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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54 字 6個月前

持,因為一個兒子失去一個部族,並不劃算。

阿木爾告訴勃律的時候,大可汗還沒有決策,阿魯沁王還在大帳的地界發威。

他問少年:“你不去大帳看看嗎?阿魯沁王鬨得可凶了,二殿下和必勒格都在看他的笑話。”

“不去。”小殿下穿好衣衫卻從榻上轉移到躺椅上窩了起來,他有些懶散的說:“讓人盯著就行,我隻要知道結果。”

“好。”阿木爾說完就離開了。

阿隼在小殿下`身邊換著香爐裡的香料,對少年道:“我以為你會真去看他笑話。”

“在帳子裡湊湊熱鬨就行了,大帳有我的人,真到了沒法治他的時候,會出來添他的堵的。”勃律懶洋洋的窩在榻椅裡,眼眸下垂,低聲說:“我與可汗有了隔閡,我不能讓他再抓著我這把刀的刀柄了,這個大帳必要時候是不會去了。”

這件事鬨到了下午,阿魯沁王一直嚷嚷著要讓大王子償命,大殿下嚇得求了阿魯沁王又求大可汗,態度卑微的不得了,跪著去討自己的命。臨進傍晚,大帳才匆匆給了結果。大王子的命丟不得,舒利可汗要留,阿魯沁王隻得退了一步,說什麼也要大殿下下半輩子全在阿魯沁部給公主當鰥夫。

大可汗全權下到底答應了,當晚就讓人把大王子送回了阿魯沁部。

圖雅可敦來求可汗饒恕過,誰知這次連她都不能給大王子說上話,大帳都沒進去就讓人扶回了帷帳,被大可汗下令此生都不得和大王子見麵。

大殿下傻了眼,萬般沒想到父汗當真要放棄他。他頂著張被阿魯沁王打的鼻青臉腫的臉,直到有人來拖他之前,都始終跪在大帳外哀求著。

這道消息被阿木爾送來,阿隼還感慨,竟被小殿下全部算到了。

然而阿木爾在說完這些後,衝勃律疑道:“這件事原本沒那麼堅決,可汗有意用旁的東西補償阿魯沁王。誰知必勒格看了一天的笑話,這時候站出來把大殿下帳子裡那些女人都指了出來。大王子和阿魯沁部公主談笑風雲的時候還招上了那麼多女人,這下硬是讓阿魯沁王拍著桌子和大可汗叫板,就差轉投到烏蘭巴爾部了,這才使可汗下了這道令。”

“必勒格?”勃律喝口粥,斂眉哼了口:“我還沒添把火呢,他到先急著往裡加柴了。他這一手借此伸的,也不嫌熱鬨過大。”

“必勒格和大王子本來就有嫌隙,看不慣也說得過去,指不定他早就巴不得大殿下被趕出去了。”

“就像他當年那樣?”勃律嗤笑,夾走了阿隼遞來的一疊小菜:“那他還真要來感謝感謝我。”

他嘎嘣嘎嘣嚼了兩口,立起一條腿搭著手臂,繼續說:“延梟那家夥就沒向著他大哥說幾句好聽的?”

“這倒沒。”阿木爾搖頭。

“嘖。”勃律說,“我這二哥心也大,胞兄命都快保不住了,還在那一旁樂嗬。”

阿木爾卻沒小殿下這樣事不關己的嘲弄,反而關心另一件事:“大殿下這一被送到阿魯沁部,他手中的虎師也不知道會交給誰。”

“隨便找個族裡可汗信得過的人吧。”勃律譏笑,喝完了粥又?了兩筷子,覺得沒胃口了,煩躁地“啪”地磕在碗碟上:“他現在不是誰在他跟前說幾句掏心窩子的好話,或者找到了新的用的慣手的刀,再或者是誰在他麵前進言了些他覺得好的主意……這些他不都信嗎。”

