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謝後,伸手推了下`身邊的男子,催促道:“快,付銀子。”
阿木爾撇撇嘴,有些糾結地瞧著手裡的錢袋,忽地轉念再一想,這用阿隼的銀子買了還不是給阿隼用,他們也不吃虧,於是他老老實實從錢袋裡掏出銀兩遞過去。
竹苓接過紙包,甩手就把東西扔進了阿木爾的懷裡,頭也不回的先走出藥堂大門。
他們回去的時候,樓下的幾人還圍坐在八仙桌邊,桌麵上撤下去幾碟盤子,多撂了一隻酒瓶子,還擺了一隻肚子敞開灌著蜜果的燒雞,和幾盒做工精致的糕點。
元毅喝的微醺,瞅見阿木爾回來了,笑著忙招呼手叫他過來。待人坐回桌前,他指著桌子上的燒雞說:“這是祁將軍讓段筠從城中有名的燒雞鋪子買回來的,是當地的名吃呢。”
阿木爾附和著嗬嗬笑了兩聲,瞄眼對麵已經擼起袖子的勃律,嘴上嘀咕了一句:“又不是買給我們吃的。”
他把手上剛買回來的藥材和已經癟下去一小半的銀袋子推還給祁牧安,擰著一張大有怨他太費銀子的臉,指著三小包紙包說:“我可沒有偷花,這一點就是這麼貴。”
祁牧安接過銀袋沒有說什麼,隻是點點頭,並不在意自己的銀兩是花多還是花少,一副財主的大氣模樣。
阿木爾瞧在眼底心在感歎,這人如今果然跟他們不一樣了,之前在草原是他們威風,如今處處還得仰仗著他。
勃律正被祁牧安哄得心情好了不少,卷著衣袖掰著雞腿,還沒掰下來,感覺身旁擠進一個人影。他偏頭一看,見竹苓正從腰間掛著的袋子裡掏什麼要給他。
“這是師父讓我給你們寫的用量,每個需用的詳細都在這張紙上了。”小丫頭把捏的皺巴巴地紙撫平攤開在勃律麵前,看了祁牧安一眼,又把目光移到勃律臉上,補充道:“師父說了,看不懂也不要來找他,他這幾日心情不好,就想在客棧屋子裡睡覺。”
“那就轉告你師父,讓他務必好好睡,養好心情過幾日有需要我再來找他。”勃律的目光往字條上掃了兩眼,而後掰下雞腿叼進嘴裡,反手用手背壓著字條推到祁牧安麵前,示意他裝好。
竹苓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有沒有懂我師父的話?我師父這是明擺著不願見你們,你還上趕著往前湊。”
勃律從嘴上捏出雞腿,說的理所當然:“若是不日後再次開戰,他這個神醫現今身處荊城裡,不得出份力?”
小丫頭忿憤:“你這是把我師父當藥罐子使呢!”
勃律用腕肘抵住下頜,側首看她:“這世間交易有來有往,隻要我付得起他想要的,你看你師父願不願意。”
竹苓站在原地瞪了勃律須臾,才氣呼呼跑上了樓,好像告狀去了。
祁牧安歎口氣:“你又欺負她乾什麼?”
勃律唰得瞪過去,冷聲吐道:“彆和我說話。”
祁牧安當下隻得乖乖閉嘴,把手邊的糕點往勃律的麵前推近了些,頗有討好的意思。
一桌子的人各有各的心思,有的還在那拽著人要倒酒言歡,有的卻在一旁小心翼翼討人歡心。
阿木爾實在拗不過元毅,一杯一杯接著下肚,跟著喝了有五六杯後,他吐著舌頭往祁牧安的方向蹭了蹭,槽道:“這的酒他是怎麼咽的下去的?”
祁牧安皺眉不解:“荊城的酒還是挺有名的。”
阿木爾直擺手:“我喝不慣,太淡了。” 剛說完這話,他的手就被元毅捉住,往手掌裡又塞了個杯子。
喝完這一口,阿木爾一言難儘地小聲問祁牧安:“他為什麼這麼高興?”
