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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33 字 6個月前

綢布匹,在手指間裡捏的不成樣子。

看起來十分忐忑。

“怎麼了?”阿隼蹙眉,心裡忽地升了起來,忙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銀粟擺擺手,讓他鬆了口氣。

“就是……”女子扭捏,抿唇勾勒著一抹嬌羞的弧度。她在阿隼不知所以的眼神下麵若桃花,說的小心翼翼。

“若……若不是你那天救了我,恐怕我已經……”她咬住下唇,聽的阿隼眼尾一抽,似是好像猜到了接下來的話。

這女子眼一閉心一橫:“我想了好久,此恩無以為報……便請你收、收下這個,這是我一直隨身佩戴的。”說著,遞上了一個讓他想躲避的東西。

“不、不用。”阿隼大驚失色,嚇得後退,可誰料這女子這時候勇得很,二話不說將手裡的玩意兒死命往他懷裡塞,隨後垂著頭紅著一張臉轉身就跑。

阿隼怔忡,愣愣瞧著手裡的東西,大為驚駭。

這竟是一個少了香料,乾癟的粉紅香囊布袋。

阿隼另一隻手緊緊抓在衣料上,剛抬頭想叫住銀粟,卻一眼讓他看到了不遠處這幾天心心念念的狼匹子上。

狼盯著他,他看著狼。一時間,在那道幽綠的目光中,阿隼仿佛看到了勃律。

此時已瀕臨黃昏,手上的燙手山芋不僅燙更是沉甸甸的,一時間讓他心虛地咽了咽,不知怎麼才好。他在原地佇立片刻,最後咬了咬牙,將這個香囊攥進手心裡,朝狼走去。

第六十一章

天微沉,少年還是站在了前些日子見麵的地方,不過這次隻有一匹馬。

他手裡拎著酒壇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在見到款款走來的人影時,露出的笑意愈發明顯。

“不是說好第二日就來嗎,怎麼隔了這麼久?” 阿隼自己都沒察覺這話裡若隱若無地夾藏了些怨氣。

勃律說:“出了點事,在處理軍務。”

阿隼的耳朵豎起來,緊張問:“什麼事?嚴重嗎?”

“小事。”勃律笑笑沒細說。

確實是小事。他們的人在外圍巡視的時候抓到了人,結果是納曼王悄悄派來抓小公主回去的。其其格知道後氣的連連趕人,最後卻在海日古的勸說下還是讓那些人留在了身邊,保護其安全。

不過這檔子事兒一出,昭侖泊的巡防更嚴密了。納曼王的人能不驚動舒利可汗來昭侖泊,其他部族便也有可能踏上過這裡。

阿隼向他後方瞧了一圈,隻見到一匹馬,問:“今日不出去了?”

“金烏已經落下了,現在夜晚的草原還是有點涼,等過些日子我再帶你去看星星。”他垂頭看眼手裡的酒壇子,揚臂遞了過去:“喏,之前將士們埋在昭侖泊的酒,我讓符燚挖出來了,尋思著這麼好的酒總歸讓你嘗嘗。”

阿隼瞧著少年骨節分明的手下墜著一壇酒罐子,伸手去接。

雖是天色暗沉,但勃律眼尖,一眼就定住了他垂在身側不自然的手。

少年眉頭一揚:“你手裡拿著什麼?”

聞聲,阿隼將手趕忙背到身後,另一隻手迅速將酒壇子拎過來。

“怎得還藏藏掖掖的。”勃律好笑,命令道:“拿出來我瞧瞧。”

見他躲著身子不給,勃律更好奇了。他嘖了一聲,上手扳著他身子將手裡的玩意兒搶了過來。

“什麼東西?”他抓著散亂的布袋翻來覆去地瞧,借著昏色懟眼看到了上麵繡著的一朵花,花的下麵又盤著一條魚。

一看就是女人家的物什,看形狀還跟從阿隼那裡搶來的香囊一個樣子。當下,勃律了然,隨即樂道:“你們中原人怎麼都喜歡香囊啊。草原的女人不會戴這東西,你從哪摸來的?”

他眼珠子轉了一圈:“奴隸帳裡也有中原女人,難不成又是送你的?”見人一直盯著他,少年以為他怕自己再將東西搶了去,於是笑嘻嘻地向他眨眨眼,遞還回去。

“快揣好了,這次我不搶你的。負了之前那個,可彆再辜負了這個。”

這戲謔的語氣讓阿隼原本的心虛戛然而止。他心裡一縮,沉下麵孔句句咬道:“你讓我收彆人送的香囊?”

勃律被這聲質問問的怔忡,答得也莫名其妙:“你跟我急眼作甚?你們中原女人送男人東西難道不就為了一表情誼?反正你也回不去,尋不到之前心心念念的人,收了這枚也挺好的。”

不過下一刻,他瞧見男人臉上的沉色,不知為何心裡被攪得緊張起來。許是拿他當擋箭牌,親手鞭傷了眼前這個人,少年心中有愧,收了笑,姿態放低,將東西塞回男人的手裡。

“行了,是我的錯。你若不想,那就還回去。”

阿隼突然間覺得這些日子裡他好像想錯了什麼。他擰眉瞪著少年,呼吸沉重:“你現在又叫我還回去?”

勃律無奈,手搭在腰間撓了撓頭,一時想不出來怎麼說。

阿隼氣地咬牙:“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

“不就是一個香囊?”勃律不耐煩,答得也隨意:“我知道你們中原女人會拿貼身的物什送男人定情,所以女人送你這東西你向我發什麼火?”

“你還知道這是定情的。”阿隼避重就輕,冷諷道:“我不管東越什麼樣。在大慶,管你是男人女人都會佩戴香囊,送誰它都算作定情之物。”

他暗沉的眼神鑽進少年的眸子中,字字壓聲:“所以,你先是送我香囊又親了我,這如何算?”

