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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81 字 6個月前

戰火的草地,很快便再次風乾了一池血液。

勃律被怒火驅策,刀刀下手狠厲陰險,刀刀都向著哈爾巴拉那張對著他玩味的臉,和下方動脈不斷的脖頸。

他想要把他的頭砍下來,砍下來扔進火堆裡焚燒,砍下來給他的阿娜報仇,給他諸多穆格勒將士報仇!

哈爾巴拉彎刀一勾,把小殿下的刀子朝右邊勾遠了些。他借此猛然向前邁步,腳步踏得急快,瞬間就貼近了勃律的耳畔。

他低低挑笑道:“小勃律,見到我就這麼激動嗎?”

勃律因暴怒而發出厲叫,手下的刀子輾轉莫測,重新拉開和哈爾巴拉之間的距離,再度揮著劃過他的命脈。

勃律在哈爾巴拉的身上得不逞手,他眼睛在四周滴溜溜轉了一圈,末了嘴裡念念有詞,低鳴艱澀地從唇齒間漏出。

哈爾巴拉聽的一愣,下一瞬就覺背脊發涼。他反應迅速地翻身避開,外跳一步的間隙裡,他看見有兩匹狼正撕咬在他方才的位置上。

若他慢了一拍,可能現在已經落入狼爪裡了。

“真有意思。”哈爾巴拉興趣勃然地在狼和勃律之間徘徊目光,“可畜生要和畜生較量,小勃律,你還是歸我比較好。”

話音將落,勃律還沒回味出他話裡的意思,就看見哈爾巴拉從衣服中掏出一個哨煙,不及組織就炸響在長空。

勃律直覺百步開外疾馳衝過來什麼致命的東西,讓他冷汗在喘熄中凝固於麵。那道東西從遠處就瘋狂撕扯著一切,毫無顧慮地咬住一個又一個喉嚨,撕開一個又一個身軀,令人恐懼的氣息充斥著勃律的大腦。

他呼吸開始劇烈,下手為強朝哈爾巴拉撲去。他才剛揮起動作,一道臭惡就抓著他的肩膀將他撲倒在地。長長的爪子叩進皮肉裡,疼的他當即喊叫起來。

疼痛隻持續了一瞬,身上壓倒的重量也隻一瞬,那匹不知從哪冒出來瘋狂的惡狼就被瓦納和另一隻狼咬著後脖從勃律身上扯開了。

幾隻狼立刻互相搏鬥起來,一個比一個凶狠,利齒一次次貫穿皮毛,血液頓時混雜在半空。它們滿嘴都是血沫,不知是誰咬死了誰,另一個悲慘淒嚎。

“真是護主心切。”哈爾巴拉的刀子在手心上轉了一個來回,走到勃律身邊眼見著就要把刀子插在他的身上。小殿下強忍著疼痛,腳尖忽然用力蹬地,讓自己斜斜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後撤數步。

同時,一匹留著血的馬從不遠處奔來。烏骨的脖子上還紮著致命的箭刃,它或許用了強大的信念才從血泊中重新站起來,趕來救自己的主人。

勃律見狀拽住烏骨的韁繩,被烏骨奔跑的速度帶的腳尖點地,擦過大片草地。他單手施勁一拽,讓他自己整個人從地上翻身而躍,重坐回烏骨馬背。

往後一望,哈爾巴拉也策馬追在其後。勃律哈口重氣,撫慰地拍了拍烏骨,示意它再快點。

一切都是那麼的遲。哈爾巴拉搭弓射箭,他的箭刃再一次射穿烏骨,這次把馬兒僅剩的意識徹底打散。

烏骨的神光逐漸消散,它重重屈膝栽倒在地,馱的背上的人兒也一頭撞在地上。

這次,勃律撐著手臂,幾次都沒有起來。他的狼無法分身來救他,馬也被兩箭射死在身邊。他的肩膀鮮血淋漓,還插著一直讓他運氣不足的箭羽。抬起的手上全是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他殺彆人的。

