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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75 字 6個月前

的意,當下是要先保住驥都。”他看著祁牧安,這次聲音停滯了許久才續上。

“朕也思量過,你最熟悉李玄度,確實讓你去最合適不過。”

祁牧安捏著議和書手指越攥越緊,在沉寂了許久後,迎著元胤的目光沉聲說:“我知道了,臘月二十我會前往大慶議和。”

胤承帝在上座頷首:“朕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隨你一同前往議和的名單都在這裡。”隨著話音,他把桌案上另一冊遞給祁牧安。

祁牧安接過來展開看了看,上麵都是跟隨他前往大慶議和的官員人名,其中幾個略微眼熟。

元胤死死盯著祁牧安,待他收起冊子的時候忽地壓聲,嗓音又重又厲:“務必答應朕,幾人去,幾人回。”

祁牧安抿抿嘴,心裡上上下下權衡許久,歎了口氣:“再加一人,屆時勃律和我一起去。”

元胤皺眉,並不想同意:“若是情況有變,朕還需要勃律王子助朕。”

“自打我差點死在西北,他就對我很不放心。”祁牧安輕笑一聲,“我曾經也差點失去他,他現在若是一個人跑到危險的地方,我斷然也不會同意。”

他看著胤承帝,眼中隱隱含笑和苦澀,也帶著對勃律預判的堅定,對元胤說:“我也不想他跟我一起冒險,但若是我告訴他我在你的授意下去了大慶,他怕是連夜就能失蹤。”

“草原上自由自在的狼王,這天地間我還沒見有什麼能困得住他的地方。”

胤承帝搭在桌案上的手指來回相搓了幾下,猶豫許久,勉強答應下來:“行,那朕答應你。”

在祁牧安即將離殿之前,胤承帝忽然又垂著頭叫住了他。男子疑惑回首看過來,隻見元胤低頭半藏在陰影裡的臉透著淡淡悲戚。

他啞聲問:“宿城那些被救出來的百姓……現在如何了?”

祁牧安落下眼簾,過了半響答:“已經被你們的兵護送進最近的城中了。”

元胤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看向祁牧安:“他們無論在何地都是朕的子民,朕替他們多謝你和勃律王子。”

祁牧安與胤承帝對視良久,略一頷首算是收下答謝,轉而踏出煬清殿。

第二百八十四章

祁牧安從宮中回到府裡的時候,沒忘了臨走時勃律的話,先是趕忙回房找人,結果沒找到人影,問了府上的人才知道,勃律和元澈已經紮堆在了廳堂,圍著圓桌吃起來了。

也不知道元澈今兒在府上都做了些什麼,吃個飯吃的狼吞虎咽。他先眼尖地瞅到自外麵往這邊走的人影,立刻丟了飯碗站起來,對著那邊越來越近的祁牧安喊了聲:“師父,你回來了!”

正細細夾著菜的勃律聞聲彆過頭望去,正巧和踏進來的祁牧安對上眼。

男人看著他二人手前擺著的碟子,沒理會眼睛直勾勾瞧著他的少年,略有些幽怨地問勃律:“不是說要等我嗎?”

勃律隻看了他一眼就扭回頭繼續吃起來,含糊道:“你太慢了,我餓了,就叫你小徒弟先陪我吃幾口。”

元澈在他二人之間看了一圈,抹了抹嘴。又是許久未見,這段時日紀崢說他武藝有點長進,讓他心裡歡喜了許久,日日都盼著師父能從西北回來。這次好不容易等到了,自打得到消息,整日心裡都滿想從祁牧安嘴裡討上一句誇讚。

他坐在凳子上正糾結著該怎麼自然又巧妙的和祁牧安開口,還沒想出個一二,就聽對麵的男人喚他。

元澈忙抬頭看上祁牧安,男人頭往廳堂後揚揚,對他說:“去,幫我端飯。”

“哦……”元澈慢悠悠站起來,眼睛瞟過廳堂裡的四周,才想起來勃律覺得不自在,讓這裡的丫鬟都退了下去。他視線瞟回來重新落在祁牧安的目光裡,對男子點點頭討好說:“師父,我這就去!”

說完,他飛快離桌,向著廳堂後麵跑去。

少年的身影沒入後麵時,勃律的聲音隨之在祁牧安身側響起。他隨意開口問道:“胤承帝有何事?”

祁牧安卻是坐在勃律身邊默了下來,一直到勃律疑惑地瞥過來,他才緩緩開口答:“臘月二十,他要我去大慶議和。”

勃律的動作滯住:“什麼情況?誰要議和?”

“李玄度。”祁牧安說。

勃律沉下臉:“為何突然要議和?他又想乾什麼?要降了?”

祁牧安搖頭:“不。驥都原本要大捷了,卻被李玄度突然出現的兵馬打了個他們措手不及,現在正圍在城外一裡地上,這時候讓人把議和書送到元胤手邊,李玄度是在逼他應下議和。”祁牧安沉聲說,“若東越不應,李玄度這是想一舉攻下驥都。驥都潰,東越損失會極其嚴重。”

“驥都的人呢?將領呢?”

“驥都的將領是容太傅的弟弟,如今正負傷在城中養傷,不宜再上戰場。”

“那就再讓人過去支援,再不濟我過去。”勃律冷聲道。

祁牧安說:“元胤猜測其餘地方李玄度撤走的兵馬也同樣在暗中等待與驥都相同的時機,現在趕不上支援所有關卡,所以這時候東越不得不應。”

“嘖。”勃律撂下筷子,腦中飛快尋思一瞬:“你是說那些被李玄度早先撤走的部分兵馬?”

