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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築起了不可逾越的鴻溝。

她成了衛君樾的女人,就注定與他戚允珩再無關聯。

喬茉嘴唇打顫,憋回了即將決堤的淚水,轉過身毅然決然地往回走。

她出來已經夠久了,不可——

“七七。”

……

第24章

鬥獸場上兩方喧囂激烈, 數百名俘虜的血染紅了原本乾淨的場地。

血流成河,滿是斷肢殘骸。

文官大多側眸不忍直視,反觀另一邊常年與北狄正麵對抗的武將們則一個個熱血沸騰, 恨不得自己提劍而上。

衛君霖到底是個才十二歲的少年,麵對此情景即便是強忍著鎮定, 但麵色依舊有些蒼白。

“陛下可是怕了?”

衛君樾目不斜視,聲音不大,卻能清清楚楚地傳入衛君霖耳中。

“......不怕。”他端正了身子, 可扶著椅背的手背卻捏緊到泛白,“皇兄, 可朕有一事不明。”

“嗯。”

衛君霖側目,抿唇道:“先前大學士曾與朕講為君之道,《大學》中有一句言為人君, 止於仁......可此行,並不仁。”

先帝薨逝之際衛君霖不過十歲,彼時群狼環伺, 若非衛君樾以一己之力獨攬大權, 又擁他為皇,現在他便不在這個位置之上。

是以, 即便是外人都道衛君樾逾君臣之道獨攬大權,欺幼帝年少架空皇權, 衛君霖亦未有過分毫動搖。

衛君樾淺淺勾唇:“陛下可還聽過一言?”

“還請皇兄告知。”

“聖人不以一己治天下,而以天下治天下。*”他抬眸,又問,“陛下以為當今天下人意誌何為?”

衛君霖愣了愣。

胤朝與北狄之爭紛亂了近百年, 宣武帝在位時兩國矛盾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近十年來, 與北狄接壤的邊境戰火連綿, 難民無數,民不聊生,無數□□離子散,豆蔻少女亦遭受北狄蠻人的殘忍侵害,如此種種數不勝數。

思及此,衛君霖咬緊了牙,回答道:“家國安定,敵寇之亂平息。”

大胤曆來重文輕武,卻國力日漸衰敗,如今武將意之所向,才是天下百姓心之所向。

“明主不惡切諫以博觀,忠臣不避重誅以直諫。*”

話已至此,衛君樾沒有再言,衛君霖猛然清醒。

正所謂文死諫,武死戰。

可方才那些義憤填膺的文官,在衛君樾開口之際......卻沒有一人敢反駁他輕飄飄的一句話。

......

鬥獸大會分為鬥獸場與狩獵場,鬥獸場上以各人押注為製,而狩獵場則是以申時為限,獵得數量最多者可得陛下一個恩典。

衛君樾失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致。

放下了酒盞,忽而想到那日在清風閣小姑娘手忙腳亂地飲了大杯烈酒後嬌憨的模樣,他唇邊彎起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弧度。

台下的喬珍自跟隨喬家來時視線便一直落在高台上。

她眼瞧著喬茉慌忙離席,又見銀環跟上去,便知此計行得八九不離十。

正值人聲鼎沸之際,她一咬牙,提著裙擺猛地起身。

喬天朗還沒反應過來便見自家女兒行到了宴席中央跪了下來。

“珍兒你這是做什......”

“臣女喬珍見過陛下、攝政王殿下。”

喬珍雙手交疊於額,叩首行了個大禮。

她鼓足勇氣抬頭對上衛君樾往來的視線,道:“如此喜慶之日,臣女想奏彈一曲為......殿下助興。”

她的話沒有分毫含蓄,如此大膽的行徑立馬引得眾人喧嘩。

胤朝雖然民風不算保守,可女子在此大庭廣眾之下這般直言意圖,實在聞所未聞。

“喬珍!你在做什麼!”

喬天朗臉色大變,實在沒想到自己這個素常有禮有度的女兒會做出如此離經叛道的事。

可喬珍卻完全不顧他的怒氣,繼續道。

“大胤將士驍勇善戰,臣女知殿下曾也上過戰場,心中實在欽佩......故而鬥膽,願殿下成全!”

她聽說了,喬茉初入攝政王府之時本是被扔到了柴房。

後來她偷偷逃跑被衛君樾撞了正著,本以為會就此沒命,卻不曾想正是因這一遭讓衛君樾對她側了目。

再聯想到此前其他士族送去不得善終的女子,無一不是遵規守矩,克己守禮,可偏偏留下來的是無才無德的喬茉。

所以......殿下定是喜歡些不同尋常的女子。

喬珍自認容貌不輸於她,那麼為什麼不能是自己?

喬天朗氣得雙手顫唞,忽見喬珍身邊的丫鬟翠兒抱著琵琶上前,這才驚覺自己這一把老骨頭被自己的女兒從始至終都蒙在鼓裡。

他喬家的女兒怎麼可以同戲子一樣在這般大庭廣眾之下弄曲做樂?!

“殿下,小女年幼心智不全,老臣這就......”

“讓她彈。”

衛君樾單手支著頭,好整以暇地掃視過去。

喬珍聞聲大喜,麵上卻還是嬌嬌弱弱地被翠兒攙扶起身,懷抱琵琶,五指搭上琴弦。

弦音撥動的刹那,場麵瞬間安靜。

不同於諸人印象中女子的溫婉,這琴音初時急驟,又時而舒緩,不過短短幾音便有氣吞山河之勢。

餘音繞梁,久久不絕。

“臣女獻醜了。”

曲落,喬珍抱著琵琶,對上盈盈一拜,鬢邊特意簪上的紫金流蘇隨著福身輕輕晃動。

全場啞然,感受到周圍投來的震驚目光,喬珍驕傲地揚起了唇。

她可沒蠢到在這種地方彈些婉約小曲,苦練了數月的《十麵埋伏》隻待今朝。

可還沒聽到心念之人的讚賞,另一邊便又傳來了一道高喝。

“喬四姑娘獨自獵得黑熊一頭!”

