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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10 字 6個月前

目光從帳簾鑽出。

勃律和祁牧安相視一眼,趕忙穿好衣衫跟著出帳。

餘淮黽正背對帳口負手而站,聽聞掀簾的響動,他先側首瞟了一眼,見那兩人穿戴整齊,這才全部轉身看過來。

“餘老將軍。”祁牧安鬆開支著勃律手臂的手,微微抬起行了一禮。語氣有些輕弱。

餘淮黽咳嗽一聲,朗聲慰問:“祁將軍的傷怎麼樣了?”

“勞煩將軍掛念,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祁牧安道。

餘淮黽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隨後把目光落在另一人身上。

老將軍火眼金睛,明亮的很,眸光在勃律身上審視了一個來回,便推出此位素未謀麵的兒郎身份定是不凡。

於是他繃住臉,皺起眉,心懷篤定道:“你就是狼師主帥?那個被稱為狼王的穆格勒三王子?”

勃律聞之,坦蕩地迎上餘淮黽的視線,略一頷首承認後,抬手覆於%e8%83%b8膛前,朝餘老將軍行了端端正正的草原禮,喚道:“鎮軍大將軍。”

餘淮黽眯住眼:“聽聞草原狼師從不打敗仗,沒想到他們的主帥當真是一個毛頭小子。”他頓了瞬,想到什麼繼而道:“老夫聽說你被他們傳的很邪乎——還稱你為‘天神天選的狼神’?”

勃律自嘲:“鎮軍大將軍久經沙場,是個在生死之間徘徊無數驍勇將士,難道還會信這種神乎其神、莫須有的東西?”他低笑一氣很快收攏嘴角,“況且,‘狼師不敗’的這個說法已經不攻自破——狼師的將士們也是人,自是有血有肉的人,那便有敗的時候。”

餘淮黽聽後,神情明顯舒展不少,看人的目光也和善了些,但嘴上依然道:“勃律王子未免太過客氣,你不必用這般稱謂喚老夫。現如今陛下下旨要西北全力協助狼師迎敵,軍權在你手上,老夫還要聽你三分言。”

勃律搖頭:“我不過才活了二十幾年,而您征戰沙場數載,我該敬您。”

餘淮黽沉聲一息,看眼祁牧安道:“既然都身處西北,一個軍營,一個敵人,那勃律王子便如祁將軍一般,喚老夫聲餘老將軍吧。”

勃律也順著掃眼祁牧安,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老老實實喊了一聲。

餘淮黽緩緩點頭,突然神情肅穆,問:“既然勃律王子已經趕到,不知之後如何打算?”

勃律說:“我需要先了解西北之前的情況。”

話音剛落,身旁久不出聲的祁牧安開了口:“這些我之後會告訴你。”

餘淮黽點頭:“既然這些祁將軍會告知,那老夫便繼續做好分內事。”他說完這句,氣氛突然變得有些不對,隻見老將軍眸光倏然犀利地掃向勃律,警告意味十足。

老將軍中氣有力道:“勃律王子,老夫隻請你記住一件事——我餘家在西北征戰數載,祖祖輩輩都守著東越邊疆。雖然陛下有意與你們合作,可老夫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勃律默了一息,鄭重道:“自然。”他深吸一口,承諾:“不久後的下一仗,您就能見識到狼師真正的實力了。”

“但願如此。”說完這句,餘淮黽最後再深深看了勃律一眼,隨即離開。

勃律注意到,在老將軍轉身之際,離了兩三步遠的地方站著的那位始終一言不發、麵上卻聽一句五官擰一寸的女子,在仇視他們須臾後恨著神情跟著老將軍的步伐走遠。

“這位是?”勃律看著鐘雲晗的背影,皺眉不解。

“那位,是餘老將軍的長孫媳。”祁牧安輕聲開口,把他所知曉到的關於餘家長孫的事情同勃律簡單講了一遍。

勃律聽後,沉默片刻,長長歎息:“你們中原有句怎麼講的……”他蹙眉思索,“巾幗須眉,說的便是餘夫人這種女子吧。”

祁牧安跟著歎口:“餘家的人,幾乎都戰死在了西北戰場,是當仁不讓的忠臣烈士。”

“著實可敬。”勃律感歎完,轉過身看他:“符燚現在在哪?”

