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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78 字 6個月前

蔑視著冷漠道:“中原狗果真是養不熟,養多久都養不熟。”

“想要草原?癡心妄想!我告訴你,小王今日還偏要殺的他們片甲不留!你們一個都彆想活著回去!”

銀粟猛然竄出聲音,衝他咬牙切齒地怒吼:“大慶的兵馬遠遠超過你們,你們已經無路可退了!”

勃律冷笑,轉過身直視她:“那小王就先殺了你!”

銀粟渾身顫唞了一下,但不知哪來的膽子,壯著又喊出來:“大慶已經來救我們了!你不能殺——”誰知她下麵的聲音還沒從喉嚨裡滾出,勃律就快手抽出佩刀,眼睛不眨一下,衝著她的脖頸揮刀砍了下去!

下一刻,她纖細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刀痕,濺出滾燙的血液,僅存的話音也支離破碎。隨之頭一歪,便睜著一雙錯愕和恐懼的眼睛,汩著鮮血倒在了地上。

勃律甩掉刀上的血珠,漠視一眼另一邊跪在地上怔愣的阿隼,隨後向符燚說:“把他給小王押下去看牢了,待小王戰勝歸來再處置!”

第一百四十七章

哈爾巴拉站在火堆邊上,手上拿著一張剛從信鷹腳上取下來的密信,借著火光閱讀上麵的黑墨。

“小勃律在西處?”他看完後翹起嘴角,“沒想到延梟的人還挺有用的,消息這麼快就傳過來了。”

說罷,他轉身去問身後的人:“延梟呢?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按照和您商討的,已經故意引舒入網了。”

哈爾巴拉隨手把密信丟進火堆裡,拍了拍手,一副閒散的模樣。他笑嗬嗬地樂起來,轉身從身後人手上拽過自己的佩刀,向將士們駐紮的地方而去。

他邊走,邊吩咐人說:“叫其他地方的人可以快點收網了,把該殺的都殺了,無關緊要的就讓延梟去處理。現在剩下的,均隨我去接小勃律。”

沒出幾步,身後人還沒應下,他就見自己的主子又停了下來。他好疑惑地抬眼去看,卻沒曾想入眼的先是一道高挑的白色身影。

幾步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白發男子。他%e8%a3%b8露在外的蒼白肌膚上爬了一條血紅紋路,從交襟中爬過脖頸,延著臉頰,最後沒入一條寬長的布條下。

男子白發披肩,雙目被白布束住,著一身白衣長袖,唯有身上這道血紅格外惹眼,是身上唯一的色彩。

不似中原,也不似草原,委實驚豔。

哈爾巴拉歪頭瞧著此人,不禁笑出來,調侃說:“小毒師,三年了,你可算願意出來了。”

男人身影清冷,說出口的話也冷傲冰人。他仰長脖子,用著一雙被白布條遮住的雙目,去望漆黑的夜空。

他說:“我來看看最後的月亮。”

哈爾巴拉抬眼掃過空無一物的黑色天空,嗬笑一聲:“可惜了,今天沒有月亮。”

男子沒有動,似是沒有聽到這句話,過了許久才緩緩落回脖子。他站在那裡身形單薄,卻與周遭格格不入,好像是仙人入凡。

“毒都已經取好了。”他側立對著哈爾巴拉,冷淡道:“你答應我的,得到他,就會放過我,對吧。”

哈爾巴拉的嘴角玩味般越揚越高,他放輕了聲音,承諾道:“是啊,我會放過你的,不會食言。”

白發男子沒再說話,他又揚了揚下巴,似是想透過布條去證實是否真如哈爾巴拉所說的那樣,今夜沒有月亮。但幾息之後,他就放棄了,轉回身,邁著腳步回到最大的一座帷帳裡。

今晚沒有了明月,硝煙已經連續幾日籠罩著白天黑夜。勃律率領狼師鷹師緊急奔赴西處,秋夜的風宛如撕開了初冬的裂口,又像是知道了草原的禍患,卷出了道道悲涼。

這股寒意不僅貫徹勃律全身,也把他的心凍住了。

他坐於烏骨背上,策馬奔騰,可腦中一直回蕩著阿隼的臉。他慢慢攥緊繩韁,在無意識中指甲陷進了血肉中也不自知。

他沒想到有朝一日從彆人嘴裡聽到阿隼的真實身份,他會這麼平靜。

“殿下!”突然,身邊狼師的人急忙衝他大喊。勃律立刻回神,下一息時已然勒緊了繩韁,驅使馬匹停了下來。他的身後,一個一個駐足了諸多兵馬,黑壓壓的仿佛將要壓過不遠處熊熊燒起的戰火。

