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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喬茉心中卻如墜千斤。

“怎麼?”

衛君樾泰然自若,斜睨她瑟瑟顫動的卷長睫毛慢慢掀起眼簾,眼底似閃過一道他沒有看懂的決然。

下一瞬唇瓣覆蓋軟熱,他瞳孔放大,隻見小姑娘緊閉雙眼,鴉羽亂顫。

喬茉不敢再繼續方才的話題,隻能以此方式了解那潛在的危機。

左不過不論現在說什麼,接下要發生的事都不會改變,提前一點......也沒什麼關係。

衛君樾瞳仁中的訝異慢慢染上深色,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個翻身便將她壓到了太師椅上。

素常的他向來是直入主題,如此親%e5%90%bb前所未有,卻也是在這一次讓他體會到了與往常相悖的感覺。

空氣中浮動著少女絲絲繞繞的清甜,分分寸寸皆讓他理智漸離。

食髓知味般,他依循著本能舌尖鐫刻著她的唇齒,攻略城池的瘋狂讓喬茉幾欲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以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時候他終於鬆開了她。

喬茉靠著太師椅的椅背大口喘氣,堪堪抬首便對上男人翻湧欲.色的瞳孔。

那是他瀕臨失控的前兆。

“今日這麼主動?”

他啞聲開口,眸底燃起火焰。

喬茉這時候才察覺到了危險,她剛想跑,忽然腰身一緊,整個人便被粗暴地拽了回來。

長腿抵開她的膝蓋,他將她完完全全地籠罩在太師椅下。

夜晚靜謐,衣帛碎裂的聲音格外清晰。

......

他一如往常地沒有留宿在琉毓閣,但到翌日喬茉依舊艱難地下不了床。

奈何今日便是二月初五,即便是小腿酸痛到觸底就抖,她還是在銀翹的努力下艱難地換洗梳妝。

頭梳流雲髻簪金花步搖,一襲翠色襖裙外罩了層虎皮鬥篷,不施粉黛依舊顏色映雪。

喬茉先前本以為這虎皮有些多餘,直到踏出房門才知何為春寒陡峭。

她跟著衛君樾上了前往皇家林場的馬車。

喬茉雖從未去過那處,但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距離,%e8%83%b8腔的心跳卻越來越劇烈。

她以為自己這麼幾個月以來已經認了命,可但她看見他的字跡刹那,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防便輕易土崩瓦解。

喬茉深呼吸忍住傾湧的情緒,細白如蔥的指尖挑起窗簾,過路的景色如浮光掠影。

她的心底根本不願認這勞什子的命。

她想見他。

好想好想。

......

下馬車時雙腿還有些酸軟,她扶著門框試探著地,可腳尖還沒碰地衛君樾便一把撈過她放平穩了。

“身體太差,得練。”

“......”

她抿著唇裝作無事發生地跟在他身後,忽然扶著她的銀翹猛然彎腰,額頭冒出冷汗。

喬茉腳步一頓,皺眉眼神詢問。

銀翹齜牙咧嘴:“姑娘......奴婢怕是吃壞東西了......”

隻此一句喬茉便了然了她的狀況,趁著前麵的人還沒發覺異常,她比劃兩下。

「你去罷。」

銀翹滿臉為難,但更怕在這種地方失態,遂咬緊牙關捂著肚子從車隊後方繞走。

與此同時,許久沒有在她麵前露麵的銀環從隊伍最後方跟了上來。

“姑娘,暫且讓奴婢服侍您吧。”

喬茉收回視線,隨意點了點頭,也顧不得腿間酸楚加快了步子追趕上去。

......

鬥獸大會意在君臣同樂,作為皇帝的衛君霖自然身處主位,衛君樾一如既往地立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也帶著喬茉再次站到了這俯視萬民的地位。

從第一次她被帶去宮宴眾人的驚愕,到後來各種傳聞的極致寵愛,再到今日的又一次與他並肩而立,喬茉已然坐實了攝政王寵妾的名號。

按照禮章,鬥獸大會之初需由天子射鷹以示祥瑞。

衛君樾雖還未滿十二歲,但身子已然高挑,眉目間更有了幾分與衛君樾如出一轍的銳氣。

他接過弓箭,下意識地看向皇兄,卻見皇兄垂頭看著身邊的女人,衛君霖抿唇,很快又移開了視線。

右手搭弦左手指蒼穹,隻聽咻的一聲利箭劃破雲霄,直直擊中雄鷹心臟。

黑影從天際墜落,台下一陣喝彩。

“陛下少年英姿,天佑大胤!”

“天佑大胤!”

“天佑大胤!”

......

呼喝聲此起彼伏,衛君霖收回視線,恰好對上衛君樾看過來的視線。

他在那裡麵見到了一閃而過的讚賞。

雖然極淡,可霎時間便讓衛君霖心情好了起來。

“鬥獸大會意在君與臣同樂,諸位愛卿不必拘束,儘可大展身手,彰顯我大胤之姿!”

“謝陛下!”

“謝陛下!”

......

緊接著便是秉筆太監上前宣讀鬥獸與狩獵兩項條律以及獎懲規程。

喬茉聽得心不在焉,狀似無意地掃視台下,卻如何也沒有尋到自己想見的身影。

這裡人多眼雜,她又在衛君樾身邊受無數雙眼睛盯著,要如何才能脫身離開?

