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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17 字 6個月前

上,自遠處正跑來數匹馬,城中士兵都去阻止到處亂竄無人栓的馬了,這條街道上的人暫時被喊走,所以這群馬跑來的時候毫無阻擋。

這些馬離他們躲藏的房屋越來越近,離得越近,祁牧安越能看清這些馬,這時候,他看到這些馬有幾匹背上坐了人,正領頭策著狂奔。

“來了。”祁牧安聽勃律說完,就見他身形突得從正脊後方直立出來,正遙遙望著不遠處朝著他們這個方向策來的黑影。

“駕!”

下麵這群馬背上的人似乎是得到了他們藏匿在這裡的消息,也似乎是早就看到了勃律,還未跑到,就聽他們有人在下方衝上麵大喊:“殿下!馬!”

勃律當即不再遲疑,雙手一撐翻身翻過正脊,腳下踩著斜斜的瓦礫片往下滑,嘴上厲聲對祁牧安喝道:“上馬!”

祁牧安一聽,立刻和身側另一個男人動身,跟著勃律越過正脊踩著瓦礫往下跳。勃律滑到邊緣,由於這層房屋房頂離地麵太高,於是他先是飛身踩落在下麵一層的欄杆上,之後再提腳點起,從二層上麵迅速飛落到一匹馬背上,正正坐穩了身姿。

他強勢地拽過馬繩使勁勒緊以防馬驚擾亂跑,側眸看去的時候,見祁牧安已經跟上了自己,也已坐在了一匹馬背上。

他放下心來,扭頭衝斜後方高聲令下:“放鳴謫!”

勃律一聲令下,有一人已經抬手瞄準了天空,將手上早已準備多時的鳴謫放飛出去,淒厲的聲響劃破天空,明亮的聲音傳出了城門,同時也讓另一方的人聽到了。

李玄度騎在馬背上正從宮門向這方趕來。一息之前他得到消息,有人看見駕馬的人朝著北門而去,於是他斷定祁牧安和勃律一定也打算破北門而逃。而這一聲鳴謫的響起,讓他完完全全確認了他們的逃跑方向,正是北城門。

而就在這刻,有人匆匆攔住了李玄度和身後一眾禁軍的馬,跑到他跟前氣喘籲籲來報:“殿下,宋琮不見了!”

李玄度還沒怒起來,就又聽見了一個消息:“殿下,城中昌王軍的人也都不見了!”

李玄度鐵青著臉,狠狠握著馬旁的一把劍的劍柄上。他紅著眼睛瞪著前方,接下來的話他一概聽不進去,怒氣衝衝地直接揚起馬蹄,高大的馬匹落下的陰影嚇得前方站在地上的人白了臉色,心裡驀地停跳了一瞬,之後就見李玄度的馬直接越過他朝著城北的方向衝去。

然而就在這時,方才那支鳴謫的聲音落下還沒有多久,又有一道聲音從另一個方向響起,也是射入夜空之中,但鳴叫的聲音過後卻是有一個光點點亮一小片黑夜。

勃律不敢停歇馬蹄,隻隨著馬背的顛伏抬頭詫異地尋聲望過去,眯著眼睛看著天上那一小點光亮,道:“怎麼兩道鳴謫?”

誰也不知道這一道鳴謫是從何而來,誰也不清楚這道鳴謫是不是接下來即將會阻止他們出城。他們幾人的臉色難看起來,唯有祁牧安愣了愣,忽地開口道:“不,這是昌王軍的鳴謫。”

昌王軍使用的鳴謫較為特殊,箭射入天空時會發出一圈光亮,在夜晚的時候就算聲音無法傳達準確的信息,這道光亮也能將信息傳到幾裡之外人的眼中。

勃律聽到祁牧安的聲音,驚詫地看向他。可他這一眼還沒從祁牧安麵上看出什麼,另一側有人喚他,對著前方驚呼:“殿下,城門沒開!”

