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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55 字 6個月前

祁牧安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就要走,走了沒兩步,聽身後人再次出聲。

“這段日子,小安你就回家住吧,孤會常常來看你的。”

祁牧安的腳步不停,是絲毫沒有要搭理人的模樣。

看著人一步步往熟悉的方向走,李玄度再度笑起來,對男人的身影揚聲道:“小安,你既然回來了,不去和孤祭拜一下昌王和昌王妃嗎?”

這話一出,他明顯看到那人的背影明顯地頓在原地。

他繼而道:“他們的靈牌就在後院,靈燭長燃,這麼些年從未有一天滅過。”李玄度也站了起來,往祁牧安的方向走。

“小安,孤陪你去吧?”

他話音將落,祁牧安便猛然折身,紅著眼睛怒瞪著遲疑停下步伐的李玄度。男人怒不可遏,字字咬著切齒,嗓音低吼。

“你不配。”

說完,他重新轉身,離開時隻對李玄度留下最後一句話:

“滾出這裡。”

第二百九十六章

晌午時分,草原上拂過一陣微風,吹得經過一個冬季新長出來的嫩草隨風顫搖。與大慶相鄰不遠的邊界處,踏上了一個牽馬的人,馬在後麵慢悠悠地走,人在前搖搖晃晃,走了沒幾步,就停下來喘兩口氣。

正午的金烏格外刺目耀眼,勃律覺得眼睛痛,眯著眼睛又走了幾步,實在撐不下去了,俯身閉上眼睛緩了許久,才重新睜開,手抬起來遮擋著額頭上落下來的光亮,微微抬頭望天。

湛藍的天空是他熟悉中的屬於草原的天空,微風適人,讓他顛沛了多日的心終於安寧了下來。

——回到這裡就好了。

勃律%e8%88%94了%e8%88%94乾燥的唇,咽了咽,再次閉上眼,過了沒多久便重新睜開,牽著馬繩繼續前行。

草原上一片寂靜,邊界處的草要比草原更深處的草高了些許,沒過人的小腿。勃律慢慢抬著腳往前走,耳邊隻能聽到自草叢顫動的瑟瑟聲響。

天空上空無飛禽,聽不見任何一聲的禽鳴,這讓勃律才講講安了片刻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有些安靜的太過於詭異了。

走了不知多久,勃律皺起眉停下來,半闔雙目觀望四周。他進入草原的路應該是荒無人煙、常年無人踏足的地方,又離各方的軍營駐地都遠,是個悄無聲息跨越兩地邊疆的好地方。這片沒有人息他知道,但不至於一點動靜都聽不見。

勃律站在原地停了幾息,警惕著神情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才攥緊繩疆,慎重地往前走。

可這回走了又沒幾步,勃律就再一次停了下來。他頭暈的很,每走一步都要極力穩住腳跟才能不讓自己的身形輕易倒下,這種狀況已經維持了好幾日,身上也總是發熱,他心裡知道他這是發了低熱。

身上的傷口他隻是做了最簡單也最直接的處理,尤其是背上的傷,或許就是他發熱的源頭。

勃律晃晃腦袋,耳鳴了一瞬,很快就恢複如初。他掀開眼簾掃了圈四周,重重歎口氣。

這裡離小葉鐵鉈部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他在思考要不要先找一條河流清洗一下,或許身上的低熱能好轉一些。

青年拽著馬繩想要前行,可踏出去一步後,手上的繩疆立馬撐直,直接讓他踉蹌了一步,被繩疆扯了回來。勃律一愣,回頭看著身後騎了一路的馬,竟是在這時候駐足在了草地上,如何拽都不動一步。

“怎麼了?”他擰著眉,啞聲問。

可馬回答不了他,晃動著躁動不安的頭顱,依舊不動。勃律抿抿嘴,拽著繩疆用力扽了扽,仍然沒扯動。

“為何不走了?”這一路上把他磨得很是焦躁,見到這情況,他脾氣瞬間便燥了上來,陰沉著一張臉,瞪著這匹馬。

他大力往前扯馬繩,嘴上高聲對著無動於衷的馬嚷道:“走啊!為何不走了!”

