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頁(1 / 1)

厭金杯 慕禾 4260 字 6個月前

祁牧安瞧著他這般模樣笑起來,柔聲道:“好,我保證。”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元澈坐立不安地在勃律對麵捧著碗扒拉著飯,整張臉都要埋進碗裡。他小心慢慢嚼著,嚼了會兒偷偷從碗後去瞥勃律。

勃律正揣著手爐端著酒盞一口一口抿著,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窗外。

他們此刻正坐在長樂坊對麵的酒樓裡,從小二層往外望,剛剛好能將賭坊瞧得一清二楚。

祁牧安今日一早拿上前一晚叫人準備好的銀票,便帶著勃律出了府,和已經等候多時的阿木爾他們會合。之後二人分開,兵分兩路,勃律一行先去往酒樓,點上一桌子菜,斟滿酒,模樣在外人看來就是玩樂的公子王孫。

沒過多久,就在約定的時辰內,他們看到祁牧安緩緩從街那頭閒逛而來,最終進了賭坊。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隻是不知今日接頭的人會不會出現。

勃律喝酒喝的心不在焉,一旁阿木爾和符燚的交談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反而還吵得他頭疼。

到底是再也忍不下去,勃律磕下杯盞斥他倆:“能不能把嘴閉上,一個兩個聒噪死了。”

阿木爾和符燚飛快閉上了嘴,學著元澈的模樣端起飯碗扒拉起來。

少年卻是嚇一哆嗦,險些把手裡的碗打翻。勃律不耐煩地瞪他一眼,但是沒說什麼,視線重新落回窗外。

元澈壯著膽子,顫著聲音發問:“你把……把我帶出來想乾什麼……”

勃律頭也不轉地說:“你一個人在府裡不安全,不然你以為我想帶著你。”

元澈隱約知道他們此番出來是要乾什麼,不安地扭扭身子,小聲道:“蘇俞不是回來了嗎……他……”

“他現在保護著你師父,沒工夫操心你。”勃律打斷他的話。

元澈悄悄瞥一圈旁邊的人,覺得個個都不是好人,他真的怕這些人給他賣到山裡或者綁到草原上,然後笑著拿鞭子折磨他用他威脅皇兄。

元澈越想越可怕,打了個激靈——他頓時覺得皇兄的話頗有幾分道理,他當初就不應該好奇去找這人搭話。

這時,有兩人從樓梯上來,穿過熱鬨的人聲桌椅間,來到他們麵前。

“公子,人都已經安排好了。”紀崢伸手把祁牧安的令牌還給勃律。

青年回過頭,從裘衣內的手爐上把手伸出去,接過略涼的令牌,揣到自己身上。

必勒格坐下,自己倒上一盞水,抿了口後才道:“周圍我看過了,對方若是想逃,最佳的方向是前麵的拱橋,從橋橫過,就能直接從西市到達東市,剩下的方位沒有辦法很快脫身。”

“這裡離東市很近?”勃律蹙眉問。

“這酒樓臨水而建,後麵過一條河,就是東市。”必勒格說,“我聽說東市的行人不比西市的少,今日河上還有花船,橋上的人定是十分多。人要是過橋跑進東市,可就比較難抓到了。”

“那就人一出現,就把他們堵在橋下。”勃律瞥向窗外,食指在桌麵上清脆地瞧了瞧,有些焦急問:“祁牧安進去多久了?”