祁牧安欲言又止地看著旁邊對他們的交談充耳不聞的勃律,搖搖頭。
過了沒多久,原本被氣跑的竹苓噔噔蹬地又從樓上跑下來,站在勃律旁邊伸手說:“師父說,你方才拿他的藥他忘管你要錢了。”
勃律偏過頭,靜靜注視著竹苓數刻,看的小丫頭直往後縮腦袋,他才出聲:“是該給。”
勃律瞄一眼祁牧安,祁牧安會意,直接拿出錢袋問竹苓許言卿的藥開價多少。
竹苓連比帶說一個數,讓阿木爾倒吸一口涼氣,驚叫出聲:“你們搶劫去吧?”
竹苓撇嘴:“我師父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神醫,想來找他看病的人數不勝數,這還是看在和你們相熟的人情份上折算了不少呢。”
阿木爾還想再說什麼,可看勃律也不表態,自己就識趣的閉了嘴,但嘀嘀咕咕一大串就是覺得不值得,倒是沒再說出口,縮在凳子上一點一點揪著燒雞上的肉絲填嘴堵了聲音。
祁牧安數數銀袋裡的銀子,發現不夠,還差一點。他皺皺眉,先把這些全都遞給竹苓,說:“還差一點,我讓人回去取剩下的,煩請小神醫先把這些交給你師父。”
竹苓聽到有人這般稱呼自己心裡美滋滋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她抬起下巴接過錢袋,像模像樣的點點頭,勉為其難道:“行吧,那我去告訴師父一聲。”
“有勞了。”祁牧安頷首。
勃律盯著竹苓提著錢袋一蹦一跳離開的背影,忽然想起什麼,問阿木爾:“我是不是還在你那兒放了些銀兩用急?”
阿木爾想了想,還沒待他想起來,祁牧安率先打斷他:“不用了,我叫段筠回去取來就是,你的要留著明日用。”
“明日?”勃律終於正兒八經地朝祁牧安看去,開口奇怪道:“明日要乾什麼?”
“今日我們先在城中住下,逛一逛荊城。”祁牧安笑了笑,“好不容易來一次,等下次進城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你以後也不知有沒有機會再來這邊。正巧我也沒來過這裡,我們走一走看一看,明日再回去也不遲。”
“看見什麼想要的,買回軍營裡解悶也行,聽說這邊的東西風俗,很多和上京的還不太一樣。”
勃律蹙眉有些擔憂。
祁牧安瞧出他的心思,安慰道:“軍中你放心,少了兩個人而已,還有餘老將軍在,讓段筠回去告訴符燚和蘇俞一聲就行。”
勃律瞥眼祁牧安這具躺在營中幾月的身子:“許言卿剛說不讓你亂跑。”
祁牧安說:“陪你逛逛荊城,不算亂跑。”
勃律瞪他,道:“彆打著我的名義。”
祁牧安笑兩聲,接連說了三聲好,過後再試探著問:“那你陪陪我?”
勃律沉默了一會兒,仔細思考了一下——軍中最近的事務沒有什麼必須需要他的地方,符燚一個人也能解決,而且他隻是離開兩日,出不了大問題。
他想明白了,覺得他和阿隼之間也確實有很長時間沒有像今日這般出來走走,於是點頭道:“行,那就陪你轉一日。”
祁牧安聽後,轉頭便叫來段筠,讓人回營中取銀兩,順道再同蘇俞說一聲他們明日再回去。
段筠去的快回來的也快,黃昏剛落他就取了銀兩回來了。祁牧安將剩下的銀子補給許言卿後,去客棧的櫃台要了一間上房。
他還沒把銀子遞出去,忽地從旁邊伸出一隻手從他手裡把碎銀子搶了過去,一掌拍到櫃台上,道:“兩間上房。”
祁牧安一頓,側頭看見勃律冷著一張臉,雖然願意和他好好說話了,但分明還在氣頭上。
勃律察覺到目光,轉頭看來:“看我作甚?你再要一間就是了。”
男子失笑一聲,對麵前有些無措的店小二說:“一間上房,多謝。”
勃律狠狠皺眉,強調:“兩間。”
“一間。”祁牧安笑笑,並不退讓。
勃律深吸一口氣,氣急敗壞地瞪著身邊人,恨不得把人拽地上打一頓。
——他為什麼要兩間,這人是現在還不明白嗎?非要繼續氣他?
