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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98 字 6個月前

和,這使他心中在踏入殿中之前撫平下去的那點安心重新衝上了%e8%83%b8膛。

驀地,他驚詫看著李玄度:“你早就知道?”

“孤一直都知道。”李玄度瞧著被剪短的燭芯,輕笑了一聲:“關於小安的事,孤什麼都知道。”

末了,他把燭光照耀的半側麵頰轉向祁牧安,對視著他。

“孤知道,這位小王子對你賞識的很,日日將你帶在身邊。”李玄度放下手中的交刀,卻是沒有繼續向祁牧安走來。

“孤還知道很多,你為了他,用昌王教予你的箭法得了頭籌,還為他受過傷,替他帶過兵,甚至最後跑到了東越,為了他站在了孤的對立麵。”

祁牧安臉色一變,目光凜冽地看向他:“我身邊有你的人?”

看見他終於因為自己的話而破了神色,李玄度滿意地揚起唇角,但之後卻搖頭說:“你的身邊,早就沒有孤安排的人了。”他看著祁牧安,眼中帶著悔意和眷戀:“若是孤的人還在你身邊,你早就應該回到孤的身邊了,何必又讓孤等這麼久。”

“小安,孤真的很想你,既然你回來了,今夜留下來陪陪孤,可好?”李玄度抬腳朝著祁牧安走來,可男子猛然往後退了一步,唯恐避之不及。

李玄度瞧見他這般,走了沒幾步又驀然頓在了原地,離近了這才瞧見他腰間墜著一個比較突兀的東西,定睛一瞧,發現是一個香囊。

李玄度皺起眉,盯著香囊片刻,沉聲道:“小安,這不是孤送你的那個香囊。”他把目光從香囊移到男子麵上。

祁牧安冷下臉,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小心翼翼護住腰間的香囊。

“自然不是。我已離開大慶,情意已斷,何必還留著作賤自己。”

李玄度凝視著前麵人許久,抬手撫上額角,蹙著眉閉上眼:“小安,你我相處好歹十幾載,你現在就這麼厭孤,連把孤送你的東西都扔了?”

他深吸一口氣,睜開眼惆悵道:“孤還記得,當年送你時你喜歡的不得了,對孤承諾要永遠戴著它,如論去哪,都如孤陪在你身邊一樣。”

“小安,孤以為,孤明白你的心意,你也明白孤的心意。當年那件事,孤說了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為何就是不信孤?”他垂下手,萬分歎息。

殿中一時間聲音漸漸小了許多,有些不真切,但在若有若無中,裡麵的聲音仍然一個勁兒的往殿外人的耳朵裡鑽。鑽進去了,就聽的十分清楚。

他愣了半響,之後死死抿住嘴,摸了摸衣襟%e8%83%b8口的位置。

——原來他從阿隼那個搶來的,繡著“玄”字的香囊是李玄度的?

他慌神地從衣襟夾層裡掏出那一片繡著“玄”字的香囊殘片,借著月色和殿裡透出的燭光瞧清了上麵的字,越捏越緊。

在他不知道阿隼真正姓名的那三年,他一直以為這個字是屬於祁牧安的,想了便拿出來瞧瞧,睹物思人。到了東越二人重逢,得知祁牧安的名字後他還疑惑了許久,改以為是祁牧安的小字。

就算知道了祁牧安曾經在李玄度身邊做事,他也一直沒往李玄度的身上想,更不會想到這二人在大慶有這樣一段往事。

他這時候想起在草原上剛和阿隼認識時,從他手上搶來香囊的時候,祁牧安對他說這香囊對他尤為重要,結果沒多久又不要了隨他處置。

原來是有著這一層故事在裡麵?

他自嘲一笑,倒是這些年自己拿著彆人的東西想了三年著實可笑了。

殿中二人的聲音繼續講了下去。

“小安,你應該體諒孤。孤是這大慶未來的君主,你在孤身邊隻做好分內事即可,聲威不能逾越過孤,不然孤不會出此下策。”李玄度節節歎氣,“孤從未想過要殺你,小安,孤隻是要給朝中一個交代,孤一直都想讓你留在東宮。”

“一輩子留在東宮?”祁牧安麵容發冷,眸光冷冽地注視著男人:“李玄度,我不是你養的那些孌寵官妓,要我入東宮,你還不如殺了我。”

他看見對麵穿著明服的男子臉色僵冷,一片鐵青,笑容難看的僵在麵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以為我不知道?”祁牧安冷聲道:“那兩年,我什麼都知道。”

“李玄度,你隻喜歡你那富貴江山,眼中除了你自己,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我隻不過是你為君道上,能惹你高興的一件把玩罷了。”

他每說一句李玄度的臉色就黑沉下一分,全然沒了方才的明朗平和。

“這麼多年,我自認在你身邊報答的足夠多,你不用再在我麵前巧言令色,口蜜腹劍。”

祁牧安說完這一句話,殿中沉默許久。李玄度垂在身側掩在袖口的手指在盯著祁牧安的同時,食指一下一下挑起又點下來,來回反複了數次,他才再次出聲。

“小安,孤不瞞你。孤原本以為,等你我二人再次相見,你會帶著你找到的昌王兵來求孤。”

祁牧安怒道:“求你什麼?求你再殺了我嗎!”

“小安,你怎能這般作想?”李玄度終是再笑出聲,對著周身殿內的雕梁畫柱伸出雙臂攤開。

他愉悅道:“這世上隻有你,才能給孤帶回昌王兵。”

祁牧安的呼吸一下子沉到了低:“李玄度,原來這就是你的意圖?”

李玄度坦然直言:“孤說了,孤舍不得殺你。你最懂孤了,散落的昌王軍又隻有你能找到,所以孤一直在等這一天。”

祁牧安驀然攥緊拳頭,不住發顫,低吼:“你根本就不想議和!”