勃律愣住,張了張嘴又閉上。他聽懂了,定在原地卡了殼,但很快反應回來,看著男人吸口氣,懊惱萬分地咒罵自己一句,小聲嘀咕:“我以為……隻有女子才佩戴並會送給男子香囊。”

阿隼聽到了,瞪他:“你什麼意思?你耍我?”他氣的呼吸不穩,氣的仿佛要將少年鑽出一個孔來發泄。

“所以你是一點也不介意。”他叱問:“你收了我的香囊,我也如你願收了你的,現在的意思是要賴賬?”

勃律提口氣,好聲好氣對他說:“我之前並不知道是這個意思。”

“怎麼,現在知道了,後悔了?”阿隼冷哼,抓在手上的東西越攥越緊,氣的發抖。

他將手上的香囊布使勁扔到少年身上,咬牙切齒:“小殿下,我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

少年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捧住砸在自己身上的香囊,再抬頭時發現人已經扭身走遠了。

他喊他:“欸!你的香囊!”

“送你了!”

勃律愣住半響,腦袋渾的厲害——這家夥是生氣了?

他頭一次感覺如此無助。少年情不自禁咬住手指,皺著臉左看看右看看,再抬頭瞅著阿隼消失的背影,心裡不知怎得急了起來。

像是有什麼東西連帶著一起跑遠了。

接下來幾日,男人陰沉個臉,沒給任何人好臉色,黑的像是欠了他幾百兩黃金似的。勃律的狼來找過他兩次,他全當沒看見,悶著氣做自己的事情。

銀粟日日都來找他,他雖心情不好,但仍是耐著副性子嗯嗯啊啊的應著。

這日再來,見他身上沒有自己送的香囊,銀粟揚起來的嘴角頓了一瞬,很快又笑起來問他香囊去哪了,為什麼沒戴著。

“丟了。”他答得理所應當,全然不在意。

丟了?銀粟一愣,尷尬地扯起嘴角說:“那我再要點布匹,給你繡一個。”

阿隼眯眼,叫住了她轉身要走的動作,說:“不必了,弄丟了你的香囊是我的過錯,改日我會想辦法償還。”

“那怎麼行?你都收了……”銀粟笑著笑著,笑容僵在了麵上。她看見男人的眸中波瀾不驚,麵上沒有任何情緒。

女人心裡呼地墜下來,卻仍舊不甘心地問:“你是不是已經許了彆的女子?”

阿隼沒有說話,眯著眼看她,在她眼裡算是默認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銀粟離開後,他回到自己的帷帳。奴隸帳不同彆的帷帳,是幾個人共用一座,此時帳內隻有他一人,還有一圈已經凋零了的花環。

他坐在一旁盯著那圈花環出神,眉頭越蹙越緊,到了最後直接起身將那玩意兒撇到了地上。

爛東西!他心裡罵道。

突然,帳口處響起一道透著愉悅的熟悉嗓聲。

“你朝它撒什麼氣?”

阿隼一滯,眯眼回頭望去。

背光的帳口站著一個人,此時正環%e8%83%b8靠在那裡,身上穿著翻邊的袍服,嘴角揚的很高,仿佛是在支著麵上那張半臉的金色麵具——一隻猙獰的麒麟麵具。

阿隼冷眼看著這人:“你來乾什麼?”

少年哀哀歎氣:“瓦納來找你好幾次你都不理,我隻好親自來看你啦。”他盈盈立直身子走過來,摘下臉上的麵具掛在腰間,轉瞬一張俊俏的異族麵龐收進阿隼的眼中。

男子眼尾一縮,冷不丁諷他:“你可真是好樣的。”

這句話不知是在說當下他還敢獨自進狼師,還是再說敢再來找他。

“真生氣啦?”勃律眨著一雙笑意滿滿的眼睛瞧他,伸手捏上男人的下巴,嘴上泛著甜漬有意無意地哄著:“是我錯了,你看,我這不親自來賠罪了。”

阿隼皺眉,一巴掌將他的手打了下來。

脾氣挺大。勃律撇撇嘴,身子離開了他少許,說:“那這樣,你把我香囊還我。”

阿隼搞不明白狀況,冷笑:“你先把我的還我。”

“我不還。”勃律笑地狡黠,“你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男人瞟著他這副樣子,頓時氣性又升了起來。見人要發脾氣,勃律先一步開了口,佯裝退步道:“算了,你都不樂意還,我還能奪人所愛不成。”

阿隼現在看見他就氣的牙癢癢,說出來的話也怨念十足:“你這幾日是不是看我愚蠢的樣子耍起來很好玩?”

“你看我像是耍你的樣子嗎?”勃律委屈,“我是真不知道你們大慶還有這種說法,我以為定情的說法隻有女人送了才作效。”

阿隼怒視他壓聲:“所以你還是在耍我。”

少年凝噎:“嘖,你怎麼揪著不放了,平日裡也沒見你這般執念。”

阿隼注視著他良久,最後垂眸,從腰間要將那枚香囊扯下來。

他冷靜下來說:“如此看來是我誤會了。既然殿下沒有這番意思,那我將這枚香囊還予殿下,殿下那裡的香囊我也不要了,你去找旁人尋樂吧,我受不起。”

當下,勃律的臉隨著這番話乍然冷凝下去。

“我說過,我勃律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他冷視對方,“你給我將香囊規規矩矩戴好了,哪天若是被我發現扔了丟了,我就咬死你。”

話落,勃律呲了呲牙,露出一顆鋒利的小虎牙。

阿隼瞧著他,解香囊的動作停滯下來。蹙著眉,像是十分不解。

勃律見他沒再繼續,原本冷然的麵孔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