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認錯‘你’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像是一顆石子墜入夜色激起漣漪,無形的漣漪使薑淺緊閉著的眼皮微微顫栗。
真麼沒關係嗎?
她總覺得時奕州並不明白,可要是真的不明白,又為什麼要補充最後一句?
為什麼要著重說那個字,什麼叫作...
不會認錯你。
微風襲來,將女人垂下的發絲吹動,輕輕落在了她的鼻前,時奕州回頭看著薑淺,伸手將那惱人的發絲彆在了她的耳後,男人目光失神,似乎在透過夜光回憶著什麼。
第一次見麵,第二次見麵,再到後來拍賣會時她重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場景。
他不了解緣由,但能感覺到這‘兩個’人是不一樣的。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說著說著,他冷不丁頓住了。
時奕州覺得自己不應該提以前的事,於是緩緩收回了手,重新望向星空。
“我在聽。”然而下一刻:淡淡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時,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了。
男人想了很久,久到月色都暗淡了下去。
“不管以前如何,我很確信我喜歡的人是現在的你。”
“喜歡是一個很難定義的詞,甚至是難以具象化表達的詞語。”
他說著說著垂下了頭,不高的聲音裡充滿著情緒,在這安靜的環境裡也顯得格外清晰。
屋外的燈光充足,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夜晚的風漸漸大了起來,懸掛在帳篷外的彩燈小幅度地打著轉兒,連帶著地麵上的影子也跟著輕顫,好像在相互試探著靠近,卻又克製著不敢融為一體。
“但是我確實喜歡你。”
“是願意為了你嘗試所有新鮮事情的喜歡。”
“也是...願意把我所有的財產都交給你的那種愛你。”
時奕州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在夜色的掩蓋下,絲絲縷縷的紅攀上了他的臉頰,在遇到薑淺前的二十六年裡,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連長這麼大的第一次表白都是在那天的衣櫃裡。
此時時刻,在這樣伸手就能觸碰彼此的距離中,他的心臟跳得不受控。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連原本在網上瀏覽的一大堆的表白台詞一句都背不出來,隻好磕磕絆絆地講述自己的心意。
帳篷外的燈光引來了幾隻飛蛾,圍著光亮打著轉,小心地相互觸碰著,時奕州絮絮叨叨不知道說了多少,可他的頭從低下後始終沒能抬起來過。
他不敢去看薑淺的表情,也不敢問她為什麼一言不發,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待審的囚徒,用儘了力氣去闡述,但高高的審判席上的法官卻陷入了沉默,他沒辦法做任何掙紮,隻能在這座親手搭建的法庭裡忐忑地等待最後的判決。
他從兩個人在咖啡廳裡見麵時開始說起,一字一句地描述著自己的心思,直到最後才壓低聲音。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飛蛾終於撲向了燈,當的一聲輕響,在這樣沉沉的夜中也顯得靜謐了。
“我隻是...不想離婚。”
他依舊垂著腦袋,“我不想離婚。”
囚徒終於說出了他的最後的訴求。
雖然已經知道了薑淺的想法,可時奕州在說這話時不免還是有些委屈,更彆說在絮絮叨叨一大堆後,那位掌握著決定權的法官仍舊保持著最初一言不發的樣子。
終於,他忍不住了。
“如果你想離婚,也行,但是、不對,離婚不行。”
“我——”
“總之讓我把我們錯過的步驟,認認真真地重新走一遍吧。”
他鼓足勇氣回過頭,卻發現女人地躺在蓬鬆的枕頭上,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安靜的臉龐上。翹起的睫毛上勾著幾根發絲,似乎已經睡著了。
時奕州:“……”我是不是白說了。
他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提起的勁瞬間鬆懈了下來,可看看看著,他的心跳卻不自覺變得更快。
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太遠,時奕州甚至能看到她臉上細微的絨毛。
“……”
男人的喉結不自覺滑動了一下,他靜靜地望著她,整個人卻不自覺越靠越近。
然而就在他的嘴唇即將要貼到薑淺的唇上時——猛地頓住了。
時奕州的臉上甚至能感受到薑淺呼出的熱氣。
兩厘米,隻有兩厘米。
隻要他再低一點就能碰到。
但是...
時奕州的眼眸垂了下來,頭卻稍稍抬起了一些,轉而移到了女人光滑結拜的額頭上。
輕的嚇人的一%e5%90%bb落下,被燈拉長的兩道影子緩緩融合,飛蛾也安靜了下來,不再執著於衝撞,靜靜地落在了燈上。
然而就在男人因為慌張而起身抽離的時候,隱約間察覺到自己的鼻前似乎湧出了一股熱流。
時奕州少見地懵了一下,接著有些不可置信地坐直了身子。
他的手在鼻邊輕輕一層,接著舉起胳膊借著燈光望去:
“……”是刺眼的紅色液體。
第63章
上一秒還在餐布上聽著時奕州叨叨著什麼, 下一秒,薑淺就沒忍住陷入了睡眠當中。
情緒緊繃了一整天的女人在夏風的輕撫下進入夢鄉,她不知道自己是幾點鐘被時奕州搬回帳篷裡的, 隻覺得穿著外衣睡覺渾身不舒服,晚上的夢做得也極其不好。
身長八尺的巨大章魚扭動著觸手望著她,罵它的時候它還害羞地揮揮觸手,扭曲著噴出一大堆墨汁。
——救命, 這真的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夢嗎。
薑淺在夢裡輾轉了半夜,直到嗡嗡的震動聲從手邊響起的時候, 她才從昏昏沉沉的睡夢當中清醒了過來。
“這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夢啊...”
