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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注意力全在掙動不開他的手上。

“殿下可以鬆開我了麼?”

“不可以。”

“......?”

喬茉癟了癟嘴:“我想去看看孩子。”

“他睡得正好。”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喬茉頓時警鈴大作。

“你......你......”

他方才去看過了?

他怎麼會突發奇想地去看孩子?

若是他看出了什麼......

“取名字了嗎?”

喬茉眼前眩暈:“......暫未。”

孩子出生也有三個月了,日日小團子小團子的叫著,倒是忘了這一茬。

衛君樾察覺了她的不自在,隻當她是又想到了戚允珩。

取名這件事向來由父親決定,她一定是......因為他吧。

思及此,衛君樾暗沉的眼底燃起火焰,攥住她手腕的手指忍不住收緊。

“嘶......”喬茉吃痛蹙眉,忍不住用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指節。

“......你弄疼我了。”

衛君樾驀然回神,鬆手的刹那她的指甲也跟著劃過了他的手背,霎時間留下了道駭人的紅痕。

喬茉一驚,忙去看他臉色:“我、我不是故意的,你......”

“你不要怪罪我哥哥。”

良久,他才明白她是害怕遷怒。

衛君樾有片刻無言:“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是非不分之人?”

難道不是嗎?

喬茉哽噎了半天,臉都憋紅了:“我自己做的事,你罰我就好了。”

“罰你?好啊。”他氣笑了,“過來。”

喬茉心頭咯噔一跳,那方人已經背著手往外走了。

她心情忐忑地跟了上去,隻見小院的石板上赫然放了個小花盆和小鐵鏟。

“把你手上的花種好。”

喬茉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種花?”

衛君樾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喬茉看了看手上蔥綠的花枝,又看了看眼前的物件。

“身子虛弱更是要好生動動。”

她被拉著蹲下,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拿著小鐵鏟遞了過來。

喬茉:“......”

“你要鏟斷它麼?”

“土太多了。”

“想淹死它?”

......

最終這束茉莉花還是沒有在喬茉手上成功存活,她被晾在一邊,衛君樾手法嫻熟地將花種好。

喬茉抿唇看著,忽然就覺得這盆栽種植的樣子十分熟悉。

就好像.....先前在王府時自己窗邊一直擺放的茉莉花......

荒誕的猜測在腦海中成型。

她又呆呆地瞧見男人明顯比先前要白的唇瓣,忽而想到了那夜他吐血的樣子。

「告訴我,還有多久。」

「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皆是一命換一命,沒有什麼區彆。」

衛君樾轉過頭便見她捧著臉,雙眼空洞地發著呆,水潤的紅唇微啟。

他眼神暗沉幾度,晃了晃手中物件,隻猶疑了一瞬,倏得扔了下來。

啪得一聲喬茉回神,忽然眼前一晃,臉頰被猛地捏起。

“唔——”

男人微涼的薄唇貼上了自己,她瞳孔放大。

而趁她張口抗議的當頭,他舌尖滑入唇齒,近乎貪婪地掠奪著屬於她的每一寸氣息。

他們的身體貼得極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微闔的眼簾上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那愈演愈烈的濃烈呼吸。

喬茉腦袋開始昏沉,卻依舊手腳並用推他,可男人的力氣太大,另一隻手不知何時束縛住了自己的腰身。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鬆開了自己,喬茉喘著氣惱羞成怒地甩過一巴掌。

啪——

“……無恥!”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衛君樾指腹摩挲過剛剛被打的側臉,緩緩勾起了唇。

第69章

喬茉心跳如雷, 背靠著門板卸了力緩緩下滑。

她抬起袖子不斷地擦拭自己的嘴,甚至都感受到了蹭破皮痛感。

可那屬於他的溫度好像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如論如何都無法消散。

喬茉頹然地放下了手臂, 雙手環膝將腦袋埋在了臂彎裡,被漆黑環抱的感覺讓她憶起了此前還在王府的日子。

那時她對他的強硬存有刻入骨髓的恐懼, 也因此生了從未有過的反骨,與他叫囂,彼此折磨。

她曾以為她狠心地殺死他一個孩子, 便是對過往的兩清,她也以為逃離他便是新生的開始。

可時至今日她驚恐的發現自己從前的想法實在太過天真。

不論是在西陵還是後來被帶來遼川, 自己現在還能安穩的活在這裡,歸根結底也是因為他。

而哥哥......更是由這個她厭惡至極的人才能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樁樁件件,她雖不願承認, 可事實就是如此。

喬茉抱住小臂的手掌逐漸揪緊,巨大的失力感縈繞通身。

那些她堅定不移的恨,在潛移默化中流逝根本。

她好像......再沒有去恨他的理由。

過了許久, 喬茉抬起頭, 起身慢慢將門板拉開一條縫隙,小院中早已沒了人影。

她吐了口氣, 又將門板拉到最大,踏步而出時餘光忽然瞥見窗台。

剛剛被他栽種的茉莉花枝正隨著微風輕輕搖晃。

......