李玄度笑%e5%90%9f%e5%90%9f地重新恢複成往日那副溫情和悅的模樣,手抵在唇邊笑了好幾聲,眼睛泛著燭光抬簾朝祁牧安瞟去。

他說:“小安,孤改變主意了,現在孤隻有一個條件。”

“隻要你留下,孤就答應東越退兵,賠償宿城,孤也不要他們的城池了,孤現在隻要你。”

“你答應孤,孤就讓他們原原本本的回到東越——包括那位小王子。”

男人的目光猶如盯住了困境中的獵物,逼他做兩難的選擇。

——“小安,你覺得可好?”

祁牧安腦中轟地一聲宛如磚砌坍塌,自打方才就因李玄度的話而複燃的惴惴不安愈發強烈。他咬住後齒,擰著眉頭詰問:“勃律在哪?”

“勃律?”李玄度眼中閃過茫然和困惑,一時間有些怔愣。過了須臾,他才反應過來,長哦一聲。

李玄度重新笑道:“‘勃律’就是那個草原穆格勒部的三王子,是那個讓你不舍得回家的人?”

祁牧安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反問:“他在哪!”

“誰?勃律王子?”李玄度略略詫異,臉上的笑容淡下去:“小安,你在質問孤?”

他說:“你以前從來不敢這樣和孤說話。”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祁牧安字字誅心,話中燃著壓了幾年的怒意:“自你擬下那道偽造的聖旨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日!”

李玄度的淡笑愈發淺,直至消失。他失望地看著祁牧安,輕聲說:“小安,你真的變了,你這雙眼睛裡有了彆的東西,孤很不喜歡。”

他抬眼越過祁牧安的肩膀,望向他身後的殿門:“可惜,今夜誰都逃不出這金宮。”

“你——”祁牧安一愣,還沒質疑出聲,身後便重重傳來“啪”地一聲,有人把宮殿大門用力撞開,夜風隨著外麵的氣息灌進來,讓祁牧安一時難以在原地邁開腳步。

他怔忪望著立在殿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嗓音乾澀險些吐不出話:“勃律——”≡思≡兔≡在≡線≡閱≡讀≡

然而他這一聲還未喚完,李玄度的殿後不知從哪裡突然跑出來手執兵刃的數個禁軍,也不知是怎麼藏匿在後方的,迅速就把殿外的勃律連著祁牧安和李玄度一起圍在了裡麵。

勃律從容不迫,冷眼打量了一圈周遭禁軍,冷笑一聲,繼而目光轉回來。先是落在遠處李玄度的身上,之後淡淡瞟上祁牧安,諷道:“兩位聊的挺歡樂的啊。”

他目光鑽著祁牧安,麵上儘是諷刺:“我竟不知你和他曾經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說罷,他視線若有若無又飄回到李玄度那頂著奪目燭光的身影上,遠遠把人看仔細了,臉上露出鄙薄的神色,嘴裡罵道:“小白臉。”

李玄度的臉色對著勃律當即難看下來。

勃律宛如扳過一籌,揚出一抹得意,隨後又壓下嘴角,陰翳地瞪著祁牧安。

“你是把我當什麼?”他目光不移,下巴往對麵拾了拾:“當他的替代品?從我身上找你們之前相處的感覺?”

“我終於知道為何你總是什麼事都擋在我前麵也不和我說了,你是在他身邊過了那麼多年習慣了,是吧。”

祁牧安白著臉蹙眉,口裡念著勃律的名字,想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然而並無用,他才起了個話音,就被勃律奪了過去。

他厭惡地沉聲道:“祁牧安,我感覺我在你身邊活得像個笑話。”

“這東西還給你們!”隨著他話音落下,一塊紮著暗器的布從他揮揚出的右手上脫離,挨著祁牧安厲而險地筆直衝著祁牧安的命門而去!李玄度並不怎麼會武,見此睜大雙眼,身子在最後關頭被一旁的人狠狠往旁邊一撈,那枚穿著布匹的暗器便堪堪越過他的麵頰,釘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祁牧安膽戰心驚地望過去,視線穿過大殿,一眼瞅到了紮在上麵的布,眼熟的很,上麵還繡著一個字。

他愣住,想起那個當年落入勃律手中的香囊。隻一瞬間,他就又扭回頭看向勃律,想從勃律麵上尋找答案。

暗器一出,殿中禁軍高呼“保護殿下”,手上的兵刃齊齊向著勃律刺過來。

勃律轉手抽出自己的佩刀,身子往後一躍就要遠離宮殿。祁牧安眼疾手快的從一眾圍過來的禁軍中脫身,朝著勃律踏步,在即將要撈到人的那一瞬間,他的手卻被對方生生打開。

“不用你幫我!”勃律的刀子就像是當年他初見那般的狠厲不留情,刀刀逼人命脈,快準狠地擊退包圍的禁軍,一時四散開濃烈的血腥氣。

他從兵刃中脫困一瞬,立在地上,扭頭遙遙看著被自己推開的祁牧安,語氣是極寒的冷意:

“滾吧,趕緊滾,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第二百九十章

今夜毫無征兆地下起了細雨,雨水衝刷著已然宵禁的街道,劈裡啪啦地拍打在兩旁小販的商攤頂棚上,砸亂了寂靜的夜晚。

雨中有一青年拖著有好幾道滲血的傷口的身子,失魂地往前一步步走著。雨水從他麵頰上滑落,打濕了眼睫, 隨之順著下巴低落,直徑墜到地上的水坑裡。

他握刀的手背上一直從胳膊上往下流血,血水混著雨水一路蔓延到指尖,最後凝成血珠砸到地麵上,一滴一滴一直從他來時的地方在地麵濺開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