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司珩一步一步後退,“你去棚子那邊找找,叔叔阿姨搞不好在那裡。”
表哥心想也是,道了聲謝,朝那邊跑去。
謝司珩完全退進了黑暗裡。
他看了兩秒下方的人群,某一刻突然轉身,朝山中跑去。
另一個他自己會在哪裡迎娶時清呢?
毫無疑問,謝家祖宅。
“哢噠。”
宋時清在拜下去的那一瞬間,耳邊響起了一聲很輕的金屬碰撞聲響。
他渾身顫了一下,驚怯地抬起眼。
雖然知道自己什麼都看不到,但他還是戒備地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麵前的東西悶悶地笑了一聲,像是覺得宋時清被一點點響動嚇到的樣子可愛極了。
但它也知道,才過門的小妻子不經嚇,很快就靠近抱起了宋時清。
【乖寶貝,不怕不怕。什麼都沒有。】
確實什麼都沒有。
在行完最後一禮以後,什麼都沒有發生,宋時清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自己被撕扯下一塊血肉的準備。
但什麼都沒有。
他被抱著朝裡走去。
廊子不太長,很快,宋時清就聽到了一聲門被打開的“吱呀”聲
……是,拜堂成親以後就要入洞房了。
宋時清抬起頭,“你放他們離開了嗎?”
他的手指被冰涼的東西親了下,【放了放了,時清真孝順。】
它的回答簡直像是在開一個惡意的玩笑,宋時清摸黑攥住了他的領口,“你不要、你不要騙我。”
嬉嬉笑笑的細微聲音從身周傳來。
它也笑了一聲。
【你看,下人們都在看我們時清的笑話,還沒進房間,就迫不及待揪哥哥領子,沒規矩。】
宋時清被放在了一張床上。
也許是夢中那張拔步床吧。
宋時清絕望的想道。
吱——嘭。
木門被人從外麵合上。
細細密密的%e5%90%bb隔著蓋頭覆了下來。
【時清想看哥哥嗎?】它問道。
“……不要。”
宋時清滕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夢境中種種陰暗的畫麵閃過,理智的最後一道防線被衝垮。
宋時清陡然捂住嘴。
他沒辦法,生理性反應讓他再次乾嘔起來。
前麵是那東西龐大畸形的身軀,隻有身後能逃。但身後是床啊,再逃能逃去哪裡呢?
宋時清滿臉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的冰涼眼淚,瘋了一樣,一個勁地朝裡爬,身形一下一下地抽搐,像是下一刻就要昏厥過去一樣。
它看了一會,然後撐在了宋時清身側。
它隻是很輕鬆地用兩隻手攥住了宋時清衣服後領,然後稍稍用力。
鮮豔的嫁衣和裡麵白色的上衣就像是兩層紙一樣被撕開了。
因為乾嘔,宋時清的肩胛凸起,中間部分斷折一樣地下陷,白皙柔膩。
它低頭,輕笑著在上麵%e5%90%bb了一下。
活人的溫度在這一刻傳遞過來,融在其中的,是宋時清身上帶著暖意的香氣。
【好,那就不看了。哥哥最疼時清了。】
宋時清甚至沒有聽清這一聲,臉上就蒙上了一隻大手。
它貼著裡層的衣服探進,撫摸宋時清的手臂內側,然後抓住,桎梏住宋時清的掙紮。再摟住他的腰,親%e5%90%bb他的後頸。
或許你知道被固定在蛛網上可憐的小蝴蝶嗎?它擁有一張能動的蛛網。
宋時清的掙紮與想要撼動山巒的微風無異,就連他喉嚨裡溢出的嗚咽聲也細弱到可憐。
它一下一下親著宋時清的喉嚨,心疼到無以複加。它說著不怕不怕,可拔步床上的糾纏分明就可怖到宛如地獄圖景。
宋時清在某一次妄圖逃離的掙紮中壓到了一個怪異的頭顱,很快被親%e5%90%bb了手心。那瞬間,他自己撞回了身後東西的懷裡。
這簡直像是一場惡意滿滿的逗弄,宋時清的身形被襯得前所未有的纖細,看不見,怎麼都逃不開。但也正因為小,也隻是被親%e5%90%bb著,它到底不舍得在現實中弄壞宋時清。
到最後沒辦法了,它隻能捂著宋時清的眼睛,用兩根手指壓住宋時清的舌根,徐徐深入,等宋時清徹底無法接受以後再緩緩抽出。
這種過界的侵入讓宋時清很快意識到了什麼,呆滯兩秒以後拚命掙紮起來。
把它逗笑了。
【不會的,時清喉嚨太細了,哥哥隻是探探。不會的,彆怕。】
下一章讓小謝和大謝碰一頭~
第三十三章
路燈稀疏的村路上,警車飛速碾過積水,飛出一片水花。曆允皺眉看著前方的道路,某一刻又沒忍住旁邊看了一眼。
顧青麵無表情地坐在副駕駛,對他的打量毫無反應。
曆允活了快三十年,從來都是唯物主義頂頭上,就連遭遇泥石流,被困在蒙村時,他都沒有完全相信顧青的話。
直到剛才國安和公安部的領導打電話過來下達任務。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顧青淡淡,“活人。”
曆允嗤笑,“廢話,難道還有能動的死人?”
顧青慢悠悠扭過頭看著他。
曆允抽空和他對視一眼,心頭突然一冷。、
這下換顧青冷笑了。
怎麼沒有能動的死人呢。
付二嫂在市醫院生下的那個鬼胎不就是個能動的死物嗎。
刑警默默消化了一會,片刻後開口,“所以我們現在,是去找鬼?”
