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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05 字 6個月前

聲。他嫌惡地鎖眉,卻什麼也沒對其說,隻大步跨到一旁烏骨背上,衝符燚冷聲說:“我們走。”

隨後,他一馬當先,重新離開了狼師。

大帳氣壓低冷,等勃律走進來,發現海日古已經站在了可汗桌案前方。他二人無聲相視一眼,隨後少年伏身向座上看卷軸的大可汗行了一禮,稱了聲“父汗”。

舒利可汗的目光並沒有從要事卷軸上離開,他厲聲問他們:“這次損失多少?”

海日古肅穆:“鷹師損失十七人,人都背回來了。”

勃律回:“狼師未有損失。”

“情況如何?”

海日古和勃律麵麵相覷,誰都不知道該如何向舒利可汗開口。生怕這話一出,會惹得可汗震怒。

可汗支住額頭而坐,良久沒聽到二人繼續的聲音。他鋒利的眸光從手上的折卷移到對麵,另兩人的姿態又低了幾分。

最後,是海日古先道:“回可汗,這次烏蘭巴爾突襲太過突然,昭侖泊的兵馬和我們都未預料到,當晚幾乎所有人都未佩刀。哈爾巴拉放了一把火將昭侖泊燒了,之後繞道欲要從後襲向穆格勒,被小殿下半途生擒……而昭侖泊裡麵活下來的隻剩下不到二十人,都帶回來了。”

舒利可汗的眸光肉眼可見地沉了幾分:“駐守在昭侖泊的兵是誰的?”

男人一思索,有些為難。他看了眼身邊的小殿下,低聲說:“是大王子手下虎師的人。”

“砰!”

脆聲驟響,讓二人嚇了一跳,紛紛抬眼驚望向舒利可汗的麵色。大可汗大發雷霆,將瓷杯狠狠摔向桌麵,濺出的茶水溢濕了小半張卷軸。

因著虎師的人駐守在邊界處卻絲毫沒有戒備心,導致烏蘭巴爾的人險些逼向部族,若沒有及時收到情報出兵,怕是現在族內損失慘重。

他對帳外的親信阿古達木怒喝:“傳我令——讓大王子好生在帳中修養,將虎師的兵權交由左賢王,任何人不得去見他,包括可敦!”

阿古達木站在帳口處領命後,隨即向大殿下帳內去傳了令。

大可汗遷怒斥問:“哈爾巴拉人呢?”

“稟父汗,哈爾巴拉目前被兒關在狼師的牢帳中。”

舒利可汗盯著少年沉%e5%90%9f,緩緩重坐回椅子上。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語氣鬆了不少:“此次一仗大勝,我甚為心悅……你們二人有何想要的嘉賞,儘管提。”

聽到這兒,勃律唇角忽然上揚,搶先上前一步道:“兒想向父汗求一樣東西。”

舒利可汗看他,頷首:“但說無妨。”

勃律的眼睛灼灼閃亮,他直視大可汗,吐出了這句話:“兒想向父汗,求得那把紫雁弓。”

海日古聞聲詫異地望了眼他。大可汗有把極其愛惜的弓名喚“紫雁”,是從中原征戰得來的。此功比鐵還要堅硬,但因著由上好的紫檀木所製,所以又非常輕快。紫雁弓的離弦之箭十分急切,力猛弓強,是當今數一數二的名弓。

勃律不愛弓隻愛刀,但他也有把弓,雖然不比紫雁弓,卻也是把好弓。更何況他之前從未對此表現出有何興趣,怎得今日要求的是一把弓箭?

海日古摸摸鼻子——他以為會是寶刀或者女人……畢竟這麼多年了,勃律的身邊還是隻有那個有著西域麵孔的小丫頭。

大可汗的目光在勃律身上靜了半響,久到就在海日古以為他舍不得將寶貝賞給小殿下的時候,突然笑出了聲,但也僅是兩聲,便又恢複到了往日凜凜威嚴的樣子。

“我兒喜歡,父汗自當要賞。”他高聲傳人,“來,將我的紫雁弓拿來!”