可馬依舊不往前走,反而還晃著頭顱,低低嘶鳴著要往後退。勃律怒火中燒,瞬間急了眼,甩下韁繩罵了一句,要去卸馬背上的東西。

“行,你不走了,我走。”

他把馬背上懸掛的刀取下來彆到自己腰間,做完之後又去把路上托村裡孩童買來的一兜沒吃完的白餅解下。然而他還沒把馬鞍上係在一起的布解開,突然,他便覺背脊猛地竄上一股涼意,而身旁的馬則變得更加躁動。

馬嘶鳴著要跑,掙紮著想要甩掉身上的人。勃律立刻忽略掉背部由外散發的寒意,眼疾手快的撈過隨著馬的頭顱在空中亂晃的繩疆,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一次過後沒有效果,再扯了幾次,同時身子快速一竄坐上了馬背,手扶著馬背往下按壓,不多時,馬就停止了躁動安靜下來,隨著勃律手向下的力度,慢慢彎曲趴了下來。

勃律靜靜呼吸著,待馬趴下後,他抬頭望向四周,這一眼沒有看出周圍有什麼異樣能驅使馬這般難安。

勃律慢慢從馬背上下來站到旁邊的草地上,右手五指緩緩張開,輕輕落在了掛在身側的刀柄上握住。他眼眸犀利的接連掃過方圓,在原地等待掩在暗處的對方現身。

現在沒有風,周圍的草毫無波動,耳畔也聽不到簌簌聲響。可勃律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一遍遍掃視著周遭。

就在這頃刻間,勃律的左耳聽到了不遠處的一響簌動,可這時候沒有風,這聲音不是風帶動草地傳來的。青年在這聲傳進左耳的一霎那,便驀然轉身,連帶著抽出腰間的佩刀,手腕帶著刀刃劃破半空,轉身的同時,他斜後方猝不及防的從不遠處生長略長的草地裡躍出一道黑影,直衝著他撲來。

而勃律的刀也很快,瞬間就對準了目標揮去,對麵那道黑影也反應及時,擦著刀刃和勃律的身形躍過,最後重重落在了勃律前方的草地上。

有幾根黑灰的雜毛從勃律的刀刃上飄落。勃律定定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刀,轉過身,麵向著那個突如其來的黑影。

那個東西已經踩在了他前麵的地上,正重重喘著呼吸。繼勃律把視線從後落回來的這時候,他原本空無一物的前麵已經又慢悠悠現身了好幾個不請自來的身影,正好把他半包圍在中間,鼻尖呼灑著熱氣,一個個瞪著一雙幽綠的眼睛瞅著他。

——狼。

——不止一匹狼。

它們一個個都凶狠地盯著勃律,如盯著下瞬就能撕咬進獸口的獵物一般垂涎。它們好像是這片的統治者,正在捕獵闖入的外來者。

勃律倏地握緊刀柄,目光在離他不遠的這幾匹狼身上一一掠過,最後把視線落在了打頭且凶狠瞪他的狼身上,推測著這匹可能就是這群裡麵的首領。

但自瓦納死後,南麵的狼就好像群龍無首了,他幾年未管,也不知道現在在草原南麵領地的狼群是什麼情況,或許推舉出了新王,又或許零零散散分散……而眼前的這幾匹他都沒見過,可能是新狼,那麼打頭的也有極大的可能是遊蕩整個南麵草原的狼群裡新的狼王。

勃律麵容冷峻,目光陰沉發冷,刺骨的芒意一點點鑽進對麵的狼身上。他毫無懼意地對視上狼眸,動了動唇,冷厲地吐出一聲:

“滾。”

可他這聲威懾並沒有用,眼前的狼不是前幾年跟在他身邊的那群狼,它們不聽他的話,也不懼怕勃律,依舊站在原地不為所動,正一個個露出狼牙嘶吼著,蓄勢待發,打算隨時重新撲在他身上。◆思◆兔◆在◆線◆閱◆讀◆

勃律不耐煩,神情愈發暴躁。他呼吸發重,麵色難看,聲音又冷了幾分,對著這幾匹狼再次厲聲低吼:

“我說——滾!”

