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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14 字 6個月前

去查大王子真正的死因。現在幾乎都以為是你殺的他,你再跑去大帳,太危險了。”

勃律默默垂首看著他,眼睛裡淺淡的映出一個崩潰的輪廓。裡麵的人影漸漸鬆了手,頭一斜,重重靠在小殿下的肩膀上。

他喃喃:“你不要再受傷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以後去哪都帶上我好不好?哪怕你告訴我一聲,讓我知道。”

勃律一愣,眼睛一直盯著榻椅旁的一根燭火。他瞧著上麵的燭油搖搖欲墜,最後“啪嗒”低落在燭台上。

就如同他不安中砰砰跳的心找到了歸宿和寧靜。

小殿下搭在男人背脊上的手忽地攏緊,他沉出一口氣,鄭重允諾他:“好,以後我去哪,都帶上你。”

整個草原都充斥著戰後的硝煙氣。從穆勒河南麵越過北麵,氣氛從緊張乍然懈開。

延梟一路快馬,照舊是奔到哈爾巴拉自己的地盤才停駐下馬。營地裡多了許多人,身邊卻個個都配著劍,模樣和穿著的兵甲也不是草原的模樣。

延梟邊走邊看,直至來到一人的身後,說:“這些都是大慶人?”

“是。”哈爾巴拉沒有回頭,一雙眼睛津津有味地盯著前麵。

延梟探過身一看,一座巨大的鐵牢籠裡,關著數匹灰狼。

哈爾巴拉輕笑起來,把目光從關在籠子裡的幾匹狼身上稍稍挪開,微微偏了側頭,說:“是我小看你了,你這招很妙,竟然這麼成功。”

延梟說:“我也沒想到你的人能把狼馴服到這個地步。”

哈爾巴拉歎口氣,略有些惋惜:“還是不及小勃律——犁堤不是失控了一隻嗎?”

“那隻已經被勃律殺了。”

“殺了就殺了,這就是送給小勃律的生辰禮。”哈爾巴拉轉過來,揣著手笑道:“不知他可喜歡?”

“這你要問他。”延梟嗤笑。

哈爾巴拉嘀嘀咕咕,末了揚眉自己點點頭:“小勃律這般喜歡狼,他定是歡喜的。”

延梟冷笑一聲沒說話。

哈爾巴拉抬腳離開籠子跟前:“你大哥的事兒辦的怎麼樣?”

延梟回:“阿魯沁部還是爭口氣的,事情辦得很利索。”

哈爾巴拉笑他:“殺了親阿帕,這次又殺了親兄長。延梟,你就不怕一閉眼他們來向你索命嗎?”

延梟不屑道:“他知曉了你我的事,不殺了難道留著等哪一日揭穿小王嗎?”

哈爾巴拉哈哈大笑:“隻是可憐了小勃律,竟然最後栽在了你的手裡。”在這句話落,他的腳根停在了一個火堆旁。延梟順勢也停了下來,視線順著身邊男子的示意,疑惑地看到了前方背對著他們坐著的一個錮在甲胄裡的胖子。

此人正坐在火前,大口大口吃著新烤的羊肉,另一隻手上拎了一攤子酒,看搖晃的頻率,約莫已經喝了五六分。

延梟眯起眼,不解地看回哈爾巴拉。

男子愉快地笑起來。他的手從攏起的袖中抽出來,點了點此人,衝延梟介紹道:“趙長輝,趙將軍,此番牽來助你我擊潰穆格勒。昨日昭侖泊一役,也是多虧了他。”

第一百三十九章

草原上的戰事一觸即發,戰火寥寥幾日就蔓延到了各部。

烏蘭巴爾攻下昭侖泊後,接連發動騎兵。他們和中原的兵馬兵分三路,一支繼續征伐他部,投靠的交出糧草和兵力,不投便滅於烏蘭巴爾的刀下。另一支從赤峰進發,騷擾穆格勒的邊界,以備不日直搗穆格勒的腹心。而剩下的一支則坐鎮烏蘭巴爾的地界,由哈爾巴拉親自率領,隨時準備突襲。

