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鼻尖,難得在家長麵前有點心虛。
謝母臉上一絲笑容也不剩,開口是完全是平時教訓下屬的冰冷聲線。
“謝司珩,宋時清小學的時候,我們兩家就做了鄰居,他是什麼性格的孩子,我很清楚。宋家是什麼樣的家庭,我也很清楚。他絕對不可能主動和你發展關係,你們兩個之間,一定是你先主動的。”
謝司珩無奈,“發展關係……您真會用詞。”
“那要不然呢?要我怎麼說?說你強迫人家,勾引人家啊?”
謝司珩啞然失笑。
真行。
感情他和宋時清之間,在自己媽媽眼中是這種關係。
但轉念想想,其實謝母說的也是對的。
宋時清從頭到尾就沒有答應過她,是自己主動纏著人的。真要算起來,可不就是強迫勾引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謝司珩歎了口氣,“行吧,那您想跟我說什麼?”
謝母尖尖的指甲戳車內內飾,“我想跟你說什麼?我想讓你腦子清醒點,彆乾混賬事。”
“我們家和宋家都是經商的人家,我們家倒是無所謂,你沒法生孩子,還有你妹,你哥,再不行我和你爸再生一個。反正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家裡這麼大的產業,終究是有人繼承的。”
“宋家呢?宋總可就宋時清這麼一個孩子。我知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成天喊著不生孩子,但做事總是要從實際出發的,人家市值十幾個億的公司,沒打算捐給國家啊。”
“宋時清的媽媽不會再有第二個孩子了,她不會允許自己的孩子被一個男人拐走的,你懂這個道理嗎,謝司珩?”
謝司珩笑意淡了下去。
“這是現實問題,還有感情問題。”
謝母一字一頓,“宋時清現在由著你鬨,八成是因為顧忌著你倆這麼多年的友情。他現在對你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情,但如果你不放棄,那孩子是可能被你磨軟的。”
“可以後呢,謝司珩,你是那種能從一而終的人嗎?你從小到大,乾了多少一頭熱度的事?滑雪、潛水,你不都是學會了就沒興趣了嗎?萬一你把人家帶到溝裡去,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你覺得宋總會不會找人撞死你?”
謝司珩無力:“這不一樣。”
謝母抬手,示意他彆說話。
“我隻給你建議,你知道的,謝司珩,我和你爸從來不會乾涉你的決定。但我希望你最好到此為止,彆再纏著人家了。你負擔不起未來的責任,非要人家和你在一起,到最後兩敗俱傷,搞不好連朋友都做不成,何苦呢?”
“你可以去享受愛情,但不能是宋時清啊。你怎麼能因為好奇或者是青春期的衝動去對你最好的朋友下手呢?你跟畜生有什麼區彆?”
謝司珩:……
他深吸一口氣,按捺下了罵人的衝動。
短短十分鐘裡,他聽見了兩次“最好的朋友”。
沒有一次是讓他高興的。
這就是對他以前太過自信自己與宋時清之間關係的懲罰嗎?
謝司珩緩緩吐出%e8%83%b8口的鬱氣,勉強擠出了一個笑來,“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謝母隔空點點他,用眼神給了他一個嚴厲的警告,轉過頭繼續補妝去了。
被教訓了這麼一遭,謝司珩皺眉靠著椅背,沒有立刻出去。
他之前確實沒有考慮這麼多事情,被謝母這麼已提醒——
可為什麼他和宋時清在一起要考慮這麼多的事情呢……
為什麼總有那麼多的現實擋在他們兩個之間,有那麼多的人不希望宋時清和他同行——
謝司珩眼底的漆黑愈發濃重,不經意間,他映在車窗倒影上的臉,隱隱帶上了陰沉的色調。
“下午的時候……”
謝司珩陡然睜開眼睛。
思維被打斷,他腦中隨之一清。
剛才那些無端浮出來的暗色念頭如冰雪般消融,隻剩下思量解決各種現實問題的考量。
前麵的謝母還在繼續說,“下午的時候,時清的舅舅還跟我和你爸說呢,說明天是個好日子,他算過了,讓你多照顧照顧宋時清。”
謝司珩茫然:“什麼意思?”
宋翔這話好莫名其妙。
謝母沒好氣,“人家家長對你放心,讓你明天在葬禮上看著點時清,彆讓他被人撞了傷了。你看看宋時清那邊的長輩,沒哪個覺得你這隻豬會拱了家裡麵的小白菜,都放心讓你照顧他,你呢?你監守自盜。”
她補好了妝,拿起傘,看都沒看自家兒子一眼,下了車。
謝司珩:……
他怎麼了!
喜歡上宋時清是他能控製的嗎?世界上那麼多人,他就隻喜歡上了時清,難道宋時清沒有責任嗎?