祁牧安說:“他和狼師在一起。”

如今西北聚集的兵馬眾多,他們不得不擴大軍營範圍,卻還不能貿然擴充鹿砦,隻能想方設法將多出來的兵馬安排在其餘地方。

狼師駐紮的地點雖然勉強也在軍營內,卻離祁牧安的軍帳有些距離。勃律隻好借了他的馬,朝著祁牧安說的地方前行。

第二百二十七章

符燚還沒得到勃律來到西北的消息,此刻正蹲在自己的軍帳前,護著一碗米湯一疊小菜,和有點滋味的麵餅狼吞虎咽。

他的帳子設的位置稍微靠近西北的東越軍帳,又逢當下營中到了發放夥食的時辰,狼師內在外閒逛的將士較少,除了符燚,沒有幾人注意到一匹馬奔來的動靜。

符燚靜靜盯著擱在地上的那碗米湯在搖搖晃晃,邊慢慢咀嚼嘴裡的菜邊思索這是什麼情況。末了,他心大的視若不見,繼續埋首啃著餅吃著菜。

正當他端起湯碗想要喝口熱乎的米湯時,突然身後籠來一道氣息,緊接著,自己的肩膀就被人一掌摁住,熟悉的嗓音從頭後傳來。

“你在這偷吃什麼?”

符燚嚇了一大跳,嘴裡慢騰騰的米湯嚇得直接吞了肚,嗆在喉嗓不斷咳嗽。他咳得滿臉通紅,捂著脖子轉過身,瞪著從上俯視他的人目瞪口呆:

“勃勃勃——”

“勃什麼勃。”勃律不滿,掃眼他還捧在手心裡的麵餅。

符燚當即把餅撂進菜碟裡,站起身猛咳嗽幾聲,激動不已:“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這麼突然!”

“今日晌午剛過。”勃律如實答。

符燚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勃律稀罕極了,本來沉著的眸子亮的就像個討到糖的孩童,指著自己的飯碗問:“吃,吃過飯了嗎?”

勃律用一副看傻子的模樣歪頭注視著他,過了會兒說:“我一會兒再吃。”

符燚瞧著勃律突然想起來,拉著他左右看:“你怎麼樣?你好了嗎?”他抓著人的手覺得不夠,又去擼袖子,想看看手臂上還有沒有明顯駭人的青色脈絡。

勃律把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推下去,好笑地說:“我若是沒好,你現在看到的是鬼嗎?”

聽他這麼說,符燚也跟著笑了兩聲,嗓音聽起來簡直比勃律自己還開心,一顆心慢騰騰放下來。笑過,他繃直唇縫,極力想壓下上翹的嘴角,奈何隻能儘力趨平。

他搓搓手,往人身後瞅,沒見到其他人。

“阿木爾呢?”符燚問。

“我先行一步,阿木爾和神醫他們一道後居荊城。”勃律觀望著狼師的駐地,神色肅然地轉了話題。

他問符燚:“你帶過來的兵有多少?”

符燚愣了愣,說了一個數。

勃律不可思議地看向他:“怎麼這麼多人?烏利瀚部的兵馬也在其中嗎?”他再張望一圈,惑道:“我沒見到必勒格,必勒格沒來,烏利瀚又是誰在統帥?”

符燚這時候放下手,慢聲講:“勃律,這是單單狼師的人數。”

勃律驚愕,張開嘴後又飛快%e8%88%94了下嘴唇,難以置信:“……狼師如今哪來的這麼多人?”

