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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

室內一陣靜默。

常煊在外道:“殿下,喬將軍到了。”

“讓他進來。”

喬翊踏入室內的刹那便感覺到了氛圍的不對。

“末將參見殿下。”

“嗯。”

衛君樾恢複了鎮定,他抽出壓在一側的北部地形圖。

“西陵東部遭遼川叛軍突襲,本王命你率兵兩萬繞北先行,務必保證西陵及遼川百姓安全。”

遼川的異動早在數月前便愈漸頻繁,奈何彼時邊境戰事不可抽身,幸而西陵與遼川交接之處有天然地勢險阻,再加上當初設置在那方的駐守軍隊並不全是廢物,才有了前幾月的暫且相安無事。

可這次他們公然大膽地擊毀西陵東部,他若還能忍得下去便不姓衛了。

現下晉豐剛剛經曆戰事,戰損嚴重,北寧軍不可全數用於對抗叛軍,朝中良將頗少,能擔任主將去迎擊的人更是鳳毛麟角,好在喬翊此時回朝。

更何況,衛君樾也有意為他鋪路。

喬翊當然明白這其中重任,他肅然跪地:“末將領命!”

......

吩咐完晉豐與西陵兩方的布防,喬翊連夜便帶兵前往。

衛君樾沒有過多為難楊恒,他很明白衛宛泱的性子倔強,現在所有的重點皆在白日的那封信上。

上頭的邀約像極了挑釁,可不得不說,最了解彼此的莫過於敵人。

......

紅漓江邊。

夜幕低垂,繁星點點,一條長河橫空割裂了兩岸。

黑暗中馬蹄疾馳,衛君樾策馬而行,最終停留在滾滾江水之邊。

他凝目眺望著對岸不過一江之隔的北狄,忽而耳邊一陣勁風刮過。

鋥——

刀劍碰撞出火花,在黑夜裡格外顯然。

衛君樾沒有轉身,在下一道攻擊直擊麵門前,手腕的軟劍翻轉成不可思議的弧度。

他驀地飛身而起,兩道身影在半空中交織成數道殘影。

“多年未見,你長進不少。”揶揄的男聲輕挑。

衛君樾冷笑:“你倒是退步許多。”

又是兩劍碰撞,二人因衝擊的力量一道後退,彼此站定在相距一丈處。

“是你逼迫我皇姐。”衛君樾眼底淬滿寒冰。

“我可沒有逼她。”拓跋嶼聳肩,“我們現在甚至還有一個極其可愛的兒子。”

“你——”衛君樾咬牙,手腕翻轉不留餘地。

呲得一聲刀劍沒入皮肉。

拓跋嶼方才本就應得有些吃力,一時間竟沒躲過他的攻擊。

“咳咳......你們姐弟倆,連不聽人說話都這般相似的麼?”

他捂著%e8%83%b8口咳了聲,倒也沒有再繞彎子:“衛君樾,如今的局麵是你想見的嗎?”

衛君樾一愣,驀地抽出沒入他肩胛的軟劍。

拓跋嶼身子晃了晃,蒼白的臉上難得正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衛君樾,倘若我重回王位,屆時北狄不會再對胤朝出戰。”

“你以為我會信你?”

“信不信的,自然是看你自己。”他笑,“但你朝應當也自顧不暇了吧。”

“我可是親眼見著那位獨臂將軍以一己之力拿下整個遼川,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為何會這麼快。”

獨臂將軍?

拓跋嶼詭誕地彎起唇:“還有點坊間秘辛,你可想聽?”

衛君樾冷眼看他。

“據說那位將軍有個被奸人拆散的青梅竹馬,好不容易團聚更是捧在心尖尖上,現下聽聞孩子都要出生了呢。”

......

第62章

遼川, 軍營。

外麵烽火連天,戚允珩單手在布防圖上落下幾筆,一衛兵便慌忙地跑了進來。

“將軍, 京中傳來急報,命您速速撤離。”

“燒了。”

“這......”衛兵滿目為難。

為了防止暴露身份, 京中向來很少傳遞消息,如今日日傳來加急的軍報,將軍卻看也不看一眼。

“怎麼?還要本將來教你如何燒不成?”

男人驀然抬起的眼中寒氣頓現, 衛兵嚇得一顫連連點頭:“是是是......”

......

禹京,左相府。

華麗曲折的小徑通往背後的書房, 青銅鑲金爐上飄渺著淡淡的檀香。

“相爺,遼川還是沒有撤兵。”

啪得一聲桌案被大掌拍出巨響,左相花白的胡子抖了幾抖, 急火攻心的%e8%83%b8口半響沒順過氣來。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一個月前遼川忽然與京中斷了聯係,過了半月他們才收到開戰的消息。

先前剛剛攻下遼川的時候他便送信要求趁朝廷應對北狄自顧不暇之際一鼓作氣拿下西陵,可不知戚允珩究竟在猶豫些什麼, 硬生生拖到了晉豐被收複。

現下北寧軍士氣正盛, 他卻忽然展開了偷襲。

“相爺,屬下聽聞將軍不日前私自潛入西陵帶回了一名女子, 在那之後便開始與朝廷軍正麵相碰,莫不是......”

“女子?”他眯起眼, 手掌緩緩收攏成拳。

前後種種忽然聯係了起來。

“他竟又是為了那個女人。”

“相爺,如今遼川不聽調令,我等該如何是好?”

