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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93 字 6個月前

次抬起的腳步也更加快了幾分。

馬廄裡的馬轉眼間的功夫就已經讓幾匹狼撲到了身上咬的血跡斑斑,於此他也不在求於馬廄裡的馬,隻好轉向著往任何拴馬的地方奔跑,然而一路上卻被四處逃竄的人擋住三次去路。

就在他焦急的時候,他的心腹牽著兩匹馬找到了他,推搡著讓他趕緊上去。男人手忙腳亂的抓住繩疆,踩上馬鐙要往馬背上坐,可還沒坐上去,一抬眼,正好從他的方向看到哈爾巴拉的帳簾被人掀起,那個本應該站不起來的人從裡麵扶著門柱艱難的邁出來。

——他竟然站起來了?

男人整張臉都露出難以言喻的驚愕,心裡不由得更慌。

——哈爾巴拉不能再繼續活下去,不然到時候死的就是他!

“殿下,那是三王子。”

心腹也瞧見了走出來的人,他立刻附耳對男人示意,話裡話外都在征求是否要借此機會殺了他。

男人擰住眉,眼睛迅速環顧了一圈周圍,僅思忖了一瞬,就上馬做了決定:“不管他,趕緊走!”

狼師的呼喊聲已經近在咫尺,兵刃相撞的聲響仿佛就在他的脖子後麵,哈爾巴拉現在的情況走不了多遠,留在這裡和死了沒有區彆。

他把手裡的東西悄悄展出來與自己的心腹看,低聲說道:“有了族令,回到部族和族人會合,我就是烏蘭巴爾部的新可汗,屆時再反擊狼師也不遲。”

二人策馬朝著營地外麵狂奔,怎料還沒跑出去幾步遠,就聽前方傳來一聲高喊:“這邊也有兵!”

緊接著,他們就看見有人跌跌撞撞的跑回來,身後的沙土之中隱隱可見跟著的群群兵馬,不知兵馬有多少,卻能感覺到迎麵而來的馬蹄震得土地都在顫唞。

——兵,四麵八方都是兵!

男人急忙勒緊馬繩迫使馬停下來,掉頭再往後看,發現後方的兵馬也已經全部湧入了軍營裡,為首的就是勃律那張印象深刻的臉。

他不禁開始全身發抖,頭一次感覺到來自天神降臨的死亡離他這般近,近到竟是已經感覺到脖子後有冰涼的刀子擦過。

他下意識就想要策馬不管不顧的衝出去,然而還沒行動,身後驀然傳來一道厲喝,直接將他從馬背上打落在地。

——“你們還想往哪裡跑!”

男人被一個飛來的短木柱擊打在背脊上,重重跌落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塵土。肩胛好似斷裂的感覺讓他疼痛難忍,強忍著才從地上撐起一點身子,下瞬就突然又被一道莫名的大力重新壓了回去。

符燚腳下踩著人,微微彎了點腰,嘴裡仿佛和此人挺熟悉一般打著招呼:“喲,這不是二王子嘛,好久不見啊,我還以為你早就被哈爾巴拉給殺掉了呢。”

男人一張臉又白又紅,雙手用力扣在地麵,指甲深深陷進沙土裡,使了大勁顫著胳膊想把身子抬起來,可背上的人腳微微向下一踩,他的臉便又磕在了沙土中。

他呸了一聲,嘶啞著朝頭頂上的人影喊:“放開我!”

“那可不行。”符燚漫不經心抬起手中的刀,劈開朝他衝來似是想要解救地上的人的士兵。對方連退三步,最後也被狼師的人反手扣在了地上。

男人咬牙切齒,顧不得再去吐塞進嘴裡的土,咬著沙粒打算和符燚做筆交易:“你,你放了我,我把哈爾巴拉給你。”

他極力抬頭想扭到背後去看男人,可如何都挺不直上半身,他隻能把頭重新枕在地上,側著眼睛去瞅。

“你們不是一直都恨他嗎,他現在哪也去不了,話都說不成,正是殺他的好時機。”