他們不知不覺已經離近了北城門,聽到這話,勃律倏然扭回視線,在看到前方黑壓壓一片人馬的時候,他趕忙拽進繩疆,迫使馬硬生生從狂奔中停了下來。

身後的人跟隨勃律紛紛停下。他們騎馬停駐在離城門處還有數十步遠的地方,兩方人馬隔空相望。

勃律看不清對麵領頭人的長相,但他眯起雙目,能感覺到對麵有人的視線死死盯在他們幾人身上,就如即將要狩獵一般,若他們膽敢再往前邁出一步,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豎起兵刃衝上來圍住他們,並不費吹灰之力地就紮進他們肺腑裡。

勃律冷著臉隔著黑夜和對麵黑暗裡瞧不清的人對視。他豎起耳朵,靜靜在夜色裡聽了會兒,能聽到城外傳來的打鬥聲響。

城外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兵?

勃律的臉色相當不好,難看至極。他不知道是李玄度預判了他的判斷,還是李玄度的手十分迅速,快到他們剛剛現身有了一點要往外逃的身影,他就能讓駐守在城外不遠不近的兵立刻到城門支援。

勃律驀然黑下臉色,攥緊韁繩,身下的馬逐漸躁動不安。

顯然城外的聲響其餘人也聽見了。他們此刻按兵不動,守在城門的人卻也是出乎意料的忍著性子不動,看到他們連往前邁一步的動作都沒有,著實瞧不出是何意思。

“殿下,現在怎麼辦?”有人低聲問勃律,“直接衝嗎?”

勃律陰翳著麵孔還沒有回答,他們身後在安靜中忽然傳來另一道馬蹄踏步的聲響。他們飛快扭頭朝著身後望去,隻見自他們後方踏上來另一眾人,為首的是個穿著華貴頭戴發冠,長相溫和的男子,馬旁有些不和諧的掛了一柄劍,目光正陰沉沉地朝著勃律和祁牧安望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勃律拽著繩疆驅策馬掉轉馬頭,麵朝著李玄度而立,與他對視。他們幾人坐在處於緊張的氛圍中愈發焦躁不安的馬背上,身形因馬蹄的踏步而晃了晃,有的朝前靜靜走了幾步對著城門前的兵馬,有的則跟隨勃律將目光落在後方,分成兩個半圓,警惕著前後的兩撥人馬。

勃律冷厲的目光在為首的李玄度身上打轉,轉著轉著突然視線在某一處一頓,隨即他深深皺起眉。

——那是祁牧安的劍?

他的視線在李玄度馬側的佩劍上停留了兩息,瞧清了模樣,確實是祁牧安那柄劍無疑。

他眸光瞬間冷然地掃了眼身旁的祁牧安,從他手上那把不知從何處撿到的平平無奇的劍上掠過。

勃律重新望向李玄度,眼眸雖淺,可迎合著夜晚照舊不斷深沉。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手指抓握在腰間的刀柄上,刀刃和刀鞘隨之傳來微不足道的摩攃聲響,是欲要拔刀的趨勢。

“劍扔了。”突然,他開口說了一句話。祁牧安過了一息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側眸對上了對方自下而上側眸看上來的視線。他疑惑的低頭順著勃律的視線在自己身上走了一遍,有些不知所措他在看什麼。

祁牧安愣了愣,隨之就聽青年朝另一側轉頭,用草原語叫了一個人的名字,說:“把你的刀給他一把。”

被點名的男人看了祁牧安一眼,從自己的雙刀中抽出其中一柄,扔給祁牧安。

祁牧安將刀穩穩接在手中,疑惑去看勃律的時候,發現人已經不再看他了。他垂首看著手裡的劍想了想,總覺得留著有用,到底還是沒仍。

對麵,李玄度遲遲不動身,視線緊緊在勃律和祁牧安並肩的身形上掃蕩。他臉色陰晴不定,最終眸子遙遙轉到祁牧安的臉上,在數人的眼中竟是一瞬間變得柔和下來。

上一刻恨不得殺了他們,下一刻又對著勃律身邊的人目露柔情,簡直詭異至極。

勃律攥緊繩疆,沉著臉色一動不動遠遠盯凝著李玄度。坐下的馬好似察覺到了背上人的情緒,越發的開始躁動。

對麵的男人終於開了口,對著祁牧安歎口氣,揚聲衝人道:“小安,孤真的好失望。”他指尖一點點點在佩劍上,神情悲痛惋惜。

“你費儘心思從府裡逃出來,全都是為了離開孤。”李玄度深深吸一口氣,“你一次又一次背叛孤,孤一次又一次原諒你,妄圖以為你能看清現世紛亂回到孤的身邊……”*思*兔*網*

