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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 隻雀 4398 字 6個月前

家小宋給你倒茶?我平時就這麼教你的?”

她這輩子可是沒進過廚房做過家務的,要麼是保姆要麼是謝父。這麼多年耳濡目染,按說謝司珩應該都學會了才對。怎麼坐這跟大爺一樣,欠打得不行。

手斷了的謝司珩:……

他心想您可真是我親媽,笑著正打算胡扯一個理由,身邊宋時清先他一步急急出了聲。

“謝司珩他手指扭了一下,現在還沒好。阿姨你彆說他。”

謝母:……?

先不說自家兒子皮糙肉厚的,扭一下能怎麼著。就說剛才,謝司珩動筷子不是挺順的嗎。

但她看著宋時清那副緊張中又透著點擔憂的樣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謝母沉默地低下頭整理筷子。

宋時清微微直起腰背,生怕謝母看出了什麼。

而他並沒有發現,坐在他身邊洞察了一切的謝司珩噙著點微妙的笑,看看謝母,又偏頭看看他,笑意擴大,任由這兩人各想各的,什麼都沒有解釋,隻慢悠悠喝茶。

壞得不行。

“咳,時清啊……”謝母柔和又複雜地,“我們家司珩,被我和他爸養得有點放肆,你呢,又太乖了。這小子要是欺負你,你可一定不能順著他啊。”

宋時清還以為她在說自己剛才給謝司珩盛湯夾菜的事,趕緊糊弄。

“沒有沒有,謝司珩他平時不這樣。今天……是特殊情況,我自願的。”

再自願也不能讓這小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你欺負到哭啊。

謝司珩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才能把你弄哭啊。

謝母攥著自己的裙子,勉力維持臉上的笑意,“這樣啊。你們兩個小孩的事情,對吧,現在都新時代了,我們家長也不方便多管。總之,你要是哪裡委屈了,一定和阿姨說。”

謝司珩父母對他的管教真的好嚴格啊。

宋時清在心底感歎,麵上乖乖巧巧地回應,“不會的,阿姨,謝司珩從來不欺負我。”

謝司珩微笑,靠著椅背,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宋時清的手。

謝母看到了。

宋時清感覺到了。

然後宋時清給他抓,一點都沒有反抗。

帶著愧疚的縱容。

而這一切落在謝母眼裡,卻完全不是那個意思。

謝母看著自己兒子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兒,笑得咬牙切齒。

正準備點這小子兩句,宋時清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震了起來。

這時候誰會給他打電話?

宋時清茫然,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隻見是個根本不認識的號碼。

但號碼的位置是安林市塗山縣。

宋時清猶豫一瞬,接了起來。

“喂?”

“你好,我是安林市公安局的,你是昨天給派出所留電話號碼的宋時清嗎?”

市公安局?

宋時清長這麼大還沒有接觸國市公安局的人。

在他旁邊的謝司珩也聽到了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朝他看來。

宋時清:“我是,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你現在人在哪裡,蒙村這邊有一起案件需要你配合調查。”

宋時清心尖一跳。

兩個小時前——

蒙村。

呂家的院子前圍滿了來看熱鬨的村民。

比起村子其他家新蓋的樓房,呂家還是水泥外殼的二層小破樓顯得格格不入。

呂老太太生了三個孩子,前兩個都是女兒,第三個才生到兒子,因為超生,丈夫丟了工作。

想也知道,這家是重男輕女的。

所以,小時候被磋磨的倆女兒早早就和家裡斷了聯係,聽說是去了南方打工了。

呂老三又是個五毒俱全的貨色。

二十多年來,他家這片幾乎沒有村人會特意過來踏足,今天倒是破了戒。

從正對著院門的警戒線墊腳望進去,能隱約看到一個在門後晃蕩的影子,和好幾個在或蹲或站照相記錄的技偵痕檢人員。

“怎麼回事啊?”

“看樣子是上吊了?”

“一家都上吊了?!”

“三個都死了,這不,市公安局來了嘛。”

院子裡麵,一個頭上已經有白頭發了的大娘正在跟幾個警察哭訴。

“……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我就是聽見他們家不停地傳來咚咚的聲音,吵得人睡不著午覺,就過來看了一眼,哪知道——哪知道——”

一個女警立刻扶住她,“彆急彆急,您慢慢說。”

四十多歲的刑偵支隊隊長陳偉鬆擰眉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煙盒,他徒弟曆允抬眼看見,走過來替他點上了煙。

“怎麼樣?”陳隊問道。

年輕的民警臉色還有點蒼白。

曆允一從警校畢業就進了刑偵支隊,大幾年下來,惡心的血腥的現場,他也見過了不少。

但像今天這樣隻能用詭異來形容的,還是第一個。

“媳婦撕開婆婆的嘴,把舌頭扯掉。老公砸開自己老婆的頭,掏她腦髓吃。最後當媽的砍掉了自己兒子的手,讓他失血過多身亡,自己還找了根繩子上吊……”

“師父,我真……”曆允無言地頂了下腮,說不出下麵的話。

陳隊也沉默地吸了口煙,吐出煙霧。

“一個大男人,兩個女人,想要完成這樣的現場,凶手至少得有三個。”

“但現場太乾淨了,根本就沒有掙紮的痕跡。就好像他們一家人突然興頭上來,一起完成了這場循環謀殺一樣。”

“……真是警察當久了,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碰到。”