不過幾日,烏蘭巴爾就不僅踏平了與穆格勒北麵相連的赤峰,甚至越過烏珠沁部和圖林部,攻打到了察布罕部。

也就是這個時候,草原上才知道已經有諸多部族被烏蘭巴爾籠於手中。

相交的部族有難,穆格勒當是義不容辭率兵支援。然而烏蘭巴爾這次開戰有備而來,騎兵的數量一直叫各部捉摸不透,誰也不知道烏蘭巴爾到底籠絡了草原上的多少兵馬。

察布罕部的兵、穆格勒派去的兵馬和所支援的其他小部的騎兵均被烏蘭巴爾逼得節節敗退。

察布罕部被滅族了,領地上空徘徊著久久散不去的血腥氣,人儘死在草原上。幸存的族人跟隨僅剩的逃回來的將士,進入穆格勒尋求庇佑。

這一仗,兵馬懸殊。

他們到了這時候,才得知草原上竟是混進了大批中原人。

他們慌恐——不僅烏蘭巴爾的騎兵在橫掃草原,為何中原士兵也出現在了草原上!

但很快,他們就從兩方配合中看出了勾當——烏蘭巴爾勾結中原!而穆格勒作為草原上的首部,竟然連中原軍隊進入了草原都不知道!

一時數部紛紛彈劾穆格勒,大帳的前坎快被各部首領踏破了,但大可汗氣性高傲,疑心深重,不承認穆格勒的這個過失。

隨著戰況愈發激烈,幾百年來草原上的局勢發生扭轉。各部提心吊膽,人人自危,人心偏移。

有骨氣的認定烏蘭巴爾部是草原的叛徒,是天神的叛徒,寧死不屈,亦有人開始漸漸起了倒戈的心思。

烏蘭巴爾那邊不僅有本部的兵馬,還有草原北麵所拉攏的部族的騎兵,更有從中原來的軍隊。

——有中原大量的兵馬在,就算南麵的部族聯合起來,伸出五六隻手,也無法完全抵擋烏蘭巴爾的刀刃。照此情形來看,此仗若真的贏下來,也會打的十分吃力。與如今的烏蘭巴爾抗衡,穆格勒大勢消去是早晚的事,他們這些小族為求自保,或許改為依附烏蘭巴爾部,才是上上策。

輝煌掌權了百年的穆格勒部,到頭來竟因為外人而頹敗。

戰況愈發的不儘人意。

烏蘭巴爾滅了察布罕部後,轉頭將目光挪到了小葉鐵鉈部上。小葉鐵鉈部身為草原上最大的中立部族,一直以來都不曾對他們表示過任何態度,這讓烏蘭巴爾頗為惱怒。

小葉鐵鉈部的首領已經率兵打了兩天兩夜,直到等來了援軍,才勉強擊退敵軍。

今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額爾敦塔娜疾步向帳子而去,手裡攥著剛從穆格勒飛鷹傳來的小殿下的書信。

阿塔已經在戰場上四日了,她身在族中,似乎日日都能聽到廝殺聲。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平靜早已從草原上消逝。

她沉出一口氣,握緊手中的書信,剛踏進自己的帷帳,一個人影竟明晃晃的落入她的視線內。

額爾敦塔娜猛然睜大瞳孔,腳根立刻後退,剛想扭身呼喊帳外防守在族中的將士,然而帳中前麵的人影一個回身,一把刀子就挺在了女子的脖子前,叫她生生把叫喊卡在了喉嚨中。

“公主,你心裡應該很清楚,把人叫來了,對你我都沒什麼好處。”

額爾敦塔娜眼簾下墜,瞄了眼脖頸前的刀尖,冷靜下來。她咽下喉中半上不下的話,輕輕勾唇道:“你是來殺我的?”

哈爾巴拉笑而不語。

額爾敦塔娜淡淡說:“你可要知道,你這刀子,不一定能在瞬間殺得了我。我族雖然在同你們打仗,但留在族中的個個都是勇士,我隻要一喊,你今兒便逃不出小葉鐵鉈部。”%25本%25作%25品%25由%25思%25兔%25在%25線%25閱%25讀%25網%25友%25整%25理%25上%25傳%25

哈爾巴拉輕笑起來:“都說小葉鐵鉈部的公主不似草原兒女,但此刻看來當真有十分的膽量。”

額爾敦塔娜眯起眼:“你到底想乾什麼?”

