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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55 字 6個月前

,這麼愚蠢且明目張膽的事情,他難道不怕傳到大可汗耳朵裡嗎?”

“嗬,如今毒都下過了,他的意圖展露了不少。”

“他應該知道,大可汗最不能容忍手足相殘,況且前幾年也隻是暗自相鬥而已。”

“等等。”就在勃律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身後不知何時蹭上前來的阿隼死死盯著地上,突如其來一句。

隻看阿隼麵色僵硬,視線宛如紮在了一具屍身上麵。他緊繃開口:“我見過這個人。”

這句話惹得勃律和符燚紛紛大吃一驚,均扭頭看向了他。少年又順著他的視線看眼穿著狼師服飾的屍體,冷聲問:“你在哪見過?”

阿隼抬眸瞧他:“就在你替阿木爾來我帳中那夜,我去你帳內等你時,在帳外見過此人……他說他是去整理殿下桌案的,我沒在這裡見過他,可當時覺得狼師內人多,沒見過也正常。”現在重新想起這,他心中忍不住泛上一層懊惱。

這話一出,勃律思緒一轉,想起他曾覺得帳內存在有人翻過的痕跡,但通常都有人來整理他的帳務,且那時東西也都規矩在該有的位置上,所以當時他隻是以為阿隼來過,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眼瞧著勃律的臉色愈發鐵青,符燚急忙開口:“殿下的帳子有寶娜和專門的仆役打掃,你確定看見的是這個人?”

阿隼隻瞟了他一眼,便又將目光落回麵前的少年身上,沒有吭聲,但少年已經從他的眼中讀出了斷定。

勃律的目光緩緩從阿隼的麵上移到那具所指的屍體上,想到了什麼,兩步邁上前蹲在其旁,親自上手檢查了起來。

他摸到男人的兩邊耳後,又順著滑到脖頸處來回反找,之後掐住那人的臉頰,稍一用力掰開,就看見了裡頭的舌頭上隱隱刻著一圈黑色的紋路。

他一愣,刹然鬆手的同時撕開了他的衣襟,敞露在外毫無血色的肌膚上,盤著密密麻麻的同舌苔上一樣的黑色脈紋,肉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刀刀雕在皮膚上的,有的還剛結痂不久。

之後他又翻了其他幾人的肌膚,發現身上的圖案似是能拚合成一幅畫,隻不過歪歪扭扭,線條也不流暢,難看至極。

少年恍然般喃喃開口:“延梟的手法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劣質”

“這是什麼?”阿隼看在眼裡皺起麵孔問。

“二殿下的手段。”符燚稍微偏過身子,鼻音嗤道:“二殿下極其喜歡折磨人,你沒落在他手裡真是好命,不然如今怕是身上刻的比他的都多。”

話音將落,就聽見勃律喊他。他應了兩聲轉回去,便聽勃律吩咐道:“前些日子延梟來向我賠罪,讓人給我抬了一堆東西,我都交代到庫帳裡了。你去問問管這的人,那夜之後那些人都去哪了。”

符燚領命跑走了,等了半炷香的時間,又跑了回來。

“勃律,不好了,管庫帳的人死了。”

“死了?”勃律眸中閃著厲光,“死在哪了?”

“就死在帳內,被藏在了最裡處的箱子裡,我已經叫人給抬出來了。”

勃律厲聲喝他:“人死了那麼多天都沒人知道?怎麼沒有一個人傳報我?”