聽到這聲喬天朗猛地轉頭,隻見喬瑜不知在什麼時候換了騎裝偷溜了出去。

“沒想到寧安侯的姑娘們皆如此出類拔萃,可真是羨煞我等哈哈哈......”

“天哪,那黑熊怕是有幾個男子高,這喬四姑娘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

同樣的恭賀出現在這裡喬天朗卻沒感覺到有一絲愉悅。

他氣得手抖,卻又礙於麵子強壓撐著笑意。

這兩個不孝女!

“咦,這黑熊好像有些不對。”

忽然有人提出了質疑。

“你們看它的雙爪,兩邊各少了根指頭。”

“我認識,從前去山中獵過物,這便是獵夫做標記的方式!”

“確實......看著黑熊像是死了許久。”

“喬四姑娘竟然作假!”

......

場麵轉變地太快,喬瑜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有人要上來押解她。

“你們做什麼!彆碰我!”

喬瑜哪裡知道這所謂的標記,目光求救般投向喬珍,忽見她抱著琵琶,不太靈光的腦子裡倏得明白了什麼。

“姐姐你怎可做這樣的事!”

喬珍憤然咬牙,儼然一副十分心痛的模樣。

喬瑜見狀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分明是你......”

“是,珍兒是同姐姐說過狩獵之事,卻也提醒過姐姐此行凶險,怎料姐姐竟然做這糊塗舉動......”

喬珍以帕掩麵,喬瑜氣得滿臉通紅。

奈何平素她就說不過喬珍,更彆提這種場麵。

她慌亂地去看喬天朗,卻不想迎麵而來就是他疾步上前的一耳光。

這一巴掌要比上次接塵宮宴扇得更重。

喬瑜猛地歪頭,口中彌漫起血腥味,腦瓜子嗡嗡作響。

“臣教女無方,臣有罪,自請責罰!”

收回手,喬天朗猛然拂袖跪地垂首,一張老臉恨不得鑽到地縫裡。◢思◢兔◢網◢

衛君霖皺眉看著下方驟變離譜的發展,卻也知喬家現在不可動。

“喬愛卿,喬四姑娘損壞狩獵製度,亦有欺君之罪.....天子犯法亦與庶民同罪,你可知?”

‘欺君之罪’幾個字既出喬天朗身子遽然一僵。

回過神的喬瑜更是直接哭出了聲,哪還顧得上能不能出風頭。

“爹......爹,您救我,女兒隻是一時糊塗......”

喬天朗朝後瞪了一眼,又轉頭道:“陛下,臣......明白。”

衛君霖點了點頭,不耐地揮手:“來人,將喬瑜拖下去打十大板,關押京牢三月。”

喬瑜瞳孔驟然放大:“不......不......”

雙手被人掣肘住往後拖,她全然沒了侯府貴女的儀態。

喬天朗聽著頭皮發麻,卻也知衛君霖手下留了情。

十大板倒也要不了人命。

遂叩首:“臣謝陛下隆恩。”

......

一場鬨劇迅速結束,方才還在恭維的人相互對視,皆不知如何言語。

喬天朗撐著膝蓋起身,卻還見喬珍依舊抱著琵琶待在原地。

火氣蹭得上來,可她卻更快一步地放下琵琶端起酒杯。

“殿下。”喬珍紅著眼,“臣女不知姐姐竟做如此糊塗的事,這杯酒臣女替姐姐罰了。”

說罷她仰頭一飲而儘,又再斟了一杯:“這杯酒,臣女敬殿下,願殿下歲歲康健......”

隻不過這杯酒她沒有立馬飲下,而是目光灼灼地望著高台上雍容華貴的男人。

不知何時回來的銀環立在方才喬茉的位置旁,她與衛君樾隔得極近,見狀端起酒壺便為他斟滿了酒。

從剛剛開始便一言不發的衛君樾聞聲抬眸,他不動聲色掃視過酒麵。

“你想同本王飲酒?”

喬珍臉頰一熱:“看殿下願不願意給臣女這個麵子。”

這話說得大膽,經過方才一遭的喬天朗心中承受力顯然提高了許多,強忍著將人拽回來的衝動,硬是讓她繼續說了下去。

衛君樾冷笑:“那本王便賜酒於你。”

語落,一直靜候在後方的常煊提起酒盞便繞了下去。

喬珍臉色一白,未來得及推脫,常煊已然行到她跟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顎。

“咳咳......”

大股的酒被灌入喉中,嗆得喬珍滿臉通紅,而她瞪大的眸子裡卻全是驚恐。

“殿下這是何意!”

忍了許久的喬天朗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兩個逆女今日一個比一個荒謬,可喬珍何至於斯——

衛君樾似笑非笑地看著被常煊扼住的女人,她跌落在地,不一會便開始翻滾著撕扯自己的衣物。

周圍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明眼人便能看見這酒中放了何物。

常煊回到衛君樾身側。

“殿下。”

“拖下去,杖斃。”

銀環抖得像鵪鶉,聽言跪在地上衣擺下方立馬暈出不知名的黃漬。

“是。”

下麵的女人逐漸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