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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26 字 6個月前

麵找到了一個標記。他後退一步,從袖中翻出一個小瓶,小心翼翼拔開,將裡麵的滴液灑在這匹馬麵前的枯草上。

做完這一切,他又把瓶子蓋好,塞回袖中,隨後在沒有人察覺的情況下溜出馬廄。

馬被喂飽了後便不再躁動嘶鳴,過了片刻便安安靜靜地在馬廄裡休憩起來,仿佛沒有一丁點的異樣。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回到駐地,寶娜和符燚並未被其餘三人之間微渺僵硬的氣氛所影響,一個比一個臉上有光,連帳子都沒回,直接就興高采烈的去同族人慶賀小殿下的賽馬魁首。

阿木爾本來也打算直接離開,但他始終心有顧慮。他跟著勃律一起入賬,見小殿下一言不發,便揪起眉頭。

他沒先繼續計較阿隼對大可汗的莽撞,反而向勃律確認另一件事——

“小葉鐵鉈部的公主今日在可汗麵前可是拿出了你的信物,你真應下了她的婚事?”

阿隼聽到一愣,立刻看向小殿下。賽馬後回來的一路上勃律都沉默不語,以為進帳第一件事是先罵自己,誰知道阿木爾搶先開口,拖出來的是這件事。

勃律沒點頭也沒搖頭。

阿隼注視著他忽然心慌——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乃至信了這人的話。

阿木爾對此心中已經了然了。他舌尖在口腔內|壁%e8%88%94了%e8%88%94,替另一個男人問了出來:“阿隼說你昨日信誓旦旦講不會納妃,怎麼今日就變卦了?”

阿隼垂落在身側的手驀然攥緊,他覺得此刻勃律一開口,自己篤信那些話的樣子像極了笑話。

既然這樣,那勃律為何還要在坐台上頂撞大可汗?他又何必在自相矛盾裡輾轉反側一夜才解開心結,昨晚乾脆直接點,把人打包了扔到小葉鐵鉈部就是了。

勃律掃眼阿隼,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倒也好笑,這人生了悶氣也舍不得走,黑著臉筆直的站在自己身邊,根塊煞神似的。

勃律心裡笑起來,出口的話明麵上是對阿木爾說,實則卻是對阿隼說的:“做場戲罷了,那信物也不是我的。額爾敦塔娜有筆交易,我考慮了一下,覺得不錯。”

阿木爾聽的懷疑勃律腦子壞了,聲音不禁高了幾分:“做戲?兩部聯姻豈非兒戲,你彆到時候不想納又甩臉子,讓兩部都為難,大可汗再治你罪!”

“這個妃納不了。”勃律靠在椅子上,神色暗晦。

他一手抵在嘴邊,利用遮掩%e8%88%94了%e8%88%94嘴角:“額爾敦塔娜向我透露了一些有用的消息……作為交換,穆格勒成為他們的後盾。”

“什麼交易?”阿木爾的心忽地懸了起來,沒等勃律回答,自顧自地又問一句:“大可汗不知道這事兒吧?他是真的要給你選妃。”

“父汗的目的正好對上了小葉鐵鉈部的胃口。”勃律點頭:“她想借此結親來依靠穆格勒,取得穆格勒的庇佑,為了要我答應才同我做交易。”

畢竟單方麵的結盟對多疑的舒利可汗並不是最好的結果。

阿木爾憂慮:“可到時候若不能輕易悔婚……”

“這妃我斷不會認的。我可自始至終都沒當著眾人的麵兒親自開口同意,親也是小葉鐵鉈部單方麵應下的,等到時機成熟她會先毀約。”

阿木爾默言,過了會兒推測道:“小葉鐵鉈部內亂了?”

勃律的手往鼻下挪了挪,剛好擋住嘴角。他咬了咬下唇,低聲說:“烏蘭巴爾籠絡了中立的部族,這是不日要和我們宣戰了。額爾敦塔娜在這則條件下答應我,若雙方開戰,他們會極力支持我部。”

阿木爾聽到這話,當即肅下神情:“要打仗了?可汗可知道這事兒?”