符燚渾身一激,淌著虛汗道:“庫帳在邊緣處比較偏,平日裡沒人去那裡,隻有固定的人在打掃整理……那裡都是些珍珠瑪瑙或是珠寶玉器,實在沒人上心。”

少年直直看向男人,這句聽後始終不開口。他的手再次輕輕撫上腰間那塊狼印,指肚摩攃了良久,久到就在符燚以為勃律在想方設法如何處置他的時候,他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我知道了……想方設法混進我狼師,翻我主帳,還想圍殺我,原來他們是想找狼符啊。”

狼符?符燚心驚,急忙看向少年的腰際。

還沒待二人琢磨過來,就見勃律起身大步返回主帳,隨後握著他的佩刀複而走回屍體的旁邊。他捏住那人的下巴,手指伸進嘴中,手起刀落,下一瞬便見一截畫著圖案的舌頭挑在了符燚的腳邊。

“符燚,給我備馬,我要把這‘寶貴’物什,給延梟包的嚴嚴實實地送回去。”

第三十八章

萬裡無雲的空地上架起一杆木柱,一個女人被綁在上麵,正哆哆嗦嗦地頭頂著柰果。她樣貌中透著大漠的風情,卻被嘴角及額頭的淤記減損了韻味。

她掙紮著,嘴裡苦苦哀求著前方不遠處的人影,奈何繩子牢牢係緊,手沒掙脫開,反倒將頭上的柰果晃到了地上。

“吵死了。”延梟不悅,“來人,把她的嘴給小王堵上!”

一聲喝下,便見有人小心翼翼跑上前去,掐著女人的麵頰將一布團塞進了她嘴裡,而後又拾起柰果重新放回她的頭頂,一聲不吭地退了下去。

“殿下。”吉達恭恭敬敬地給延梟遞上弓箭,之後抱著箭筒側立一旁一言不發。

延梟麵上陰鬱,犀利的目光直直注視著前方,毫不猶豫地架起了弓箭。霎時,四周一片寂靜,男人渾身的戾氣壓抑著每一個人的神緒。仆役們低著頭不敢去看那柱子上捆著的女人,更不敢去看此刻已搭弓的二殿下。

兩個呼吸後,男人快速鬆手,羽箭被弓弦帶動飛速射了出去。利箭尖銳地劃破空中的冷氣,發出弱弱的呼嘯,宛如一隻吞獸朝著女人咬去。

女人當即嚇得花容失色,害怕地閉上眼睛,喉嚨裡嗚嗚喊著,淚水淌滿整張臉。當她回過神時,那支箭已經貼著她的頭狠狠釘在了身後的柱子上。

——她沒死。

她止不住地來回喘熄,像是在慶幸自己劫後餘生,又像是後怕。她瞪圓了雙眼模糊地看向二殿下佇立的方向,大聲嗚嗚似在求饒。

“嘖。”見射偏了,延梟握緊弓臂咒罵一句,轉手從吉達抱著的箭筒裡抽出一支新的,搭弓射箭一氣嗬成,在女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射向那顆紅彤彤的柰果。

這次一發命中,將柰果牢牢卡在了木柱上。一旁的仆役見狀急忙跑上去將箭羽和柰果取下,換了個新的再次讓女人頂住。

延梟眼神陰鷙,恨不得將那顆柰果剜成千瓣萬瓣。他氣息不穩地罵道:“找也找不到,殺也殺不掉,真是一群廢物。”

話音將落,又一箭射出,這次劃過女人的麵頰歪向後方的草地上。

延梟氣急敗壞,側眸瞪向吉達,抬起弓朝著他砸下去:“如此不中用——你說,小王還留著你們作甚?”

吉達蹙眉抿唇,生生悶聲挨了一棒,隨後顫顫巍巍地送上箭筒,讓二殿下從中新抽了一支出來。

延梟冷哼,著實見不慣他不通氣的模樣,活像是自己在他人的陰影下憋氣。他一腳踹上男子的膝窩,酸麻的感覺令他一下子沒站住,腿軟跪在了地上。

“果真是廢物。”延梟嗤鼻,人折服在腳邊的樣子映入眼底倒讓心底衝上些得意。他順了心,再度拉扯弓弦,擺起了架勢。

哪料對準遠方女子的箭刃將將拉出手,周圍突然嘈雜起來,一枚石子不知從何方衝來,直愣愣地擦過他的箭羽底部。箭羽被衝擊力道改了方向,仰身麵向天空,繼而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那箭飄落的姿態落入他眼中,就好似曾經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將來,無聲無息地墜入地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延梟赫然大怒,頓時睜大雙眼,猙獰大叫道:“是誰!”是誰有膽子打斷他的興致?

