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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15 字 6個月前

“你說對了,勃律確實開心,不開心他怎會答應同那傻子比武。”阿木爾麵色黑的如炭,“符燚竟然還同勃律堵了一把新刀!趁虛而入的家夥!”

阿隼說:“那你也去比武,殿下說不準也會賜你一把。”

阿木爾神色複雜的瞧了他一眼:“你以為草原的寶刀這麼好尋?勃律身上的那把還是大可汗征戰得來賞下的。”他歎出氣,“再說了,我的刀法定然是比不上勃律的,掄起來就是丟人現眼了。”

突然,男子想到了什麼,拽住阿隼的胳膊叫起來:“喂,你去同殿下比試比試?”

阿隼瞥他:“我不會刀。”

“你又撒謊。”阿木爾嗤鼻,“不會刀總會武吧?上去揮個幾拳,同勃律賭下個什麼物什,贏了他你在狼師橫著走。”

“不會。”阿隼麵不改色,答得快如流水。

阿木爾被堵得牙根赳赳響,再也不願搭理他,回頭衝著符燚的方向狠狠磨了磨手掌。

第二十三章

少時中原的大慶,是那般祥和,那般惹人淪陷。白晝百姓民安,黑夜沒有宵禁,京城內夜夜歡雀,煙火照亮整座城池。

少時的兒郎們生活在安樂下,依居在龐大的府邸內。一個日日身著金絲華服,一個次次跟在另一個的身後,仰慕著,敬仰著。

這日,華服少年著了一身鑲著祥雲的青衫,發絲梳得一絲不苟,被一頂璀璨的發冠嚴嚴實實的壓在頭頂。他抱著一把長劍,興高采烈的在眾人簇擁下踏進府邸院落。

這人打眼看便是出自哪位皇親國戚,進了院直奔著紮著馬尾正練劍的少年而去。

“小安,你快看,我有佩劍了!”

少年唇紅齒白,眉宇間儘是歡喜,潔淨的麵容上明光燦爛,生生宛如一道陽光照進那方小人的心中。

馬尾兒郎細細撫摸著劍柄嘖嘖讚歎:“真是把好劍。”

華服少年恨不得將佩劍戳進他的手中:“小安,如今我有佩劍了,你快教我如何習劍吧!”

然而對方卻刹然縮回手,抿了抿唇搖搖頭,眼底有一絲黯淡:“我隻是王府的義子,無權教你練劍的,不日你會有真正的師父教你的。”

華服少年急了:“誒呀,你怕什麼。你揮的那般好,教我後父皇知道了定會很欣慰的。”

好說歹說下,那位少年終於點頭答應了下來。

華服少年異常聰穎,不稍片刻便學的七七八八,像模像樣。他的佩劍就同他的主人一樣好看,精致的輪廓和鋒利的刃口毫不衝突,揮舞幾下就展現出駭人的銳氣,可又能在其中感受到精妙絕倫。

華服少年生的好看,舞起劍來更是絕美。他衣袖翩翩宛如謫仙,叫他情不自禁看呆了眼。然而少年卻突然轉身,拿著手中那柄長劍,朝他的%e8%83%b8口狠狠刺來!

男人猛然驚醒,死死盯著帷帳頂,半響回不了神。他%e8%83%b8腔裡急促喘著氣息,忽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了麵孔上。

他死死捂住數刻,方才抬開,露出一張精疲力儘的臉。

他怎的……會夢到那個人?

兒時伴他左右遊逛京城,彼時府內論書劃劍日日陪伴,此後他征戰為臣他高居廟堂為君,不似年少時刻卻又勝似年少。

但這些,仿佛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帳外熱鬨非凡,讓他忍不住聞音偏頭望出去。隔著布簾,他聽到了勃律的聲音。

“來!喝酒!”

