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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之若鶩,覺得這才是他們該走的正道。

正統科舉出身的官老爺瞧不上無所謂,在商人圈子裡有排麵就行,員外身份不但做生意吃得開,還可以牽頭商會活動,更長袖善舞些還能有機會同本地父母官談笑風生。

李員外就是這樣一位長袖善舞的員外郎。

數月前陸時寒跟他的同窗們在悅來客棧落腳,那時他們雖有舉人功名,但在李員外這樣家財萬貫的大財主眼裡,說到底也隻是一群窮書生而已,每三年從黃石港經過去進京趕考的書生成百上千,個個也都稱得上博覽群書、才華橫溢。

按說李員外見得多了,應該對書生結伴進京看淡了才是,陸時寒他們一行人卻仍然受到賓至如歸的豪華待遇,李員外甚至真情實感要給他們免除一切吃住費用,隻這個舉動便能看出他為人處事的風格。

李員外有著仗義疏財的美名,不僅在黃石港人人稱頌,去了武昌府一樣吃得開,畢竟要在交通樞紐處開一間屹立不倒的大客棧,沒有些人脈手腕怎麼能行?李員外還曾受邀去過武昌知府的宴會,雖隻是個陪坐而已,因著這層關係,他也算是跟官府打上了交道。

是以,他手底下同樣長袖善舞的大掌櫃還隻是看了陸時寒攜家眷進京的狀態,大膽猜測他許是金榜題名中了進士,李員外卻得到了更確切的消息,一見麵就道破了陸時寒新科狀元的身份。

掌櫃許是覺得陸時寒成了進士當了官,也跟自家沒多大關係,曆來進士都是從小城知縣老爺一步步做起,陸公子有生之年都不知道能否調任到他們上頭,費大力氣巴結奉承隻怕做了無用功,還不如儘自己所能的招待妥帖熱心些,結個善緣便行了。

而李員外知道陸時寒是新科狀元,內心卻是一片火熱,覺得有個千載難逢的商機送上門來,當即備上了花紅表裡準備拜見。

於是顏芝儀他們看到的一行人,除了李員外和掌櫃的,身後好幾個懷裡都捧著滿滿當當的錦盒。

浩浩蕩蕩而來的樣子看得他們目瞪口呆。

顏芝儀不知道的是,這些花紅表裡都是李員外在短短兩刻鐘內湊出來的。

李員外在府裡用過早膳,例行來客棧視察情況,掌櫃的那時才向他彙報曾經住過的陸公子又來投宿了。掌櫃本來還想邀個功,說陸公子已經是進士,自己將他和家眷的招待得十分滿意,不曾想李員外聽到名字已經麵色大變,當即就要上樓去拜見,被掌櫃告知陸公子一早攜夫人去外用早點才罷休,但也沒有例行公事的翻看賬本,而是腳步一轉就匆匆回府去。

掌櫃的猜測自己可能險些壞了東家的好事,忙跟了上去,準備隨時將功補過。

好在李府和客棧的距離不算太遠,李員外回了家便直奔庫房,親自挑了書本字畫,綾羅綢緞,一套珠寶首飾,外加一小匣銀錠子,時間匆忙卻是將陸時寒夫妻都考慮在內,這才著家丁隨從抬著禮物回客棧,正好將準備外出遊玩的幾人堵在了大堂。

陸時寒當即同熱情卻並不過分諂%e5%aa%9a的李員外寒暄起來。

李員外雖有著商人都有的圓滑世故,卻也有讓陸時寒欣賞的地方,他做事大氣直爽,並不像尋常商人那般狡猾。

是以寒暄過後,李員外直接進入話題,“今日匆匆將陸狀元和夫人堵在門口,委實有些冒昧,鄙人想求一副狀元郎的詩詞墨寶,這是我帶來的薄薄謝禮,聊表心意,還請二位笑納。”

因為從掌櫃的三言兩語中得知陸狀元初入都攜夫人一起,再想想他的年齡,李員外不難得出他們正是新婚燕爾的結論,是以挑選禮物都有考慮到這位狀元夫人,與陸狀元當麵寒暄也沒有落下他夫人,話裡話外將二人擺在了一起。

不得不說,李員外這份細心周到還是很讓人舒服的,本來顏芝儀出門時都想好了,進了京要隨時記得自己隻是個花瓶,把舞台讓給男主發揮就好,絕對不能在外麵搶他的風頭!

