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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概,是真的沒事了吧。

事情的走向似乎都在變好, 但是事情變壞的原因,薑淺已經不願意去深思了。

不過她還沒有聖母到對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表示過多的憐憫, 之前不知道的時候也就算了, 現在, 算了, 現在知道了, 好像也沒什麼她能做得了。

總之回到了自己舒適的小家, 沒有了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寧晟言, 薑淺的生活似乎過得十分舒暢, 但是怎麼說呢,該做的夢她還是照樣地做。

在不知道幾次在後半夜驚醒,被時奕州用慌張的神色攔回懷裡的時候,她還是決定去那個自己腦海中閃過的寺廟、以及寧晟言曾經在綜藝上提到的寺廟走上一趟。

寧晟言和薑淺的初見在那兒,那裡大概就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薑淺還是給出去上班的時奕州留了信息,說自己就去看看,晚上晚點回來吃飯。

她一個人開著車子出了門,然後走進了那個異常熟悉的地方。

印象裡好像自己在離開了孤兒院後,曾經無數次地邁入過這個大門。

她戴著口罩慢慢走過她在夢中、以及現實中都走過的小路,她經過誦經的佛堂,走過熟悉的階梯,到處都是人們緩慢的腳步聲,偶爾能聽到些交頭接耳,但聲音都不大。

薑淺看著一個個遊客將香插入門處的香爐,燃起的青煙被風一吹就散了不少,層層香灰疊在一起,也不知道傾注了多少真摯的祈禱。

掉了色的蒲團上坐了好幾個和尚,或是敲擊木魚誦念經文,或是幫遊客解答著佛法相關的困惑。

熟悉的一幕幕讓薑淺的記憶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

這裡是主殿,下去後有一段小路,左拐是禪房,再往南邊有一片小樹林。

後邊是西淨,最北是禪房——印象裡,那個在自己最貧窮、連好點的香都買不起時,無償幫她替那些敬老院已過世老人誦過經的老和尚就住在那兒。

老和尚在年初就撒手去了,而她現在才知道。

薑淺的呆呆地站在樓梯上,身旁有無數個遊客經過她,然後拿起身旁的香點上一炷,又虔誠地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

那一瞬間的莊嚴肅穆本該感染到薑淺,但她不知道為什麼,隻是盯著台階左上方,回廊邊的石凳看了很久很久。

然後她看到那兒出現了一個本來不該出現的人。

對麵那人明顯在開始時愣了一下,卻又立馬調整了自己的狀態。

四目相對,一個是平淡疏離,另一個又是那麼地晦暗不明。

寧晟言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還會在這個地方再度遇到薑淺。

當時好像就是這樣,自己站在台階上,她站在台階下,這麼一撞,就撞進了自己的心裡。

可惜,卻不屬於自己。

薑淺看著她,他看著薑淺。

“方便我和你說兩句嗎?”

男人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想讓人發現他的身份,卻又不加遮掩地用本音喊了出來。

薑淺想了想,走到了石凳跟前。

她原本想坐下,最後卻還是站在了那兒,兩隻手插在了寬大的衛衣兜裡。

寧晟言要去擦凳子的手瞬間一頓,似乎苦笑了一聲,收手自己坐了上去。

往來的遊客匆忙,偶爾有人朝著穿著嚴實的兩人投來視線,但想想最近驟降的天氣,倒也沒多深思。

沒有人會想到會有明星能不帶半個工作人員的四處溜達,也沒想到在網絡上,眾人眼中已經決裂、粉絲每天都能撕起來的兩人能正大光明站在一起。

當然,連寧晟言自己也沒想到就是了。

“當初我們就是在這兒第一次遇見的。”他的聲音有些不太清晰。

“我不小心撞撞到了你,你倒在了地上,膝蓋摔得血淋淋的,你——”

薑淺語氣平緩,“說重點。”

寧晟言頓了一下,沒有理她,自顧自地繼續向下說了下去,兩人是如何認識的,如何接觸的雲雲。

“我一直覺得你是最好的姑娘,完美的符合我對另一半的所有標準,積極上進,願意為了未來而拚,善良,有衝勁,沒有人像你一樣好。”

“時奕州娶了你,又覺得你變了?”他抬頭,“你不覺得這個男人虛偽至極嗎?”

寧晟言說著笑了出來,“我就從來沒有覺得你變過。”

“人性是多麵的,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

“薑...淺淺,隻要你需要,我可以把所有的財產給你隨意折騰,你不是很喜歡買東西嗎,你喜歡得我都會買給你。”

他完全意識不到自己說的話有多惡心。

“就不能再回到過去嗎。”

薑淺歎了口氣,“我們有什麼過去。”

“我不介意你騙了我,我也不介意你怎麼樣,你如果願意和時奕州離婚...”

寧晟言的五官藏在口罩與墨鏡下,薑淺看不清,但總覺得他可悲得要命。

“我沒有騙你。”她說。

寧晟言愣了一下。

薑淺又說,“你喜歡的也不是我。”

“你喜歡的隻是你想象當的人,這個人就算不是薑淺,也可以是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被你加注了一丁點兒感情的人。”

“你不該質疑我的感情。”

“那我該質疑你的病情嗎?”薑淺不想激怒他,將冷笑咽了下去,“你自以為是地對一個人好,就行用助理的名義將人囚禁在身邊,你覺得自己是大明星,就可以丟下五十塊錢和一瓶消毒水,拍拍屁股就走了嗎。”

五十塊錢,寧晟言一分鐘能賺幾個五十?