勃律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耳鳴嗡嗡,連哈爾巴拉下了馬走到他身邊了都不知道。

哈爾巴拉在他身邊端詳了一會兒,忽地笑出聲,快速俯身扳過勃律的身子,壓著他跪了下去。

他把勃律困於膝間,注視著那張雖沾了血卻讓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臉,癲狂地笑著。他高舉刀子,在恐懼中,刀刃衝著勃律的臉快且狠地落了下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其其格是被阿日彬打暈了從犁堤帶回納曼部的,醒來的時候外麵已然大亂,戰火紛紛。她被禁於帳內數日,看不到阿日彬也見不到阿塔,全然不知外頭是何情況。

阿日彬在犁堤對自己做的行為讓她很是憤怒,更是對部族著急避身的態度感到不解和怨念。怒意之下她幾次想要找阿日彬對峙,結果人來了兩三次,卻隻是在帳外同她隔著帳簾請罪,之後無論她怎麼傳喚阿日彬都不再來了。

阿娜倒是日日都來陪她,可每當她問起穆格勒的事情,阿娜不是轉移話題,就是嚴厲的讓她以後老實待在族中,不要再多管此事也不要再和海日古有所往來。

其其格很快從中察覺到了異常,夜夜心悸,夢中經常是噩兆。她無法束手乾等下去,便托侍女阿茹娜去打聽,結果得回來穆格勒部被圍攻的消息。再一打聽,得知納曼部根本沒有出兵支援!

這時,其其格想起犁堤前,某夜她曾在族中無意中撞見阿日彬從外悄悄回來,麵上戴著一個獠牙麵具,腰上配著把並不是她常在其身上看見的那把刀子。

然而下刻,讓她心神不寧幾日的場麵在阿日彬拔刀擦拭的時候深深印在了她腦海,此後一度懼怕。

——竟是把滴著血的尖牙刀!

那把刀子正如阿隼所畫的一模一樣!也就在同一時刻,其其格的腦中立刻浮現出那個差點殺了小殿下的麵具人。

她沒有讓阿日彬查覺到自己的存在,之後又裝作同平常一樣相處了好幾日,直至去往犁堤。這也是在犁堤的時候,她幾番想找機會單獨同勃律說的事情,奈何一旦出帳子,阿日彬就會緊緊跟在她身邊,讓她根本找不到機會。

回憶回籠,其其格不禁打了個寒戰。她不敢深想,如今的部族內部到底已經處於誰的手中,眼睜睜看著穆格勒被滅是否是阿塔的想法,又或者他們早就和受益者有所往來。

此次戰爭裡,受益者無非是烏蘭巴爾部,同時她也聽說了諸多部族已經歸順其中,納曼部的做法無疑是在向烏蘭巴爾示好。

但她怎麼都不願意相信納曼部會背叛穆格勒。

其其格緊緊交握住不斷顫唞的雙手。她在帳中焦急地踱步,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侍女阿茹娜端著飯食走進來,其其格看到她,眼睛驀然一亮。

她突然快速走到阿茹娜的身邊,大力叩住了女孩的肩膀,低聲對她說:“我要去找海日古!阿茹娜,你能不能幫幫我。”

阿茹娜一愣,慌張地搖了搖頭:“公主,王禁了您的足,您現在哪裡也不能去!”

“所以你要幫我逃出去。”其其格盯著她躲閃的眼睛,字字加重。

阿茹娜繼續搖頭,躲著肩膀要往後退:“可……可現在外麵到處都在打仗。公主,就算您出去了,一個人要怎麼去穆格勒部啊!太危險了!”

