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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落在地麵,戚允珩閉了閉眼,乾啞的喉中始終重複著那三個字:“我沒錯......”

戚父氣得不輕,%e8%83%b8口大肆起伏,他氣衝衝地拾起斷了一半的戒尺,忽然門外傳來了陣輪椅壓過地麵的聲音。

“爹。”戚允承被婢子推入祠堂,看向戚允珩的眼中十分悵然,“二弟向來穩重,怎麼做出如此不知輕重之事?”

戚允珩獨自一人去喬家質問侯爺的笑話鬨得舉朝皆知。

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如此不知輕重,實在貽笑大方。

戚父見到來人眉目鬆緩了許多,卻有些責怪:“怎生不在房中休養?”

“見二弟這般莽撞,兒子實在痛心。”說著,戚允承伸手捂上心口,眼眶紅了。

“我們戚家曾經也是名門望族,奈何一朝落魄,我又是廢人一個......倘若二弟也這樣不爭氣,我們當如何麵對列祖列宗?二弟,你太讓為兄和爹失望了!咳咳......”

“阿承!”戚父眉頭皺起,心焦地上前為他順著脊梁。

戚允承聲聲泣訴,引得戚父對戚允珩更加不滿。

“當初你和喬七姑娘私下來往,看她出身侯府,為父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做出如此荒謬的行徑,還將喬二公子打成那般模樣,是想要我們戚家的命嗎!”

耳邊充斥著父兄的控訴和責怪,戚允珩隻是緊攥著拳垂頭不語。

那天他將調?戲喬茉的街頭流氓關入牢中,他自知禹京風氣不太好便一番嚴格拷問,卻不想那背後供養這群地痞流氓的竟然是喬家二子喬宇。

「嘖,這又是調?戲了哪家妹妹啊?」

戚允珩冷眼看著喬宇吊兒郎當的樣子,道了句是他的親妹妹,卻不想惹得喬宇大笑不止。

「喬七七?這會兒大抵是被送到攝政王府了吧!」

喬宇滿不在乎的模樣激怒了一向隱忍的戚允珩,他一拳便揮了上去。

「啊——」

「什麼叫送到攝政王府?!」

戚允珩雙目通紅,不敢去想可怖的猜想,遂和喬宇扭打了起來。

二世祖哪是他的對手?幾下便打得喬宇下不來床。

戚允珩失了理智,帶血的拳頭來不及洗便衝到了喬家。

喬天朗大怒,派人圍堵了戚允珩,又在暗中卸了他好不容易升上六品的官職。

“逆子!簡直悖逆不軌,胡行亂為!”戚父氣得不行,“你給我在這好生反省!”

語畢,他拂袖而去。

戚允承見狀扯了扯唇,滾動輪椅到他麵前,狀似安慰道:“二弟,大丈夫何患無妻,沒了侯府也還有其他高門,你當初既然能為了……”

“大哥。”戚允珩忽然睜開眼,瞳底冷冽,一下堵住了戚允承後麵的話。

他囁喏半響:“……既然能引得喬七姑娘如此死心塌地,日後便也會有旁人.....”

“你......好生想想罷。”

大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室內陷入黑暗,唯有祠堂上的點點燭光。

戚允珩瞳仁顫動不止,心悸到呼吸凝滯。

攝政王的藥人。

砰的一聲他一拳垂到地上,無力地垂下頭顱,心口哀涼一片。

“七七......”

......

後來幾天,喬茉一直斷斷續續地持續著低燒,進食依舊不多,但好歹比在昏迷時一點也吃不下要好。

她懨懨兒地窩在在這一方小院,雙眸空洞地盯著外麵,前幾日的暴雨小了許多,甚至在今日出了點太陽。

忽然門口傳來了叩叩幾聲。

喬茉瞳仁動了動,那方銀翹小跳著跑過去從門縫裡接過了食盒。

“謝謝侍衛大哥!”

銀翹笑眯眯地道謝,然後捧著食盒小跑到了喬茉身邊。

喬茉瞧著她燦爛的笑顏緘默無言,相比於自己提不起半絲力氣,她實在不明白這個小丫頭每天都在快樂些什麼。

“姑娘,今日的青菜是綠色的誒!”

“好像還有半塊肉!”

“......粥裡麵竟然有米了!”

......

喬茉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她望向天空,耳邊卻注意著隔了一麵高牆的外麵,那是屬於方才送飯侍衛的腳步與交談聲。

出門往右,大約二十來步再往左,然後逐漸走遠,這是她這幾天聽來的規律。

而按照他們隱隱的交談,以及這邊的安靜程度來看,這所雜院的周圍應當十分荒涼,甚至周邊都沒什麼巡視之人。

並且......

喬茉將視線投向剛剛被拉開的門縫。

那把鎖已經很舊了。

“姑娘,姑娘?”

絮絮叨叨了老半天的銀翹看她走神,忍不住多喚了幾聲。

喬茉回神,接過銀翹遞來的飯食,唯有的半塊肉被她擺在最上麵,小丫頭捧著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算了。

喬茉抿抿唇,執起筷子,夾起肉塊放入口中。

嘭嘭——

“喂,銀翹,我的呢?”

銀環滿臉不耐煩地用木棍敲了敲旁邊的破桶,這幾天她已然使喚銀翹上了癮。

“誒,來啦!”銀翹驀地跳起來,端起剩下的飯食朝她跑去。

喬茉抬頭,剛好對上銀環洋洋得意的臉,她的目光算不上冷冽卻讓銀環臉上的笑意驟然僵硬。

......怕什麼怕?

