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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04 字 6個月前

律耳中的時候,他正覺得祁牧安忙活到兩頭跑的模樣頗為有趣:“你就這樣把東越的事兒告訴了我?”

祁牧安沉默片刻說:“我終歸不是東越人,胤承帝不會什麼都讓我知道。但這些也不是什麼東越機密,朝堂上下都傳開了。以後我所知道的亦是能說的,都會告訴你。”

到底是拔了哪些官員勃律不得而知,他也認不清這裡麵的枝枝葉葉,不過大體聽下來,他對著皇宮方向的天揚鼻冷嗤了好幾日——

奸臣都出現在身邊了也沒察覺,看來這東越皇帝當的不怎麼樣啊。

祁牧安卻說:“元胤登基後不久就發覺朝中有異,但諸多朝臣自先皇那裡握了大多權勢,不好動,背地裡的人又藏得太深,手中遲遲找不到證據……今日東越能鏟除異己,說來還是依靠了這件事,他還要多感謝你。”

勃律欣然接受,昂首對他說:“那你明白的告訴他,帶一車好酒來謝我,必須是佳釀。”

祁牧安直接做主駁回了:“喝酒傷身,你現在不宜飲酒。”

“你這人怎麼什麼都要管啊,我都多久沒喝過酒了。”勃律蹙眉,巴掌在身前的桌麵上拍的啪啪響:“天天依著你要求喝藥我也忍了,現在酒都不讓沾了,你講不講道理?”

講道理的祁牧安耐著性子好言相勸:“太醫說了,你換了這帖藥後就不能喝酒了。”

勃律氣憤地又一掌拍在小幾上,%e8%83%b8膛猛然起伏幾次,隨後彆過腦袋,悶著氣小聲道:“那老頭還說我不能吃涼的,我吃完冰酪不照樣好好的。”

祁牧安耳朵尖,一下子就聽到了。他為勃律斟茶的手狠狠落下,杯底重重磕在了幾麵上,發出一記驚敲在勃律心頭的“咯嗒”聲。

男子驀然沉下臉問他:“這都深秋了,馬上就要入冬,你從哪吃到的冰酪?”

勃律聞聲瞥他一眼,倔著脾氣道:“我讓他們開了地窖做的。”

祁牧安氣極了,當即揚高聲音斥他:“胡鬨!”

勃律睜著眼睛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你說過我要什麼和他們說就行,你怎麼出爾反爾?”

祁牧安的目光飛快在勃律身上掃蕩了一圈,發覺眼前人是真的氣勢十足,全然沒有發寒的跡象,這才放心,開口道:“我是說過這話,可我沒讓你任性到害自己身子。你現在碰不得冰的,一碗冰酪足以要了你命!”

“我不是好著呢。”勃律被他吼的心虛地縮了回去。

他就是前天閒暇看話本突然看到的,想到進中原這麼久都沒吃到過一次冰酪,當即就饞了眼饞了嘴,恰巧得知地窖有冰鮮瓜果的冰塊,就趁祁牧安忙於要事不在府上,威脅人去做給自己吃。

祁牧安想起今早太醫來過給勃律診脈並沒有瞧出不妥,一顆懼怕的心暫且安穩了下來:“你有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

“沒有。”勃律耷拉下臉,冷硬著,分明不想理他。

祁牧安雙手撐在腿上忍著怒氣:“我交代過他們,府裡的人不會沒腦子去給你做冰酪。”

勃律嘟囔:“我就是唬了他們幾句,沒想到他們怕成那樣,還真讓我吃到了。”

祁牧安黑著臉盯了他許久,什麼也沒說,突然就起身走了出去。勃律嚇了一跳,在他關上房門的一刻就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外頭的動靜。