少年的嗓音不知為何和方才夢中的影像重合,絲毫沒有違和感,讓阿隼親不自禁下了榻,掀開布簾走了出去。

外麵離他帷帳不遠處,以勃律為首圍坐了好些人。篝火灼亮的燃燒在曠野上,男人們圍聚成一圈,揚著手中的酒杯酒碗,個個興高采烈,興致上佳。

似是心有靈犀,勃律恰巧回過頭,瞧見了獨自一人立在那裡的阿隼。他隨即叫他過來:“阿隼,快來,小王賞你酒喝!”

阿隼發愣,直直望著勃律那麵笑地天花亂墜的麵龐,不知有什麼咯噔一聲墜入了%e8%83%b8口。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勃律自稱“小王”,喊出來的味道沒有延梟那般囂張跋扈,話裡話外都透著一股子傲氣。

他聞訊前來,快步幾下站在了勃律的身後。男人垂首盯著勃律被火光照的通紅的麵龐,下意識地開口問他:“怎得又喝上酒了?”

這話一出,他立刻就後悔了,使勁蹙起眉,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來上一刀子。

然而勃律沒有發覺異常,笑嘻嘻地揚起手指間捏住的金酒杯,朝他晃了晃:“我可是特意從地窖中開了陳釀讓兄弟們過一把癮,你難不成不願來嘗一口嗎?”

他懶散地將胳膊搭在蜷起來的膝蓋上,笑眯眯地眯起雙目,看著阿隼:“難不成你不會喝酒?”

這點他倒是不否認,沉著音承認了:“自然是會的。”

勃律還未聽完,手裡的一盞酒就飛速橫到了阿隼的嘴前。

“喝了。”

一股濃烈的酒味竄入阿隼的鼻間,叫他忍不住皺起臉。這酒烈的嚇人,但聞見這味道到依舊叫人不禁叫上一句“好酒”。

阿隼看眼酒杯,再看眼揚著嘴角的勃律,二話不說端過來一口氣仰頭灌入喉間。霎時,烈酒順著喉嚨直衝腹部,燒灼著他的五臟六腑,激得他渾身燥熱,麵色通紅,一聲一聲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勃律瞪圓了眼大笑,惹得身旁的人好奇地都望來一眼。

“你小子,不會連酒都不會喝吧!”符燚醉醺醺地,也跟著傻樂。這一樂,叫周圍一圈人也都紛紛笑起來,嘲笑這中原人竟是喝不了酒,算什麼男兒郎。

阿隼止不住地咳,越咳越急,越咳越氣,扯著一副似乎被火灼過的嗓子氣急敗壞:“我會喝酒!”

突然,對麵有人朝他喊話,阿隼抬頭望去見是個沒見過的男人,醉的仿佛摸不著東西,衝他嘰裡呱啦喊了一連串的草原語。

阿隼一臉茫然。因著阿木爾和符燚經常在他耳旁喊,所以他隻對“中原人”這幾個音較為熟悉,並不理解後麵一句是何意思。

“他說既然會喝酒,就叫你再去拿酒來,比試一番。”腿邊,坐著的勃律換了個姿勢麵朝向他翻譯著,然而轉首見阿隼沒動,少年又咦了一聲:“怎麼?不願?”

男人還沒緩過嗆酒的滋味,擰著眉啞聲問:“酒窖在哪?”

勃律微微詫異,竟是在這人的眼中再次瞅見了初見那天的韌勁,似乎是較起真了。

“在那兒。”勃律想了想,還是揚頭向一個方向點點下巴,指了個地方。隨後阿隼便沒再說什麼,乖乖轉身去地窖拿酒去了。

從地窖出來,阿隼原路返回,本想直接回到原處,然而在轉身越過一座帷帳的時候,瞥見了不遠處迎麵踏來的一群人影。

阿隼再定睛一瞧,忽然便側過身,打算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模樣,掩在陰暗處朝前走。

前方顫悠悠而來的人群中,為首之人坐於馬背之上,架著副極其厭煩的樣子,左看看右看看,表情裡透著對周遭事物甚是不屑的神色。他的身後跟著一群人,恭恭敬敬簇擁著他正往這方來。