符燚端起自己的碗碟,把勃律帶入身後的帳內,邊走邊說:“是特勤將鷹師並入狼師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勃律聽後隻更覺匪夷:“鷹師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兵馬,表兄為何要如此做?”

符燚放下碗筷,從櫃中取出這些日子保存好的兵符遞在勃律眼前。一枚男子很眼熟,認得是屬於鷹師的令牌,而另一個,卻不知來自何處。

索性符燚很快解了答:“這是鷹師的鷹符,和必勒格讓我轉交給你的烏利瀚部兵符。”

男子深吸口氣,先把刻著鷹頭的符令遞進勃律手中,述道:“勃律,這世上已經沒有鷹師了,現今隻有狼師,特勤讓我問你做決定該如何處置這枚鷹符。”

勃律的手指在碰到兵符表麵的冰涼溫度時一顫,握著強行塞進手心的鷹符摩挲了很久,好一陣都沒有講話,眼神悠長不知在想些什麼。

符燚站在他麵前等了許久都沒得到對麵人的回話,最後他實在忍不住,拿指節搓搓鼻下,率先重新開口。

“狼師如今的兵力能和往昔相媲美,不是挺好的嗎?”

勃律回神搖搖頭,把鷹符收入腰封內:“我隻是覺得表兄不應該做到這個地步,他的背後還有母族要護。”

符燚沉默了一個呼吸,猶豫著決定還是說出口:“勃律,我帶兵出發的那天,特勤讓我給你帶句話。”

勃律抬眼望他,示意他說下去。

“特勤說,你不用覺得負擔太重……以及,他和所有人都在等著你回去。”符燚說出這句話,忽然明白了海日古當日同他說的到底是何意思了。

充入狼師的全部鷹師將士都是自願跟隨他來到東越西北戰地,自此以後他們跟隨的不再是海日古,而是作為狼師的戰士下半生忠於勃律,聽命勃律。

說到底,這些人並非長在狼師,他們的命根起始到底還是在鷹師。特勤讓他轉達這樣的話,這是怕勃律誤以為將鷹師交於他手中太過任重道遠,怕鷹師在他手上出了何事由此整日繃著緊弦,回到草原不好向特勤交代。

勃律聽完狠狠怔住,瞬間就明白了海日古的意思。他緩出口氣,閉了閉眼,點點頭低聲吐息:“我知道了……”

符燚看了眼左手,沒等人詢問,乾脆便將另一塊兵符也直接一並塞入勃律手掌間。

“必勒格需要坐鎮族中,來不了,同狼師一道來的烏利瀚兵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兵,實力不輸東越的西北兵力。”說完這句,符燚又向勃律報了一個數,這次的數目遠大於第一次所報的數目,這是他所帶來的全部兵馬。

他說:“除卻烏利瀚的兵馬,小葉鐵鉈部的兵馬也在其中,全憑殿下令。”

“甚好,甚好……這太好了。”勃律不斷低語,此番符燚帶來的兵數遠遠超出他所預料的範圍。他抬頭看向男子,肅道:“你立刻傳回信鷹,告知他們我已無礙,無需擔心,並且已經抵達西北戰場。等我回去,必親自答謝。”

符燚當即應下,正打算折身出去吩咐人準備信鷹的時候,在後的勃律沉%e5%90%9f過而忽地再次開口。

他點著男子道:“符燚,信鷹的事你讓狼師內信得過的人去傳,你還需要幫我做件重要的事情。”

“好。”符燚轉回身點頭,語氣肅然:“殿下,請重新下令吧。”

聽到這久違的稱呼,勃律手指滯住,沒兩息垂下來,麵上忽而笑開。他上前兩步與符燚並肩走出帳子,往狼師駐地的深處走,邊走邊說:“你將狼師重新劃成三師,再集結一部分精銳給我,由我親自率領。”

“那剩下的呢?”符燚疑惑。

勃律站住腳跟,頗為滿意和稱讚地望著他,說:“剩下的,小王命你率一師,其餘兩將由你從中篩選能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