就像打了一場惡戰似的, 讓人出了一腦門的汗,薑淺倒在枕頭上沒精打采地伸了個懶腰, 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直到稍微有了點活力後才撈起旁邊的手機。
一看, 八十多條未讀通知。
“……”
薑淺原本半眯的眼睛就像被人強行掰開一樣, 瞬間注入了十成十的精神, 她騰的一聲坐直了起來,兩手顫顫巍巍地點開社交軟件。
[小琪:淺姐你吃晚飯嗎。]
[小琪:睡著了嗎淺淺姐?等你醒了給我發消息哇~]
[小琪:(表情包XN)]
截止到這裡的時候還算正常, 可當薑淺接著往下滑的時候,張小琪的發言就有些不對勁了。
[小琪:淺姐你去哪兒了淺姐!]
[小琪:淺姐你怎麼不在房間, 外麵這麼大雨你去哪裡了!我要不要告訴導演啊嗚嗚嗚。]
對方從下午七八點的時候就開始給她發消息, 可能是因為自己一直沒有回複緣故, 直到前半夜才發現自己不在房間。
薑淺的心跳的砰砰快, 突然想起來昨天自己為了圖爽快, 手機沒電了就直接扔在了旁邊沒管的事...多半是時奕州抱她回帳篷的時候發現了, 還貼心地幫她連了個充電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所以小琪不會因為找不到她, 就報警了吧。
薑淺的手抖得像食堂大媽盛菜時的大鐵勺, 她繼續往下翻,直到最新的一條:[小琪:哦哦哦我剛才聯係到了周哥,淺姐你好好玩吧,散散心回來也好,咱們不要因為惡心人的事情生氣!(握拳加油)]
嗚嗚嗚破案了,謝謝你時奕州,你果然是明事理的好大兒!
薑淺的心從嗓子眼兒裡咽了下去,剛才她可是連新聞頭條都想好了:
影帝遭受超能力攻擊,女明星酒店離奇失蹤,《未戎》劇組頻頻出事是為那般,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正在她的腦洞已經要飛出天際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了。
張小琪連時奕州都找了,那徐子一那邊豈不是...
薑淺的眼皮狠狠地抽了一下,將和小助理的對話框上上下下又翻查了一遍,加起來也不過三十多條。
所以剩下的...
她沉默著退出聊天界麵,很好,除了池薇和時星祁日常分享給她的幾個搞笑視頻,剩下的紅點全部是來自徐子一的。
而且它現在還沒停,仍舊每隔兩秒就震動著。
薑淺突然有些口乾舌燥,她心虛著打開對話框,醞釀了好久才回了一句:‘醒了’,然後才去看徐子一那仿佛地震般不停傳來的消息。
“五十多條誤會都是罵我的吧...”薑淺耷拉著表情喃喃自語,原本已經做好了被好好教育的準備,結果徐子一傳輸來的內容全是她工作上的事情,還都是那種讓人一看就血壓飆升的內容。
[徐子一:你和寧晟言上熱搜了。]
這幾個大字就像是在她顱內標紅一般脫穎而出,薑淺第一反應就是她和寧晟言在房車後爭執的場景被人偷偷錄了下來,畢竟胡導也說過,這年頭的狗仔越來越難對付,那些長期蹲點的還好,花點功夫還是能避開的;可那些更拚一些的...寧願把儲存卡塞在屁股裡也要把信息帶出去。
[徐子一:照片拍的比較模糊,但地點對的上(照片)(截圖)幸好熱搜是淩晨冒上去的,公司第一時間捕捉到,已經壓下去了。]
真的這麼輕鬆就能壓下去嗎,和寧晟言扯上關係的事情就沒一個好解決的,估計要不了多久又會被爆出來。
薑淺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絕望未來...主要是工作方麵:沒準之後乾什麼都會和這個狗皮膏藥扯上關係。
她想著,頗為頭疼地點開了徐子一發過來的圖片。
[徐子一:(穿著鬼祟的薑淺和一個高大的男人手牽手從酒店裡走出來.JPG)你這個帽子真的很醜,下次可不可以不要戴了。(微博截圖:薑淺沒有時尚資源的原因找到了,這帽子醜哭了)。]
哪兒醜了![生薑真好吃:謝謝,公司年會的時候我會給大家一人送一頂的。]
她手下啪嗒發過去一長串字,然後才點開圖片仔細看了起來:
打著厚厚水印的圖片幾乎是俯視視角,能看得出是從偏遠且較高的地方拍攝的;而劇組酒店附近的高處,隻有斜對麵的那座山上。
薑淺:“……”先不說暴雨天蹲在樹林裡會不會被劈,這拍的不是她和時奕州嗎,和寧晟言有半毛錢關係。
她懵了,發了條語音過去。
“這不是我和他。”
[我又不傻,當然知道不是。]徐子一回複得很快,但她接下來的話差點讓薑淺把帳篷的頂子都給掀飛了。
那是寧晟言在大清早發出來卻又秒刪的一條微博的截圖:
【@寧晟言:拍戲之餘也要好好休息。(窗外的風景.jpg)】
按照徐子一的說法,原本發出來就發出來,也沒什麼關係,單從內容上來看,這是一條不同的不能再普通的