“我猜額爾敦塔娜已經把此事告知父汗了,所以兩部的婚約才會急急忙忙定下來。”勃律深吸一口氣。

“草原上中立的部族不多也不少,烏蘭巴爾要是真的勾結了那麼多部族一齊進攻穆格勒,彼時定是場持久的惡戰。這事兒既成全了父汗的目的,戰事一發又增強了穆格勒的戰力,換我我也不能全然不顧。”

“而且……”勃律心中原本踏實的實地忽然墜落一塊,缺了缺口灌入了冷風。他眼神飄忽不定,猶豫道:“而且,我擔心這仗要是打起來,我們唯恐會招架不住。”

阿木爾蹙眉,不太高興勃律這樣說:“我們的臣族和盟族並不比烏蘭巴爾的人少。”

勃律抿了抿嘴:“如今來到犁堤的部族,你去看看哪一個不是對穆格勒部滅迭兒列部有非議的?父汗做的事兒已經寒了大多部族的心,我現在有些擔心他們的衷心。”

阿木爾心驚,他張了張嘴,說:“他們、他們沒有這個膽子,他們不依附穆格勒,難道自尋死路要去投靠烏蘭巴爾?”

勃律緘默,對阿木爾的話既不肯定也否定。

過了幾息,小殿下話鋒一轉又轉了回來,對阿隼笑眯眯地說:“所以啊,額爾敦塔娜都隻是做做樣子,這個妃我是納不了的。”

阿木爾抖抖肩膀,對著勃律笑得甜膩得臉相當不自在。他視線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個來回,越看越不對勁。

這些日子他再不看出點貓膩,就跟符燚一樣傻了,隻不過怎麼都想不到小殿下竟能對這個中原人感興趣,興趣還愈演愈烈,恐有烈火拔高的勢頭。

於是既然事情都說清楚了,他便趕忙出了帳子,一刻都不願在這兩人麵前多待。

阿隼看眼阿木爾離開的身影,眼睛從新落在勃律臉上。

小殿下的話無疑給他懸浮的心又敲打了回去,牢牢固定在裡麵。

他有些唾棄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就被勃律三言兩語消了情緒。可他又不得不承認,心上人一個眼神一句話或者一個字都能安撫到他,這個定律從幾年前在他身上就很適用。

勃律招招手,讓他做自己身邊來。

小殿下笑著看他:“你剛才是不是突然就不信我了?真以為我了騙你要去納個王妃回來?”

阿隼皺眉不悅:“你的話沒一個準的。”

“嘖嘖,你就是不信我。”勃律歎息,“真傷心,這麼久了你該摸摸該做做的,結果到頭來不信我,我真吃虧。”

“我沒有。”阿隼無力招架,隻好苦著臉極力證明自己。

小殿下撇撇嘴,看著他的眼睛,突然佯裝漫不經心的問:“父汗今日是怎麼應允你的?”

阿隼怔愣一瞬,挪開灑在勃律臉上的目光。

小殿下揚了揚眉,伸手戳了戳他,讓他快點回答。

阿隼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他糾結片刻,輕聲說:“接下來幾場都奪魁首,他就把狼符還你。”

勃律果真默言下來。阿隼沒敢看他,過了會兒,他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歎喟。

“阿隼,那個狼符現在對我來說已經可有可無了。”勃律腦袋一沉,埋頭枕在阿隼身上:“就算要拿回來,也是我親自拿回來,不用你靠嘉賞去求。”

阿隼低頭看著身上的小殿下,眼神漸漸柔和。

“但是你為了我衝撞父汗,我很高興。”勃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勾唇笑地很開心,他拿頭蹭了蹭阿隼:“不過下次彆這樣做了,你一條命不夠霍霍的。”

男子緩出口氣,輕輕“嗯”了聲。

他想想,說:“那魁首怎麼辦?”他其實還是想為勃律爭取一下。

勃律驚詫的半抬頭向上瞥他。小殿下思索一息,立起身子認真的看著他說:“你知道接下來幾日比什麼嗎?”