突然,一聲凶獸的怒吼嚇得喬茉猛然回神。

她轉頭,卻在見到那場景是臉色瞬間煞白。

隻見數百名北狄戰俘四肢帶著沉重的枷鎖,在春寒之際穿著能見皮肉的單衣渾身斑駁傷痕,被驅趕著走到鬥獸場中央。

而在四方牢籠之中,各關押著數隻猛虎、雄獅與黑熊。

嗅到血腥的味道,凶獸喉間發出駭人的嘶吼,捶打著關押的鐵籠,鐵器碰撞的聲音使得人們頭皮發麻,更有些文弱文官嚇得手抖。

喬澤站起身行之以禮:“陛下、殿下,臣數月前晉豐之戰中俘獲敵軍數以百人,今日特供諸位同僚與陛下、殿下同樂。”

語落,喬茉遽然側眸,身側男人修長的手指把玩著琉璃酒盞,側顏棱角分明,狹長的眸中涼薄到可怕。

不等上位者發聲,下麵已有些膽小的文官強撐著戰栗站了起來。

“臣......臣以為不妥。”

那文官擦了擦額間的冷汗,道:“善待戰俘乃.....乃先祖皇帝祖訓,如此......如此實在是......慘不忍睹啊!”

喬澤嗤了聲:“諸位大人遠在禹京從未上過戰場哪知戰場殘酷,我軍將士一旦被俘其下場豈止如今慘之千萬倍?”

“寧安世子,你、你年紀輕輕怎可這般殘忍!”

“劉大人,沒想到你這一把年紀了還這般婦人之仁。”

“你——”

......

衛君樾飲完一杯溫酒,酒盞落桌發出一聲輕響。

“北狄傷我胤朝子民無數,那時倒沒見諸位大人口誅筆伐。”

諸聲停頓,他懶懶地掀起眼簾:“既如此義憤填膺,倒可同他們共存亡。”

此言既出,方才爭得麵紅耳赤的文官個個屏息凝視。

這便是默認了。

可真要這般說,他們哪敢共存亡?

得到肯定的喬澤眉頭揚了起來,抱拳道:“殿下英明!”

短暫的插曲並沒有打斷事情的最終走向,喬茉坐在一旁早已僵硬到脊背發涼。

“姑娘,您臉色不好,喝點茶潤潤嗓子吧。”

銀環看了看她,抬手便為她斟茶。

喬茉麻木地飲了一口,恰逢猛獸出籠。

她沒敢看,可越是刻意回避,那絕望的慘叫和□□撕裂的聲音便愈發清晰地傳入耳中。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猛地彎腰。

“嘔——”

方才飲下的茶全數吐出,染濕了%e8%83%b8`前一片衣襟。

她耳邊嗡嗡作響,甚至分不出心神去看衛君樾的臉色,手忙腳亂地撐起身子起了身。

銀環很明顯也沒想到喬茉會突然吐出來,她亦不敢看衛君樾的眼神:“奴......奴婢隨姑娘先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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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茉跌跌撞撞地繞後走了出來,她手掌撐著牆大口喘氣,銀環上來為她順背卻被她一把推開。

銀環跟著她走了幾步便停住。

喬茉頭也不回,銀環緩慢後退,直至她消失在視野中。

......

喬茉自顧自地一直往前走,腦子裡麵亂成一團,隻要一閉眼便是那血腥至極的場景。

是了,她怎麼忘了。

草菅人命是他,殘民害理是他,慘無人道也是他!

她怎麼會因為這幾日表麵的祥和而遺忘了本質,這個人的心就是黑的。

倘若站在對立麵的那個人是自己,喬茉毫不懷疑他會以更加殘忍的手段讓自己生不如死。

她突然感覺好冷。

後來她的步子越走越快,甚至小跑了起來。

她邊跑邊望著太陽的方向,林間的空氣大口大口湧入鼻尖,她從未有這樣一刻感覺到自由。

遠離了那片喧囂喬茉腦中的雜音才逐漸消褪。

她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周遭的景色開始逐漸回籠於視野。

四周樹林環繞,偶爾能聽到幾聲鳥鳴,很明顯已經不是方才的地方。

喬茉雙手環%e8%83%b8緩緩蹲下,強迫自己冷靜,可心中築起的防護卻早已是斷壁殘垣。

不想再思索什麼退路什麼後果,她隻想逃離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身邊。

哪怕片刻。

可是她有的選嗎?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擺脫他的視線去見允珩哥一麵。

可是見了又能怎樣呢?

喬茉猛然清醒。

是了,她不可以這麼自私。

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喬七七,不再是那個清清白白的喬家七姑娘。

喬天朗在乎她是因為需要她勾連攝政王,衛君樾養著她亦是為了自己這具尚未玩膩的身體。

她早就淪為了朝堂沉浮的犧牲品。

又如何......能將他拉下水呢?

思及此,她緩緩站了起來,木然地抬頭望天,如今已接近午時,而她現在的方位......

正是皇家林場的東南方。

不能見他。

方才衛君樾談笑間便決定了百名俘虜下場的血腥場景還曆曆在目。

她不可以連累允珩哥。

既然自己沒有了選擇,那麼便該讓他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

喬茉閉了閉眼,感覺眼眶酸澀地厲害。

這麼久以來她一直期待著這一天,期待著能和他再見一麵,和他傾訴自己的委屈,告訴他自己有多麼多麼想他。

可終究是天真了。

她的允珩哥不過隻是個小小的兵馬司副指揮使罷了。

在自己被滔天強權強硬奪去淪為殘骸時,這些無意義的掙紮隻會給他帶來巨大的傷害。

被貶官是這樣,遭人打壓也是因為這樣。

她多明白他的報複和誌向,所以她更不能成為那個將他再次推入深淵的人,

他們之間在她被送入攝政王府的那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