哈爾巴拉垂下手,把刀子在手上轉了個圈後插回刀鞘內。他歪著頭痞氣地盯著女人,說:“如今依附烏蘭巴爾的已有十部,有些甚至於早在你們那雅爾大會前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你是說阿魯沁部嗎?” 額爾敦塔娜冷道,“所以,穆格勒部大王子是你指使殺的?”

哈爾巴拉低笑道:“公主,你可高看我了,這個爛事可真不關烏蘭巴爾的事……”男子一頓,“隻能說,是穆格勒命數不好,再加上阿魯沁部裡人人腦子都好,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既然不是你,那他如何無緣無故死在狩獵場裡!”

“你們不是都在傳,是勃律殺的嗎。”哈爾巴拉笑著說。

額爾敦塔娜抿抿嘴,一聲不響地看著他,想看看這個男人還能說出什麼來。

哈爾巴拉言歸正傳,盯進前方公主的目光中,說:“不光他們,小葉鐵鉈部身為草原二十九部的前首,烏蘭巴爾自然是想要同你們交好的,可哪料你們竟然先選擇了穆格勒,我便不得不換一個方法來謀和了。”

“公主是個聰明人,莫不是一時迷了心竅,選錯了?”哈爾巴拉笑一聲,繼而道:“此次我們大軍可以同中原相比擬,穆格勒這次估摸著庇佑不了你們。但沒關係,烏蘭巴爾可以原諒你們的過錯,重新選擇和你們合作。”

額爾敦塔娜聽後揚起唇,嗬笑出來:“你想讓我們同你狼狽為奸,背叛天神和草原?”

哈爾巴拉目光一閃,神色沉下來,但嘴角的笑始終不消,看上去頗為駭人。

額爾敦塔娜向來是不卑不亢的性子,她沒有被眼前這個男人所嚇住。

女子撚了撚手指,神色刹然一變,厲聲喝道:“你個叛徒!天神不會容忍你們烏蘭巴爾的所作所為!你們會得到天神的怒火和懲戒!”

“小葉鐵鉈部對天神忠心耿耿,更是對穆格勒忠心耿耿,斷不會聽信你的讒言,做千古罪人!”

哈爾巴拉哈哈大笑起來,他晃晃肩膀,並不以為然地說:“既然小葉鐵鉈部沒有誠意,那你們的王是否還能活著回來,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額爾敦塔娜瞪著他,下一刻扭頭對外大聲喊道:“來人!哈爾巴拉在這裡!”

可等族內駐守的將士趕到的時候,哈爾巴拉早脫殼的無影無蹤。四周的人檢查完公主的帷帳,又搜查了部族各處,並未發現任何問題,都不清楚哈爾巴拉是如何進來又如何出去的。為此,他們雖後怕,卻也隻得加強族中的防守,並在公主帳子的周圍嚴密布守。

額爾敦塔娜站在夜風中,抬頭瞧著無光的深沉夜幕,眉頭緊緊蹙起。她手上仍捏著一張已經被她攥皺了的信紙,上麵的墨字在褶皺破損間清晰可透。

哈爾巴拉沒抓到,這場戰火就消不下去。他們如今,隻能儘力護族人的安危了。

就在草原混亂的這些日子,圖蘭王被人殺死在族中,圖蘭部大亂。大王子已死,部中其餘有能力即位的人不是意外死了,就是跟啞巴了似的,沒有一個站出來,於是乎慌亂之下族中隻得以延梟為瞻,推二王子上位。

沒了大殿下,也沒有其他人爭奪首領之位,延梟為老王的孫兒,順理成章成了圖蘭部的掌權者。如今他手握虎師,又加上背後的圖蘭部,威勢可謂是從未有過的高漲。

幾日前舒利可汗帶兵親征,用手中的令牌調走了狼師將近一半的兵力到大帳,跟隨大帳的兵救下小葉鐵鉈部。可剛回族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