勃律心中欣喜,嘴上忙謝過父汗。

於是這一日,狼師的人見本陰晦而出的小殿下,在午後滿麵榮光地背了一個弓回來了。

第四十五章

在勃律打算回狼師的前一刻,海日古從身後叫住了他。

少年將弓先遞給符燚,讓他彆到烏骨的馬側,這才轉身看向特勤。

他問:“怎麼了?”

海日古斟酌了一下:“大帳那個細作……你打算怎麼辦?”

勃律瞬默,這才想起來如今穆格勒裡不止有哈爾巴拉,還有一個刺傷了大可汗的烏蘭巴爾的奸細。

他想了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略微染著血腥的銀甲,遲疑抬手,在%e8%83%b8`前抹了抹。隨後少年抬頭對海日古說:“我先回狼師換件衣衫,隨後同你一道去牢帳看看。”

海日古點頭:“大可汗沒說將哈爾巴拉押來大帳看守,看來此事是想讓你任命了……”他有些不安,“勃律,你可得將人看牢了,此次事關我部和烏蘭巴爾部能否達成談判。”

“我知道。”勃律凝聲答道。不過兩息,他啟唇又問:“若是談判,可是左賢王前去交涉?”

海日古%e8%88%94了%e8%88%94嘴唇想道:“按照以往來看,十有八九是我阿塔前去。”

勃律心下明了。他錯身和海日古一同朝愛馬走去,邊走邊說:“那屆時我一道前往。”

海日古低聲歎息:“如今大王子被禁於帳中,二王子又不堪重任,眼下隻有你能協助可汗左右了。”

勃律聽後嘴角一彎,嘲笑道:“延梟確實不堪重任,現在還指不定縮在他帳子裡哭呢。”

海日古詫異:“二殿下怎麼了?”

少年扁扁嘴,抬起自己的手掌在他麵前晃了晃:“我和他打了一架,刀偏一寸,不然他的手就廢了。”

海日古一愣,擰眉壓聲問:“怎麼回事?”

勃律眼神暗沉道:“出了點事兒……晚些再告訴你。”他眨眨眼,繼而嘖口揚了聲調:“不過話說回來,大哥這廂怕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手底下的人能一刀子將他害的如同困獸。”

“躺在榻上飛來橫禍,也隻能怪他平日裡太大意,兵都不操練,脖子都快仰到了天上。”

看被少年轉移了話題,他估摸著這事兒不好在這兒說。於是海日古隱了眼底的疑惑,也跟著輕笑兩聲:“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必勒格回來的前幾日,他還跑去阿魯沁部同他們的公主調情。”

勃律瞪圓了眼,不可思議地望向身側的男子,怪道:“你怎麼連這事兒都曉得?”

“阿魯沁部的使臣不久前來向大可汗求親了。”海日古瞥眼四周,壓低聲音告訴勃律:“好像是那位公主有孕了。”

勃律眼尾一抽,無語凝噎。

海日古哀歎:“真是可惜了這個孩子啊,能不能生下來都是問題。”

勃律到現在都難以言喻:“他怎麼會和阿魯沁部的公主勾搭上?阿魯沁部不是中立嗎?”

男子咋舌:“若能當真因為聯姻從而再交好一部,想必大可汗會很歡喜。”

兩人邊說邊向前走,很快就走到了拴馬的地方。見到馬側已經被掛號的紫雁弓,勃律的眼睛這才重新亮了起來。

符燚奇怪:“勃律啊,你又不喜愛弓箭,討這麼一個賞賜作甚?”

“怕不是想送給哪個部落的小公主?”海日古眯著眼接話笑他,隨後想了想咦道:“哪個部族的小公主喜歡射箭?”

