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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頌 青銅穗 4300 字 5個月前

侍衛們退開老遠,便說道:“我記得段疏武功不錯。”

這不奇怪,作為身經百戰的老威遠侯的弟子,如今又跟著威遠侯在廣西戍邊,武藝怎麼著也磨煉出來了。不然威遠侯也不會放心他出來押船。趙素等著他下文。

“總共就一條船,鎖了還能被盜走,要麼是與此有瓜葛的是了不得的人,要麼,就是他們監守自盜。”

趙素凝眉:“可是段疏說全都審過,沒有人有問題。”她頓了下,又道:“我看他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段疏也就是個十八歲的少年人,如果說他臉上的憔悴,眼裡的紅血絲,還有在麵見皇帝時的激動,全都是裝出來的,那趙素是很佩服他的。何況有些疑點,還是段疏自己提出來的。

“如果真要那麼做,那段疏當然也不會知情。”皇帝把馬鞭折在手上,又說道:“事實上,長公主當年剛剛好犧牲在天下大定之前,這個時間也確實讓人有些痛心。而且據先帝說,那一戰原本是不需要做那麼大犧牲的。”

趙素知道二十三年前先帝在燕京定都登基時,南邊還有幾處餘寇作亂,那時候長公主與威遠侯主動請纓南下,立下軍令狀要掃清亂黨後再回京受封放馬南山。誰知道後來……當時大梁王氣震四野,掃清亂黨確實不算大問題,可長公主還是出事了。

連趙素這個外人都會為她感到惋惜,威遠侯幼年喪母的心情,可想而知。

“可惜再也沒機會瞻仰到長公主的風采了。”

皇帝聞言:“宗正院有她的畫像,西洋畫家畫的,畫的還挺像,有機會也可看到。”

趙素點頭。

皇帝又道:“不管怎麼樣,這件殘甲的丟失肯定是有什麼原因在的。至少對於偷走它的人而言,它一定很重要。”

“那怎麼捉住他?”

皇帝抬腳踱了兩步:“段疏不是會報官麼?是先交給三司去查,然後再聽憑身為物主的威遠侯怎麼說。這件事雖然我不能不理會,但也不能越過他來直接作主張。何況,這戰甲於旁人而言有何價值,我們還不清楚。”

趙素深以為然。總歸這首先是威遠侯府的家事,是不是於朝廷有關,還得聽威遠侯怎麼說。

她看著天上星辰,問道:“那我們還回去嗎?”

“回去吧,”皇帝果斷道,“給了朝上這麼多日緩衝,立後的詔書也該下發了。”

“……”

趙素常常會被皇帝過於敏捷的思維而弄得措手不及,比如說她以為這個時候提到去留的問題已然突兀,誰知道皇帝就已經跳到了立後的事上……

“這個,其實我覺得倒也不急。”她說道,“反正你都單了二十年了,也不在這一時。”

皇帝睨她一眼:“我雖然已經單了二十年,不急著成親,但婚約卻是得先立了。”

“為什麼?”

皇帝撫著馬鞭,慢吞吞道:“自然是因你有個愛叫小倌侍宴,還有愛摸人%e8%83%b8膛的臭毛病,關鍵是酒量還不好,我不得不防著點兒。”

“……”

趙素再度無語。跟著他往前踱步,一麵吐槽:“那我豈不是也得防著你,先前上碼頭的時候多少女人看著你!

“雖說你答應不納妃,但也沒說過不在外撚花惹草,曆史上有個漢武帝,去一趟姐姐家就臨幸了個衛子夫呢。”

皇帝咧開嘴,伸手輕按住她的後脖頸:“所以說咱倆半斤八兩,早點把婚約立了該多好。前後準備起來也還得一年左右才能成親呢!”

第266章 人情

皇帝那麼一打岔,威遠侯府這話題也就中斷了。

一直打量著他們那邊的羅翌額上汗珠越發密集,一雙衣袖往頭上抹了又抹,沒一會兒便濕透了。韓駿冷眼瞥著他,不說話也無表情。一會兒遠處噠噠傳來馬蹄響,到了跟前,燈火照亮了麵目,韓駿那萬年冰年臉方有了點波動。

“韓……護衛,我們姑娘呢?”

花想容直接到他跟前站定。

韓駿朝前方一揚下巴,然後牽馬道:“走吧,差不多該回城了。”

……

進城門的時候已近子夜,羅家住在外城,分道的時候韓駿不動聲色地隨他去了,而皇帝他們繼續前行。

不用說,這一定是去封羅翌的嘴去了。羅翌也是官家子弟,這麼一趟下來,他就是還猜不到皇帝是皇帝,也至少能猜到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皇帝把趙素送到慶雲侯府門口,看著她進了門,才換馬車坐進去。

靜謐京城的夜在這短暫的動靜後又恢複了安靜。

回府之後,趙素聽花想容說完打聽來的事情之後才睡下,在床上睜眼了小半宿,腦子裡的事情來來回回地轉動著,雞鳴時分才隱約睡著。

忽然又看到一個看不清麵目的驍勇女將被困在重圍裡廝殺,那嘶啞的聲音震破蒼穹,刀槍刺在她身上,疼痛卻在自己身上產生,一顆心緊緊揪了起來,想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

天明後她坐了好一陣,又把心口揉了會兒才起來,收拾收拾去往衙門。

看著早朝的大臣開始退散,她又折去了工部。

何縱進了公事房,還沒來得及落座就喊了人來分派差事,外麵人來通報說禮部衙門趙素到了,何縱話音戛然中止,然後伸手按了按太陽%e7%a9%b4,說道:“請進。”

趙素惦記著近來身邊事,特地先來工部轉轉。與官員們擦肩而過,然後進了門檻,她咧嘴跟何縱行了個萬福:“何大人好久不見,近日安好?”