說完,他自己先瞬間了然:“原來如此,我說他之前為何要突然撤走兵力,一直以為那些兵馬大慶用來支援了西北,如今看來並不是。是我們疏漏大意了,包括宿城和西北這次突如的停戰,原來李玄度一直在等這時候。”

“李玄度的心思可真是曲折啊,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又是撤軍又是燒宿城,原來計劃在這裡。”他冷笑,“他這是把哈爾巴拉和延梟也給算計進去了,我就說那三個人的心計彙不到一塊去,遲早他們之間還得打起來。”

他注意到祁牧安在他身邊一直無聲,於是皺了皺眉。勃律直直盯著祁牧安,直到對方也察覺到視線轉過來,青年才再次開口:“元胤為何要你去?他明知道你是大慶人。”

祁牧安默了聲,沒主動提這是李玄度的要求:“正因為我是大慶人,曾經在李玄度身邊就過職,他認為我熟悉李玄度,我去才最合適。”

“去見你的舊主子?”勃律冷著臉盯著祁牧安,“我可不放心,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祁牧安失笑,很快又收住:“元胤不想放你走,但我說,他用什麼方法都關不住現在的你。”

勃律先是愣了下,隨後笑出一聲:“若是去年這時候,他倒是還能用上這個手段,今年想也彆想。”

祁牧安淡淡說:“正好,借此機會,先帶你去大慶瞧上一眼。”他張著嘴頓了一息,低聲說下去:“或許,我還能見上留在李玄度身邊的昌王親兵一麵。”

勃律看著祁牧安片刻,輕聲問:“他們會跟你回來嗎?”

“我不知道。”祁牧安垂下頭,一時間仿佛十分頹然:“他們是我當年為了保護李玄度留在他身邊的,就連那塊對應的昌王令都在他手裡……我不知道過去這麼多年了,他們還認不認我。”

勃律問:“所以不管他們認不認你,隻要有這個昌王令就能讓他們聽命,對吧?”

祁牧安看著勃律,不知道他問這是為何,但還是慢慢點頭:“對,昌王軍除了義父和我,隻認昌王令。”

勃律收回視線,重新執起筷子,低聲喃喃了一句:“我明白了。”

祁牧安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剛要問上一嘴,這時候元澈卻把飯端了回來。祁牧安看著少年既樂嗬嗬又殷勤地把碗放到他麵前,不好再開口,便把嘴閉上,想問的話先咽回嗓中,和他們一道吃起了飯。

臘月十八,祁牧安在臨出發前去了趟牢獄,見了趙長輝一麵。

人被東越關在牢裡已有好幾個月,祁牧安見到人的時候,他正躺在裡麵的木板上閉著眼睛,身邊桌上的飯菜一動未動,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應該不是在睡覺。因為祁牧安走近的時候,他敏銳地看到趙長輝身上隨著呼吸的起伏動作忽地高出一小節,分明是醒著的。

很快,裡麵的人便出聲應征了他的猜想。趙長輝猛地從木板上起身,厲聲喝問外麵來人:“誰?”

祁牧安緩步走到牢外,讓裡頭的人借著光亮把他瞧清楚些。

趙長輝看清的那一刻,當即猩紅著眼睛瞪著外麵人,咬牙切齒嚼著對方的名字:“祁牧安——”

祁牧安在外麵把人打量了一遍:“看來你在這裡過的也挺好,竟是一點沒瘦。”

“我呸!”趙長輝啐了口,“你們生生關了我半年!老子在這裡都要吐了!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

祁牧安嗬笑:“知足吧,若不是這次事變,你這輩子都得在牢裡度過。”

趙長輝支腿坐在木板上,叫上的腳鐐一時間嘩啦啦的響。祁牧安隨著聲音落眼看過去,瞧著腳鐐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從來沒見過趙長輝被鐐起來想囂張也囂張不得的模樣,現在看到他的現狀,當年兒時欺壓自己所暗藏積壓至今的怨怒忽然騰出%e8%83%b8腔。

祁牧安也不是個能一直忍氣吞聲的人,隻是由於年少經曆,向來是遇事含氣,待到一定時機再一齊爆發,就如當年他找到趙長輝的空隙,直接將人解了甲趕到看守城門一樣。

他想,他若是個張揚的人,此刻一定當著趙長輝的麵,指著他的腳鐐拍手叫好。

趙長輝瞪著瞪著,忽然就對著祁牧安嘲笑起來:“我真不明白,你這個叛國的嘴臉是如何讓東越皇帝放心用你的,他難道就不怕東越被你攪和滅國?”

祁牧安不耐地皺眉:“你再不閉嘴,我現在就殺了你,把你的頭給李玄度送回去。”

“你說什麼?”趙長輝目露凶光,但很快他就從祁牧安的句話裡品出了另一個意思,終於反應過來,雙腳忽地踩到地上,腳鐐又是一陣嘩啦啦響。

祁牧安看眼刺耳的腳鐐,眉頭皺的愈發深。

趙長輝從木板上站起身,朝前走了幾步,死死盯勾住祁牧安,問:“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祁牧安冷眼直視向他,在趙長輝要等的不耐煩險要暴跳如雷的時候,說:“李玄度要和我們議和,他要你返回大慶。”

趙長輝先是怔愣了一刻,隨即站在地上痛快地哈哈大笑起來:“祁牧安,你算錯了,殿下還是重視我的!”

他指著祁牧安笑道:“我好歹是為殿下立過軍功的趙家功臣,殿下還需要我趙家,他不會真的放棄我的!”

祁牧安聽他笑得心煩慮亂,不願再在牢中久站,轉身要走。剛要邁出腳步,他又忽然頓住,側眸對趙長輝冷冽說道:“但願如此。”

“但願,他是真的在接你回家。”

他收回視線,不再理會牢中人,直線往外走。

走出牢獄,勃律正在外等他。見他出來,青年一刻沒停留,忙往他身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