這男人生氣了,好像氣性還很大,在院子裡叫來許多人發著脾氣。於是這件事後,勃律在府上被他們待得是更加小心翼翼,要什麼都需層層請示。

勃律感覺到無形的約束,更不高興了。

——一群膽小鬼,被吼幾句就不敢抗命了,簡直窩囊。

他這些年因為中毒失了武功,一落千丈,脾性變得本就比較怪。自己又是過慣了隨性的日子,委實不喜歡被人時刻跟著管著關著,如今這番倒好,直接把他憋屈的火全陰陽怪氣點燃了。

他無非就嘴饞吃了一碗冰酪,現在也好端端的,怎得這人心眼變得這麼小。

勃律坐在坐榻上一動不動,氣到深處開始輕微喘熄。他憤憤扯下手邊花盆中兩片葉子在手指間反複碾,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過了一會兒,屋外傳進三聲規規矩矩且謹慎小心的敲門聲,隨之伴來丫鬟小聲的聲音:“公子,該吃藥了。”

勃律眼神掃過去,沒有吭聲,外頭的丫鬟在等了須臾後自主推門走了進來。誰知這剛踏到實地上,就被一旁榻椅上怨憤的眼神嚇得一哆嗦,手上的食案差點摔在地上。

小丫鬟飛快往嗓子裡乾咽了好幾口,這才邁著小步子低著頭,把食案上的藥湯放在勃律肘在的小幾上。

勃律垂眸看了一眼,又抬起來瞟向她。丫鬟一愣,反應過來退了下去。

青年搭在幾麵上的食指慢悠悠敲了幾下,過後他盯了藥碗良久,麵無表情地端起來放在嘴邊喝了一大口。

這一口吞下肚,直接苦的勃律擰住五官。他慌忙去找屋子裡的蜜餞,可是哪裡都找不到,這才想起來是被祁牧安收走了,隻有在和他約定的時辰內才可以吃。

一想到這,勃律更是來氣,“啪”一下摔下碗,後半碗藥也不喝了,就坐在坐榻上,視線朝著屋子裡來回瞟竄。

眼睛飄了一會兒,他重新把目光落在碗勺上,起身端起碗,拿到花盆邊,直接揚手倒了進去。

祁牧安在外訓斥完府中的小廝丫鬟,怒氣還消不下去,幾次回頭去看閉合的屋門,都沒有踏回去。

他怕進去了,又和勃律吵起來。

他立在院中狠狠長歎口氣,皺著眉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他心裡也清楚,勃律現今麵上看上去是若無其事,淡然處之,甚至輕描淡寫就能隨時把自己的死掛在嘴邊,實則內裡深處還紮著一根刺,到底沒有放下自己使不了武的事實。

祁牧安悲痛地捂住麵孔,心裡不斷自責。

他若是當初再等等,再等等,是不是就能把勃律等回來。

他在院子裡一個人靜靜站了不知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進來。

“將軍,有神醫的消息了。”紀崢急切道。

“真的?”祁牧安神情迫切。

紀崢向祁牧安遞來傳回的字條,上麵清晰地記著這名神醫的住處。祁牧安激動到險些亂了方寸,當下就要人速速把神醫請回來。

紀崢得了命還沒來得及離開,就又有一人跑來通傳,說有人求見將軍。

祁牧安猜不出誰會來他府上,疑惑不已且左右思索下,還是決定先過去瞧瞧,所幸神醫的住處已經尋到,跑不了,早晚都能去。

他來到前堂,誰知來府上的是必勒格,這讓他很是驚訝。

他們二人無論是之前在草原上還是現在,都沒有太多交集。每回見麵,必勒格總要在祁牧安身上不動聲色地來回審視,對方亦是警覺自己。

祁牧安對必勒格並沒有好感,他看不透此人。二人之間僅有的交鋒還是在草原的那一次,更讓他根深蒂固的認為這人始終都是有所圖謀。奈何他卻救了勃律,雖然如今不知打著什麼算盤在儘心儘力幫助勃律,但看勃律並不介懷的模樣,他好歹卸下幾分警惕。

祁牧安沒有在必勒格身邊看到阿木爾或是符燚,心裡不禁疑惑——他為何一個人來將軍府上?是來看望勃律的嗎?