“是烏蘭巴爾的兵,他們又開戰了。”此次符燚被留在了族中,隨著狼師跟在勃律身邊的,換成了吉日木圖。

另一個男人憤憤起來,揚手立起手上的刀子,大喊:“來的正是時候!叫豹師的那群廢物看看,我們是怎麼打的他們滿地找牙的!”

他們派出了一個小兵,偵察完後很快回報,戰場上隻有烏蘭巴爾和豹師的旗子,並沒有其餘或者中原軍隊的旗子。

勃律在馬背上注視著前方,抓著繩韁的食指搭在馬鞍上,食指抬起落下反複敲了三次。很快,他們的周圍漸漸圍上來團團黑影,黑影們哈著熱氣,在火把的照耀下,將士們看出是剛聚集所有參戰狼匹的狼群。

狼們從四麵八方彙集,一個個呲著狼牙,閃著凶惡的幽綠狼眸,利爪摳在地上,瞪著遠方的戰爭。瓦納走到勃律的馬前,站在了頭領的位置。

“殺吧。”小殿下輕言下令。

“殺——”吉日木圖舉起刀子高聲大吼,一馬當先,衝進了戰場。身後眾多將士們隨之紛紛舉刀,振呼著殺進火光中。

在戰場裡苦苦支撐反抗的豹師,在看到一個接一個墜入戰火裡的身影時,人人激動到熱淚盈眶,高呼說:“救兵!是救兵!”

勃律有狼開路,一路通暢無阻,很快直入戰場中心,找到了這次領兵的烏蘭巴爾的頭領。

對麵的兵馬多於豹師,卻不及援軍來的狼師和鷹師。他們已經交戰了許多次,雖有上乘兵器,但體力、耐性以及對彼此之間的熟悉度早就消耗至底,穆格勒此番有了很大的勝算。

烏蘭巴爾領兵的是一個曾跟在哈爾巴拉身邊上戰場和勃律打過照麵的人,此次兩人再度交鋒,刀刀相撞,勃律的刀子仍舊壓過一頭。

勃律從敵人的刀子下救出豹師的領兵,自己持刀調馬相撞。然而這一刀兩人刀刃刀背竄出犀利的刀光,倒是叫勃律心下一驚。

——果真是好刀精刀,這一刀下來震得他手腕顫。

勃律急忙調轉進攻方向,讓他的人不要直對敵方的刀子,迎接攻勢的次數多了,他們的刀不及對方,很有可能會斷裂不濟也要鑿出個缺口。

這樣下去,還怎麼同他們打?

中央來了幾匹狼,幾個烏蘭巴爾的人對上狼師的將士,陷入了苦戰。幾招會合下來,狼身上裂了口子,人身上也掛了彩,卻始終分不出輸贏。

勃律一人製衡住敵方將領,哪料此人也是個有能力的,竟同勃律打的不分上下。

一次逼退,他趁機於馬背上前塌,刀子向勃律橫掃,直取要害。勃律反應迅速地抬刀抵住攻勢,另一隻手在對麵看不清的情況下虛虛往前一伸,竟是讓其駭得刀子與小殿下的刀之間離了幾寸。

他生怕勃律另外再拿出一把刀,雙刀向他坎來,所以有了一絲慌張想要退避。然而誰料,勃律這一招竟是個幌子。

男人這一退,讓勃律尋到了契機,刀子反向調轉,繞過敵人的刀背將其挑開,隨之他身子稍離烏骨,向著對麵刺去。

敵人也眼明手快,這一招避開後緊接著就朝著勃律重新進攻。

可不知不覺中,戰況對換,烏蘭巴爾的兵馬逐漸失了勢頭。那人見狀不對,調轉馬頭想要撤軍。然勃律絕不會給他有機可乘,他喚著狼匹,圍剿了敵人的戰馬和去路。這時,有人要來搭救,幾隻狼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其中幾匹齊齊向著援救的來人撲去。