然而這會兒被李員外捧得如沐春風,她忍不住接了句話,“李員外莫不是想用寒哥的題字作為客棧金字招牌?”

李員外見狀元夫人在陸狀元之前開口,且這般一針見血,是有些意外的,但眼角餘光瞥見陸狀元神情非但沒有不悅,反而含笑看著夫人,一臉為夫人的聰慧而驕傲自豪的模樣,他即便不理解也隻得把這份驚訝壓下去,立即爽朗一笑,“狀元夫人聰明無雙、慧眼如炬,鄙人這點小心思還真是無所遁形。”

嘴上表達著慚愧,李員外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商人逐利乃是天性。陸公子是本朝最年輕的狀元郎,且不說未來官途如何,隻要一日無比他更年少有為的狀元郎橫空出世,陸狀元的名號便能被人們記在心裡。

他經營客棧這些年很是清楚,讀書人和商人最看重彩頭,隻要亮出有名氣的狀元郎住過甚至為本店親自作的題字,他們再不會考慮去彆的店,他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在陸狀元功成名就之前結下善緣,有機會求得這樣一副可以當金字招牌的墨寶,未來幾年力壓隔壁東來客棧、成為黃石港第一客棧不在話下!

那他自然不能放過這個大好商機。

李員外再次誠信懇求陸時寒收下他的謝儀,陸時寒卻是含笑問顏芝儀,“夫人怎麼看?”

顏芝儀還以為他問的是要不要題字。

她覺得能狠賺一筆潤筆費也不錯啦,人家都把匣子裡的東西亮出來了,整整齊齊碼著的小銀錠,一看就很富貴的整套首飾,還有那些字畫和綾羅綢緞,加起來可是價值不菲的東西,這一波堪稱一本萬利,換她她能寫到手抽筋!

然而人家隻要陸時寒寫,而她也不知道讀書人對賣字這種事是否抵觸,隻好忍痛不去看這些好東西,仰頭真誠的對陸時寒道:“寒哥做主便是,我都支持。”

說完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第一次喊她“夫人”,聽起來竟還有幾分纏綿悱惻的意味,小心臟不由亂跳了幾拍。

陸時寒沒有發現顏芝儀的小鹿亂撞,因為看到她並不為眼前的財物所動、仍然全心全意信賴自己的眼神,他心下感動之餘便有了決定,上前一步親自接過李員外隨從手中的那匣子銀錠,落落大方道:“用過午膳我們便要啟程北上,匆忙之下怕是無法完成真正合心意的畫作,隻能題詩一首聊表謝意,這些過於貴重了,還請員外收回。”

李員外雖然誠意十足,也沒有想到他會輕易接受且隻要一匣子銀錠,忙表示道,“陸狀元言重了,古籍字畫是鄙人為狀元準備的賀禮,而綢緞首飾則是贈與尊夫人的見麵禮,都是拳拳心意,還請二位不要嫌棄。”

陸時寒笑著搖頭,“古人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員外不必再勸。”

讀書人買字畫自古有之,靠自己本事掙錢並不丟臉,但陸時寒隻想拿自己該得的那份。

事實上若不是他有著新科狀元的頭銜,僅憑自身書法水平,根本不可能得到這一匣子沒有清點、還不知具體數目的銀錠,是以拿這些作為題字報酬,陸時寒並不認為是委屈自己。

李員外帶了這些禮物過來,自然沒打算一部分送回去。

他還想跟這樣前途無量的陸狀元關係更近一步,而不是隻做一錘子買賣,有心再勸他收下,看他神情堅定的樣子也不知如何開口,隻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狀元夫人。