符燚聽完他的話卻是深深皺眉,思索片刻低聲疑慮又厭惡道:“哈爾巴拉怎麼還沒死。”

見他上鉤,男人嘴角微揚,張開嘴還想再說些什麼,誰知下刻符燚搶先告訴他:“不用你說,我們殿下已經找到他了。”

男人渾身一定,似有察覺般,聞聲把目光落在了前方不遠處。他最後一眼看到一個疑似哈爾巴拉身形的男人被勃律掙擰著猛地撞到地上,可惜後麵的場景看不到了,這時候他被符燚用粗繩綁住拽了起來,扔到了旁邊的空地上。

他方才看到的確實是哈爾巴拉無疑。他從帳子裡出來後拖著身子剛走了沒幾步,就當頭撞上了勃律的馬。

勃律率領的兵馬一路毫無障礙的殺進烏蘭巴爾部,手中的刀接連砍殺數人,早就已經濺上了一層血光。

“哈爾巴拉——”男子定睛瞧清楚前麵的身影,一怒之下起身從馬背上躍起,腳尖點著馬鞍躍至前方,穩穩落在地上,下一刻他揮起一條胳膊死死扣住對方的脖子,往下用力一按,迫使二人一齊摔在地上。

“你果真還沒有死!”男子跪在哈爾巴拉身上,掐著他的脖子,惡狠狠道。他手上的力度愈發大,瘋了一般瞪著身下人,眼裡鮮紅充血,仿佛立刻就能將其撕咬成碎片。

哈爾巴拉無法呼吸,隻能不停撥著勃律的手。細布下的傷口重新裂開,汩汩鮮血浸透細布沾染到勃律的手上,順延著他的手掌和手腕慢慢滴落在土裡。

很快,他們周身就滴落了兩灘血水,紅的刺眼。

勃律看著他不斷掙紮的樣子,慢慢俯身,手上的力氣卻不減,彎著背脊小聲對其念道:“這段日子你藏得真好。”

“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

“就連我都以為那一刀要了你的命。”

哈爾巴拉努力張著嘴可仍然說不出來話,他不停地去掰勃律的手,然而男子卻像是好不容易有一次把他的命握在手裡的機會,玩弄他似的讓他繼續殘喘著最後一口氣一樣。

他嘴裡再一次開始往外溢血,延著下巴往下流,最終和脖子上湧出來的血流交彙,一滴一滴落入血窪中。

勃律這時終於稍稍抬起了點頭,手掌間的力氣也隨之不知不覺小了幾分,給了身下人一個喘熄的機會。

他仿若是自言自語的在責備自己似的,念道:“是了,怪我下手輕了,沒有一刀把你送走。”

也就在這時,哈爾巴拉不知為何忽然顫著唇角詭異地扯開一個笑容來,眼睛看清楚勃律後睜得大大的,就像是和每一次看見少年時興起的興致一樣,讓勃律陡然瞪圓雙目,盯著男人繃直了背脊,一時間神經繃到最緊。

這個神情他最熟悉不過,哈爾巴拉每一次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天生要被他馴服的小獸,令人感覺刺激又興奮,卻讓他感到厭恨。

勃律微昂起下巴,睥睨著哈爾巴拉,說:“我真恨你。”

男人卻並沒有因他這句話而改變神情,仍然津津有味的自下而上笑看著他。

勃律的右手緩緩搭在刀柄上,動作極慢又細致地把刀貼著刀鞘壁抬起,但沒有發出任何本該相剮蹭的聲音。

他死死盯住哈爾巴拉那張不知是挑釁還是有其他意味的麵容,但他根本不想細揣這個男人想乾什麼,或者想引導他乾什麼,他現在隻想用自己的刀狠狠紮入哈爾巴拉的心臟,讓人在自己手裡也體會一遍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語氣冷漠,卻句句透露著無邊憎恨,繼續說下去:“我恨你殺了我阿娜,恨你給我的恥辱。”

哈爾巴拉的嗓子這時候突然發出細微的聲音,似笑非笑,像是想笑但因為喉嗓中全灌滿了血水所以隻能發出嚕嚕聲。他動動嘴唇,無聲描摹了片刻,斷斷續續的幾個字從他嘴裡吐了出來。

“小、勃、律……”

勃律猛然抬起執刀的手,像是被這幾個字刺激了一般,朝著身下人低吼:“哈爾巴拉,你千刀萬剮也死不足惜!”