它們既是勃律最大的幫手,也是最英勇的戰士。∮思∮兔∮在∮線∮閱∮讀∮

寅時,一切歸於平靜,戰火將息。勃律砍下烏蘭巴爾帶兵將領的頭顱,致使烏蘭巴爾殘留的兵士一個比一個逃的快,眨眼就退出了西處的領地。

勃律看眼渾身浴血的臟甲,嫌惡地用刀子把砍斷頭顱的烏蘭巴爾將領讓人拽遠些。之後看看不再昏沉的天色,算算時辰,對走來的吉日木圖說:“叫人給族裡傳消息吧。”

然而這句將落,他忽而定住在原地,同時也叫住了想要找人回族傳戰報的吉日木圖。

“殿下,怎麼了?”吉日木圖疑惑的轉回身,問。

勃律麵孔緊繃,神情嚴肅地盯著馬下地麵上被血濺濕的草石沙粒。

身邊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著他們的殿下一動不動坐在馬背上,盯著地麵出神。就在吉日木圖一頭霧水,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勃律乍然間抬起腦袋,呼吸急促道:“那石子在顫,有大軍在靠近!”

吉日木圖瞬間變了臉色,他們才剛殺了烏蘭巴爾的將領,殺退了他們的兵馬,此刻草原卻從東北麵給他們帶來兵馬狂馳的預兆——

東北麵都有哪些盟族會發動援軍?彆勒古惕部?

不會是彆勒古惕部!他們部的兵馬應該正留守在赤峰!

也不會是遲遲不現身的納曼部!納曼部在西處更往西北的方向,不會從那個方位過來。

那麼此刻來兵的會是誰?

勃律急縮瞳孔,大喊:“偵察兵!”

吉日木圖立刻把人揪了出來。偵察兵著急忙慌地上了馬,撒蹄衝著東北麵狂奔出去。他們在原地等了不久,就見人又策馬出現在小坡上,奔了回來。

晨曦將從地平線翻出白肚,眾人見他身後沒出現大軍的身影,都鬆了口氣,可緊接著,偵察兵就扯破嗓子,神情恐慌地高喊:“快撤——”

他尾聲才喊出來一半,就被背後突如其來的一隻箭貫穿了%e8%83%b8膛,睜著眼睛從馬上跌到了地上!

黑壓壓的軍隊踏破了初日,趕在卯時降至困住了殘破戰場上的傷兵傷馬。青年隻一眼就看出了兩方兵數的參差,拽著馬繩連連後退,聲聲下令高呼:“撤!撤!”

可怎料他還未來得及驅使烏骨奔跑起來,一箭便從遠處的高空彎弧射來,撕裂冷氣,穿過勃律的肩膀,將其射墜馬下!

烏骨察覺到主人墜到了地上,嘶鳴一聲揚蹄想去到其身邊,接他重回馬背,但又是一箭,這一箭遙遙穿來,狠厲地紮到了它的脖子上。

烏骨淒厲,歪斜著身子重重跌倒在地。

勃律被衝力撞得掉在地上翻滾了兩圈,才死命拽住地皮穩住身形,疼的倒吸口涼氣,艱難從地上爬起來。然而才抬頭,就看烏骨脖子上紮了隻箭羽,身子毫無生機的躺在草地上。

勃律大叫一聲,怒吼著砍斷肩膀上紮透兩邊的箭杆,瞪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男人。

哈爾巴拉手上的刀子還滴著血,勃律順著他一路滴血的軌跡,看到了後麵死去的將士。憤怒衝撞進腦海,讓他再也無法冷靜,他%e8%83%b8腔裡已經破碎到就好像那把不斷滴血的刀子,役使著他拾刀朝哈爾巴拉的門麵衝上去!

將將平息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