何縱深吸氣,淡聲道:“趙大人有何要事?”

趙素走到他書案這邊,說道:“我來跟大人打聽打聽造船的事。如今進行得怎樣了?”

何縱捧茶喝著:“皇上讓你來問的?”

“不是。我問的。”

“那老夫就有權不答。”

趙素仿佛習慣了他的臭脾氣,說道:“我又不打聽機密,就想問問工部轄下這些作坊,船塢什麼的,除了造船的船工之外,打雜的有多少人?”

“你打聽這個乾什麼?”

“有用。”

何縱也知道被她纏上就沒好事,還不如痛痛快快打發了她。“像鄔家那樣的船塢,裡裡外外少說也得有兩三百人打雜。”

打雜的就有兩三百,再加上船工那不得上千人?也就難怪當初鄔蘭鳳母女急著求個繼承人來保住這家業了。倘若她們倒了,那就有上千人即將失去活計。隻要船塢一代接一代有人經營下去,那總歸還是有他們的飯碗的。

趙素想了想,再道:“這兩三百的雜工,要做重活的多麼?”

“既是打雜,自然隻管夥食,傳送茶飯,清掃等職務。哪有什麼重活?”

“這就是了,”趙素沒再繼續跟他賣關子,“既然不是重活,那也就是說,身體健康的婦人女子也完全能勝任?”

何縱頓了下,滿臉警惕:“你什麼意思?”

趙素笑得甜甜的:“何大人,你看既然這些活婦人都能乾,不如你來向朝廷提個建議,工部轄下有些活計勻出來分給女人家做?”

“這成何體統?!”何縱當下瞪起了眼,“分出的差事給女人做,那這些當差的男人豈非丟了飯碗?他們還有家小要養活,你這不是胡鬨嗎?!”

“怎麼就胡鬨了?他們不乾,可以讓他們的妻子或女兒來乾,然後他們可以去學手藝,做那些更有技術性的、僅僅隻適合男人來乾的活計不更好嗎?把人力都分配在合適的位置上,才能給民生發揮更大價值啊!”

“你可真是信口雌黃!”何縱指著她說,“自古以來都是男主外女主內,你這是要反天嗎?連老祖宗定的規矩你都不顧了!”

“老祖宗還說一個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您記著了嗎?您要是記著,怎麼還把你犯了錯的孫女兒當場踢出家門呢?合著您就光撿著老祖宗那些您聽著喜歡的聽啊?”④思④兔④網④

何縱噎住。然後拂袖:“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我不跟你多話,還有事,你走吧。”

趙素也不生氣:“既然唯小人與女子難養,那為什麼最近大家都反對我來當皇後,何大人卻一聲不吭?”

趙素猛地捅出這句話,負手板臉的何縱也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趙素站起來:“何大人嚴守禮教,堅持女子該三從四德,而外麵人把我批得一無是處,按他們的說法,彆說當皇後,就是當個大戶人家的宗婦都夠嗆,按理說何大人該起頭反對我才是,為何這一次您卻沒出麵?”

這番話明明不怎麼委婉,讓人意外的是,何縱聽完卻沒有更生氣,反而臉色還逐漸平靜下來……

當初何婉瑜能洗清冤屈的關鍵就在於餘青萍買通的那個婦人,而那婦人在伍家門外出現得蹊蹺,人到底是誰送過去的?何縱琢磨過很久。

而與婦人的出現同樣蹊蹺的是,趙素在那宅子前的出現同樣蹊蹺,把事情前後仔細推敲,也就不難推測到這份人情是誰送的了。

趙素一個這麼不著調的丫頭,竟然會把事情做得這麼圓滑,甚至始終都沒有在何家麵前邀功,提及,這是何縱沒有想到的。不得不說,在惦記著她這份人情之餘,他無形之中也對這個小丫頭有了些他自己都沒意想到的改觀。

所以對於皇帝要找這麼一個皇後,他並沒有覺得哪裡特彆不妥。

“何大人?”趙素又把腦袋探到他麵前。

何縱看到突然在眼前放大了的笑臉,頓時生出兩分嗔惱:“那自然是因為我最近忙!”

“那你百忙之中抽出一空,向朝廷遞個本子建議一下唄?”趙素道,“何姑娘在尚書府裡嬌生慣養長大,大人連送她進宮侍駕都舍不得,想來不是當真要看她死。

“倘若朝廷開了可以讓女子分擔一部分差事的先例,那以後說不定還可以進入衙門處理些力所能及的事務,憑何姑娘的學識,一定是有機會也有能力勝任的。

“可憐您這一片慈愛之心,難道不盼著孫女們好麼?”

“一天到晚儘想些不著調的鬼主意!”何縱正色,“禮製豈是兒戲?這事兒能開先例嗎?趕緊忙你的去!”

第267章 老成的少年

何縱把話說完,便高高舉起一本卷宗,擋住了自己的臉。

趙素喚了兩聲“何大人”,見他不搭理,也隻能走了。

何縱從卷宗後頭露出兩隻眼,看她走出門,才把書放下,負著兩手踱起了步。一會兒哼出兩聲,走上幾步,一會兒又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搖一搖頭。

趙素到了禮部衙門,方清雪就迎了上來。

“大人昨日去了趟通州,不知情況如何?”

趙素笑道:“方大人以後叫我的表字即可,皇上特意給我賜了字,叫小臻。”她邊說邊在自己掌心上比劃了幾下。

方清雪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又展顏:“既是如此,那也好。反倒更為親切。”

兩個人邊說邊進了屋,趙素就把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