耳畔的嘈雜聲愈發響徹,延梟扯開身旁擋住視線的吉達,將人用力甩在身後。他%e8%83%b8腔翻湧著怒火,拳手在身側緊握,咯吱作響。不遠處,他的仆役們儘力想攔下一個策馬踏來的男子,卻奈何心中畏懼,久久不敢靠近,隻得在一米外出虛虛堵著此人前進的路,試圖不讓他接近延梟。

待男子看清了此人,一個名字早已滾燙地翻滾在嘴邊多時,終是被他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字嚼碎吐了出來。

——“勃律!”

那馬背上坐著的人,正是麵無表情的小殿下。

勃律瞅一眼地上被他打落的箭刃,又瞥向遠處那個被綁在柱子上的女人。他不禁嘲笑:“箭術這麼爛,還有臉在這射箭玩?延梟,你丟不丟人?”

少年策馬抬蹄,嚇得地上的眾人紛紛往後退,生怕被壓死在馬蹄下麵。這一退,倒給勃律空出來一個缺口。他揪住繩韁,策馬趁機從空隙中踏了出來,立到了延梟的眼皮子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延梟瞪視他問。

“來給你殺啊。”勃律輕嗬,聲音慢悠悠地從馬背上傳下來。延梟聽不出這聲音裡夾雜著什麼情緒,略有隨意也略有冷意,一時叫他拿捏不定。

他望眼勃律身後,沒有看見阿木爾或者符燚再者是狼師的任意一個人,這時他才恍然,原來他是獨自一人來的。

這下,延梟咧起嘴角笑了起來:“你一個人來我這裡?不怕小王宰了你?”他一偏頭,意外地瞧到少年麵頰上有一道刀痕還未結痂,當下嘲笑道:“勃律,你也有失策的一天?被人劈刀子得滋味不好受吧,有沒有跑回狼師躲在那帳子裡哭啊?”

延梟說完大笑,越笑聲音越大,回響在靜寂空蕩的上空,顯得詭異至極。

勃律眯起眼,也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他手背撫上自己的麵頰,輕輕碰了碰結痂的地方,眼神飄忽不定:“這全是拜你所賜。”他瞟向地上那人:“你不是想殺我,想拿到狼符嗎?如今我來給你殺,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殺得了。屆時瞧瞧,躲在帳中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你說什麼?”延梟驀然收聲。被人看穿了心思,架在白日裡將他的所思所想全部刨出來戳到脊梁骨上,讓他惱羞成怒。但對方這到現在為止都坦然的態度也讓延梟疑惑,一時沒摸明白他在耍什麼花招。

勃律啟齒說的似有若無:“你費儘心思讓人潛入我狼師,又安排人在道上伏殺我,難道不是想置我於死地好為你謀到狼符嗎?”他睨視地上的男人,“這麼快就不稀罕殺我,不稀罕狼符了?”

延梟垂在身側的手指顫了顫,嗤之以鼻:“小王才不稀罕你的破狼師。”

“哦?是嗎?”勃律沉音,突然抽刀將一個裹著嚴嚴實實地物什甩在延梟的腳邊,驚得男子後邁一步。那被布包著的東西落在地上便散開了,露出一截刻有黑色痕跡的人的舌頭。

勃律嘖嘖感歎:“延梟,你這些品味當真是獨特,整個草原找不出第二人了,著實惡心。”他眨眨眼,頓了一瞬補充一句:“你的人也一樣,手法低劣。就這樣還想殺了我?你怕是做美夢醒不過來了吧。”

延梟盯著地上那截舌頭,神色愈發陰霾。突然,他覺得馬上那人姿態高高在上,實在紮眼,恨不得就此把人打下腳底,狠狠踐踏。

他呼吸急促,倏然扔下弓,抽出腰間的刺鞭向馬上之人揮甩而去,罵道:“小畜生,小王今日就殺了你!”

勃律策馬飛快後退,撤身堪堪躲過對麵武來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