阿隼一怔,不確定道:“蹴鞠?”

“明日是狩獵,老祖宗定下的規矩,看我們比累了,打點兔子什麼的輕鬆輕鬆,倒沒什麼。” 勃律雙手抻過頭頂,懶散打個哈欠:“往後是蹴鞠,擊鞠,還有賽布魯。”

勃律垂下胳膊,看著阿隼說,“後幾日的我都不能保證能拿魁首……去年的魁首都花落各部。”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阿隼默言。

勃律戳破他的心思:“你不會擊鞠吧?蹴鞠呢?也不會?”

男子搓搓鼻下,躊躇說:“京城裡也有世家子弟玩過蹴鞠……但我很少碰。”

勃律聽他邊說邊點頭附應:“所以阿隼,你真的不應該去應這件事。”

男子抹把臉,剛要繼續開口,小殿下做了決定,在他身邊再度道:“這些我替你上場。”

“狼符拿不拿回來無所謂,我不在乎,你若是上去被人欺負了,我可就不高興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們來到犁堤已經有七日,初秋悄悄然降臨在還泛著夏末餘溫的草原上。

因著並不是爭奪魁首的日子,所以今日各部的人過了巳時才慢悠悠的來到坐台。

狩獵的地方離坐台有些距離,更靠近犁堤東北麵深處的一大片樹林。但他們到底還是要從坐台出發,直到申時再回到坐台,帶給各部豐富的獵品。而各部會把獵來的獵品搭火上架,伴著垂暮在火光享受屬於他們的歡鬨。

可即使火熱的氣氛繼續蔓延,從中卻夾雜了些連阿隼都察覺出的反常風向。

勃律注意到男人在他身邊替他整理鬆開的護腕的時候,眼神還時不時朝四周掃視。小殿下看了他一眼,把已經係好繩子的手臂收回來,垂眼打量了一圈,問:“你在看什麼?”

阿隼回過神色,蹙了蹙眉,說:“各部對你們的態度比前幾日表現得更明顯了。”

“是因為兩部婚約的關係吧。”勃律了然。他抬眼順著阿隼得話隨意得掃了眼四周,確實發覺周遭聚集的這些準備參與狩獵的人群中,小聲非議不斷。

他扯了扯繩韁,沒管他們都說了些什麼。正欲上馬,阿木爾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勃律見狀,已經踩在馬鐙上的腳落回地上。

阿木爾一貼近他,就直言了當地開口稟道:“桓顏部的那位小公主招呼不打一聲就回族了,現在他們首領在向可汗恕罪。”

勃律並不感到意外:“小葉鐵鉈部和穆格勒部的婚約都定下來了,她再不走是等著直接吃宴嗎。”

阿木爾緊接著說:“不止他們,就連彆的部的一些女眷也欲要返程了。”

勃律默了一瞬,輕笑一聲,並不放在心上:“本來就是父汗召來有意選妃的,怎料他們有這想法卻不敢,現在好了,小葉鐵鉈部上趕著把自己送過來,還有他們什麼事兒。”

小殿下一腳重新踩上馬鐙,利落的翻身上馬。他坐在上麵尋思了一息,看看下麵的阿隼,對阿木爾說:“你來的正好,去給阿隼尋一匹馬,讓他隨我一道狩獵。”

阿隼還沒開口,就聽阿木爾語氣離奇道:“勃律,敢情我來稟消息,你把我當雜役使喚。”

“一群女人,走就走了。”勃律掏掏耳朵,不太耐煩:“隻要今日不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都彆稟了。好不容易狩次獵,你能不能讓我開開心心的去,開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