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頁(1 / 1)

厭金杯 慕禾 4286 字 6個月前

的兵並未介入,他們聯係不到你,所以目前待命在軍中。”海日古深吸一口氣,把手放下來,轉過臉盯著榻上閉著眼睛不回答他的話、模樣像是在裝睡的人。

“阿木爾已經從上京城回到了軍營——你說你亂跑什麼!一個人滿身是血的跑回來,挺有能耐啊!你知道你失蹤的消息讓他們險些亂了軍心嗎!”海日古說到這,話鋒一轉愈發激動,差點站起來指著勃律。但他很快克製情緒,彆過臉說下去:“不過我已經把你的消息傳了回去,他們收到後應該能安心。”

這些說完,勃律終於動了嘴唇,卻不是對這些話的回應,而是乾澀著嗓音問海日古:“我睡了多久?”

海日古壓抑著%e8%83%b8腔的怒氣低斥他:“你應該說你昏迷了多久!”但見勃律蒼白的臉色,男人到底還是心軟,說:“救你的當晚你身上的低熱轉為了高熱,燙了有三天,昨日才好轉。”

勃律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問完剛才的那一句話後,就再也不開口了。

海日古還有好多想問他——他想問勃律是為何一個人從大慶回來,又為何身上到處都是傷——他更想問的是勃律背上那片刻著哈爾巴拉名諱的刀傷。

海日古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回回勃律出現這樣的情況他都對這青年束手無策。曾經是年少,人小執拗,說什麼都不肯告訴他們事實,現在卻是一句話得撬上好半天,沒準才能換來不冷不熱的一句。

海日古瞅著遠處正冒著熱氣的壺,盯了許久,沒回頭看勃律,就那樣背對著他問:“你背上是怎麼回事?”

這次他依舊等了片刻也沒等來回話,終於是耐心耗儘,蹭的一下站起身,回頭看著榻上一動不動躺著的人,聲音高了幾分——

“是不是和你阿娜當年死在烏蘭巴爾有關!”

海日古的話音還沒落下,榻上的人就唰地睜開雙眸,眼睛往左一偏,定定落在了男人身上。他目光毫無暖意,如冰般緊緊凝住人,開嗓的聲音夾著絲警告,喚了一聲“表兄”。

他一開口,海日古被駭得噤了聲。男人有些錯愕得看著勃律的眼睛,他竟是從中感受到了戾性。

就像狼一樣。

海日古看著他的眼睛轉回了前方,隨後閉上了眼,不再出聲。他站在原地攥緊了雙手,默了會兒繼續道:“神醫說你體內那個蠱被催動過——是哈爾巴拉吧?”他篤定勃律這次的遭遇一定和哈爾巴拉有關。

勃律的默不作聲,在海日古眼裡就算是默認了。

海日古頭疼地用右手捏捏眉心,好聲道:“勃律,我算作你的兄長,理應要坦誠,這件事我希望你想好了能告訴我。”

“這麼多年你一直誰也不說一個人吞在肚子裡……我也會擔心,也是真怕你自己悶聲生出什麼好歹來。”

這回,海日古倒是聽到了勃律的回答,青年閉著的眼睛都不帶轉一下,冷淡回道:“表兄多慮了。”

海日古張張嘴,卻是被噎得再也說不出什麼。恰好這時候,帳簾被人從外撩開,許言卿踏進來站在帳口處先是把他二人瞧了一遍,隨後問:“人醒了?”

“醒了。”海日古說著,鬆開垂在身旁緊握的手,最後看眼榻上人,轉身要離開。離開前,他路過正走進來的許言卿身邊,頓了下腳步,到底還是低聲同人謝道:“勞煩神醫了。”

許言卿瞥了他一眼,直到人走了出去,他才慢悠悠地來到榻旁。

勃律在海日古離開時就已經重新睜開了眼睛,正撐著床榻吃力要起身。許言卿就抱著胳膊在旁邊看著他,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像是要瞧個樂嗬。

勃律看也沒看他,一個人堪堪坐了起來,靠在後麵呼出一口氣。

“你說說,你欠我多少了?我這是救了你兩回了吧。”許言卿打量著他的模樣輕笑一聲,可見人隻是淡淡地掃他一眼也不說話,他又咦了一嗓子,覺得哪裡有些奇怪,於是收住笑離榻沿近了幾分,微彎下腰,伸出食指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燒了這麼多天,腦子不會燒壞了吧?還能認得我是誰嗎?”

勃律冷眼望著許言卿,半響之後冷言出聲:“拿開。”

許言卿輕嗬,收回手直起身子:“看來是認得了。”

他隨後又把人上下瞧了一遍,看人是真的活過來了,才轉身走出帳子,不久後又進來,這回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遞到他麵前。

“喝了吧。”他說。

勃律隻看了一眼,就端過來一飲而儘。

看著他喝完,許言卿若有所思慢騰騰地把碗接過來,疑慮地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息,之後難得的好心去幫他從熱壺中倒了碗水。

“子蠱在你身體裡已經死了。”許言卿看著勃律飲著水,半響之後說出來這樣一句。

勃律端著碗的手一頓,眼瞳好似飄移了一下,自言自語喃喃道:“所以說哈爾巴拉死了?”

“誰死了?”許言卿隻聽到了個話尾。

勃律思量須臾,轉首啞聲問他:“你確定子蠱真的死了?”

“確實是死了——子蠱死亡之前還被催動過” 許言卿說,“所以你遇到了母蠱?”

“是。”勃律說。

許言卿看著他,不放過一點神情的變化,問:“母蠱死了?”

