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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 隻雀 4426 字 6個月前

“讓開。”

顧青厲聲。

護士甚至都沒見他是如何起手的,眼前就是金光一耀,鬼嬰撞上金光的瞬間,空氣中騰起一股焦臭的糊味。

眾人隻聽一聲怨毒的哀嚎,被驚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而曆允衝到顧青身後,就想拔槍。

“——你上來乾嘛?這是個被附身的死嬰,你又不能再把它弄死一遍。”顧青咬牙切齒。

曆允擰眉側眸看他,卻驚駭地發現,顧青齒間隱隱透出了幾絲殷紅。

“讓你的人趕緊拉警戒線,警官。”

說到最後幾個字,顧青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他快被曆允氣死了。

多數人即使知道自己經曆了不尋常的事情,在被警察提醒以後,也會配合相關部門的工作。

所以,這起小範圍騷動很快平息了下來。

當然,隻是表麵上平息。

謝司珩知道,相關部門已經在暗處展開了調查。

畢竟整件事情看起來,就像是塗山縣這個地方環境出了某些紕漏,陰氣極盛,鬼怪橫行。

這麼多人口的縣城,不能不管,必須要按程序重視起來。

謝司珩從一個警員手上拿過曆允和顧青給他們兩個買的手機,笑著問了句,“曆叔叔呢?”

新來的警員製服和普通公安局的有所差彆,他歎了口氣,“開會呢。也不知道你們塗山這個地方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能弄出這麼大的陰邪——”

“哎!”遠處等他的那人似乎聽力極佳,立刻出聲製止,“你跟小孩子瞎說什麼呢!”

直到這個時候,警員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謝司珩不通他們那些知識,趕緊閉了嘴。

謝司珩恍然地點點頭,目送兩人離開。

很明顯,顧青一行人未來的主要精力都會用在調查塗山縣上。

至於宋時清……

謝司衡回頭關門,病房裡,聽見他的腳步聲的宋時清呆呆地轉過頭。

“我……我……”

“嗯?”謝司衡不懂般發出了一個單音。

宋時清隨著他的走近揚起頭看他,一隻手不安地捂住自己的小腹,“我好像夢見肚子裡有東西。”

夢裡的一切都極為難以啟齒,但麵前是謝司珩,宋時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我夢見它讓鬼胎爬進我的肚子,還一直摸我的……”

謝司珩放下手機盒,上前,捂住宋時清的後頸低頭輕輕蹭了蹭他的額頭。

“彆多想,我一直在床邊坐著,什麼都沒發生。”

“……真的嗎?”宋時清不確定地問道。

謝司衡好脾氣,“當然,我超凶,誰來煩你我咬誰。”

他們兩個的距離太近了,近的宋時清在惶惶和麵前人對視兩秒以後,微微仰開了一點。

“你彆,你彆離我這麼近。”

謝司衡一下子笑開了,“你怎麼這樣啊,你自己睡醒被噩夢嚇到了,一副求安慰的模樣。現在被安慰好了,就來嫌棄我。”

宋時清頓了下,也覺得自己有點沒良心。

……可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謝司珩縱容他的樣子了。

自然而然地,宋時清產生了一種,謝司珩會一直這樣下去的感覺。他小心翼翼地放開了自己的警戒心,開始享受起謝司珩的寬容,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份偏愛的後麵可能是什麼。

比如說現在,如果顧青在這裡,就會發現,側對著宋時清的那麵窗戶上,正趴著一隻形容扭曲的黑色影子。

那是被宋時清的血肉吸引來的東西。

它用亂發中露出的那隻紅色眼睛盯著宋時清,企圖製造吃一些動靜,讓宋時清“察覺到”它的存在。

“顧青老師呢?”宋時清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般問道,“他怎麼不在?”

謝司珩捏他的手指,“他好像被其他事情絆住了,說是讓我把圖片發給他,他有時間再看。”

宋時清一下子有些茫然。

怎麼會這樣。

它還以為顧青會先解決它這邊的事再走,怎麼會……?

謝司衡打量著自己不安的小愛人,在心裡歎息。

好可憐,他沒時間管你了,怎麼辦。

最後一個能救你的人也不在了,你要怎麼辦呢寶貝?

我們時清好可憐啊,隻能跟我在一起了。

外麵那些鬼找進來的時候,時清連跑都不知道該往哪裡跑,隻能躲進哥哥懷裡——

謝司衡一下子守住念頭。

他笑了下,“咱們要不要準備準備,出國躲躲?”

他們兩個該考的試和該做的實踐都弄完了,現在隻等高考,分數出來以後就能錢申請學校,基本上沒壓力。

這一套準備是宋時清之前早早做好的,但現在,卻也是他遲疑不定。

“我想,等顧青老師看完那張婚契以後在決定。”

宋時清沒注意到謝司衡細微的神情轉變。

“我總覺得他能再看出一些信息。”

比如說那隻鬼為什麼會化一張謝司珩的臉。

宋時清心底極為在意這點。

“……好吧。”謝司珩應下,懶洋洋的,“聽你的。”

表麵上,謝司珩:聽你的~

背地裡【謝司衡】:準備搞事!

第四十五章

氣氛鬆快起來,但宋時清看著謝司珩,不知道為什麼好半晌沒有說話。

謝司珩眨了眨眼睛,笑著朝左邊歪頭,又歪到右邊,跟沒立耳甩耳朵的德牧一樣。

宋時清被他這傻樣逗笑了,“你乾什麼?”