“小安,你太執拗了。”男人搖搖頭,歎息道:“之前是孤心軟,這次孤可不會任由你任性下去。”

祁牧安深鎖著眉聽完李玄度這串宛如自言自語的話,然而還沒開口,他隻覺眼前擋住一片黑影。

一旁的勃律勒馬朝前踏出一步,擋住了身邊人的身軀和視線。青年側了側頭,什麼也沒說,宛如盯梢獵物一般死死盯住對麵,搭在刀柄上的手這時候握著把柄將刀緩緩從刀鞘中抽出來,兩者相觸摩攃的刺啦聲響清脆響徹在周圍人耳畔。

無聲之中,一刻間劍拔弩張。

隨著小殿下拔刀的動作,跟在他周圍的一眾狼師的人也紛紛拔出腰側的兵刃,此刻雙方相持著兵刃一觸即發。

李玄度看不見祁牧安,隻能看見擋在其身前的勃律。他臉色重新陰沉下來,麵色不悅地注視著勃律,道:“勃律王子,孤在和小安說話,你這是何意思?”

勃律手上刀隨著手腕一轉,冷芒從刀刃處劃出,在夜色下映出天上的一道月光和他眸中的冷意。

他的眼睛緩緩在對麵除卻李玄度其餘為首的人身上一一掃過,心裡辨彆著對方的實力,又一一打量過他們使用的兵刃,突然,輕蔑笑出聲來。

“沒什麼意思。”勃律笑過之後收住揚起的唇角,眸子發冷,直直看著李玄度冷道:“我不高興他和你說話,和你說哪怕一句我都嫌他臟了。”

勃律此話一出,立刻引起對麵有人的忿忿,有個身著甲胄的男人指著他叫罵:“你這個——”然而話還沒說完,李玄度抬起右手打斷了斜後方人的罵喊,男人渾身都不服,然而礙於此人是大慶太子,他不得不縮回頭,隻能用眼睛瞪著對麵對他們太子出言不遜的青年。

李玄度緊繃住唇縫,臉色冷凝,眸子陰翳。他牢牢盯住勃律,心中愈發憤懣不平。他情不自禁一遍遍反複打量著那個馬背上張揚的青年,始終想不明白和他一起自小相處了數十載的人,分明約定了會追隨他一生的誓言,為何此刻兩人卻站在對立麵,兵刃相隔。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那個名叫勃律的草原人到底是用什麼花言巧語把祁牧安從他身邊騙過去的,又是用了什麼手段讓本對他忠心耿耿的人現在張口閉口都是另一個人的名字,絲毫不再在意他。

李玄度看著勃律越想越怒氣填%e8%83%b8,忽而,他抬了抬下巴,唇角從繃起來的直線揚起一個弧度,對著勃律倨傲道:“你以為你們單單這幾人,這次還能跑得掉嗎!”

勃律冷笑一嗓:“上次是你引我進來,這次是我主動進來的。我勃律想去哪裡,想從哪裡出去,沒人能攔我。”

李玄度眯起雙目:“你的人已經被孤的兵馬擋在了城外,等白晝亮起,你們一個都出不了京城,出不了大慶。”

勃律的刀尖忽地揚起,歪斜著頭睨著對麵:“那你且試試看?到底是我出不出得了,還是你能不能攔下!”

李玄度咬牙切齒,他豎起的手指在半空中招了招,隨即,身後的兵隨著禁軍首領的命令,也紛紛提出了兵刃。

兩方持刀相向,隨時都能一衝上前,就看誰先踏出麵前的禁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