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吧。”他頓之笑笑,“這樣以後,你講出去就能風光兩輩子了。”
第二百三十章
馬車跑在官道上被人趕得飛快,輪子卡著石子馱著車上下顛簸,像是下一瞬就能飛出去。
許言卿的頭第三回被撞到車壁上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他氣的推開身邊擠得要死的兩個人,從車簾裡伸出一隻手狠狠拍在外麵駕車人的後背上,在一片嘈雜聲中怒吼:“你能不能慢點!”
阿木爾嚇了一跳,手裡的繩子險些沒拽穩讓馬脫韁。他氣的扭頭喊回去:“你能不能坐好?”
“不能!”許言卿這聲喊完,車軲轆不知又卡到了什麼東西,整個車身躍了起來。
神醫嚇得臉白了三寸,氣呼呼地甩下車簾趕忙爬回去,抓著竹苓的胳膊勉強坐回原位置。但是才坐下沒多久,他又在車裡衝外喊:“你做什麼跑這麼快!他又死不了了!”
元毅縮在一旁扇著扇子看樂嗬,就聽外頭的阿木爾從一陣風聲裡扯著嗓子喊:“要不是因為你非要在陽州吃鴿子,我們早就到荊城了!”
許言卿氣的在車裡用力“呸”了一聲,然後阿木爾就聽裡麵沒聲了。
他們十幾日前才剛從苗域出來,這次是許言卿指的路,說要回舊址取點東西。接下來他們每到一個城鎮神醫就要求停車進城,說這些城鎮裡麵他曾經都住過一段時間,都落下了或多或少的玩意兒。
剛開始,元毅和阿木爾都感歎這神醫不愧是遊曆四海的神醫,哪裡都有他的住處,可誰知過了幾日他們在一座城中抓到許言卿樂顛顛地坐在酒樓裡吃著菜肴,才知道這人是誆他們的。
阿木爾氣得差點背過氣——原來這祖宗是打著回家看看的名頭,進城吃當地的小吃。
——這何止四海為家了,這已經是把天下所有的酒樓當家了!
由於許言卿這一鬨,他們的行程比預計的要耽誤了好幾日。阿木爾氣惱了,一怒之下跑到許言卿那兒揪了人就塞進馬車,當天帶著車裡的三人黑燈瞎火趕夜路,任憑許言卿在車裡如何嚎叫都充耳不聞。
想到這,阿木爾邊趕著馬車邊翻了個白眼。
他們在三日後緊趕慢趕終於到了荊城。馬車顛了一路,許言卿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臉色慘白,現在就算放在他麵前一盤佳肴他都無心下口。
竹苓扶著自家師父進了客棧休息,門口獨留下元毅和阿木爾搬行囊。
“荊城這地兒大的可真不遜色上京,瞧瞧這寬道。”元毅讚歎著嘖了兩口,隨後又歎息。
要不是邊疆戰事頻繁,荊城怕是會成為連通三方的寶地,不會亞於上京的作用。
阿木爾搬下來最後一件東西,疑惑地看向元毅:“你沒來過?”
“沒有。”元毅搖搖頭,“邊疆之地,我這身份豈能隨便來。”他身為東越的一個王爺,但凡挨著一點事關朝政的事兒,都得被人被皇座上的那位多疑三分。
今日他能來荊城,說到底還是借了勃律王子的光,要不是聖上讓他做的事兒,他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往這邊踏一步。
阿木爾覺得有道理,附和著點點頭,但很快想起什麼:“這麼說,我們在這地方就指望不上你了?”
元毅無辜地看著他:“為什麼要指望我?”
阿木爾嘖了一聲,跳下馬車:“勃律隻告訴了我到荊城聯係他,卻沒告訴我如何聯係他。這地兒挨著你們東越軍營,我不能隨便上軍營找人吧,連個信物都沒有,怕是會被關進牢裡。”
元毅卻睜著眼睛說:“我覺得可以啊,你直接去軍營把他叫出來。”
阿木爾看傻子一樣看著他,過了一息後他腦中一亮,盯著元毅的眼睛也亮了亮光。
正談論的西北軍營內,勃律同祁牧安坐在帳中各處理自己的事情。勃律從符燚遞給他的狼師軍務彙報上抬起頭,瞥到不遠處桌子旁安靜十足的祁牧安身上時,他忽地就愣了神。
這幾日說來挺奇怪,阿隼好像有什麼事兒瞞著他一樣,整個人叫人看上去不自在的很。他問了符燚也問了那個叫段筠的男人,都說這人瞧起來好端端的,符燚還說或許是他們分開太久,驀然再在一起生活,是他不適應了。
放屁。想到這,勃律在心裡把符燚罵了一遍。
他倚在椅子上,一隻手托住下巴,另一隻手搭在腿上無意識抬起食指來回敲點。他注視著祁牧安出神,直到對方察覺到視線抬起頭望過來。
“怎麼了?”祁牧安掃眼他腿上攤開的紙張,以為是有事要講,見他不出聲不好意思打擾。於是他說著要站起來,往勃律跟前走。
“你站住。”勃律急忙回神叫住他,愣是讓祁牧安的身形頓在半空中。
祁牧安起身的幅度僵持了兩息才漸漸坐了回去。他在桌後望著勃律,試探著重新問:“怎麼了?”
勃律今日去狼師巡視,見了重新劃出來的三師的將領,因此穿的是他們草原的服飾,右邊的耳朵上還墜著一串耳飾。
勃律身上異域的花紋映在祁牧安的眼底,仿佛將他帶回了那年的那雅爾大會。小殿下也是穿的風姿奪目,在大會上耀人眼。
“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勃律的一聲將祁牧安的思緒扯了回來。他愣了愣,張嘴“啊”了一聲。
勃律見他這般忍不住笑了一聲,微微往前傾了半寸身子,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祁牧安一頭霧水。
“不然你這幾日怎麼怪怪的。”勃律皺眉,用自己的話形容了一遍:“就像……就像有什麼是想告訴我但你又不知道如何告訴我一樣。”
他沉下麵孔:“難不成你又收到了東越皇的信,他對你說了什麼?”