就她這命不久矣的樣子,還指望能再得殿下寵幸不成?

銀環硬著頭皮挺了挺自己的%e8%83%b8脯,一把奪過銀翹手中的飯食再沒多看一眼。

......

這處雜院雖然堆放雜物,卻也有簡單的主臥和一廂側房。

銀環一個人獨占了一間,銀翹則每晚睡在主臥的外室。

夜半子時,黑暗中的喬茉睜開了雙眼,她緩慢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繞過趴在桌子上守夜的銀翹,可剛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

喬茉垂眸瞧著縮成一團的小丫頭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有點呆,卻不壞。

但她確實無法多顧一個人。

思及此,喬茉心底隱隱泛起了點愧疚,解開了身上同樣單薄的外衫披到了銀翹肩上,隨即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

萬籟寂靜,四周寂寥無聲,深秋的夜晚隻有沙沙風動帶起滿院涼意。

一抹嬌小的身影從室內鑽出,輕慢地摸索到了大門口。

喬茉其實斷斷續續地還有些低燒,可被這涼風一吹,竟是清醒了不少。

她借著暗淡的月色打量了一下這把鏽跡斑斑的鎖,雙手稍稍用力便啪嗒一聲開了。

果然和她這幾天看的沒錯,這鎖沒有落實。

就和在侯府時他們住的那個院子一樣,根本沒人來修。

喬茉將打開的鎖慢慢放下,憑借著這幾日聽聞的方向,她先轉身向了左,卻沒有按照記憶中再向右拐。

喬茉在黑暗中一步一步摸索著前行,終於在不知走了多久後,看到了王府的外牆。

她猜的果然沒醋,這些人送完飯回去的必然是王府更裡麵的位置,而若向反方向,則該是府中邊緣。

喬茉愣愣地站定在原地,%e8%83%b8腔的跳動一下比一下更激烈,血液都在這陣激動中開始奔騰。

她或許,真的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喬茉雙腿顫唞,眼眶開始發熱,她吸了吸鼻子靠近了牆,這才發現這牆要比她想象中高上許多。

從前在侯府的時候她不是沒有翻過牆。

那時孟姨娘的病就十分嚴重,奈何後院的那扇破門還沒破到讓她能擠出去,是以,她都是通過翻牆出門賣畫然後買藥回來。

隻不過那堵牆因著年久失修垮了大半,高度與她相差不多,而眼前這堵牆……

她仰得脖子都有點疼。

喬茉搓了搓臉,一對秀氣的眉毛擰成麻花狀。

忽然她餘光瞥見不遠處探出枝頭的歪脖子樹。

如果......左腳先踏上最矮的樹墩,再借力往上......應該問題不算太大。

打定主意喬茉暗自咬了咬牙,她走到那棵歪脖子樹下,深吸一口氣,雙手抱了上去。

隻要能翻過去她就能去找允珩哥,前些日子的種種都不複存在,她還是從前那個喬家最不受寵的庶女,也依舊……

喬茉咬緊牙關用力往上爬,至於後麵的事她不敢想,也不願想。▓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隻是一遍又一遍地用前麵的這些說詞麻痹自己。

隻要離開這裡,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分明是深秋涼意,可經過這一遭喬茉額角已然大汗淋漓。

當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騎坐上高牆,望到外麵的風景時,眼眶不可抑製地熱了起來。

喬茉癟著嘴大口喘著氣,吸得急了還咳了兩聲,臟兮兮的手背胡亂地摸著淚,又害怕引來人,乾脆一把捂住了嘴。

可下一瞬嗚咽梗在喉頭,她忽然發現了不對。

懸空的腳下離地極遠,霎時間一股害怕湧上心頭。

自己好像、似乎......不敢下去了。

“嘖。”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喬茉渾身一愣,隻感覺冰冷的寒意從脊梁瞬間傳至四肢百骸。

她僵硬地轉動眼珠,對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眸。

衛君樾雙手攏在袖中,仰著頭看著小姑娘單薄的身子在高牆上抖個不停,唇角淺彎。

“你還活著呢?”

喬茉害怕極了。

她下意識地搖頭,又覺不對,趕忙點點頭,而這一番慌亂下來,本就紅透了的眼眶霎時溢出了不少淚。

忽然重心傾斜,她猛地彎下腰,淚汪汪地抱住牆。

男人又笑了一聲:“爬啊,怎麼不爬了?”

“嗚......”

喬茉掛在牆頭進退兩難,他的聲音徹底擾亂了她的心。

她呼吸亂了又亂,臉憋得通紅。

她嘗試著調整自己的姿勢,卻不想這陣動靜下整個人身子更加不穩。

然後朝外麵滾了下去。

嘭——

衛君樾:“......”

第8章

喬茉隻感覺天旋地轉,屁股著地,一下子摔得眼冒金星。

劇痛從尾椎骨頃刻之間衝到頭頂,她眼角被疼痛逼出淚水。

喬茉十分艱難地眯起眼,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滾到了王府外麵。

突如其來的自由讓她懵了懵。

她現在,應該是出了王府?

“給本王爬過來。”

忽然,牆那邊傳來了男人的沉沉低音。

喬茉驀然回神。

才想起這麵牆之後還有一個活閻王。

可是她不想過去。

喬茉咬著唇,扶住牆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腦子裡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靈光。

這麵牆這麼高他一時半會兒肯定翻不過來,如若現在開跑的話,等到他帶人來抓她的時候,她肯定已經跑得很——

“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