謝司珩一看他笑,就湊上去捏他手指,“你乾嘛這麼看著我?”

“……”宋時清手指微微曲了一下。

在謝司珩的注視下,他從剛才到現在,一直緊繃著的肩膀終於慢慢地放鬆下來。

“謝司珩,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哪裡不對勁?”謝司珩挑眉。

他極為自然地看向窗子,又掃過空無一人的走道,然後收回目光和宋時清對視。

宋時清被他的動作牽引著,也跟著四處看,樣子怯怯的但又很認真,真的在認真思考心底微妙的不安來源於何處。

人類不像是其他動物,能從空氣中捕捉細小的氣味分子,或是格外轉長於聽力,但躲避危險的本能還在。

就像顧青說的那樣,絕大多數的邪祟,是沒有能力讓活人清晰地感知到它們的存在的。

但如果有一間房子,外牆和窗戶密密麻麻地爬滿了那些東西,即使居住在其中的人全然沒有往神鬼之事上想,多多少少,也會覺出一絲與往常不同的古怪來。

宋時清不由自主地看向窗戶。

無形中,有東西嘻嘻笑著挪動了一下位置。隔著玻璃,將它也許是頭的部位,死死地貼在了窗戶上。

窗簾隨之多出了一片形狀模糊的陰影。

宋時清蹙眉。

就在這時,床邊的謝司珩站起身,一把撲住了他——

“你是不是傻啊小祖宗。”謝司珩胡亂搓揉宋時清的頭發,把宋時清那一頭軟毛揉得到處亂翹,“你沒發現你現在能說話了嗎?”

宋時清茫然碰了碰自己的喉嚨。

“啊?”

他反應了一下。

跟才學會說話的小孩一樣發出一個單音,隨即臉上的神情從驚訝到恍然,眼睛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是哦,他怎麼又能說話了?

宋時清按了按自己的喉嚨,全然忘了剛才覺察到的不對勁,又新奇又驚喜。

“這個,睡一覺就好了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司珩哼笑。

……怎麼可能。

白僵綴肉,最是安身靜氣,更何況他用的肉還不是一般的肉。雖然惡心了點……但有用就好。

另一邊,塗山縣老年大學一樓。

正是周末,老年大學的老師和學生都不在,就留了幾個行政人員值班。從一樓的窗戶望出去,對麵就是人來人往的縣醫院。

曆允皺眉站在走廊儘頭,拿著電話,“讓我代表我市公安局參與塗山縣的清掃任務?”

【呂家滅門案的報告總得有人寫,這案子之前是你在跟,現在不好換人。哎,你也彆有壓力,多的事你不要多管,遇到那種東西的時候,啊,儘量往人家專業人員身後躲啊……】

老局長囉囉嗦嗦,一邊擦桌子一邊跟曆允囑咐。

“那其他案子——”

【哎呀,其他案子不用你操心,我們這群老頭又不是動不了了。你好好乾,和那邊的拉拉關係,以後啊搞不好還有合作的時候。】

曆允“嘖”了聲,還想再爭取,手機上方就跳出來了一條新信息。

他本來也沒在意,隻隨便掃了一眼。可就是這一眼卻讓他立刻轉變了心思。

“行行行,這事明天再說。”

【什麼明天再說,就這麼定了……】

那邊話還沒說完,曆允直接斷了電話。他隨即點開剛才收到的信息——

隻見上麵,赫然顯示著宋悅的電話號碼。

是曆允白天托警局的同事查的,

他倒不是在懷疑什麼,隻是宋時清這邊出了這麼大的事,幾乎相當於死過一回,宋悅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打來一個電話。

這不太符合一個負責任的母親的正常行為邏輯,難道說宋時清宋翔等人完全沒有告訴宋悅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這也說不通啊。

曆允有些在意。

電話撥出去,屏幕上的顯示著一個掛斷的紅色標誌,不多會,紅色標誌就分成了兩個,宋悅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了出來。

“……喂?”

“您好。”曆允立刻接上,“我是市公安局的曆允,請問您是宋時清的母親宋悅女士嗎?”

那邊沒有立刻回答,宋悅似乎是在思考曆允的話,時間長到曆允甚至偏頭看了眼手機屏幕,確定自己沒有掛斷以後,才又催促了一句。

“呃,對。我是有這麼個兒子……怎麼了嗎?”

……是有這麼個兒子?

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古怪,一下子就讓曆允腦中的那根弦繃了起來。

他斟酌了一下,“是這樣的,宋悅媽媽,您兒子前天上山的時候,失足——”

不等曆允說完,宋悅就直接打斷了他,“不好意思,我後麵還有個會要開,我把我秘書電話給你,有什麼事,你先和她說,行嗎?”

宋悅問得很客氣,但其中那股冷淡的不耐煩,依舊非常明顯。

任誰聽了,都不會覺得宋悅和宋時清的母子關係太好。

曆允:“不是您等一下……”

“嘟嘟嘟嘟……”

他身側不遠處的走廊上人來人往,襯的曆允所在的這一片空間格外安靜。

曆允拿著手機,半天沒有說話,眉間擰得死緊。

什麼情況?怎麼回事?

難道說傳聞都是假的?宋悅其實極為厭惡這個前夫留下來的孩子?

可是……

古怪的滋味像是順著血管朝上攀爬的潮濕藤蔓一樣,堵得人心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