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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過去便是。

他日後還會有正妃側妃,以及旁的妾室,總有一天會將自己遺忘在角落,又何必在現在和他硬碰硬?

左不過先前那麼多年在喬家過慣了,現下也不過是換個地方再過同樣的生活。

思及此,喬茉獨自從榻上坐了起來,著了身中衣緩慢走向銅鏡。

鏡中女子麵色蒼白無一絲血色,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臉,視線開始模糊。

她好像把這麼多年來所有的病都在這幾天生了個完全。

......

將滿頭青絲用一根束帶挽起,喬茉著了身素綠長裙推開了大門,與此同時,她聽到了不遠處恭敬的聲音。

是他回來了。

喬茉躊躇半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然後提著裙擺下了閣樓,在人還沒走近前自顧自地跪在了院中。

衛君樾向前的腳步一頓,瞧見眼前女子安順地跪在地麵,挑了挑眉。

她說不了話,卻能感受到男人對自己打量的視線。

喬茉雙手交疊於額,磕了幾個頭,然後鼓足勇氣抬起頭,對上他探究又玩味的目光。

「先前衝撞殿下,妾身該死。」

她比劃雙手,末了又磕了幾個頭,最終伏在地麵上等待他開口。

衛君樾看不懂她的手語,但那抹脖子的動作加上如今這模樣也能猜的七七八八。

他邁動步子,站定在她身前稍稍彎腰,勾起她的下巴,明知故問:“什麼意思?”

喬茉仰著頭愣住。

“又想殺我?”

她驟然惶恐,猛地搖頭,慌亂地繼續比劃,急得臉都紅了。

衛君樾忽然輕笑一聲,鬆開了她。

“帶她更衣。”

“是。”

......

喬茉迷茫地被一群人簇擁著進了閣樓,不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已然有一群婢女開始替她更起了衣。

“姑娘,今日是隨殿下入宮參宴,這些都是殿下吩咐,不可摘取的。”

見她要扯頭上發飾,婢子趕忙解釋。

參宴?

喬茉一愣。

“姑娘還不知吧,世子爺凱旋,今日陛下在宮中設宴呢!”銀環執起一枚珠釵插上她的發髻,又拿過胭脂給她塗抹。

碧霞對襟羽紗緞裙著身,肩披薄煙紗,柔絲腰封將女子窈窕玲瓏的身姿勾勒地淋漓儘致。

她頭挽垂雲髻,淡妝幾點,幾縷發絲搭在鬢邊更襯溫婉。

如此一遭下來周圍的婢子們皆是看呆了。

難怪能得殿下側目,這位喬七姑娘不過是適當裝扮一番便如此明豔動人。

而另一方喬茉卻感覺渾身不適。

她從未穿過這樣華麗的衣裳,隻覺通身上下又勒又重。

然而這是衛君樾親自吩咐,今日她才剛決定順從著他,總不能在這上麵就掉鏈子。

思及此,喬茉吊著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一寸一寸邁動步子朝外走去。

......

王府門外。

馬車已然等候許久。

衛君樾倚著手肘,在車簾被撩開的瞬間眯起了眸。

喬茉被攙扶著踏上車架,他的目光猶如無形的枷鎖頃刻間籠罩了她通身。

她紅唇輕抿,屈腿弓腰朝他行之以禮,然後尋了個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馬車開始緩緩移動,喬茉僵硬著脊背一動不動,腰身的緊繃感讓她呼吸不暢,幾欲維持不住表麵的平靜。

身邊的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身上,卻沒有開口。

喬茉感覺後背覆蓋了一層冷汗,像是過了半輩子那麼久,終於馬聲嘶鳴,到了宮門。

她鬆了口氣便欲下車,奈何拖曳的裙擺太長,她腳步一滑眼瞧著就要摔下去。

忽然一隻大掌穩穩地托住了她的後腰,隨即腰身一緊,喬茉整個人便被攬到了他懷中。

與此同時,宮門亦到了許多大臣。

“見過殿下。”

“見過殿下。”

......

前後響起了來自不同方向的聲音,可他們的眼神卻都彙聚在同一個人身上。

衛君樾垂眸瞧了眼懷中站立難安的女子,勾唇:“嗯。”

眾人應聲直身,可再抬眸人已經走了許遠。

“看來傳聞是真的,殿下當真對這位喬家庶女十分上心!”

“我見那位姑娘生得天仙似的,難怪殿下折腰——”

“唉,寧安侯此番當真是......”

......

身後的議論聲雖遠,可喬茉還是能隱隱聽到其中重點。

原來今日那位世子爺是她的嫡長兄喬澤,難怪衛君樾會帶她一起來參加宮宴。

......

喬茉始終被人半摟著,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臉快埋到%e8%83%b8口,直到入了殿,臉忽然被人捏了捏。

“到了。”

喬茉如大夢初醒,趕忙從他懷中退離。

臉頰上還殘留著他指腹的溫度,她慌亂福身,卻又在下一瞬被他握住手臂帶到了身側。

與此同時鐘聲響起,太監尖銳的傳召響徹大殿,一眾官員應聲而入。

“彆給本王丟人。”

男人溫熱的氣息撩過她的後頸,喬茉一僵,身子更直了幾分。

衛君樾好整以暇地俯視著她,對下方投來的所有視線置若罔聞。

她今天的模樣甚是有趣。

就像是,一隻縮緊爪子的貓兒。

而另一邊的喬茉卻僵硬得厲害。

她一個連侯府正堂都沒怎麼去過的庶女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麵?