這幫人的架勢似是來者不善,他不想再惹事端,能避則避。

他腳下前進的步子變得極快,倒讓馬背上的人牢牢被他的身影抓住了目光,敏銳的視線很快穿透了阿隼的身體,當即將其認了出來,想到了什麼蔑笑一聲後,拽住馬韁攔住了男人的去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阿隼什麼也沒吭聲,頭也沒有抬,步子也沒有頓,飛快從馬匹籠罩的陰影下折返出去,欲要打算走另一側。

而馬背上的人不隨他的意,扯著繩韁將人又擋在了那側。緊隨著頭頂上方,延梟的聲音揚聲傳來:“雜狗,你擋著小王的道了。”

阿隼握緊手中的酒壇子,看這馬背上男子那副趾高氣昂的麵孔——此人不是延梟又是誰?

他忍氣吞聲,眼神向下一掃,滿臉不服氣的樣子,動作卻聞聲側開,讓出了一條道。

延梟居高臨下俯視他,越看阿隼那副不甘的神情心中越是來氣,扯下腰間又一把新鞭毫不猶豫地甩到男人腳邊,鞭子與大地撞擊後狠厲地發出“啪“響聲,刺痛著人的鼓膜。

“中原來的雜碎,見到小王不行禮,敢輕視小王?勃律是怎麼管教你的!”

阿隼隱忍著咬住後齒。他不懂草原禮怎麼行,隻淡淡瞥了眼傲睨自若的男子,輕輕頷首小聲道:“見過二殿下。”

延梟死死盯住他,嘴角扯著麵部肌肉似笑非笑:“果然是中原老鼠不懂規矩——你生來就應該給小王哈腰,而不是如此般大不敬!”

話音未落,延梟手中的皮鞭唰的飛快地抽到了阿隼的麵頰上,赫然留下了一條窄小的血口子,汩汩往外冒著血珠。

鞭子飛速抽來讓阿隼慣性地偏過了頭,火辣辣的疼痛刺激著他的心脈,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在%e8%83%b8腔內迅猛地開始翻滾。

阿隼猛然抬起頭,怒瞪著他,渾身仿佛憋著一股子勁。這一瞪,把馬背上的延梟徹底瞪毛了。

跋扈的二王子朝他啐了口:“中原狗,你那天就應該死在我的鞭子下!而如今你要為你此刻的行為付出代價!我要讓你生生世世再也見不到天神!”

還沒等阿隼反應過來,便隻覺頭頂的風呼嘯而過,皮鞭狠厲地劃過半空,尖鳴地朝著阿隼的麵門直直落下!

男子心底陡然落空了。對方的招式離他極近,下一刻便能打到麵門上,他已經能見到自己鮮血淋漓的場景了。

然而就在這時,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道溫熱,死死扣著他的臂膀,下一瞬將他整個人使勁往後一扯,腳下步子猝不及防地連腿三四步,竟是堪堪避過了這道凜冽的鞭刃!

很快,耳畔傳來了一道嗓音:“你在這作甚?還不趕緊回去給我們倒酒。”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讓阿隼心中翻開的落空填平了。他驚訝地望去,身側勃律正譏笑著瞪向對麵,那射目光恨不得立馬將延梟從馬背上撲下來狠咬撕碎。

就像惡狼一般,向延梟宣示著地盤的主權。

第二十四章

勃律察覺自己手下扣著的男子絲毫沒動靜,於是他側目瞪了一眼,手下按著的力度又加重了幾分:“還不快回去!那麼多人都等著你的酒呢!”

阿隼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側身後退了好幾步,扭頭朝著阿木爾他們的方向快步跑遠了。然而跑出幾米開外後,他聽見了身後勃律和延梟的對話,又驀然停下`身形。

延梟瞪著勃律,咬牙切齒:“哼!這就是你的奴隸?竟敢頂撞小王,簡直沒有絲毫禮數!按照穆格勒的規矩,他是要被鞭刑的!你竟然還放他走?”

“我的人,自然有我管教,你把你那顆心放到肚子裡,好好管著你的人吧。”勃律側首瞥了眼延梟及他身後烏泱泱一大片人,嗤笑一聲:“倒是不知,你和你的人就有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