店小二頗為為難,他一看就知對麵的兩人相熟,於是討好笑著:“方才我就和這位公子說隻剩下一間上房了……”他看看祁牧安,再看回勃律,出主意道:“要不兩位公子擠一擠,湊合一下?”
勃律氣的%e8%83%b8膛起伏,“啪”地摔了幾錠碎銀子,擦著祁牧安的肩怒氣衝衝的往樓上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店小二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幸好對麵還站著一個男人,把台麵上的銀子往他的方向推近了些,說:“一間,多謝。”
“好好好。”店小二忙攏好銀子,給祁牧安指了二樓的一間屋子。
祁牧安上樓推門進屋,裡麵黑漆漆的,還透著一股清冷涼意。他一個一個把燭台燃亮,在屋中等勃律回來。
沒多久,勃律便從外推門進來,進來後也不看祁牧安,把從阿木爾那找來的自己的錢袋仍在桌子上,隨後直徑來到榻椅邊,踢了鞋子盤腿坐在上麵。
祁牧安在屋中轉來轉去,又是取被褥又是關窗子,無論走在哪裡背上都有一道直勾勾的目光鑽著他的背脊。
不知過了多久,勃律好似實在坐不下去了,又有些擔心他身上的傷口轉悠來轉悠去地再裂開,於是出聲喚了句男子的名字讓他停下。
“祁牧安。”
祁牧安聽聞忙來到勃律身邊坐下。
勃律瞥了眼男子%e8%83%b8膛的衣衫,說:“祁牧安,我今天很生氣。”
“彆這樣叫我。”祁牧安無奈。
勃律頓了頓,改了稱呼:“阿隼,我今天很生氣。”
“看出來了,是我說錯話了。”祁牧安果斷承認自己的錯誤。
勃律的眉心擰出一道川窩,張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知道他們倆之間現在存在什麼問題,因為三年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兒,似乎讓祁牧安心裡留了陰影,所以如今他做什麼祁牧安都很緊張,恨不得事事擋在他身前。
可不知為什麼,這種毫不利己的做法卻讓他有些不自在,他們之間不像是有生死交融的情愫,祁牧安更像是為了忠於他可以不惜舍身,從而一直護在他身邊的一個存在。
之前在草原上時祁牧安不屈不服,他還沒有意識到……而如今卻讓他愈發感覺,他們之間像是逾越了情愫界限的主仆。
——這代表了他們一段在草原上的過去,勃律一直不願去碰這個曾經把他二人關係拴在一起的字眼,如今卻不得不拎出來和祁牧安講清楚,可他也並不知道為何會從祁牧安身上產生這種感覺。
勃律閉嘴默默想了會兒,驀地呼出口氣,拿了藥瓶和細布,轉過身子衝祁牧安招招手:“過來,離我近點,給你換藥。”
祁牧安一愣,不明白勃律為什麼沉思了半天就想了一句這個,但他還是解了衣衫湊過去,讓勃律替他換藥。
%e8%83%b8口的箭傷好的緩慢,此時仍有一小塊沒有結痂犯著紅絲。勃律盯了兩眼,把手上藥瓶打開,將瓶中許言卿親自磨的藥粉倒在傷口上。
“嘶——”藥粉接觸傷口的瞬間,祁牧安倒抽口涼氣,白了三分臉色。
勃律立刻停了手,吹了吹,問:“疼了?”
“嗯。”祁牧安悶聲答。
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