自從聽說了新科狀元的大名,李員外帶著激動好奇、和這一份莫名期待的心情,特意又找人打聽了陸時寒的生平事跡,雖沒有人提到他的婚事,不過李員外也能從中提煉出一些信息,陸狀元的夫人或是未婚妻,家世想必一般,大概跟寒門出身的陸狀元家境相當,因為若是他高中狀元後定了更高貴顯赫的親事,那一去打聽,知情者都會提到此事了。

沒有人提狀元夫人如何,便是無可說之處。

李員外還在期待狀元夫人出身一般,看到他特意準備的珠寶和綢緞多半會心動,讓她開口勸說陸狀元改變心意,自然是比他說話更好使。

然而被他予以厚望的狀元夫人,看到陸狀元峰回路轉又願意收下一小匣滿滿當當的銀錠子,已然心滿意足,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將匣子隨手交給楊媽,對於那珠光寶氣的首飾和綢緞看都不看一眼。

李員外:……

將銀子遞給楊媽收著,陸時寒自覺事情已經談妥了,回頭問道:“員外對紙筆和詩詞內容可有要求?若是沒有,在下便回房準備書寫了。”

李員外還真準備了筆墨紙硯,主要是擔心陸狀元若是趕路匆忙沒帶上這些,自己備上一份也能應急,用完還可直接送給狀元郎,又是一份心意。:-)思:-)兔:-)網:-)

但陸狀元這麼說就證明他有自己慣用的文房四寶,他自然不敢在狀元郎跟前擺闊,忙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狀元郎這般說可是折煞鄙人了,我一介粗鄙商賈,哪有資格對驚采絕豔的狀元郎指手畫腳,您隨便寫一副字,也是我們這裡的鎮店之寶!”

“那我們便上去了,告辭。”

李員外拱手作揖,笑嗬嗬道:“幾位慢走,鄙人去叫廚子準備午膳為您踐行,陸狀元忙完可一定要同夫人下來賞臉。”

午飯總歸是要吃的,陸時寒這回沒再推拒,拉著顏芝儀上樓回房去了。

而顏芝儀眼見著他賺了一大筆外快,也不再嚷著要出去了,逛街哪有在屋裡數錢來得幸福快落!

第三十一章 她都穿越且成了龍傲天男主……

回到房間,楊媽放下匣子,便馬不停蹄和百葉退出去了。

她們捧著這匣銀子隻覺得燙手,同時對姑爺讀書寫字也感覺充滿了神聖。

以往隻聽窮書生說“書中自有黃金屋”什麼的,楊媽這種目不識丁的中年婦女隻當聽個樂嗬,內心其實不以為然,光讀書不去考功名能有什麼出息,該吃不上飯的不是照樣吃不上飯?

如今跟著她們姑爺出了趟門才知自己的淺薄無知,讀書真的有黃金!

姑爺還沒拿上朝廷給的俸祿,就有人捧著這麼多金銀珠寶隻求一副字畫。

楊媽自認跟著顏太太主持裡外中饋,也是見過些好東西的,那李員外叫人帶來的首飾和綢緞全都是值錢貨,尤其是那套首飾,太太為姑娘攢了十多年的首飾嫁妝,都未必比得過李員外送來的那套來得貴重!

至於李員外專程為姑爺準備的書籍字畫,她見識少無法估量,但不算那些,光是這三樣的價值,家裡老爺太太不吃不喝都得攢上三五年,而今人家誠心誠意送上這些貴重禮物,隻為了求她們姑爺隨便寫幾個字,簡直不可思議!

當時楊媽和百葉在後麵聽得都直吸冷氣,忍不住幻想,要是姑爺日後不去做官,多給李員外這樣的財主寫幾副字,豈不是也能輕輕鬆鬆家財萬貫?

此時此刻,她們才真正意識到,自家姑娘嫁了個多麼有能耐的姑爺,並深深覺得自己和姑爺就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