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礦出來,一一陳列在地上,當著遲年的麵挨個點亮。

一瞬間,在光照範圍外湧動的黑暗,瞬間被逼退至幾十米開外。

觸爪用爪尖將光球往他麵前推了推,希冀的看著他。

我還有很多這種礦石,都給你,你再笑一笑好不好?

遲年:!

竟然還有嗎?

他看看自己手上拳頭大小的光球,再看看地上最小也有籃球大小的大光球,咽了咽口水。

貪婪也是刻在人類基因中的本能。

他默默將手頭的光球塞進空間,蹲下`身比劃著幾個光球的大小,摩拳擦掌朝最小的一顆探出祿山之爪。

蹲下,抱住,一二三起————

礦石紋絲不動。

遲年:?

是錯覺嗎?

不對勁,再試一下。

遲年調整了一下發力姿勢,眉一皺,牙一咬,三二一起————

礦石平地蠕動了半厘米,不能再多了。

很顯然,白晶礦的密度遠比地球上的石頭要大得多,眼前的礦石少說幾百來斤,像他這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亞健康人類,想要輕而易舉搬動簡直是癡心妄想。

遲年齜牙咧嘴的捂住腰站直身體,看著那籃球大小、散發著柔和光線的礦石,忍痛挪開了視線。

嗬。

再大再亮又有什麼用,年年抱不動,你就無法給年年帶來快樂!

年年不稀罕!

圍觀全程的觸爪:......

觸爪試探性的卷起白晶礦顛了顛,對它而言,這顆礦石與人類差不多,都屬於它幾乎感覺不到重量的程度。

再試一試其他的幾顆更大的,好像也沒什麼感覺。

人類連這種程度的重量都無法接受嗎?果真是好柔弱。

遲年看著怪物炫耀般輕鬆的卷起各個礦石拋來拋去,好似嘲笑他‘你行不行啊細狗’一樣的舉動,小臉一垮。

行了行了,知道你能耐,炫耀什麼嘛。

要不要年年給你鼓掌?

你看看你那麼大隻,年年才這麼一點點大,你好意思笑話年年?

觸爪猛地僵住,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少年不忿的神情,很是不解。

怎麼又忽然不高興了?

難道是因為它挪動了白晶礦,小家夥以為它要將光源收回去嗎?

觸爪趕快將白晶礦重新擱在少年手邊,卷起他的手擱在礦石上,退遠保持距離。

它隻是試一試礦石的重量而已,並沒有要收回去的打算!這些都是給你的!

不夠還有呢!

觸爪又鑽進裂縫裡一通翻找,接連不斷的掏出幾十上百顆龐大的白晶礦來——最小的與遲年收進空間的差不多大,最大的直徑比遲年還高,圓滾滾的很漂亮。

大大小小的礦石在遲年震撼的目光下擺了一地,等觸爪掏空庫存,封閉空間後,遲年已經數不過來到底有多少了。

隻有這麼多了。

都不夠填滿十分之一個礦脈。

觸爪有點難過,這些都是它很久以前隨手收集的小玩意兒,數量很少,畢竟這玩意兒又不能吃,沒有什麼攜帶的價值。

早知有今日,當初就應該把那一整個白晶礦洞都掏空才對!

它輕輕貼了貼少年的手臂,你先將就拿著玩兒,等本體回來,就可以遠程吩咐下屬去取更多的白晶礦來送給你。

遲年被礦石淹沒,不知所措。

觸爪這次沒有挨個點亮白晶礦,而是輕描淡寫的抖了抖爪尖,無數道無形的能量被注入進礦石,零散分布的白晶礦便緩緩蕩漾出柔白的光線。

這種礦石最受人喜愛的一點便是它獨特的光線,即便這麼多堆疊在一起,即便遲年麵對的是一塊遠比他龐大的礦石,可它們發散的光線永遠那麼溫柔,一點都不刺眼,像是水波般漾開,將所有的黑暗逼退至不可見的角落,朝暉般點亮了整個空間。

遲年顧不得關注那一堆礦石,揚起頭打量著整個屋子——不,用‘房屋’來形容它實在是太過狹隘。

肉眼所及的空間,簡直像是巨人的宮殿一樣龐大恢弘!

整個宮殿都是密封的,由某種黑曜石般的巨型礦磚搭建而成——從牆壁到地板都是如此,高到看不見頂,占地麵至少有五六個足球場那麼大!

而他正麵的方向,有著一扇如山般巍峨龐大的雙開門,同樣是礦石構成,其上雕刻著一些不可名狀的詭異花紋,看久了好像有股要把他卷入其中的暈眩感。

遲年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歎,仰著的腦袋都快轉折過去了。

然而宮殿雖然龐大,卻沒有任何裝飾物,空蕩蕩的像是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洗劫。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來,敢來洗劫宮殿的生物恐怕都沒辦法活著走出去。

當然,最令人矚目的還是地板上那些肉眼可見的巨大的坑洞,坑洞呈外淺內深的弧形,四處迸裂著碎石,恐怕那就是他在黑暗中踩到的硌腳的‘沙礫’。

遲年環顧四周,發現坑洞似乎遍布整個宮殿,觸目所及皆是坑坑窪窪的一片,像是遭受過炮火無情的洗禮般,慘不忍睹。

他試探性的走到最近的坑洞麵前往下看,最深處距離他少說也有六七米!