勃律卻拿不準,淡道:“不知道,應當是死了。”

“什麼意思?”許言卿皺眉。

勃律閉了閉眼:“我在他脖子上劃了一道,逃出來的時候他還沒死。”

許言卿在原地沉思片刻:“怎麼遇到母蠱這麼巧的事兒就被你碰上了。”

“不是巧合。”勃律的眼睛直視前方,說:“他就是奔著我去的。”

許言卿看著他,有些好奇,可麵子上又不允許自己多話,於是他索性彆開目光,給口乾舌燥的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這才對勃律說:“還是確認一下為好,以防後患。”

“我知道。”勃律道。

許言卿看了看時辰,從旁邊拿過瓷瓶扔給他,對他說:“我叫你們郎中進來給你換傷藥。”

海日古這幾日一直身在小葉鐵鉈部,守著勃律醒過來。他原本打算勃律醒了就不做多留,隔日就回彆勒古惕部,可如今得知勃律這次的事情和哈爾巴拉有關,他放心不下,便拖延了回去的時間。

彆勒古惕部首領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幾個兒孫中間還有年歲偏小的,年長的也自然是比不得穆格勒左賢王長子及特勤出身的海日古,許多要事現在已經轉交到了他的手上。忙起來了,和其其格吵架的次數就多了起來,前段時間剛吵了一架,其其格這才一氣之下從彆勒古惕部跑來了小葉鐵鉈部。

海日古兩邊頭疼,勃律這次回來性子古怪的很,不願意和他開口,他隻能先哄著其其格。

但他沒料到,勃律醒後的第二日,就下地來找他了。彼時他正坐在借用來的小葉鐵鉈部的議事帳裡,處理著一封來自彆勒古惕部的信件,還沒看完,就看見從帳外走進來一個身影。

他以為是其其格來找他,剛抬頭,卻發現是勃律。

海日古一愣,皺起了眉。勃律這次回來不知為何冷戾了許多,那雙眼睛現在他望進去有時候也惹不住發怵,就像真的在同狼注視一樣。

他從小葉鐵鉈部的人那裡聽聞,勃律突然現身的那天夜晚,模樣尤為可怖,臉上身上到處都是血,糊了差不多有半張臉,差點洗不掉,手裡還拖了一張生剝狼皮,看不出到底是用刀剝的還是用手,但有人描述說,應當是手,因為他十指上就像被血浸泡過一樣,指甲裡留還有肉屑。

男子看著青年僵住了手指,半響之後才緩緩落下手中的紙張。

他趕忙站起來,問勃律:“你怎麼起來了?”

“小傷罷了。”勃律對自己的身體不以為然道。

海日古抿抿嘴,說:“你找我……是想說什麼嗎?”

勃律看著他直言說:“表兄,麻煩替我轉告漠北王,三日後準備向大慶出兵。”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海日古立刻睜大雙眼,驚道:“你要出兵?可哈爾巴拉和延梟的兵馬還未動,你現在出兵,就是在向他們宣戰!”

“哈爾巴拉能不能動都是個問題,僅延梟一人又有何可俱。”勃律冷道。

海日古感到疑惑:“為何這樣說?”

勃律看著海日古,說:“因為哈爾巴拉多半已經死了,我殺的。”

海日古震驚地睜大雙眼。

“既然東越先打響了這場戰爭,此時我不向李玄度討回這個仇,又待何時。”

海日古難以置信:“你要攻打大慶京城?”

“是。”勃律的雙眸露出駭人的冷意,“我不僅要攻入他的京城,我還要殺進宮,殺到他的麵前,拿刀子對著他。”

“到時候,我若是能忍住不殺了他,那都是天神賜我的最後善意。”

第三百章

勃律沒有在議事帳多待,說完寥寥幾句就要出去。海日古在他轉身的時候才回神,看著勃律,忽地就察覺出哪裡不太對勁,問:“跟在你身邊的那小子呢?”

他說完,看著勃律停住腳步久久不出聲的背影,慢慢尋思了一陣,皺起眉。片刻之後,他就聽那青年冷笑一聲,什麼也沒說,重新走出了議事帳。

海日古看著勃律消失在帳外的身影若有所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索性把桌上的東西收拾起來,折身快步往外走。

中原這場仗打的夠久,胤承帝被李玄度這番作為一激,東越的兵直咬大慶不放,就像是折服了許久一樣。而另一廂,大慶一時大意,竟真讓東越討到了想要的,東越兵馬直進渭城,占領渭城,此刻正對峙不下。

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吃力的對方就變成了大慶,倒讓胤承帝揚眉吐氣了一次,在煬清殿直呼三聲“快哉”。

不過元胤也不是個得意忘形的,占據了大慶的渭城後東越的兵馬愈發謹小慎微,對方不主動,他們就守在渭城,不攻不退,著不上不下的感覺磨得李玄度在京城裡的臉色是一天比一天黑。

渭城於大慶而言不算多麼重要的城池,但李玄度就算再怎麼能忍,此刻被磨得過了這麼長時間性子也已經消磨殆儘。

於是,這回是大慶先提了戰役,要將渭城奪回來。也不知元胤是不是故意打亂李玄度的陣腳,此次戰役一發即迅猛,讓人顧不得彆的地方,乃至大慶進攻的時候,東越悄無聲息增派的兵力已到達了渭城外。

這一打,便又要將近半月。

與此同時,誰也沒顧得上的大漠悄悄有了變化,他們的兵馬踏入黃沙,進入草原後又直徑踏入中原。

而在大慶,昌王府內,祁牧安已經被關在府中快有一月有餘了。

每日送食的婢女都是從宮中來的,每次來都是被禁軍帶著從宮中出來再進到這座封了許多年的昌王府裡,顫顫巍巍小心翼翼,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