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1 / 1)

陰緣 隻雀 4456 字 6個月前

“姐!”

宋時清一步跑了上去,驚慌地扶住捂住眼睛的劉檸。

謝司珩愣了下,也趕緊跟了上去。

劉檸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捂著眼睛朝後退了兩步,坐到了凳子上。

……

……是了,不能把那東西收起來。

不能收……我得,我應該……我應該把它帶上的。

宋時清緊緊咬住下唇,無意識間,他把自己咬出了血。

等那絲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開來時,他才陡然發現,原來自己握著劉檸的手,居然也在跟著顫

“嗚——”劉檸放下了手,手心裡蹭了一片殷紅的血。

她閉著一隻眼,疼得哭了出來。

“彆彆彆。”謝司珩擰眉,快速抽了幾張紙窩成一團抵住她的傷口,“彆哭,您這傷口離眼睛太近了,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被連著劃到。”

劉檸一聽這話,欲哭無淚,“那破櫃子剛才突然就關上了,早知道我就聽清清的話,不收鐲子了。嘶,好疼,我不會瞎了吧。”

“怎麼可能。”謝司珩安慰她。

隻有宋時清,兀自後退了一步。

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丟到了一個孤島上。

他沒法和劉檸還有謝司珩說心底的不安,也沒辦法跟他們說自己覺察到的不對。

而且……

他還是覺得好冷。

他的背後……

宋時清一下子咬緊了牙,強忍中著讓自己忽略心底的異樣,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120的電話。

謝司珩聽到他和縣醫院接線員說話的聲音,回頭擰眉看了他一眼。

“……對,眼睛受傷。”

【好的,我們大概在一個小時內趕到。有冰塊的話,給她敷一下。】

“好。”

宋時清低聲應,轉身朝廚房跑去。

謝司珩又抽了兩張紙遞給劉檸,“我去給你拿條毛巾。”

說完,他跟上了宋時清的腳步。

舅媽劉雯雯是個講究人,廚房雖然設備老舊,但都被打理得乾乾淨淨。

宋時清抿唇從冰箱裡拿出製冰盒,在水池邊敲冰塊。

“時清?”

宋時清僵了一下,然後“嗯”了一聲。

謝司珩走上來,拍了下他的肩膀。

宋時清沒給他反應。

這個樣子的宋時清,謝司珩是沒有見過的。他對著宋時清的後腦勺打量了兩秒,然後跟抱小貓那樣,按著人兩邊手臂,強行把宋時清轉了過來。

隻聽哐當兩聲,被敲鬆了的冰塊掉到了地上,謝司珩一手抓著宋時清的手腕,一手彎腰去撿,然後利落地把他們扔進了垃圾桶。

“你怎麼了?”謝司珩盯著他問道。

宋時清微微仰著頭,形狀柔軟的唇微微張開一點,像是有話要對他說。

可謝司珩等了幾秒,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謝司珩疑慮更重,伸手試了下宋時清額頭的溫度。

他才撿過冰,手心涼得嚇人。

幾乎是一瞬間,宋時清就被冰得繃起了身體。

……

謝司珩緩緩眯起了眼睛,“怕我?”

宋時清眼瞼慌亂地眨了兩下,然後彆開頭,隻留給他半張蒼白的側臉。

這到底是怎麼了?

謝司珩心底升起一絲煩躁。

他看不得宋時清這樣逃避他的樣子。

“表姐還在外麵。”宋時清低聲說道。

謝司珩徑直,“咱倆又不是在偷情,她在外麵怎麼了?”

第十五章

宋時清一哽,低聲叱,“你胡說什麼?”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謝司珩跟著低聲。

“我真的沒事。”

謝司珩默不作聲地盯著宋時清看了兩秒,抬手點了點他的鼻梁。側身拿著毛巾在水池裡包了五六塊冰走了出去。

……

好半晌,留在廚房裡的宋時清才緩緩地鬆出一口氣。

……我應該告訴謝司珩那些發現嗎?

此時外麵的天已經開始由亮轉暗了,宋時清背對著水池上的窗戶,影子在他前方的瓷磚地麵上拖出長長的一條。

他怔怔地看著廚房外,謝司珩露出的小半邊背影和表姐踩在地上的雙腳,腦中不斷回顧從中午開始發生的種種怪事——

特彆是……那個夢。

宋時清陡然打了個寒噤。

再等等吧……

他本能地不想把夢中遭遇的經曆說出來。

就像是……一旦說出來了,一旦被誰聽到了,現在平靜的表象就再也不會存在了。

不能那樣。

千萬,不能讓那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

宋時清閉了下眼睛,想要借此將腦海中那些沒有證據的怪力亂神的想法清空。

也因此,他沒有看到,窗外映進來的樹影扭曲著,像是手一樣狎昵地觸碰著他的影子。

如果它們有實體的話……

大概會把他吞吃入腹。

·

中年民警站在田埂上,手裡捏著燃到一半的煙頭吸了一口。

一下午,走訪並沒有什麼成果。

但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就被人弄成那個樣子。他心底有點惱了。

遠遠地,中年民警注意到閃著紅□□光的急救車從村子裡的小路上駛過,彎彎繞繞地停在了下午他們走訪過的那家院子前。

“誒,你倆看,那家三個小孩怎麼打急救電話了?”