第三十七章 人類受傷了

純黑色的宮殿地磚滿目瘡痍,遍布著巨大的坑洞,每個洞都至少能塞下十幾個遲年,內裡滿是尖銳的礦石碎塊,反射著一點扭曲的光線,詭譎恐怖。

以他這種腳趾頭撞到牆角都會疼得迎風流淚的脆弱身軀,掉下去基本是十死無生的局麵。

遲年自認為並沒有‘巨粅恐懼症’,但當他身處遠超認知的龐大宮殿中,麵對密密麻麻的危險巨坑,還是難免生出一點‘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淒冷惶惑,以及‘我是誰我在哪好吉兒可怕我是不是馬上就要原地嗝屁’的戰栗恐懼。

他忍不住朝怪物所在的方向挪動幾步,抬手握住那條乾燥溫暖的觸爪,才感覺安心了一些。

遲年也不想這麼快就將怪物劃分為可信任對象,畢竟這個大怪物的本質與周邊的環境一樣——龐大、詭譎且神秘,是他認知以外的陌生物種,可除此以外,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至少怪物會保護他。

觸爪沉浸在被小家夥主動牽住爪爪的喜悅中,並沒有察覺到他的恐懼,勾纏著他的手繞了好幾圈,黏糊糊的貼著他。

主腦絕對想不到,在祂工作的這段時間裡,它已經趁機跟小家夥建立了多麼深厚的情誼!

觸爪驕傲的勾了勾爪尖。

還得是它!

宮殿內亮堂了起來,可見度高了,遲年也就不用像之前那樣如履薄冰的摸索前進。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最終確定了龐然巨門的朝向,牽著觸手在遍布的坑洞之間穿行,鬥誌滿滿興致勃勃,可惜沒走多久腳就疼得不行。

倒不是他嬌氣到連路都走不遠,地上奇怪的坑洞太多了,連帶著迸裂的礦石屑也碎得滿地都是。

大一點的碎塊還能避過,可那種小到跟沙礫差不多的碎屑卻避無可避,那玩意兒比沙子堅硬尖銳,而且滿地都是,他又光著腳,每一腳都跟踩在刀子上一樣刺疼。

天鴨!

年年也成小美人魚了!

遲年苦中作樂的想著,小小地歎了口氣。

腳上輕微的疼痛已經有些麻木了,感受更鮮明的是冰冷的漆黑礦磚,隱隱沾了些潮濕的水汽,踩上去很不舒服,不過尚且能忍受,等走到大門處再休息也不遲。

最後還是陪在他身邊的觸爪率先發現了不對。

隱約間,它嗅到小家夥身上的香甜氣味越來越濃鬱,起先它以為是小家夥走累了,身上出了汗——高適配度的伴侶之間,無論是信息素還是體液,在對方感知中都會是獨特且誘人的味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它暗搓搓纏上小家夥腰身後,卻沒有感知到更鮮明的氣味,等順著氣味往下攀纏時,它才意識到,那股對它而言極具吸引力的味道,來源於少年的腳底。

隨著他行走的動作,漆黑的地麵染上微不可察的潮濕,而原本白皙的腳掌,早不知什麼時候被一抹刺目的殷紅覆蓋。

紅色的液體,細小的傷口......

這是——血?

這種液體對人類而言似乎非常重要,是書中記載的維持人類軀體機能正常運行的重要液體,與他們卡倫星人賴以維生的本源力量是一個道理。

人類受傷後,最直觀的體現便是流血。

可是,怎麼會?

它明明一直在認真保護這個小家夥,沒讓任何有可能威脅到他的存在靠近。

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受傷?

觸手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立刻將他攔腰卷起來,控製著那條大觸爪探到地麵,將人穩穩當當的擱上去。

遲年猝不及防被提溜起來,低叫一聲,下意識緊抱住%e8%83%b8口的觸爪,整個人都要蜷起來。

觸爪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脊背,確認他坐穩後,慢吞吞從他懷裡撤離,卷起他的腳查看傷口。

遲年懵懵的愣了一會兒,也跟著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

嘖,噫,好多血,慘不忍睹。

遲年不忍直視,移開了視線。

兩秒後,他又猛地轉過頭,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這玩意兒!好像是他的腳!

我靠!

怎麼這麼多血!

他剛剛就用這雙腳滿地亂跑的?

遲年立刻就感受到了尖銳的疼痛,虛弱的蜷縮在大爪麵上哼哼唧唧喊疼,見者傷心聞者落淚,好可憐。

觸爪:......

人類隻有看到傷口後才會感覺到疼痛?它記得他們好像不是通過視覺神經傳導痛覺的生物吧?

觸爪輕輕撫了撫他濡濕些許的眼尾,又轉回去查看他腳上的傷口。

傷口看上去密集可怕 ,但實際上並不嚴重,多是細小銳利的礦屑擦破的小傷口,在精神力感知下,它可以清楚的找到那些嵌在血肉內的礦磚碎屑,以及一些粉塵。

得清理乾淨之後才能治療傷口,畢竟人體無法自動溶解這些硬|物,強製愈合的話,它們隻會一直殘留在小家夥的血肉內,引起感染發炎。

它試著給小家夥的兩隻腳抹上清潔體液,但這種體液活性很強,對於傷口來說太過刺激,隻抹了一點,遲年就猛地縮回腳,‘嘶’得好大聲。

他實在怕疼,眼淚汪汪的看著觸爪,小聲道:“疼。”

觸爪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不過看反應也能猜出來它弄疼小家夥了。人類的軀體隻有這麼大,神經分布相當密集,所以感官相對而言會更為靈敏一些。

小可憐。

觸爪將清潔體液擦掉,撲騰幾下又分泌出一點果凍質感的透明液體,等液體布滿爪麵後,爪尖朝那雙傷痕累累的腳掌伸去。

遲年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縮回腳,不料身下平滑的爪麵忽然拱起兩片扇形的小角,繞著他的腳踝纏了兩圈,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