阿木爾沉默。

小殿下從來不是個惟命是從的人,這麼些年跟著大可汗征戰,百依百順,無非是因為這是他在阿娜死後最親的親人,是他身為穆格勒三王子最應該敬仰的人。

聽話的好處就是讓他成了全族最得寵的人,囂張了十幾年,可惜到頭來卻發現這場親情幾乎從未存在過。

他們跟了小殿下這麼久,都感覺到這個少年自昭侖泊回來後和大帳的關係變得微乎其微。但他們這輩子都是狼師的人,入狼師的第一日就誓立奉三王子為主,小殿下如今想做什麼要做什麼,他們絕無二話,至死忠貞不渝。

阿魯沁部和穆格勒部之間的羞事兒結束,緊接著過了三天,又突如其來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那日送來那日蘇頭顱的小部族一日間被穆格勒的兵滅了族!剩下的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族人均充了穆格勒的奴。

乍然聽到這件事,勃律正在射箭場,當即完全坐不住,連場中的阿隼都沒顧上叫,急急要往大帳衝。

勃律腳步邁的飛快,衝來報的阿木爾怒聲喊斥:“這個部族和那日蘇有關怎麼就沒人告訴我!現在那雅爾大會在即,父汗怎麼能如此糊塗來做這種事!”

阿木爾氣喘籲籲地跟在他身邊往前走。他們都以為阿古達木在去昭侖泊的時候就把此事完整的交代清楚了。

勃律從他口中得知了前因後果後,麵色黑沉,黑的仿佛是在墨裡浸過了一般。

男人抿抿嘴,接著說:“大可汗本就疑心重,這些月又聽族中人讒言太多,怕是想提前打壓一下那些不規矩的。”

“殺了一族人就是好辦法嗎!他還當真是用了個‘好手段’!”勃律怒喝,“到底是哪個沒腦子的帶的兵!”

阿木爾心一抖:“是二殿下。”

勃律猛然停住腳步。他犀利的眸光唰的射到一旁男人的身上,帶著不可置信和滔滔怒火。

阿木爾迎著怒氣把這話說了出來:“可汗把虎師交到了二殿下手裡。”

“荒唐!簡直荒唐!”勃律大手一揮,馬不停蹄地重新往大帳奔。

兩地有一些距離,他們策馬想要闖進大帳的地界的時候,被人意料之外的攔了下來。

那大帳的將士伸手攔下小殿下的馬,對其說:“小殿下,現在沒有可汗的詔令,您不得入大帳。”

勃律火冒三丈,揚手就往下一鞭子,正中打在那人的胳膊上:“滾開!小王要麵見可汗!”

將士先是痛的眉頭一擰,但手臂未落,依舊直愣愣的橫在半空,堅毅地重複道:“小殿下,您無召不得進大帳!”

“你!”

勃律咬牙切齒,勒馬欲要抬蹄壓過去。阿木爾急忙拽住衝動的小殿下:“勃律!大可汗有令,你無召不能進大帳。讓人先去通傳,我們在外先行等候。”

說完,他趁著勃律沒開口,搶先對馬下的人說:“你!還不快去向可汗通報!小殿下急求見可汗!”

駐守的將士們麵麵相覷,最後礙於小殿下威嚴,還是有人向大帳跑去通報。可哪料這一報,竟是報到了黃昏。

二人在外頭等了將近兩個時辰,三次去而複返的將士為難的對少年說:“小殿下,可汗正和幾位大人在帳中議事,現在誰也不見。”

“那小王就等到議事結束。”勃律抓緊繩韁,坐在馬背上的身影挺直了些。他麵不改色地注視著漸漸要被最後一口金烏的濁氣籠罩前方的漫漫帷帳,論誰也猜不透他當下的神情。

阿木爾陪他靜靜在這兒等待了數個時辰,眼見著天邊的紅豔就要被地平線所吞噬,於心不忍,低聲勸勃律:“可汗是鐵了心不見你,我們先回去,明日再來。”

男人沒等少年回話,主動要去拽他的馬繩,沒想到勃律牽扯著烏骨往旁避了半寸,目不斜視地對阿木爾說:“你先回去。”

