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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像是過了半輩子那麼久。

衛君樾離開後喬茉像被遺棄破布,滿身狼狽地被扔在床榻上。

望著窗外遇見明亮的天光,她腦中一直回蕩著方才他那句不輕不重的話。

母親……

忽然她%e8%83%b8口一痛,喉中湧起腥甜,喬茉猛然蹙眉縮起身子。

“噗——”

黑紅的血跡順著唇角染紅了床榻。

喬茉顧不上疼痛半撐起身體,呆滯地看著這抹刺眼的紅。

良久,她笑了起來。

......

第39章

母親即便是身份低微, 不受待見,可無論如何都是喬府的妾室,是正兒八經的喬家人。

可......

喬茉不明白衛君樾是以什麼手段抓來了她, 更不明白爹爹為何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不明白又有什麼用?

她早該看清的,這世間萬事, 隻有他想做與不想做,沒有這個瘋子做不了的。

自己吃點苦頭倒是不怕,即便是因此被處死她都覺得算是解脫。

可倘若是母親......

喬茉根本無法想象, 如果因為她讓母親收到一丁點傷害,如果因為激怒衛君樾讓他做出什麼出格之事導致母親牽連受害, 自己該如何自處。

允珩哥已經因她而死,若母親也......

她不敢再去忤逆衛君樾。

......

到了十一月的禹京飽含了深秋的蕭索,街頭小巷中枯黃的落葉飄了滿地。

帶著初冬冷冽的秋風吹過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窗台邊樹葉沙沙作響。

喬茉動了動眼簾,垂眸看了眼手中巾帕上剛剛咳出的血跡,在門板被拉動的瞬間將其迅速塞到了袖中。

“姑娘, 您將這個湯婆子抱著吧。”

銀翹捧著剛剛煨熱的湯婆子進了屋, 有取過一旁的披風搭在了她的肩上。

喬茉伸出的纖細手腕上布滿了鎖鏈勒過的傷痕,銀翹隻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又是一年深秋, 距姑娘來王府已經有一年了。

猶記得去年的今日正是姑娘被送到王府的時候還沒這般孱弱,可自從祭月大典之後, 姑娘的身子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日漸消瘦,到現在當真是像風一吹就要倒。

“今日小廚房燉了排骨湯,姑娘多飲些養養身子。”銀翹將食盒中的小碗端出來,一勺一勺地輕舀著吹氣。

喬茉半臥在榻上, 身體的溫度甚至暖不熱四肢冰涼的鎖鏈, 但她早已習慣。

這段時日的衛君樾似乎很忙, 自上次的不歡而散之後,他偶爾夜半來看過她幾次,後來便再未踏入琉毓閣。

“奴婢聽說邊關戰事告急,殿下親自去了軍營以備戰時......現在朝中宮裡都在縮減用度,以素食為主,這些肉食都是殿下遣蘇管家親自交予奴婢的呢。”

銀翹試探著開口,邊說邊觀望著她的臉色,見喬茉神色無波,心中暗歎了口氣。

姑娘這樣鐵了心要和殿下硬耗下去,最終受傷的不還是自己嗎?

銀翹不懂她的堅持,隻能默默地為她喂著湯食,唯一值得慶幸的怕是隻有姑娘願意好好吃飯這件事了。

可就在她再次遞過湯勺時,喬茉忽然伸手攔住了她,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

%e8%83%b8腔的癢意蔓延到喉中,喬茉雙手捂著%e8%83%b8口,兩隻手腕的鎖鏈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削瘦的脊背更是因著猛烈的咳嗽顫唞不止。

銀翹大驚,連忙將湯碗放下去為她順背,忽然一隻帶紅的手帕從她袖中滑出。

銀翹下意識撈了一把,立馬瞪大了雙眼。

那方喬茉咳紅了臉,慢慢平複了下來,抬手將手帕從銀翹手中拿過,與此同時唇邊溢出了一絲血跡。

“姑娘您......”

喬茉平靜地擦拭掉紅色血絲,又將手帕塞到袖中,看向她,緩緩搖了搖頭。

銀翹呆滯地瞪大雙眼,心跳失了正常的速度,眼中淚光瑩然,可怖的猜想逐漸在頭腦中成形。

姑娘......她哪裡是不肯吃飯消瘦至此?

分明是——

「彆說。」

喬茉抬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蒼白的唇瓣勉強地扯了扯。

“這怎麼可以不說......”銀翹捂住嘴,眼淚順著手腕落下,“姑娘您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

銀翹手忙腳亂地抹了把眼淚,驀地站起身:“奴婢這就去告訴殿下,殿下一定可以治......治您的!”

喬茉眉心一跳,抓住了她的手腕,可鎖鏈牽扯了她的行動,被勒緊的腕部磨得生疼。

“嘶.......”

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次裂開,銀翹一愣忙轉過身,看到那流出新鮮血色的手腕哭得更厲害了。

“......姑娘您彆動。”她抖著手半跪到了地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不該走的......”

喬茉斂目瞧著哭得無比淒慘的銀翹一時無言。

不過就是咳個血,她屬實不明白這個小丫頭怎麼傷心成這樣。

銀翹身子一抽一抽地,又是翻箱倒櫃地找出塗抹傷口的膏藥,又是給她係緊披風。

就在此時,外麵忽然傳來響動,室內的兩人皆是一怔,銀翹站了起來。

“定是殿下回來了!”

喬茉心驚,彎腰捂住%e8%83%b8口,手掌按住銀翹的手,再次搖了搖頭。

「彆告訴他。」

「求你。」

女子氤氳霧氣的眼眸中布滿哀求,銀翹心口一凜,連呼吸都停了半拍。

......