“我知道有條路會避開他們打仗的地方。”其其格攥在阿茹娜肩膀的手重了幾分。她忽然吸吸鼻子,眼眶很快溼潤起來,聲音顫唞。

她張張嘴,出聲艱澀,抽著氣,渾身都在發抖:“阿茹娜,我要去找海日古,我不能沒有他……穆格勒現在朝不保夕,你們誰都不知道海日古怎麼樣了……他要是,要是死了,我可怎麼辦啊……”

“阿茹娜,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

阿茹娜咬住下唇,注視著淚水婆娑的小公主,她感覺草原上最明烈的花朵仿佛能隨著今晚的黑夜無望破裂。

她紅了眼眶,下了決定,鄭問:“公主,您需要我怎麼幫您。”

阿茹娜的話重新給予了其其格希望。女子%e8%88%94了%e8%88%94下唇,心急如焚地在腦中掠過一個接一個的即化,最後撿出一個最合適的來。

這次四周圍的將士比上次還要多,導致她根本無法從帳後鑽出去,隻能尋求他人的幫助。

其其格啞著嗓音說:“阿茹娜,你替我去尋姑姊,現在也隻有她手中的令牌能把我帶出族。”

侍女點頭應下,放下食案就走了出去,其其格靜靜站在帳中良久,忽地想起什麼,她顧不上抹淚水,急忙轉身挨個去抽抽屜,在其中一格的深處找到了一把小手匕。

她把短刃從刀鞘中抽出來打量了兩眼,複又合回去。她理了理衣衫,把手匕塞進衣中,又去找了些有用的裝好帶上。做完這一切,她才回到小幾旁,粗略地吃了幾口飯。

不多時,她聽到外麵重新傳來腳步聲,一位凜若冰霜的女子在幾位侍女的伴隨下踏了進來。阿茹娜最後進來,兩步站到了其其格身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其其格沒想到她真的把姑姊請了過來,頓時驚喜。

姑姊是除卻阿娜外,在族中地位和權力僅次於阿塔的女人。雖和納曼王不是一母同胞,但納曼王當年的首領之位多半是她爭來送上的。

女子清冷的眸子在帳中繞了一圈,最後落於一旁這個自小到大自己並沒有見過幾次麵的小公主身上。她盯了拘謹的其其格許久,突然出聲:“你要走?”

其其格一愣,意識到是阿茹娜已經把來龍去脈告訴了她,便咬住下唇點了點頭。

女子瞥眼阿茹娜。這個女孩最早還是從她身邊來到小公主旁侍奉的,今晚乍然見她闖來,她便已經有了些預料。

女子的視線從新落於其其格身上:“你可知道,你現在離開了納曼部,此後便不再是納曼部的人了。”

“為了他,可值得?”

其其格深吸一口氣,點頭:“值得。”

“你的阿塔和阿娜呢?你的族人呢?”女子問。

其其格垂下頭,默了許久,說:“此番納曼部所為已然背棄了我的信念,但我也相信,阿塔所為都是為納曼部好,是為族人好。”

“那你還要走?”

“可我這輩子認定他了。”其其格抬起頭,直視女子,堅定道。

默了一會兒,女子頷首:“你很勇敢,不愧是我納曼部的兒女。”她歎口氣,向後招招手,有一個穿著打扮同她極為相似的侍女站在了她們麵前。

“族中的事我已經多年沒有過問,此番到底是對是錯我也無心去看,所以我隻幫你這一次。”

與其其格相似的女子替她留在了帳中,她則跟著姑姊離開帷帳。走出帳子,小公主發現帳周圍的將士不知去向,怕是被姑姊調開了,好方便講話。

她垂著頭,跟著女子一路穿過族中央,最後出示令牌出了部族。走出幾步遠的地方,外麵栓了兩匹馬,待離近了,女子才駐足站定。

“馬已經給你備好了,快走吧。”

其其格不舍地看著這個並沒有見過幾次的姑姊,為她今晚的相助感激不儘。她笑著笑著不知怎得就又流出淚來,隨手抹了兩把,同女子道了彆。

之後,她轉身看向已經哭的泣不成聲的阿茹娜,笑了笑說:“以後,就要留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了。”

阿茹娜抽泣著:“公主……公主不打算帶上我嗎?”

其其格勸道:“你應該留在族裡,不應該和我範險。”

女孩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