話落,刀毫不猶豫的刺入哈爾巴拉的%e8%83%b8膛,不知是不是勃律有意為之,這一刀離心臟僅差了一寸。哈爾巴拉這時候不知哪來的力氣,驀地抬起胳膊握上勃律拿刀的手,咬著血沫想要阻止。

可下刻,勃律就無視他的力量,握著刀柄輕而易舉的狠狠往下一劃,哈爾巴拉的%e8%83%b8`前瞬間出現一道豁口,血爭相從皮肉裡層翻湧出來,依稀還能瞧見內裡不斷劇烈顫動的血肉。

他的刀邊穩穩在男人的身上劃動著,邊麵無表情看著哈爾巴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一刀下去並沒有直接要了哈爾巴拉的命,反而讓他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接下來刀子每在皮肉裡劃動一下,他就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仿佛被勃律一分為二一樣。

直到心臟被刀完全劈成兩半,哈爾巴拉帶著%e8%83%b8膛上豁然敞開的血口,直勾勾凝視著正上方的勃律死不瞑目。

勃律屏住呼吸,握著刀柄的手顫了又顫,確認哈爾巴拉真的沒了氣息之後,他攥緊刀柄將刀迅速抽離男人的身體。飛濺帶出的血液濺到他的臉上,一雙掩藏在冷然下掀起驚濤駭浪的眼睛,在此刻沾染到大片血紅,像極了一頭危險到隨時都能廝殺的猛獸。

——他殺了哈爾巴拉。

——他終於殺死了哈爾巴拉!

勃律瞪著地上死不瞑目的男人許久,這才重重喘出粗氣,逐漸淡去眼底的血色,須臾之後搖晃著從地上緩緩站起身子。

彼時烏蘭巴爾部軍營內的混戰已經停止,誓死反抗的士兵們一律被就地格殺,剩下的則被綁了起來全部集中丟在了一片空地上。

烏蘭巴爾部的二王子眼睜睜瞅著這方遠處的場景,看到哈爾巴拉的身下蔓延開一大灘血水,看到他再也不動。

——哈爾巴拉就這樣死了?

男人猛地意識到了這個事實,頓時害怕地低垂著頭蹬著腿往後蹭。他眼帶驚恐和畏懼,躲避著狼師的人,試圖將自己埋在一眾族人之間。

有將近一盞茶的時間都無人敢靠近勃律,他們駐足注視著這位年輕的狼師主帥從流出的一汪血水裡站起身,利落地合上刀,之後帶著染了快有半身的血離開哈爾巴拉的屍體,朝著遠處的符燚走去。

勃律有些異常的冷靜,這讓符燚也忍不住緊張懼怕起來。他咽了咽,視線往地上已經死了的人多瞅了兩眼。

他想,那灘血跡染紅的地麵怕又是幾年洗刷不淨。

怎料這一瞅的功夫,勃律就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符燚趕忙側身讓開一步,看了眼不遠處人堆裡還在不斷往後縮的男人。

“勃律,他怎麼辦?”他點著地上的男人問,“是殺了還是留著?”

一聽這話,二王子反應劇烈的露出臟兮兮的麵容,不停搖擺著頭,神色驚惶地對勃律喊道:“勃律!勃律!你彆殺我!彆殺我!我降,我降!”

他坐在地上往後恐懼地又蹭了兩下,驚恐地看著遠處地上斷了氣的人,咽了咽,緊張小聲宛如喃喃般複說了一遍:“你彆殺我,我降……”

勃律居高臨下瞅著烏蘭巴爾部的二王子,須臾之後冷淡地下了命令:“讓人帶到草原丟給必勒格處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烏蘭巴爾部的軍營經曆了一場混戰後到處都是屍體和混著濃稠血跡的腥味兒,原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