“寧晟言,我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不用我說得更清楚吧。”

薑淺平靜無波的一句質問將話題推到了縞潮,也讓寧晟言倏地抬起了腦袋。

“你都想起來了?”他問。

薑淺沒有回答。

男人墨鏡下的眼睛斜斜盯著腳邊長出的一株小草,被人踩折了的它仍在風中左右搖擺著。寺廟裡的小僧似乎注意到了這邊的爭執,原本想來勸阻,卻被年長一點的僧人給叫回去了。

三米寬的回廊仿佛將整個寺廟劃出了一道界限,那邊煙火旺盛,而這邊,冷得像是冬天。

寧晟言醞釀了好久好久,“那次是我不好,可是——”

可是,可是,又是可是。

直到現在他還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直到現在他還在為自己的行為找著開脫。

薑淺的怒火忍不住地向外飆升,“你永遠有找不完的借口,那第一次呢?”

“第一次...隻是意外。”

男人想都沒想就做出的回答坐實了薑淺的猜測。

果然有兩次。

第一次用東西砸了她,第二次又用東西敲了她。

“淺淺,那真的隻是意外,當時我正在打電話,隻是隨手扔了個東西——”

——那東西是隨手可以扔的嗎!

薑淺的眼睛都酸了起來,意外,意外,他口中的意外讓自己的生活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原本她應該幸福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乾著自己想乾的事情,和時奕州沒有一點誤會的接觸下去,或許會讀讀書,成為任何一個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如果不是這個意外,她本來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不應該經曆這麼多,不會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後才想起失去的記憶。

他的一句意外,一句不是故意,又憑什麼讓自己要受到這種無妄之災?

薑淺藏在衛衣下的手攥了起來。

“就是因為認識了你,我的人生才變得如此可悲。”

女人的聲音像是冬日裡最為凜冽的一陣寒風,吹過寧晟言的耳邊,讓他連動都動不了了。

“失憶恢複後,你果然像是變了個人。”

“原來隻要我沒有按照你的想法來行動,就是變了嗎。”薑淺回道。*思*兔*在*線*閱*讀*

一見鐘情種的是臉,寧晟言也許真的愛過‘薑淺’,但那個人也早就死了。

她決絕的樣子讓寧晟言悶悶一笑,似乎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機會,他雙手合十,手指交叉架在了腿上。

“你現在一定恨死我,恨不得把我親手送到監獄去吧。”

薑淺沒有說話。

“你說,如果我再打你一次,你會不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呢。”

人聲鼎沸的寺廟裡,寧晟言摘下了墨鏡,高高抬起下巴,眼神裡不像是在開玩笑。

而薑淺隻是掏出手機,將已經錄了二十分鐘的錄音界麵展示給了他。

寧晟言笑了。

“我知道了。”他一腳將晃動的小草踩在了腳下。

“我很快就要離開了。”

薑淺連一點多餘的視線都沒有給他。

男人無奈,“可能你也不想知道我的去向,那我也沒有告訴你的必要了。”

寧晟言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其實那天在CLUB碰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了一些不對勁,也怪我自欺欺人,自己不願意承認吧。”

“祝你早日離婚。”他抬起手,從眼角的弧度來看,似乎是露出了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也讓薑淺終於斜眼看了看他。

“祝你早日離婚,早日分手,最好失去你得到的一切,那時候如果你想得起我,就來找我吧,我會等你的。”

男人語氣陽光,似乎剛才感覺到後悔的人不是他似的。

薑淺無言,“祝你早日進監獄。”

寧晟言笑笑,“怎麼進呢?”

他說完後就擺擺手離開,回頭的時候有些決絕,薑淺最終還是在他走出十幾米後回了一次頭,那道身影越來越小,直到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失憶是因為他,生活亂七八糟是因為他,可是自己能夠重新回來,似乎也是因為他。

啊,又是一個無解的難題啊。

薑淺將錄音文件保存好,在雲存檔、微信和備忘錄裡加密地存了三遍,然後終於坐在了凳子的另一邊,陷入了沉思。

她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寺廟人來人往,換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有人看著這個穿著厚實的女人坐在那兒,雖然好奇,但也終究沒有上來問候她。

薑淺就這樣一個人待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鬆了口氣。

她拿起手機想看一眼時間,屏幕隨著她的動作而亮起,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她和時奕州的合照。

短發女人對著鏡頭露出明豔的笑容,一旁的時奕州僵硬得像是被人綁架了似的,但腦袋還使勁兒貼著自己這邊。

算了。

過去的就讓他先告一段落吧,自己還有一定要好好維係的未來呢。

她伸個懶腰站了起來,有些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正當她做完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後回過頭時,突然遠遠瞥見了時奕州的影子。

男人似乎已經在哪兒站了很久,和兩人第一次見麵一樣杵在樹下,一身西裝正經得要命,呆等著的樣子卻怎麼看怎麼傻不拉幾。

他看見了薑淺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