“……不好說。”
“彆啊,這種牛鬼蛇神的玩意,必須術業有專攻才能鎮得住,您都沒底,咱倆過去豈不是送死。”曆允一邊轉彎一邊不帶什麼情緒地開完笑。
顧青支著頭,頓了幾秒。
“這村子裡,似乎是同時存在著兩撥鬼。”
曆允:……
“一波是狐鬼,應該是很多年前,沾了邪念的保家仙,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消散。我基本能確定,在村裡偷雞的就是它們。”
曆允注意到他在說狐鬼是,用的是“它們”。
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
顧青繼續,“第二波就是咱們常說的惡鬼了。”
他側眸,看向曆允,“你先前想要帶走的鹿皮,就是它的東西。看樣子,它對那家叫宋時清的小孩很感興趣,送了人家聘禮。”
曆允總結,“就是說這村子裡有兩撥黑惡勢力,一撥是狐大仙化的妖邪,一撥是以前死的人。”
“你這麼理解也行。”顧青認可,“前天,這個村子裡一個女的,就叫她付二嫂吧,在市醫院剩下了個鬼胎。那個鬼胎上麵的氣息,和鹿皮上的同源,我推測是那隻惡鬼給自己造的孩子。”
曆允:……
顧青聳肩,“鬼不能生育,這點很難理解嗎?”
曆允表情複雜,腦中浮現出了一個想用孩子留下男人的苦情紅衣女鬼的形象。
什麼年代的古董鬼,還用這一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同時,在我們剛才經過的呂家滅門案的犯罪現場裡,我感覺到了狐鬼的氣息。”顧青說道,“我們暫時假定呂家那三個人就是因為偷東西,所以被邪物找上門滅了口,那麼,那群狐鬼就是在替下聘禮的惡鬼做事。”
曆允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他的話,沒覺出什麼問題。
“就是說第二撥惡鬼其實是黑老大,它養了一群打手替它乾臟活。”曆允點頭,“和人類社會一樣啊。”
顧青無奈,“怎麼可能,理論上講,狐鬼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鬼驅使。”
“……為什麼?”曆允不解。
“因為它們是家仙,而鬼是——”顧青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簡明扼要地跟個普通人解釋這其中的分類關係。
“總之家仙即使沾染邪氣,也比鬼高級,而且其理智儘失,隻剩獸性,不可能再被誰驅使。”
也正因為如此,此地明明存在狐鬼,卻多年不作惡,一作惡又目標明確,極其具有規劃性這點才顯得怪異。
不僅是顧青,整個圈子裡聽聞這件事的前輩都無法理解。
曆允敲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逐漸變快,他那顆經常處理各種社會案件的腦子自動將兩方代入他所能理解的環境。
突然,他開口。
“也就是說,現在的問題在於,這兩撥黑惡勢力亂砍亂殺,你作為專管這些東西的刑警,卻根本不知道它們為什麼害人。”
顧青淡淡,“對,這些邪祟就像是太陽下的影子,如果想讓它們徹底消失幾乎不可能,所謂的滅鬼,也就跟多放幾個強光燈一樣,隻能暫時打散它們,費命又沒用。”
“像是蒙村這樣,能直接殺人成胎的東西,賠上十幾二十條人命都不一定行。最好是能找到執念所在的點,慢慢消解。”
曆允沒法理解,委婉中透著人民警察多年的樸素正義感,“殺人得償命吧。”
“……”顧青輕輕歎了口氣,“它們有它們的規則,在我們這裡,偷東西價值不高的,拘留就行,在它們那裡,從倒小黴到賠命,什麼都可能,隻是我們摸不清而已。”
曆允本能不喜歡這種混亂的惡念。
顧青笑了一聲,垂眼聲線隱隱透著涼薄,“曆先生,有點敬畏心,你所敬仰的法律並非無所不能,你看不起它們的規則,它們說不定也看不起你的規則,你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還不懂這個道理嗎?”
“就因為偷一塊鹿皮,三個人賠命,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你怎麼知道呂家那三個人隻是偷了一張鹿皮?”顧青淡然,“看因果,那家人身上可不止牽了一條人命。”
“你沒發現嗎?被牽扯進來的人,待遇是不一樣的。呂家三口是虐殺,方家隻是養的雞被吃了,付家是生下鬼胎,一家人被怨鬼纏上,而那個宋時清的表姐,隻是被櫃子撞了一下頭。那東西動手有輕有重,明顯是跟著因果來的。”
“你差點被撞下山道的事也一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即使你和你的同事當時摔了下去,也最多是摔斷骨頭,不會傷及性命。懲罰雖然重了點,但它不會下死手……”
顧青的話突然頓住。
曆允沒好氣地“嗯?”了一聲,側頭卻見這人怔愣,像是明白了什麼。
“你怎麼了?”
“……鬼是看不見因果的。”
“……什麼?”
顧青輕聲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鬼是看不見因果的。所以它們會錯認殺自己的凶手,會跟不是自己家人的人回家……因為這種世間隻低等的‘靈’根本看不見因果。”
“它……它能驅使狐鬼替自己做事,還能看見因果,他是、他是什麼東西?”
顧青按住太陽%e7%a9%b4,自己問自己。
這一刻,他心裡浮起了一個和謝司珩同樣的答案。
——它是一方神明。
……【祂】是一方神明。
怎麼會這樣?
怎麼可能呢?
那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