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頁(1 / 1)

厭金杯 慕禾 4325 字 6個月前

聲音仍舊一段段傳進他的耳中。

他咽了咽,捧著瓷片小心翼翼地問:“這是……鷹嗎?”

“是啊。”阿木爾倚在車壁上望天,“這是信鷹,它看見勃律了。”

“信鷹?”

“就是我們傳信用的。”阿木爾收回目光,察覺到身邊男人有些害怕的情緒,咧嘴嘲笑他:“放心,飛不下來,也啄不到你。”

元毅緊緊繃著嘴看了他一眼,之後捧著自己天青瑪瑙刻花盞的碎片,溜進了車廂內。

前方,符燚餅子買多了,一路上一直在前麵不歇停的啃餅。他前一刻似有預感般提前抬眼掃向天空,一眼就看見了一個黑點,立刻知曉了這是什麼東西。

他扭頭,嚼著餅含糊不清地對身後幾人說:“勃律,信鷹來了。”

勃律和祁牧安的交談戛然而止。青年抬頭望去,果然看見信鷹在他們頭頂盤旋,一聲聲鷹唳淒涼,卻讓心裡充斥了回家的滿足感和安心。

勃律深吸一口氣,確切開口:“是小葉鐵鉈部的信鷹。”他看向祁牧安,“看來額爾敦塔娜和表兄很快就能知道我們回來了。”

“他們一定很開心你能回來。”祁牧安淡笑道。

“我也很開心。”勃律再次望眼天上的蒼鷹,信鷹在看見他們之後就展翅往來時的路線返回,越飛越遠,消失在天際。

勃律的視線從信鷹消失的地方移到前方茫茫無邊的草原,眯了眯眼。

他說:“再走半日,就能到了,我們抓緊趕腳程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葉鐵鉈部上方盤旋著一隻飛回來的信鷹,一聲聲鷹唳自半空陣陣傳下。這道聲音引得族中數人走出來抬頭觀望,人群之間小聲議論,紛紛好奇信鷹在呼喚什麼。

這時,一處帳中的女子快步走出,循著這聲鷹唳仰頭望去。不一會兒,那隻信鷹便落在了東北角,應該是回族中養鷹人那裡了。

她站在帳口處等了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有一人小跑過來,在她麵前低聲說了幾句。

女子點點頭,折身回到身後的帳內。帳中還有另一位女子,此時正倚在一支燭火旁,一針針繡著一塊圖案。

額爾敦塔娜攏好帳簾擋住夜色,走過來剛坐回她身邊,就聽女子撂下針線,舉起繡繃欣喜若狂地道:“好了!我繡完了!”

其其格挪身將手上的東西遞到額爾敦塔娜的眼下:“你快看看!我繡的怎麼樣?”

額爾敦塔娜笑著點頭誇獎:“比上一張有長進。”

其其格臉上笑得愈發洋溢。她摸了摸已經在繡繃上繡好的圖案,問女子:“你說,海日古會喜歡嗎?”

額爾敦塔娜笑道:“你親手繡的,他肯定喜歡。”

“他要是敢不喜歡,我就把他丟河裡。”其其格輕輕哼了一聲,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還是把繡繃上的繡布小心翼翼取下來,愛惜的不得了。

她對額爾敦塔娜笑道:“這次還要謝謝你教我,沒想到你竟然會中原這種有趣的小玩意兒。”

“還是阿娜教我的。”額爾敦塔娜替她把取下來的工具收好。

其其格望眼帳簾方向,聲音低了一分,問她:“我方才聽見鷹唳了。”

“可是小殿下要回來了?”

額爾敦塔娜看向她,須臾後又轉回來,手上動作不停:“我想是的,它應該已經在路上看到勃律殿下的身影了。”

“太好了。”其其格笑起來,很快唇角又降下苦澀,眉眼垂落。

“也不知小殿下這一遭走的如何……”她低歎,“海日古已經在從彆勒古惕部回來的路上了,也不知今晚能不能趕到。”

“明日也來得及。”額爾敦塔娜安慰她,“而且符燚回來的時候不是說勃律殿下一切安好嗎?你不用太過擔心。”

“可他回來那次忙的快四腳朝天了,隻待了一日就率兵走了。”其其格抱怨。

額爾敦塔娜無奈笑笑,瞥見桌上從彆勒古惕部送來的書信,順嘴一提轉了話音:“左賢王妃近日還好嗎?”

“阿娜很好。”說起這,女子重新展笑,把書信從桌上拿過來再次看了一眼:“信上說,前不久阿娜痊愈後,還陪族裡孩子們去花田了。”

額爾敦塔娜略微憂愁:“左賢王妃這大病一場,也不知是福是禍。”

“阿娜信奉了天神一輩子,天神不會虧待她的。”

額爾敦塔娜把東西全部收到架子上:“說起來,勃律殿下沒有看見你和特勤成親,還真是遺憾。”

“這有什麼好遺憾的,成親而已。”其其格被她這樣調侃,麵上緋紅,手指下意識攪在一起,外人看來模樣羞澀的很。

她和海日古的親事前不久剛剛操辦,那時候他們聯係不上勃律,符燚率兵也在東越西北打仗,這消息也就沒傳出去,所以至今在外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她和海日古已經成親了。

其其格成了親以後,倒是和之前小公主的模樣有些判若兩人,性子收斂了不少。

額爾敦塔娜見她這般,一聲聲笑起來,也不知是在戲弄還是怎麼,提醒她:“等勃律殿下回來,記得向他討要賀禮。”

其其格瞬間跳起來反駁:“這親都成過許久了,你怎麼還能慫恿我去要賀禮呢!這不合適!”