必勒格看穿祁牧安對自己心懷戒備,並不在意,神情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直言了當:“我們找到神醫了,可惜符燚和阿木爾兩次登門求醫都被拒在門外。”

“被拒了?”祁牧安詫異,“為何?”

“兩次都說神醫不在,但我們分明探到裡麵有人。”

祁牧安沉%e5%90%9f片刻道:“神醫畢竟是神醫,不是輕易就能求得的。”他轉首吩咐紀崢,“去備一箱重金,我親自去向這位神醫求醫。”

“是。”紀崢得命退下。

祁牧安暫且先讓必勒格等在前堂,自己回到後院準備前去請人。他大步流星回到屋中,一推開房門,正把在往泥土裡倒藥的勃律撞個正著,開門聲讓青年手一抖,端著的碗滑了兩下,得虧沒滑出手間。

祁牧安瞪著勃律未及收回的動作,難以置信地問他:“你在乾什麼?”

勃律白了臉,心知自己這次不太妙,倒藥正好被祁牧安撞見,這回要把人氣個半死了。@思@兔@網@

“你把藥倒了?”祁牧安還站在門口,眼睛飛快瞄眼花盆裡種栽的已經乾枯發卷發黃的葉子。

他深呼吸,半響後,紅著眼睛嘲了一句:“我說為何這株敗的這樣快,原來你背著我給它喂藥呢。”

勃律%e8%88%94了下嘴唇。

祁牧安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眼眶猩紅。他一眨不眨地凝望坐榻上的人,逐字逐句質問:“勃律,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想過我,沒有想過彆人?”

勃律攥著碗的手輕輕一顫。

“你就這麼不想活下去?就這麼想離開我?”

勃律緊抿住嘴,一言不發。

祁牧安此刻感覺從頭到腳都是冰冷的,一度懷疑勃律身上的寒氣渡到了自己身上。他靜默看著勃律,足足過了將近半盞茶,他才啞著嗓音低聲說:“找到神醫了。”

勃律垂著頭無動於衷,但聽到這話眼睛還是抬了幾分。

男人此刻的目光仿若要把他釘在坐榻上,就像是一隻耵準獵物的獸,即將把他一掌錮在掌下。

祁牧安自打進來就一直站在門口,直到離開前都沒有往屋內再多邁一步。

他關上房門前,對裡麵的人冷聲道:“我去請神醫,你在屋子裡好好待著,我若回來沒看到你,以後就把你鎖起來……我說到做到。”

第一百八十八章

屋子裡走了一個人,隻剩下勃律獨自坐在榻上。身邊靜悄悄的,被莫名的情緒壓抑著包裹著,%e8%83%b8腔堵得慌,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阿隼這次很生氣,叫他升起一股難過和委屈。

他呆坐了許久,才慢悠悠把眼睛從合上的房門上挪回來,落在已經把藥倒乾淨的碗勺上。

阿隼離開時麵上的表情一直在他腦海揮之不去,男人臉上有失望,有憤怒,有擔憂,這些皆因他而起。

他悄悄蜷起垂搭在腿上的五指,慢慢縮緊。

這時,房門被人從外再次“咚咚”敲響,規規矩矩的三聲後,傳來丫鬟的聲音。勃律回過神,抿抿嘴,把背坐直了些,佯裝若無其事地抽過一旁已經看完的話本子重新翻開,低低悶聲說:“進。”

這一聲從嗓子裡傳出來,讓勃律也心下一驚——他聲音竟有些發顫。

此時他才明白,他心裡一直都在害怕阿隼哪日會不會不要他了。

丫鬟怯生生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進來,在榻上人三步外屈膝行了禮,小聲說:“這是將軍吩咐重新給公子熬製的湯藥。”說完,她伸長手臂,把食案舉到勃律近前。

勃律握著書卷默了須臾,伸手把這碗藥端了起來,轉眼見這女孩仍舊埋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