“沒有。”祁牧安深吸一口氣,連忙打住他的話音,怕這人越猜下去越離譜。
男人心裡沉沉歎息,如勃律所說那樣,這幾日他心裡確實有些彆扭,也有些埋怨勃律,心裡生了點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悶氣。
前些日子勃律一早去狼師,他吃過飯後才得知這位根本沒用飯就跑了出去,於是想著把人逮回來用飯。
可他到了狼師,恰巧看到了勃律和符燚的比試結果,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所以勃律現在的身子根本沒有好利索,也無法恢複如初,他那嘴裡說出來的話全是安慰他讓他放心的謊言。
勃律中毒的這件事永遠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恨他自責同時也有怨,這些情緒在重新擁有勃律的那一刻到至今都在一遍遍湧向自己。
勃律擰著眉瞧著許久一言不發的祁牧安,麵色一點點沉下去。
他的脾氣就算是完全解了毒也回不去了。
男子不悅開口:“彆墨跡,你到底要說什麼?”
見人生氣了,祁牧安心裡咯噔一聲,才猶猶豫豫把話撂了出來,話裡話外都透著自己察覺不到的微弱怨氣,和一些愧疚。
“小心眼。”勃律愣了半天後忽地輕笑出聲。他以為自己在瞞著阿隼,實際上這家夥第二天就知道了。
他歎口氣,想了想,起身來到祁牧安麵前,坐下掐住男人的下頜,手勁微微發狠,竟讓祁牧安感覺到了一絲疼意。
他皺了皺眉。
勃律就勢把人的臉拉近了自己幾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頭在人嘴角親了一下,熱氣還沒呼到臉上,他就退開了。
祁牧安愣住。
“我也算講對了一半啊,我現在確實無事了,你也不用擔心。”親過後,勃律當沒事兒人一樣,坐在他麵前聳聳肩:“再者,你對著我就有事說事,彆彎彎繞繞,我見不慣。”
祁牧安看著眼前的人兒閉緊嘴,輕輕“嗯”了一嗓。
勃律揪起眉,說下去:“而且,這件事和你沒關係。我都沒恨你不辭而彆消失的無影無蹤,你哪來的資格在這心裡愧疚?”
祁牧安張張嘴,半響才吐出一句話:“原來你當真恨過我?”
“沒有。”勃律飛快否認,“我可沒有,你彆瞎想。”
祁牧安再次閉了嘴不語,但嘴角卻翹了幾分。
被人在意著哄著的感覺確實妙。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了士兵的通傳,說有件信物需要交予狼師的勃律殿下。
勃律狐疑地看了祁牧安一眼,心裡想不明白會有誰帶著信物要見他,於是起身走出去看看到底是誰。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外麵,士兵捧著一塊玉牌手有些抖。勃律暗道奇怪地盯了他半響,才從他手上接過這東西和一張字條。
士兵見手輕了不少,趕忙收回手,仿佛那塊玉牌燙手一樣。
勃律把手裡的玉牌來回翻看了兩眼,問:“這是何物?”
士兵%e8%88%94了下乾澀的唇,對勃律道:“這是湘王殿下的玉牌。”
“湘王?”勃律怪道,看著士兵說:“你怎知這是湘王的東西?”
“這是東越皇室才配有的玉牌,上麵是東越皇室獨有的徽飾。”
勃律蹙眉,半信半疑,之後把那張字條展開,這才確信確實是元毅叫人交予他的。
信上說他們已經進了荊城,如今正住進了一家客棧內,隨時能去找他們。
字是阿木爾的筆跡,玉牌是元毅的,看來他們這一路都安然無恙,由此勃律便也放下了心。
他收了東西,叫人退下,轉身便要朝營外走,然而還沒走出幾步,身後有人叫住了他。
“你這是要去哪?”
勃律聞聲轉頭,發現祁牧安不知何時從帳子裡走了出來,頭發未束,身上還披著外衫。
勃律走回來解釋:“阿木爾給我傳信了,他們已經到了荊城,我去找他。”
祁牧安瞅著勃律皺眉,有些不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下來半日勃律無法在帳子裡陪他的緣故。
過了會兒,他鬆了口,說:“你換身衣服再進城,邊疆的百姓不太待見草原人。”
勃律垂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最後跟祁牧安走回帳子裡。
第二百三十一章
勃律出營的時候,身邊跟了兩個人。一個是祁牧安,一個是跟著祁牧安的段筠。
他一邊朝前走,一邊稍稍偏頭,看了看身邊的人,又看看跟在身邊人身後的男人,心裡歎口氣。
前一刻,勃律正在帳子裡換衣裳的時候,聽見屏風外祁牧安說了句話:“湘王是不是跟著阿木爾一起進荊城了?”
勃律正忙著穿衣裳,隻鼻音悶嗯了聲,嗯完後才反應過來,問:“你一直問湘王作甚?”
外頭沉靜了多息,待他穿戴好走出去後,才聽見祁牧安開口:“隻是有些疑心罷了。”
“你疑心什麼?”勃律不解。
祁牧安默了一瞬,才答:“湘王回京後我才聽說東越有此號人物,他接近你存著什麼心思、在東越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我了解的不比你多。當下時刻他出現在你身邊,我有些擔心。”
勃律聽後蹙眉,瞬間了然:“你懷疑他不是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