側頭看著窗外時,後頸正朝著吧台的方向。

而那片皮膚上,極為曖昧地露出了一小半齒痕。

吧台後正在備菜的青年愣了下,在確定那小半圈青紫色的痕跡確實是咬痕以後,他看向宋時清的目光變了變。

側臉俊秀清麗的東方旅客絲毫沒有將注意力分給他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所謂“和同行夥伴沒有床上關係”的謊言輕而易舉地被拆穿了。

宋時清後頸咬痕的顏色,專業學過的人一看就知道其製造的時間,是昨天晚上深夜時分。什麼人能在深夜,那麼凶狠地在一個青年的後頸上留下這樣的痕跡。

不是情侶,難道是兩個人打著打著咬到一起了嗎?

光是預設,他都能想象到兩人激烈的性|事。

……或許這個漂亮的東方來客還有那麼點,極其討人喜歡的愛好。

比如說喜歡被人從後麵……一邊咬一邊乾之類的。

青年哼笑了一聲,收回目光,將手下處理到一半的蝦放進冰櫃,重新拿了一份出來。

宋時清正在正在沉思,一份海膽就擺在了他的麵前。

宋時清抬頭,剛才離開的金發青年見他看來,又將一份蝦擺在了旁邊。

“需要我幫您處理嗎?”他笑著問道。

“嗯,好。”宋時清有點心不在焉,又看了港口幾眼,想起那些人看自己的樣子,沒忍住問麵前似乎是本地人的青年,“那些穿黑袍的,是你們當地的牧師嗎?”

青年帶上%e4%b9%b3膠手套,偏頭朝下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也許根本就沒有落到那些人的身上,隻是想要讓宋時清相信他“看”了。

“那些是‘耶布蘭’的信徒。”

宋時清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信仰的名字,有些疑惑。

青年拿起一隻蝦,利落扯掉頭,剝出蝦身,兩下就將粉紅色的蝦肉放在了冰上。

“耶布蘭是一個生於海中的神。據說,這位神明可以無條件實現信徒的三個願望,無論他們的願望有多奢侈,耶布蘭都會仁慈地滿足他們。與此同時,作為報答,信徒需要終生供奉它。”

這聽起來和一般的海洋神明不太一樣,彆的能和大海扯上關係的神,像是“媽祖”“波塞冬”這些信仰,主要職能都是保證信徒在海上平平安安,豐收富裕。

像是這種號稱實現人三個願望的神明——還挺少見的。

宋時清無意識捏住了勺子,片刻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