女警聞言抬頭,眯著眼睛看向宋翔家的院子。隻見院門處,下午見過的那個很俊秀的學生扶著他姐姐走了出來,另一個格外高的青年跟在後麵,正和醫生說著什麼。

“這才多長時間,他們就把自己弄傷了。現在這些小孩真的是,一點都不注意。”女警有點擔憂地喃喃。

中年民警對彆人的情況倒不是很感興趣,但重新看到宋時清三個,讓他想起了下午的事情。

他轉過頭,看向正蹲地上休息的徒弟,“你下午怎麼回事兒?”

“啊?”他徒弟端著手機,茫然地抬頭挨訓。

中年民警提起這事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說說你,平時搗鼓些神神鬼鬼的,還能說是喜歡民俗。你跟人群眾提什麼仙婆鬼婆的?你是生怕人家不投訴你怎麼著?你日子過得太順了吧。”

這小夥子可能也是腦子裡缺跟弦,完全沒看出帶他的師父生氣了,還笑嗬嗬地把話題延伸了下去。

“師父,我跟你講,姓宋的那家老婆子和她的小女兒是真的會點東西。我們這一帶的人都清楚。就咱們下午見到的那個叫宋時清的小孩,他呀,就是個鬼嬰。”

正趕上他的話,田間卷起了一陣涼風。

中年民警“嘿”了一聲,上去就是一腳,直接把這滿腦子迷信玩意的徒弟給踹了個屁股墩兒。

“鬼嬰,我叫你鬼嬰,我給你打成老鬼。”

田間的話語傳不到已經遠去的急救車上,車子駛出村路,快速彙入鄉鎮柏油馬路上的車流中。

宋時清老家所在的這個縣叫做塗山縣,他們村子後麵,隔開謝家祖宅的那片山,就是塗山。所以整個城市好用的平地不多,加上交通不發達,這麼多年了,縣裡到現在還是零幾年的老樣子。

一路上,年紀和劉檸差不多大的醫生都在心疼地查看她的傷口,直說應該小心一點的,萬一留下疤真的要哭死了。

劉檸淚眼汪汪,但沒過多久又興致勃勃地和女醫生聊起了激光祛疤。她早就想把臉上的雀斑給去了,要是留下了疤,到時候做手術的時候一起。

急救車裡嘰嘰喳喳,宋時清沉默地坐在一邊手放在身側。

謝司珩就坐在他旁邊。

不大的空間裡,謝司珩的左耳能很清楚地分辨出宋時清輕緩的呼吸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的手指在坐墊上敲了敲。

車子顛簸了一下,就借著這個機會,謝司珩偏頭,看向宋時清。

車裡微微偏藍的燈光下,宋時清的側臉雪白,碎發烏黑,唇線微微抿著,像是依舊在擔憂什麼。

謝司珩在心裡琢磨著宋時清下午的異常,目光走神了一下,順著宋時清領口敞開的空隙,朝裡麵探了點。

——!

他瞳仁於這瞬間收縮了一下。

在燈光無法照亮的內側,宋時清前%e8%83%b8靠上一點,但沒有露出來的皮膚上,赫然映著一痕淤青!

處在那種地方的痕跡,既猙獰又曖昧。但那樣長而深的痕跡,顯然不是宋時清自己無意間留下來的。

謝司珩下意識就想詢問宋時清是怎麼回事。

但就在這時,急救車駛入了一道高架橋下的橋洞中,窗外霎時間陷入黑暗。

於是,車窗變成了一麵鏡子。

後車門的兩片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了宋時清——

和,正趴在他身上的那個那人。

那是個即使以明顯不正常姿態扭曲著,也能看出身形龐大的男人。

他一手以極具占有欲的姿勢攬在宋時清的腰上,一手撐著座椅。

他親昵地側靠在宋時清的左側肩膀上,小半張臉露在外麵,留出一隻透著陰鷙怨毒意味的黑色眼瞳,與謝司珩對視。

隻一秒,它便察覺到了謝司珩的目光。

所以,它充滿惡意地笑了一下。

【殺了你。】

——下一刻,急救車駛出橋洞,後車窗上的影響霎然間消失。

但謝司珩依舊死死盯著那裡,耳邊嗡鳴聲一片。

女醫生撐起身朝前麵看了眼,“好了,拐進巷子就是,你們先去掛號處,我去給你們喊五官科的周醫生。”

宋時清伸手扶了下表姐,也朝外麵看了眼。

縣城的醫院也就一棟大樓,底下連著兩三個低矮的樓叢。

車在空曠的地方停下,宋時清扶著劉檸下來,腳踩到實地了,才發覺一向會跟在他身後的謝司珩沒有動靜。

宋時清回頭,看向車裡。

謝司珩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下來了。”宋時清說道。

謝司珩的目光在他肩膀上頓了一下。

現在還沒有完全進入夏天,晚上有風,更冷。所以宋時清穿著件較為寬大的連帽衛衣。

將那些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人留下的痕跡,儘數遮在了衣料下。

宋時清無知無覺。

荏弱可憐。

宋時清隱約覺得謝司珩看他的目光有些異樣,本能地緊張起來。

但就在他要詢問的時候,謝司珩放鬆地笑了一下。

“我——我突然想起來,咱倆的那個,旅遊簽證是不是過期了。”

“……什麼旅遊簽證?”宋時清懵懵地問道。

謝司珩若無其事地跳下來,轉移注意力轉移得天衣無縫,“奧地利的旅遊簽證。等咱們高考完,正好可以去玩一趟,那邊涼快。”

“在你倆甜甜蜜蜜討論暑假去哪玩的時候,能不能先想想我這個傷患。”

劉檸陰惻惻的聲音插了進來。

宋時清趕緊看向她,劉檸哼了一聲,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