額爾敦塔娜正笑著還想捉弄她幾句,突然就聽外麵響起騷動,緊接著便是一串淩亂的腳步聲。她一愣,瞬間收住嘴角的笑意,抬腳往外走。

她站在帳口掀開帳簾往外肅目張望,看見遠處一匹馬正在幾個士兵持刀相對下一步步往裡走。

“怎麼了?”其其格也走過來,“難道是小殿下回來了?”

“看樣子不是。”額爾敦塔娜眯起眼,將馬背上的人影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放下帳簾走出去。

二人走出帳子,恰巧那匹馬馱著人已經快要來到這座帳子前。其其格借著火光和月色,待人來到火堆旁,才依稀瞧清馬背上人的麵孔。

她頗為震驚:“必勒格?”

“小公主。”來人朝其其格頷了頷首,繼而將目光轉回到馬前一眾戒備地持刀對著他的士兵,看了一息,才移動視線,落在其其格身邊的女子身上。

額爾敦塔娜見到此人麵不改色,波瀾不驚,隻是莞爾和氣地問:“必勒格,這麼晚了,你還從烏利瀚部過來做什麼?”

必勒格沒有明說,隻道:“勃律馬上就回來了,他今夜一定會進小葉鐵鉈部。”

額爾敦塔娜幾不可察地眯了眯眼:“你的消息真靈通,看似還很準確。”

必勒格睨她一眼,不以為意:“我就當你在誇讚我部的實力了。”

額爾敦塔娜繼續笑著說:“所以你就這樣闖進了小葉鐵鉈部?”

“你的人不讓我進來。”必勒格從新看向士兵,眼神在他們手上舉起來的刀子上流連了片刻。

額爾敦塔娜審視了他須臾,揮揮手讓族中士兵撤下兵器。

其其格在旁邊一直沒開口,這時瞧著男子利落下馬,模樣一副半點不關心勃律的樣子,到底忍不住,不滿地質問:“你來這裡不止是為了迎接小殿下回來吧?”

必勒格毫無情緒地望過去,停了一息後說:“確實,我此番過來意不在此。”

他直視二人:“我來確認他身上的毒到底解了沒有。他要是還和之前一樣,我會毫不留情的用我的方式來平息草原上的戰亂。”

其其格和額爾敦塔娜都不清楚關於“他的方式”是什麼方式,隻暗暗覺得必勒格的此法斷然不可取。

其其格皺眉,厲聲道:“必勒格,我很早就想說了——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對於小殿下的身子,你逼他太緊了些?”

“我逼他?”必勒格一頓,不屑嗤笑一氣。

“小公主,你對草原的存亡沒有任何責任,當然理解不了。”必勒格看著其其格,一步步朝女子逼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其其格睜大眼睛,腳下不自覺後退一步。這三年來必勒格一直幫助勃律尋找解毒的解藥,與他們之間的往來比往昔還要多,可這也讓她險些忘記,麵前這個男人可是一個會讓人戰栗失箸的存在。

必勒格來到其其格麵前站住腳跟,俯看著女子,一個字一個字冷聲續道:“而勃律可不一樣,他可是舒利可汗曾經威望最高的兒子。”

其其格忍不住再後退一步,腰身被額爾敦塔娜的手牢牢支住。

額爾敦塔娜警告男子:“必勒格,注意分寸。”

必勒格聞聲把目光投到額爾敦塔娜的身上,一息後撤開身子,不再開口。

就在這時,遠處忽地傳來一聲聲雀躍地驚呼喝喊,人聲越過帷帳和堆火,疊疊傳遞到他們的耳中——

“回來了!回來了!”

“殿下回來了!”

“勃律殿下!”

其其格瞬間豎起耳朵,驚訝道:“小殿下回來了?”

“比預計要早了一些。”額爾敦塔娜看看天色,喃喃念完後轉向必勒格:“看來你運氣真好,來的趕巧。”

“我就是趕著他到的時辰來的。”必勒格點點頭,“這次我就當公主在誇讚我了。”

有一個士兵自遠處快速跑來,來到額爾敦塔娜麵前剛要帶著喜色開口,就被女子製止住了。

他們一行人朝人聲傳來的方向快步而去,直到越過一座座聞聲亮起燭火的帷帳,在接近部族入口的時候,看到了已然站在馬下的幾道人影。

其中一道是他們最為熟悉的身姿,與年少相比沾染了更多重振旗鼓之後的風塵和沉穩,可依舊如年少一般卓越,似乎不管他經曆過什麼,刻在骨子裡的傲氣一直在暗自燃燒。

他站在馬旁正和小葉鐵鉈部駐守在部族的士兵講著什麼,忽地聽見這方的腳步聲,循著聲音望過去。

“小殿下!”其其格驚喜地率先一步來到他麵前,滿嘴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餘光就瞥見挨著勃律站的另一個人。

女子一愣,沿著身姿往上看,竟看到了另一個眼熟的麵孔。

“你……是你?”其其格張張嘴,滿臉詫異震驚,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她還能再看見當時跟在小殿下`身邊那個中原奴隸的臉。

而如今看這人的穿著打扮和懸掛佩劍的氣質……其其格把人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發現他穿的有模有樣的,哪還有當年半點奴隸的影子?乍看上去,竟和小殿下不相上下。

勃律朝額爾敦塔娜先是頷了首,隨後轉到必勒格眼前。

必勒格看到勃律如今沒有半絲萎靡不振的樣子,瞬間明白他這一趟前往苗疆定有所成功。

他對勃律道:“你能解毒回到草原,我很欣慰。”

“你的目的達成一半了。”勃律卻這樣開口。

必勒格蹙眉:“什麼意思?”

“剩下一半,你能親眼看著它完成。”勃律回頭看眼從馬車上下來的許言卿,沒有過多解釋。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他,“這上麵是烏利瀚部這次戰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