她甚至沒有學過專門的宮廷禮儀,隻能儘可能地筆直腰背,連跟頭發絲都不敢動。

宴會開席,台下輾轉著各種恭維,身旁的男人遊刃有餘地回著一兩句話。

喬茉耳邊嗡嗡作響,偶爾聽到有人將話頭牽引到自己身上,又引得男人摟過她的腰身以示回應。

場麵一派祥和,喬天朗前有喬澤立功,後有喬茉入王府,可謂是出儘了風頭。

可衛君樾身側的喬茉卻感覺每一刻都如坐針氈。

她瞳仁緩緩移動,瞥見了身側男人慵懶地把玩著酒杯。

他始終噙著笑,可掃視諸人的目光就好像......一個局外人。

反觀台下自己的父親和大哥,兩人如出一轍的微胖身形一杯一杯地迎合著來往的酒盞。

喬茉不懂政事,卻也能在這種場麵中隱隱感受到,如今的喬家應當是如日中天。

所以,這也是父親將自己送來的意義。

“這麼怕?”

男人的手指遊離上自己的脊梁,喬茉呼吸一滯,忙移開了看他的視線。

就在此時外殿燃起了煙花,諸人一愣皆朝外望去。

“寧安世子凱旋,天佑大胤,朕與諸卿同慶——”

衛君霖手臂一揮,少年高音清朗。

“謝陛下隆恩!”

“謝陛下隆恩!”

.....

煙火璀璨倒影在他黝黑深邃的眸中,衛君樾手掌移到她的後頸,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摩挲。

“你咬本王和用弓的時候膽子沒見這麼小。”

周遭喧囂異常,可他的聲音卻在喬茉耳邊一清二楚。

衛君樾同她說話的聲音淡然,可在望向下方寧安侯時,眼底戾氣一閃而過。

“但本王——”

感受到她的戰栗,他%e8%83%b8腔裡短促地笑了聲。

“倒還挺喜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

第12章

高台上毫不避諱的‘耳鬢廝磨’落入眾人眼中早已證明了所有傳聞。

衛君霖攏在袖中的雙手攥成拳,他自然也見到了兩人的親昵。

皇兄的行事讓他捉摸不透,但他知道,這件事必不是皇兄的本意。

喬天朗笑得合不攏嘴,愈發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決策多麼正確。

送去一個庶女換得這樣的安穩,值也。

眾人各懷心思,卻始終維持表麵祥和不曾露出半分破綻。

然而在落坐於女眷之處,卻有人對此情景怒目憤憤。

“這個小賤人!”

喬瑜一口銀牙幾欲咬碎,手中的絹帕緊緊纏繞。

她死死地盯著高台上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眼底的怒意如何都掩蓋不住。

“四姐姐息怒,不過是個妾,登不了大雅之堂。”而另一邊的喬珍則沉穩許多。

她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維持著淡淡的微笑。

“妾什麼妾?你沒看她坐的位置是王妃才能坐的嗎!”喬瑜柳眉一橫,銀牙咬得咯吱作響。

聞言喬珍終於抬頭多瞧了一眼。

高台上的男人一襲鎏金絳紫錦袍,身姿挺拔氣宇非凡,舉手投足皆是皇族的尊貴與不容瀆犯。

他狹長的桃花眸輕斂,望著身側女子唇角噙笑,眼尾上勾,含情亦薄情。

在他身邊的女子卻是她們從前最是不屑的庶妹,她常年住在那種破爛偏院,穿的都是下人才穿的粗布麻衣。

可今日卻穿著她們都穿不起的錦緞,坐在根本不屬於妾室的位置上,發髻配珠釵點綴,明眸皓齒,傾國傾城。

“我就說她這狐%e5%aa%9a模樣和她娘如出一轍,先前定國公世子家上門說親,不還是瞥見了一眼這小賤人便嚷嚷著要一道抬回府做妾?”

喬瑜眼底的嫉妒快要溢出來,越說越憤憤不平。

本來送她入王府就沒人想過她還能活,她唯一的價值就是為喬家鋪路,日後倘若真能活到選攝政王妃之時,她們這些嫡女便可在其他禹京貴女中占得優勢。

而提到這件事,喬珍捏著茶杯的細指一下便收緊了。

這定國公世子是她曾經要說親的對象,可誰家嫁女兒會連著庶女一道嫁去做妾?這簡直是對他們侯府嫡女極大的侮辱!

也因此這段親事不了了之。

喬珍平緩地呼了口氣:“四姐姐,這都多久前的事了。”

她笑,望向喬茉的眼底全是冰冷:“再者,她也隻配做妾。”

......

喬茉不懂這種宴會的禮儀規製,可她若能選,是萬萬不會坐在離衛君樾這麼近的位置。

一場宴席過了半她都沒有吃下什麼東西,腹中開始咕咕作響。

她抿抿唇,試探著執起筷子,剛想偷瞄一眼旁邊的人,卻不想一下便對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眸。

啪嗒。

喬茉心口咯噔一跳,想要彎腰撿筷子可又想到如此動作在這種地方實在不雅,好在身後的宮婢及時換上了雙新的。

“本王明日不想聽到有人餓死在接塵宴上的消息。”

喬茉:“......”

她瑟瑟抬眸,身旁的男人已經移開了目光。

喬茉收回視線,將注意力放到身前的吃食上,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翠玉豆糕。

這豆糕看起來和自己在侯府小廚房做的差不多,也不知——

內心的狐疑還沒想完,喬茉驀地眼睛一亮,抿入糕點的口腔充斥了綠豆的香味,她感覺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果然宮裡的東西還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