是日天晴, 三月的春風吹綠了滿園光景。

喬茉命人搬了隻躺椅,正抱著小團子在外麵曬太陽。

三個多月的小孩子已經會咿咿呀呀的發些單音了。

此時喬茉半倚著躺椅,右手尾指上勾了個小棉球,看著小團子肉嘟嘟的小手胡亂抓地擺動, 眉眼間溫軟柔和。

那天衛君樾的話倒是提醒了喬茉關於小團子取名字的問題。

奈何她讀書也不多, 甚至於習字都是他教的, 是以,喬茉便想著等戰事結束後讓喬翊但此重任。

“團團。”

她壞心眼地將小棉球提高,聽到小團子啊呀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娘親先這樣叫你好不好?”

小團子忽閃著大眼睛,明明是小小一隻,可那眉眼間已經愈發地有了衛君樾的神韻。

思及此,喬茉彎起的唇又撇了下來。

一把將小團子抱入懷中,軟綿綿的小隻瞬間柔到了她心裡。

“團團,是娘親虧欠你太多了。”

她歎了口氣,小團子卻不懂她的憂愁,抓住她的頭發玩得不亦樂乎,不斷發出咯咯的笑聲。

尋常人家的孩子這個時候定是被父母好生寵愛著,可她的小團子出生早產不說,還要跟著她暫住在這冰天雪地的邊境受此寒冬。

甚至......名義上根本沒有父親。

喬茉一下一下撫摸著小團子瘦小的脊背,思緒卻飄到了很遠。

等一切安定下來,她就隨著哥哥一道生活,好好將他撫養成人,旁人有的,她也不會讓她的孩子受到一點委屈。

......

昭靖五年,四月春。

喬翊奉命以八百輕騎兵先前繞側,西北十三城地勢環繞,路途中多有險阻。

衛君樾給了他隨行調配的令牌,啟程前夕,拓跋茵不知怎得忽然知道了此事,硬是哭鬨了一夜。

“喬小翊......我不要你走!”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與喬翊相識以來,拓跋茵就從未與他分開過,剔透的藍眼睛裡溢滿了晶瑩的淚珠,她抱著他的腰片刻便浸潤了他的衣衫。

“公主,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拓跋茵不斷搖頭,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我阿兄......阿兄他就是這樣走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拓跋茵與拓跋嶼乃一母同胞的親兄妹,拓跋嶼在政期間自是沒讓她受到絲毫傷害,可後來那群長老擁立二王子上位,拓跋嶼一黨被斬儘殺絕,後來離開時不得不將她留在王庭之外。

拓跋茵畢竟年幼,又被他保護得極好,於是對拓跋嶼讓她等他的話深信不疑,可從那日之後,她便再未見過自己的王兄。

喬翊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我會回來的,阿茵。”

“你不會回來的!”

可拓跋茵卻聽不下去他的安慰。

阿兄的離開對她的打擊太大,後來總有些不長眼的人來尋她麻煩,若非那時候遇上喬翊,恐怕她早就被欺負得不成模樣。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摟著他腰的手更收緊了幾分。

喬翊頗為無奈,剛想安慰,另一邊聽到動靜的喬茉便趕了過來。

她與拓跋茵的住處相近,拓跋茵的哭聲淒慘,實在不可忽視。

“哥哥,這是......?”

簡單與她說了其中緣由,喬茉緘默半響。

喬翊隻當她也是在憂慮。

“七七,我.....”

“我知道。”喬茉轉頭去碰拓跋茵的手臂。

拓跋茵一見她,從喬翊懷中退出,小臉垮得更厲害了。

“小茉莉......”

喬茉笑了笑,給喬翊使了個眼色,他悄然頷首。

拓跋茵被她拉著坐到桌案邊,又掏出手帕為她擦拭眼淚。

心中閃現過許多既知的大道理,想了想,可開口卻隻剩下一句話。

“公主,其實我也很擔心哥哥。”

......

喬茉安撫了約莫半個時辰在終於哄好了哭的不能自已的拓跋茵。

等她從室內走出時,喬翊依舊在外麵站得筆直。

“哥哥。”

“七七。”他轉身,眼底有些疲憊。

“她沒事了。”喬茉與他並肩而立,也知他時百忙之中才抽出空閒來此告彆。

“這一戰......會很凶險嗎?”

喬翊緘默片刻,沒有直麵回答:“如若順利,我們便可很快還朝。”

話已至此,喬茉也沒有多問。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府邸大門,二人相對而立,說起來他們兄妹已經很少這樣單獨相處了。

“七七,你與殿下......”

“哥哥。”

喬茉忽地出口打斷了他,勉強笑道:“這位北狄公主,日後會成為小嫂嫂嗎?”

喬翊愣了愣,苦笑道:“待到北狄平定,我會送她回去。”

衛君樾不知和拓跋嶼做了什麼約定,兩方暫無交戰,如若拓跋嶼真能重攬大權,他必然也不會讓拓跋茵留在中原。

喬茉緘默,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哥哥,團團需要取個名字。”稍頓半響,她揚起笑臉,“我等你凱旋,為他取名。”

喬翊心口一怔,第一反應便是這個孩子的名字本該有生身父親來取,轉念又想到了她現在與衛君樾的關係。

“七七,你告訴哥哥,這孩子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