陳隊昨晚已經為市裡麵的一個案子熬了個通宵,此時疲倦地抬手捏了下眉心。

曆允拿過他手上的筆錄本,“師父,我先去外麵走訪一下。”

“去吧。”他師父擺手說道。

曆允才走出來,就吸引了一眾看熱鬨的村民的目光。

這群人臉上帶著想問但又不敢問的神情,一個個都盯著他,似乎是想要從他臉上搜尋到點什麼。

曆允能一進刑偵支隊就被支隊長帶著,家裡麵多少是有點關係的。但與此同時,他自己的個人能力也在這幾年的工作中顯露無疑。

他環顧一圈,正想走向一個被好幾個人圍住,眼見有點凝聚力的大爺,餘光卻在此時被遠處一個觀望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個很年輕還帶著學生氣的女生。

和圍著的村民不同,她那樣子,一看就是知道什麼的。

但也正因為如此,她躲在後麵,不願意上前。

曆允給了同事一個眼神,同事立刻會意,抬起警戒線讓他出去,同時叫著什麼“不要亂拍照片視頻發到網絡上,引起討論影響辦案是要被追究責任的”之類的話吸引眾人注意。

借此機會,曆允快步走了過去。

“你好,請問你有什麼要跟我們警方反應的嗎?”

“你好你好,我……”女生往呂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帶點好奇地問道,“請問他們家發生什麼事了嗎?”

反正出現謀殺案的事情也不可能瞞住,索性告訴她。

曆允打開記錄本,抽出筆,“那邊疑似發生了謀殺案。”

“殺人?”女生的神情一下子茫然震驚了起來。

“是的。你有什麼要反應的嗎?”

“……我、我。”

女士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解鎖以後出現的頁麵就是一個暫停的錄像。

顯然,她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

“上午的時候,我路過檸檸他們家,看見這家的一個人從他們家院子裡偷走了一樣東西,所以拍了下來。”∴思∴兔∴在∴線∴閱∴讀∴

曆允盯著她的眼睛,聞言將目光轉向女生的手機,拿到手中查看。

“你還在讀書吧。”

“是。”女生點頭,“我在讀大學。”

果然。

曆允:“看見男性偷竊不上前阻止,拍視頻留證是正確的,下次還要注意隱蔽身形,小心被發現。”

猝不及防被警察誇了,女生一時有點受寵若驚。

還不等她說話,曆允就接著問道,“你說的檸檸是誰?”

“啊,是劉檸。我高中同學。她家在那邊。幾天前,她奶奶去世了,家裡現在在辦葬禮,所以很多東西都堆在院子裡。”

“死人的這一家,經常偷我們村子裡各家各戶的東西,所以我想,你們能不能看視頻,把檸檸家被偷的東西找出來,還給他們。”

經常偷各家各戶的東西?

這倒是個可能結仇惹禍上身的線索。

曆允點開了視頻。

宋家的院門大,女生拍的角度也很好,清清楚楚地拍到了呂老三將一整張鹿皮收進懷裡的動作。

“你先跟我來。”曆允示意女生跟著過來,“還有些問題要細問你。”

大學生對政府工作人員一般都有天然的配合熱情,曆允帶著她回到呂家的院子裡,讓人先等一會女生也沒什麼意見,就坐在院子裡,和發現現場的大娘一起。

呂家並不大,但裡裡外外找過一遍,眾人也沒有發現那張鹿皮。

陳隊敏銳,一下子就抓到了問題的關鍵點。

“有人來過。從上午,呂誌明帶鹿皮回家,到中午,隔壁鄰居聽到他家的咚咚聲,這期間有人來過這棟房子。可能是買家。”

“也有可能是劉檸家的人。”

曆允將截出來的圖片放大,“劉檸的父親叫宋翔,是我省有名的企業家,給母親辦葬禮用的東西應該不會太便宜,不然呂老三沒道理放著那麼多其他的不要,隻拿這個。”

“呂誌明曾經因為偷竊進過看守所,村裡人都知道。誰家東西丟了,都會懷疑他。走訪中,這點很多人都反饋了。”

市局辦案的速度是很快的,不到二十分鐘,他們就聯係上了宋翔。

雖然宋翔沒辦法立刻趕回來,但在加上微信以後,他還是馬上辨認了視頻的截圖。

【這個,不是我買的東西。最近我外甥和他的同學在我家,我問問是不是他倆的東西。】

“嘩——”

大雨傾盆而下。

砸在車窗上,彙聚成水流,將車窗上的人影蜿蜒分成好幾塊。

“凶殺案?村子裡怎麼會出現凶殺案呢?”謝母坐在副駕駛上低聲呢喃。

雖然警方沒有在電話裡跟宋時清詳細交流呂家三人的死亡細節。

但光是一個“疑似出現謀殺案”的說法,就夠家長憂心的了。

後座,宋時清悄悄拉開謝司珩的衛衣袖口。

沒有塗藥,謝司珩的指關節已經出現了青腫。

魚府二樓的廁所看樣子確實是沒什麼人用,直到他們走的時候,都沒有聽見服務人員討論這件事情。

但謝司珩還是主動去交代了,並留下了五百塊錢賠償。

那個收錢的經理在聽見他“和朋友吵架,砸鏡子上了”的理由以後,目光極為震撼。

屬於截下來能做表情包的那種。

車裡,宋時清低頭看著他的傷處,欲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