勃律眼底隱晦,笑道:“那可不是什麼小公主,分明是一頭凶獸。”

海日古不滿:“有你這麼說姑娘的嗎?怪不得這麼多年你身邊隻有寶娜那個丫頭。”◤思◤兔◤網◤

一聽到寶娜的名字,符燚的背脊不禁直了幾分,悄悄側耳聽著。

少年對此話感到難以置信的好笑。他翻身上馬,攥住繩韁俯下腰,半趴在馬背上笑看還在馬下的男人。他說:“怎麼?難不成你想把其其格讓給我?”

這個名字一出聲,海日古的臉龐便刹然紅了,眼神也開始飄忽不定。

其其格是與穆格勒部交好部族納曼部的小女兒,是草原上最火烈的花朵,生的宛如蜿蜒的河流,長起來如同熾熱的金烏,讓海日古一眼便燙進了心底,燒灼著他的靈魂。

海日古語無倫次的叫罵:“你、你在說什麼渾話!其其格怎麼可能會看上你!”

勃律大笑,勒馬避著特勤要將他拽下馬的手。

符燚也彎下了眉眼,問:“特勤打算什麼時候去向其其格求親啊?”

男子用帶著手甲的手憨澀地蹭蹭鼻子:“來、來年夏天,那時候其其格最喜歡的蒲英草就要盛開了。”

“看來我要提前給小嫂嫂準備賀禮了。”這話道完,勃律開懷大笑。他不顧海日古羞赧的麵色,扯過繩韁對另一位男子喊道:“符燚,快上馬,我們該走了。”

海日古後退兩步,頷首目送勃律先回了狼師。趁少年策馬離開前,他穩了神色沉著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在大帳的牢帳處等你。”

話音將落,兩匹馬遠遠向著狼師的地方疾馳而去。

勃律和符燚快馬奔回狼師的主帳,寶娜已經在帳口等待多時。見兩人一前一後的勒馬停蹄,女子忍不住跑上前,將人統統端詳了一遍。

她擔憂開口:“怎麼此刻才回來?聽人來報不是早就回到狼師了嗎?”

符燚無奈拽下她摸完小殿下又來摸自己有沒有受傷的手,說:“殿下將兵馬帶回狼師,還要去大帳向可汗彙報軍情呢。”

“耽誤的太久了。”寶娜見二人身上毫發無損,生龍活虎的樣子,這才鬆口氣。

勃律早已收斂了不久前同海日古打趣的神情,他繃著麵孔下了馬,快步就要走進帳內。符燚邊拴馬邊叫住他:“勃律,一會兒再去大帳,還需要我一起去嗎?”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少年說完就撩開帳簾閃進了帳內。寶娜瞧了符燚一眼,跺跺腳跟著小殿下進了帳,忙追問道:“這才剛回來,殿下怎麼還要去大帳?”

勃律將紫雁弓隨手放在一旁的幾案上,便要去解身上的銀甲。少女見狀急忙上前,替他脫掉了這身浴血奮戰的盔甲,嘴上又勸道:“殿下要不先沐浴吧。”

“沒時間了,事情較急,海日古還在大帳等我,一會兒要去牢獄審那個奸細。”

寶娜聽後便不再多言,快手將甲胄卸下。待將兵甲卸得差不多的時候,她瞧著小殿下,緩了緩,試探著再問:“殿下,這次一切還順利嗎?”

她的聲音靜而重地傳入他的耳中,讓人不禁抬眼瞄向她。

少年“嗯”了一嗓,垂下眸光解著腕甲,隨後又將卸下的手甲扔到一旁的軟墊上。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吐出口濁氣。

少年緊鎖眉頭,一夜未眠無休止地揮刀作戰讓他有些力不從心,方才和最信任的玩笑話仿佛就是他神經最放鬆的時刻,回到了狼師,一想到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處理好,他就心疲力竭。

寶娜替他端來早就準備好的一盆熱水,又去尋了一件乾淨的衣袍。抱回來的時候,見少年正拿濕布擦著麵頰上的灰土和血點子,一張俊美的麵龐重新顯在她的眼底。

少女盯著他,開口卻是淡聲在說彆的話:“聽說殿下將哈爾巴拉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