“繼續傳令,傳到他撤兵為止。”左相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蒼勁的眼中閃過精明。

“至於那個女人。”

他扔下一枚令牌。

“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

衛君樾做事向來斬草除根心狠手辣, 當初祭月大典將戚允珩扔掉亂葬崗自生自滅後, 整個戚家亦是受到了滅頂的打擊。

戚家人無法再在禹京生存下去隻能往北逃離,後來戚允珩建兵遼川,亦將這一大家子移到了遼川城中。

顧及到喬茉身子嬌弱,不適宜常住在軍營,戚允珩便也將她安置在了遼川城中的戚府。

他給喬茉安排了幾個隨侍丫鬟,奈何她並不太喜歡有人近身,便將她們打發到了外院。

“我聽說裡頭那位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將軍的。”

“怎麼會?沒見著將軍將人寶貝得含嘴裡怕化了,捧手裡怕摔了的......”

“那姑娘的孩子少說也有六七個月了,六七月前我們將軍身邊可是連隻母蚊子都沒有呢!”

灑掃的婢子們閒來無事地彙聚閒談,聲音不算大,但也足夠坐在窗邊的喬茉聽到。

她麵色平靜,並沒有因為這些話有什麼波瀾。

遠方隱隱傳來炮火聲,這是來到這裡的這段時間來,她聽到最多的聲音。

“你們說若等將軍登基,裡頭那位豈不就是......皇後娘娘?”

“噓——這話你都敢亂說?不過看將軍上心的程度不說是皇後,貴妃之位總得是有的。”

“可她腹中孩子尚且存疑,將軍豈能容——奴婢見過大夫人!”

外頭一陣慌亂跪地的參拜,喬茉稍稍動眼,便見戚夫人冷然掃視眾人,又朝後揮手。

身後的婆子立馬會意,上前啪啪便甩了幾巴掌。

“扔到軍妓營去。”戚夫人隨意道了句,那幾位婢女霎時臉色慘白。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

被拖走的聲音愈漸行遠,喬茉扶著腰站起了身。

“你就是珩兒帶回來的女人?”戚夫人毫不避諱地打量她,視線落在她腹部時的鄙夷沒有半分掩蓋。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是。”

喬茉不卑不亢的態度讓戚夫人眼中的不屑更深了幾分。

“不過是個殘花敗柳。”她冷嗤,“還與旁人珠胎暗結,也不知珩兒看上了你什麼。”

喬茉抬眸,眼前婦人衣著豔麗,麵容保養得極好,十指丹蔻輕扶鬢角,眼角眉梢皆是高傲。

她識得此人,是戚允珩的嫡母,也是戚允承的生母。

見她不語,戚夫人心中鄙夷更甚:“聽說你此前是侯府庶女,後來被送給攝政王做了妾室,這腹中的孩子,莫不是那位的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喬茉淡淡開口,“夫人今日來若隻是說這些便可請回了。”

她哪裡感受不到整個戚府對自己的惡意?除去戚允珩回來的日子,一個個就差把趕她出府寫在臉上。

“果真是個沒教養的丫頭,哪裡比得上左相府中的女兒?”戚夫人被她的話噎得臉色一正青白交織,而喬茉趁此當頭捕捉到了她話語中的重點。

左相?

她確實不懂朝堂紛爭,可現如今的局麵卻十分了然。

她一直不願意在心中去承認那兩個字,但這段時間以來,她切實地感受到了真相。

她的允珩哥現在是胤朝的叛軍。

那麼戚夫人口中的左相自然還是朝中的那個左相。

所以......

戚夫人並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口中依舊絮絮叨叨些難聽之言,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疾步聲,戚夫人臉色驟變。

“珩兒你回來了。”

戚允珩沒有看她,徑直繞過了浩浩湯湯的一群人,將站起來的喬茉攬到了太師椅上。

“珩兒你......”

“母親若沒事便回去罷。”

與方才喬茉如出一轍的語調讓戚夫人一口氣哽在%e8%83%b8口,但到底是記著戚父的百般叮囑,戚家能否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全依靠眼前之人,於是她%e8%83%b8膛起伏兩下,又恢複笑顏。

“珩兒這是說得什麼話,你將人寶貝得都不願讓我和你爹還有你大哥看上一眼,今兒個不也是擔心你這未過門的妻子在府中受什麼委屈,如此看來......”

“看來什麼?”戚允珩冷冽的眸光閃現而來,戚夫人唇瓣喏動兩下後半句話哽在喉中。

“來人,送大夫人回去。”

他的聲音不容抗拒,未等戚夫人開口,身後跟來的侍從便站在了他們身後,儼然一副不走便要強製的架勢。

戚夫人終究是拗不過這般陣仗,又強顏歡笑地說了些麵子話這才堪堪離去。

“七七你受委屈了。”戚允珩斂下的眼底浮起自責。

“沒有。”喬茉稍稍扭動身體,掙開了她扶住自己的手。

戚允珩看著落空的手掌心口一緊:“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感受到他灼灼的視線,喬茉抬眸對上了他的眼。

他的五官輪廓與從前自己魂牽夢縈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他微蹙的眉代表他在緊張和不安,他看向自己的眼底不比先前礙於男女之防的顧及,而是有了其他的隱忍。

她對他是那麼的熟悉,可偏偏在此時她又覺得那麼的陌生。

“允珩哥。”她叫他。

“我在。”

她頓了頓,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戚允珩一愣,麵對女子坦然的目光,他竟在這一刻感受到了退縮。

良久,他道:“如你所見。”

喬茉抿起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