但謝司珩並不知道,謝母和他說的話,不完全是實情。
【我算過啦。】客廳茶幾邊,宋翔笑著給謝父謝母倒茶,【明天宜嫁娶訂盟,求嗣進人口,東南方喜神在,正好是村尾的位置,東北在福,正北在財,大吉誒。】
謝父謝母雖然聽得半懂不懂的,但還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想想也是,人家媽媽辦喪事,就算不信,做兒子的多多少少也得請人來看看看。
宋翔笑眯了一雙眼睛,看兩人喝下茶水。
【以後,我們家時清,就多勞煩照顧了。】
“什麼話,我一直把小宋當成自家孩子看。”謝母笑%e5%90%9f%e5%90%9f回。
【那好,那好。哈哈。】
宋翔站起來走進了廚房,再次倒滿茶壺。
側麵的櫃子光亮,板麵上照出他的影子。
被幾隻手按住頭手的影子。
兩家父母具在,商定佳期,請期禮成。
山道之上,那些東西踩著潮濕的落葉碎石,一步一步,朝著遠處長龍般的流水席棚子走去。
謝司珩:時清本來就是我的(咬袖口)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其實是一個很怕鬼的人,這麼多年,我從來不看鬼片(啜泣)開始寫這本的時候,我秉持著“哎呀隻有我嚇讀者的份,怎麼可能會嚇到我自己啊哈哈哈,我可是作者啊”的心態,自信滿滿的開文了。
很明顯,我失算了。昨晚,我坐在桌前碼字,碼到迎親隊看向宋時清那一段的時候,真的是突然間,整個後背開始發麻。嗚嗚嗚嗚嗚我當時被嚇得手就開始抖啊,強撐著往後寫,結果肩膀那一塊就開始發冷,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生理反應。
嚇得我立刻請假上床裹緊被子,現在想想還是好嚇人。
其實按照說法,晚上不管是聽還是讀鬼故事,隻要是開放的空間,有些好奇的東西就會圍到你身邊和你一起……就那種【你在看什麼讓我也看看嘿嘿嘿】
說出來嚇嚇你們
第二十八章
宋時清走到流水席前,將傘收了靠在旁邊。
雨水劈裡啪啦地打在頭頂的棚子上。
在外麵時還不覺得,現在走到裡麵,隻覺耳邊熱熱鬨鬨地響成一片。合著下麵的喝酒談天的聲音,簡直像是有人在外麵放了串一萬響的炮。
宋時清朝裡看去,連成一條的朱紅頂棚和略微發黃的燈光,將流水席上每個人的臉都罩上了一層淺淺的紅色。
能喝酒的喝得滿臉漲紅,能侃大山的興致高昂,甚至就連全是女工的桌子上,也有人在吞雲吐霧,喝酒劃拳。
這些人不像是在參加一場喪席,反倒像是在參加一場喜宴。
宋時清本能地有點不舒服。
他說不上來確切的感受,隻是滿眼深深淺淺的紅色,讓他覺得自己有點格格不入。
“清清。”
他肩膀被人從後麵拍了下。
宋時清回神,扭過頭,隻見站在自己身後的是舅舅宋翔。
宋翔大著聲音,“站這乾嘛,都七點多了。快去廚房,讓他們單獨給你做一桌吃。”
他臉也紅彤彤的,才下車沒多久,身上就已經沾了酒氣,不知道喝了幾杯。
同樣,宋翔臉上也帶著喜氣洋洋的笑。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宋時清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又遲疑著閉上。
……其實想想也是,農村辦喪席最終都是這副光景。來的都是外人,總不能讓人家也披麻戴孝地跟著哭喪吧。
宋時清緩緩收起了心底的疑慮。
他回頭看了眼還是沒動靜的謝家車子,給謝司珩發了條消息,朝著流水席後的簡易廚房走去。
塗山這邊的流水席其實就是六餐席。
白天四餐,每餐十六道菜,夜間兩餐,每餐八道。
每道菜按照一定的時間間隔著上,每餐間又休息兩個小時。基本能做到二十四小時不停,隨時來隨時吃。
隻是對廚子團隊和服務人員的體力要求很高,宋翔這次就一氣請了三家專門做席的人來。
所以,說是簡易廚房,實際上連鍋子爐子,帶食材和洗碗的地方,攏共占了整整五個棚子。
宋時清還沒有走到跟前,突然聽見一陣慘叫聲。
他腳下一頓。
有那麼一瞬間,這聲尖叫在宋時清的耳中化作了一道嬰兒的淒厲啼哭,驚得他瞳孔驟縮。
宋時清腦中霎時空白,急急撥開自己麵前擋著的人。
“推我乾嘛?”
“誰啊!”
宋時清充耳不聞,衝到廚房前,震驚地朝發聲地看去。
“你們在……”
他後麵的話沒有問出口。
麵前地上,正在拔雞毛的兩個幫廚莫名其妙地仰頭看他。
其中一個愣了片刻,操著一口濃重的鄉音問他:“哥兒催菜食來嘚?”
他手上的雞還在掙動,被割開的喉嚨裡發出不再那麼有力的悲鳴。肌肉掙紮帶動%e8%a3%b8露的白皮抽搐——
某種程度上來說,與那個裹著胞衣的死胎相像。
夢境中的畫麵在宋時清眼前閃回一瞬,但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立刻將超出人類承受能力的恐怖景象壓了下去。
宋時清的目光在幫廚和他手上的雞之間惶惶挪動了兩個來回。
……不是嬰兒,他聽錯了。
我……聽錯了。
也是,他這兩天晚上做噩夢,白天撞鬼,精神是不太好。等出國以後,好好休息幾天吧。
沒等到他的回答,正對著他的幫廚站了起來,手隨便在圍裙上擦了擦,“有事嗦哦。”
宋時清搖了搖頭,低聲跟他們道了歉,說了要菜的事情。
幫廚不認識他,皺眉為難,轉頭高聲朝裡麵喊了一句什麼。
下一秒,裡麵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什麼?多要一桌,哪個講的?都不跟我提前說,現在菜全分好了,怎麼重提一桌出來?”
一個用月白色布巾裹住頭發的女人從裡麵擠了出來。她斜著眼睛瞪兩叫嚷的幫廚,語氣不善,“哪個要的?”
她那趾高氣揚的樣子,不像是一般酒店經理,更像是大家族的管事人。
更古怪的是,幫廚被這麼不講理的訓,絲毫沒有要還嘴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