阿木爾一愣,頓時不放心:“可是……”

“回去吧,我自己在這等著父汗召見。”勃律輕聲說。

阿木爾一默,隻得歎息。他囑咐駐守的將士多向大帳稟報幾次小殿下等著求見,這才聽了少年的話,獨自一人返回狼師。

他離開的同時,盛日也卷走了最後一絲白日的暑氣,天空消弭明%e5%aa%9a。

廣闊的天空一分為二。還不舍染著血色的金烏四散著殘陽的光輝,像是儘頭被草原鮮血沾上的殺戮,半遮半掩地墜入宛如深淵的天涯,留下淡淡的煙絲,淡的漂到了天空的另一半。玉盤就在這時悄然升起,和金烏占據各方。今夜陰暗的夜幕連星辰也不施舍半分,終將是遮掩了天神雙目。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阿隼駕馬緩緩來的時候,已經夜幕低垂。大帳的地界外,他遙遙就看見一抹憐惜的身影。

小殿下孤零零的一人坐落在降臨的夜色下,在馬上的身影竟是略顯單薄的。

男人輕輕駐足在少年身旁,讓他坐下從阿木爾那裡搶來的馬緊緊挨著少年的烏骨,他也並到少年的身邊,胳膊挨著胳膊,肩膀蹭著肩膀,他就這樣默默向小殿下傳遞著無聲的溫度和倚靠。

過了許久,黑夜將他們嚴嚴實實的覆蓋,他終於感覺到往他身上攀附而來的回響。

少年顫唞著,無助掙紮著,手指泛白緊緊攥上阿隼粗糙的布料,讓衣褶擰攪,就像是從地底蔓延向上想要破土的對抗。

他有些絕望,有些悲哀,更多的是失望。

勃律低落地垂下頭,咬死後牙槽。半響,他才顫聲開口——

“阿隼,他們……我可能真的救不回來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穆格勒的手筆迅速傳遍整片草原,使得寧靜了數月的大地驟然躁動不安起來。小族開始畏懼,大部族仰仗穆格勒的權利和威望,有異言的無法擺在明麵上去指責大可汗的做法,有能力諫言的又多少和穆格勒沾點親帶點故,更是雙雙捆綁在一起。

勃律又去了大帳兩次,大可汗一次都沒有見他,反倒是聽人說二殿下這次不僅得了虎師的令牌還助可汗鏟除了小族“叛逆”,一時間在大帳混的是越來越風生水起。

大可汗的命令一道接著一道下來,攪得族內部分人顧忌不斷,另一部分卻跟隨著可汗雄心燃燃。

海日古忙著處理各種瑣事,已經多日未得空來見上小殿下一麵。勃律因為舒利可汗一直不召見,昨日去尋他的時候被告知人前日就出了族,被大可汗派去各部了。

勃律沒心思打聽海日古究竟揣了大可汗的什麼令要去乾什麼,從大帳如今的態度他也能猜到一二,無非是拿著新令壓製他部的躁動。

必勒格今日剛從大帳出來,就叫住了前麵先行他一步的二殿下。

延梟不太耐煩,回頭看了眼這個處事不驚的男人,嘲諷:“你還能安生待在穆格勒?就不怕父汗下一手伸到你們烏利瀚部的頭上。”

“大殿下一走,小殿下又被剝了狼符,二殿下現在如日中天,我自然是怕的。”必勒格回話的樣子反倒絲毫不懼,他這意思無非是暗示延梟現在動動嘴皮子就能把一口虛無的禍讓舒利可汗扣在他們頂上。

男人扯扯嘴角,像是帶出了一個不屑的笑,揣著手懶散的換了個站姿:“方才二殿下那般誣蔑小殿下,當心小殿下知道了放狼咬您。”

被輕易揭穿的延梟握緊拳頭,但凡必勒格下一句再說出什麼來,他就打的這人滿地找牙。

剛才大帳裡議事,必勒格完完整整聽著延梟潑了小殿下一身的臟水,把不久前昭侖泊的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