銀翹低垂著腦袋吸了吸鼻子,將方才的一眾湯碗收拾完畢後福身離了開。

此時已過午時,沒有溫度的陽光透過窗台灰蒙蒙地撒入室內。

喬茉掙紮著要從榻上起來行禮,卻被他一把伸手摁住了肩膀。

掌心骨骼的觸?感讓衛君樾瞬間擰起了眉。

“又沒有好好用膳?”

他聲音低沉,像是不悅,喬茉惶恐搖頭,卷長的眼睛不停撲簌。

忽然啪嗒一聲,桎梏著她手腕腳腕的鐵鏈被男人打開,她一愣,驟然輕鬆的四肢讓她極為不適應。

“看你這幾日倒是乖覺。”

衛君樾俯身將她抱起來,從陰暗無光的床榻內側走到透了光線的窗邊。

突如其來的亮色讓喬茉蹙眉閉上了眼,待到那陣刺眼的光亮散去,她的視線才慢慢恢複清明。

她實在是過於瘦弱,腰身不可盈盈一握,嬌小的身子甚至都感受不到重量。

衛君樾垂眸凝視著懷中的小姑娘,細嫩的脖頸瘦到能看到皮膚下淡淡的青筋,清晰的鎖骨像是能凹出一汪水來。

其實她過了今年也不過才十七歲罷了。

“本王似乎許久沒有見你繪畫了。”

他身上還穿著從軍營回來未曾換下的勁裝,但他也不打算換,就這樣遣來下人擺上了筆墨紙硯。

命銀翹燃起了火爐,衛君樾解開外衫,又卷起袖口。

喬茉被他放在桌案前,男人炙熱濃烈的氣息從身後包裹而來。

她握住筆杆的手指收攏了幾分,斜過視線,男人肌理分明的小臂半撐在桌案邊。

「......殿下想要妾畫什麼?」

喬茉咽了咽口水,努力平息心中想要掙離的衝動,提筆在潔白的宣紙上留下一排娟秀小字。

現如今她的字跡已經很是熟練了。

衛君樾低笑,狹長的眼尾抬起,見到窗台上早已過了花期的茉莉枯枝。

“畫茉莉吧。”

喬茉一愣,緊接著又聽他補充了一句。

“畫從春到冬的茉莉。”

......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從枝頭抽出嫩芽,到枝頭長出小巧的花骨朵,再到含苞待放,喬茉抿著唇,認真地遵循著他的指令繪出屬於茉莉的一年四季。

可衛君樾的注意力早就不再她的畫上。

女子柔細的手腕從衣袖中探出,上麵橫陳著不太好看的傷痕,隨著腕部的用力輕輕鼓動。

鬼使神差般,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腕。

喬茉驟驚,最後一朵花瓣上沾染了濃烈的墨色,她眨了眨眼,不敢多動一下。

“這麼聽話?”

衛君樾下顎摩挲著她頭頂的發絲,指腹輕輕撫摸她手腕的疤痕。

他微闔下眼,輕嗅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又捏起她的下巴%e5%90%bb上了她的唇。

當夜,他理所當然地留在了琉毓閣。

這段時日朝中不寧,他一直奔波在外,今日前來見她乖順的模樣,衛君樾心中十分慰藉。

“你要乖一點。”

妖異的桃花眸流轉著濃烈的情.欲,他沙啞的嗓音像似誘.哄:“像現在一樣,然後再乖一點......”

他不在乎是用什麼方法將她變成這個樣子。

他隻在乎結果。

......

床榻上所有鎖鏈皆被清除。

喬茉壓抑抗拒,緊閉雙眼,任由他索取,感受到了他狠厲中難得的溫柔。

可她卻覺得自己像個傀儡。

被他擺弄成他喜歡的模樣、按照他喜好生長的傀儡。

樹蔭婆娑,光暈流轉。

衛君樾懷抱著懷中累極後縮成小小一團的喬茉,他俯身%e5%90%bb了%e5%90%bb她的額頭。

可在他視線所不及之處,喬茉低埋著頭,緊咬住下唇,咽下了喉中翻湧不止的腥甜。

第40章

北狄舉旗再犯, 邊關戰況形勢逼人,晉豐作為大胤與北狄的最後交界線,自然是朝廷最為關切之處。

可在此當頭, 前線忽然傳來了嘉鈺軍晉豐主帥棄城而逃,不知所蹤的消息, 一時之間舉朝上下全然轟動。

“陛下,臣以為該派將此判將抓回嚴懲,以穩軍心!”

一位花白了胡子的文臣手持象牙笏, 滿目憤慨,此言出立馬引得了不少人的附議。

“麵對區區北狄蠻族便臨陣脫逃簡直是為我大胤將士之恥辱!”

“如此行徑丟儘了我們胤朝的臉——”

“嘉鈺軍乃寧安侯統帥, 這晉豐將士棄城而逃之事可如何解釋?!”

......

胤朝建國以來,從未有過將帥棄城的先例,而今嘉鈺軍主帥的這般舉動已然惹得眾怒。

下方諸人的怒斥聲愈演愈烈, 喬天朗更是百口莫辯。

喬澤早在半月前便率兵趕往了晉豐,卻沒等抵達,那邊便先出了事。

衛君霖立於高位, 身側的位置上依舊沒有熟悉的身影。

他握著龍椅扶手的手掌緩慢收緊, 目光卻隱忍著波瀾不驚。

就在數月前,北狄頻繁騷擾邊境之時, 他曾提出縮減禹京用度以備戰時,當時的這些文臣們反對他時, 可是團結得緊。

他們嫌他年紀小,一個個駁回了他的提議而現今邊關糧草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