“才一炷香的時間。”阿木爾哀怨,“我就說應該讓我或者符燚去,他那樣子不像是去賭的,像是去要債的。”

“你又沒銀子,剛踩上門階就會被人丟出來。”勃律向著下頭揚起下巴,“喏,就跟那人一樣。”

阿木爾和符燚伸長腦袋往外望,元澈這麼一聽也耐不住好奇,趁沒人注意到他,也微微坐直身子向下瞅。

長樂坊門口不知何時聚了些人,嘈雜聲漸起,還夾雜著不斷的嚷喊聲。人群中間圍著一個酒鬼,一個勁兒地非要往賭坊裡麵衝,被賭坊的人拿著木棍趕,奈何酒鬼也不知是醉的狠還是無賴的狠,罵罵咧咧地和對方打了起來,懷裡的幾塊碎銀子一個兩個全掉在了地上。

“無趣。”勃律看了會兒就把目光折了回來,執起筷子?起一快魚肉,左右看了看,才慢吞吞地添進嘴裡。

阿木爾和符燚也把頭退了回來,隻剩下元澈一個人傻兮兮地趴在窗沿上,對著下頭的熱鬨咯咯咯地笑。

必勒格聞聲向他瞟去一眼,冷淡道:“這就是皇子?”

“是啊,跟隻羊羔子似的。”勃律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著菜,這次換了一道,好像是盤東越名菜。

元澈聽到有人在念自己,笑容來不急減退,扭著頭想去看誰在念叨他,誰知這可好,頭剛轉過來,就看到必勒格那張不冷不熱麵無表情的臉,嚇得他瞬間把笑噎在了嗓子眼裡,嘴角掛的弧度也僵住了。

他慢慢爬回來,緊張地咽了咽,老老實實地重新端坐回勃律對麵。

“額爾敦塔娜呢?”勃律突然問。

“他們在上京城的事情差不多處理好了,估計這幾日就會回涼州。”必勒格說。

勃律盯著杯盞中一圈圈晃開的水暈,點點頭:“早點回去也好,小葉鐵鉈部離不開她。”說罷,青年把話頭落在必勒格身上。

“你何時回去?你這麼久不在族中,烏利瀚部那邊沒問題嗎?”

“等你找到神醫,治上毒,我就回去。”必勒格淡道。

元澈聽著這些交談,恨不得把自己耳朵縫上。他欲哭無淚,在這些人身邊擔驚受怕極了,就怕他聽到些什麼不該聽的,殺他滅口。

他現在隻想有一個人來救救他。

少年腦子轉的飛快,目光三次落在紀崢身上,擠眉弄眼想讓人帶他離開。但紀崢就跟沒看見似的,守在不遠處一句話也不說,昔日的大嗓門像被削了音。

元澈垂頭喪氣,坐的實在發悶,他們說的自己又聽不太懂也不敢細聽,於是眼睛滴溜溜地又偷摸落在外頭。

下麵的熱鬨已經散了,酒鬼也被人趕走了,街道上恢複了熙熙攘攘。

突然,符燚指著窗下叫道:“勃律,快看!”

這聲音起,所有人都順著他指得方向看過去。勃律一眨不眨地盯著長樂坊門口,隻見一個發梢微卷的人警惕地看過兩旁,而後也掏出一摞銀票,才被人放進去。

阿木爾忍住沒罵出聲:“這百兩大銀怎得這般輕易就能拿的出來?他們這些年難不成在上京賺的盆滿缽滿?”

符燚愣愣想了會兒,直到人踏進去,他方拍案叫道:“這人我在延梟那兒見過!”

“那就對了,他腰上掛的,若我沒看錯,是大帳的腰牌。”勃律喃道,“沒想到竟然真的出現了。”他以為他們今兒要無功而返,再等上個兩日。

幾人在座子上等了片刻,誰都沒再說話。人已經進了長樂坊,按照他們的計劃,不出半個時辰,祁牧安就應該不驚動任何人,帶著抓到的人讓親兵來通知他們。

然而事情總是出人意料。元澈盯著盯著,正百無聊賴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忽而看到了什麼,動作漸漸停下來,瞪著雙眼指著下麵,跟符燚一樣叫了出來:“太傅!”

必勒格在他第一聲起來的時候就眼疾手快把少年將要站起來的身子摁回了凳子上,隨後捂上他的嘴,但還是讓兩個字流了出來。

“彆叫。”男人沉聲訓道,甩下手,不悅地看著他。

元澈縮縮脖子,聲音壓低了很多,謹慎地對勃律說:“我看見太傅了,太傅怎麼也會在這裡?”