他手上的刀子被他攥得十分緊,刀刃映出主人的怒意和殺氣,還有對麵狼眸中瘮人的綠色鋒芒。

見那些狼還在打量他,甚至有了開始蓄勢的趨勢,勃律低吼的嗓音抬高,瞪著它們:“一群畜生!你們沒聽見嗎?”

這聲仍然沒用,狼仍舊攔住了勃律的去路,大有要把他困在這裡的趨勢。勃律瞧著麵前的打頭的狼王深深吸一口氣,手上的刀被抬了起來。

“行,好,那就來吧——來,如果你咬不死我,那就換我扒了你的皮肉!”

他話音剛落,手上執著刀,身形便猛地朝著狼王竄了出去,與此同時,對麵也動了身,打頭的那匹狼先是仰脖狼嚎一聲,隨後就見旁邊衝出一匹狼,隨著狼嚎朝著勃律就快速奔了過來,長著狼牙伸著狼爪,一爪子就拍到了勃律的肩膀上。

勃律一時間應接不暇,被從側方撲來的沉重力量壓倒在地,可他臨危不亂,手中的刀也不怠慢。在其餘狼接二連三撲過來之前,他一手撐著狼不讓狼口落下來,另一隻手上的刀跟著手腕一轉,轉著方向重重劃過狼身。這匹狼瞬間鬆了爪,他借此機會在草地上一翻滾,從狼爪下逃脫。

他在草地上迅速翻身而起,抬頭的一瞬就看到眼前的狼一個個都朝他撲了過來。他怒吼一聲,接下來刀毫不留情,刀刃刀刀見血,每一刀都落在狼身上,在草地上濺出一滴又一滴灼熱的血珠。

狼生命力頑強的很,被砍了也不退縮,流著帶血的傷口繼續一個接一個地咬上來。有狼抓到他的肩膀上,他就一刀捅到狼的腹部挑開,留下肩膀的血印;有狼自後偷襲,他就像背上長了眼睛一樣,在感受到耳畔的熱氣前就已經靈活的踏著步子避了身子。

勃律一刀接著一刀殺紅了眼,可狼也是一個接著一個從被甩到的地上站起來重新衝上來。一時間,鮮血染紅了這一方草地,在金烏的照耀下尤為亮眼。

“來啊!”

勃律嘶吼著,不斷揮開狼,朝著那個始終站在不遠處觀戰的狼王踱去。他知道,此刻唯有殺了狼王,才能平息這場亂戰。

“來啊!”

勃律壓著一匹狼一刀割開了狼的喉嚨,鮮血瞬間汩汩湧出,不一會兒它就躺在地上咽了氣。然而一隻死了,還有下一隻,勃律不得不重新把刀子轉向另一邊的狼。

他雖然熟悉狼的致命點,但到底他是一個人,對麵有好幾匹凶狠的狼,身上還沒養好的傷口又被抓開,淌了血,露出翻綻的皮肉和腥紅,還有鼻腔裡裹著的血腥味。

終於,那匹首領動了身。他從剩下的幾隻狼中間朝著勃律跑過來,在它奔跑的那刻,周圍的狼像是得了命令一樣紛紛停下了動作,看著狼王和那個人類單獨糾纏在了一起。

這變成了一場狼王的獨鬥。

在它撲到自己麵前的前一瞬,勃律吐出口血氣,極力忍著腦中的眩暈,嗓音如狼般在聲聲低吼,眸中一時間閃過一道兵刃掠過的光亮,染了點對麵狼眸的幽綠,活像是真的一匹狼。

狼王張著血口就往勃律的麵目咬來,勃律急忙抵刀把狼揮開,對方的爪子落在地上才將將不過半息,就鍥而不舍地再次咬上來。

“畜生!”勃律高聲大吼,提腳直接朝著狼躍過去,二人相撞,勃律用力把它摁在地上,用著已經像是浸灌無數次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