“太傅?”勃律蹙眉,似是沒聽懂他在說什麼,但目光還是沿著窗邊瞥了下去。

元澈稍微爬起來點,指著樓下街上尋到的人影對他說:“就是那個,對,就是那個一身青衣服的,經常跟在我皇兄身邊的……”他話音越來越小,最後眼睜睜看著青衣拎著一柄劍,也走進了賭坊。

什麼情況?勃律額角一陣跳躍。∫思∫兔∫網∫

元澈傻眼了:“為什麼太傅也進去了?太傅廉潔奉公,從來不去這種地方的。”

“不對。”必勒格驀然開口,“還有人。”

街道上,在青衣還未踏進長樂坊的時候,他就注意到此人身後跟著三個鬼祟的身影,模樣普遍,衣著也普遍,但他就是覺得不對勁。等人離近了,前頭的人進了賭坊,他才把後麵跟著的人瞧清楚。

必勒格起身來到窗邊,小聲道:“勃律,這幾人腰上好像也有東西。”

勃律沉著呼吸,目光目不轉睛地隨著下頭的三人移動。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幾人腰上掛的是江湖哪門哪派的物什,但他認得十分清晰,這些全都是穆格勒的腰牌。

“事情出乎我們意料了,加上已經進去的,人有四個。”必勒格說。

“他們也進去了。”元澈飛快看了勃律一眼,說著模糊地句子提醒一句。

勃律的手死死摳住窗框,心裡不斷祈禱裡麵不要出什麼事。然而過了許久,好像是半刻鐘,一盞茶,但勃律卻覺得他漫漫經過了好幾個時辰,方才被他們看著進去的人沒有一個走出來。

他張張嘴,啞音問:“他們進去多久了?”

“足有兩刻種了吧。”阿木爾道。

勃律靜了有兩個呼吸後,便再也沉不住氣,怒氣衝衝看向紀崢:“祁牧安為何還沒動靜!”

紀崢手忙腳亂,他也不知道為何到了現在將軍也沒讓蘇俞聯係他們。就在自己無助不知道怎麼回答地時候,必勒格開口嚴肅地喚了聲勃律。

“人出來了。”

勃律快速扭頭,就見最先進去的那個穆格勒人已經踏了出來。他站在坊門口懶散地整理了兩下衣衫,依舊是左右看了看,隨後果真向著必勒格所言,朝著拱橋而去。

“不能讓他過橋。”必勒格替勃律吩咐道,“讓下麵的人跟著他,一但過橋,直接動手。”

紀崢看了眼默不作聲地勃律,想了想把這句應下,轉身去吩咐。

“出事了。”勃律喃喃,腦內飛快運轉,極力讓心悸停下來,讓自己思緒冷靜下來。他把剛要走的紀崢叫住,讓他叫人去看看祁牧安還在不在賭坊裡麵。

紀崢意識到了事情朝向危急,飛快應下,轉首下樓,不久就看到有一人速速踏進長樂坊裡。

阿木爾大驚,“這進去一次百兩大銀啊,這小子府裡這麼有錢,說進就進?”

“我師父這些年給皇兄打了那麼多仗,戰功都抵挺多金子了。”元澈在那頭悶悶來上一句。

阿木爾簡直無法理解,他們現在的情況,稍微流出多些,可能都不夠後頭給勃律治毒的。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半天了,人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乾什麼去了!”勃律冷聲打斷他的思緒,心裡慌亂一團,麵上卻仍舊看不出破綻。他薄怒,就好像在惱怒人沒有按照約定。

他重新回到窗邊,心裡愈發的不安擔憂。他暗自惱怒,就不應該答應祁牧安讓他犯險,現在裡麵指不定還有彆的早他們進去的人,他們在外對內是何情況一概不知,若幾個人一起對上祁牧安,祁牧安一個人,今日還沒帶佩劍,隻揣了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